单田芳自述35:酒厂找我合作,我的野心死灰复燃,结果以失败告终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6 14:55 1

摘要:不久辽宁电视台的导演来到我家,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天没去录像,我说明了原因,电视台的人感到很吃惊和意外。他们知道我心情不好,对我说:"多咱你的心情好了,咱们再接着工作。"因为在我老伴儿过世之前,我已经和辽宁电视台合作了几年,为他们录制了《天京血泪》《明英烈》《三侠

不久辽宁电视台的导演来到我家,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天没去录像,我说明了原因,电视台的人感到很吃惊和意外。他们知道我心情不好,对我说:"多咱你的心情好了,咱们再接着工作。"因为在我老伴儿过世之前,我已经和辽宁电视台合作了几年,为他们录制了《天京血泪》《明英烈》《三侠五义》《风雪大别山》《新儿女英雄传》和《童林传》上千集评书,反应很好。几个月后,我把鞍山电台的任务完成了,带着我外孙赶到沈阳,接着给辽台录制《童林传》续集。

把在沈阳的任务完成后,我返回鞍山。为了调剂生活,我每天骑着摩托车带着外孙和孙女,到四处郊游和访友,难得的清闲。我认为家庭的和谐至关重要,古人云家和万事兴。

有一天,我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从山东打来的,自称他是山东三冠影视公司负责人之一,名叫姜春谦,他又说他们对我录制的《白眉大东三冠影视公司负责人之一,名叫姜春谦,他又说他们对我录制的《白眉大侠》很感兴趣,想把它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假如我同意的话就去济南面谈。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能把评书搬上荧屏,这无疑是个飞跃,因此我痛快地答应了。两天后,我买了去济南的火车票,奔了济南,和三冠影视公司的负责人岳鲁义、桑鲁平、张辉力等人见了面。山东人对人就是热情,谈到《白眉大侠》的事他们个个眉飞色舞,说山东电台播放了我的《白眉大侠》之后,引起了很大轰动,在播放的时候几乎万人空巷,所以他们就有了把评书改编成电视剧的想法。由于双方都同意,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协议,要拍三十集电视连续剧,他们问我每集要多少报酬,这下可把我难住了,因为过去我从未涉足过影视界,对里边的游戏规则一窍不通,只想到能把评书搬上荧屏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我说你们看着给吧,岳鲁义是领头人,他说每集给您三百元的报酬,我一听多少犯了点儿寻思,觉得似乎少了一点儿,但我又不懂,也不想为钱的事情跌份儿,所以就同意了,我在济南逗留了三天,返回了鞍山,儿女们听说了这件事,都非常高兴,就盼着早点开机,早点搬上荧屏。

1993年的4月初我再次应邀赶奔济南,参加《白眉大侠》的开机典礼。在列车上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坐的是软席包厢,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此人有四十岁挂零,很斯文,也很傲气,虽然我俩同住一个包厢,他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目空一切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一向对这种人反感,一看他又酸又臭,我也不答理他,心里就盘算着《白眉大侠》的事。到了第二天起床后,我发现那个人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像手提包似的盒子,他把盒子打开,我一看,嗬!全是男人美容用的家什,圆的、扁的、方的、长的什么形状的都有,光刮胡刀就有三把,还有各种不同品牌的香水、雪花膏之类的化妆品,我动了好奇心,厚着脸皮跟他打招呼,我问他:"你拿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购买的?"他说:"旧金山。"我心说大老爷儿们还用得着这些东西吗?太有点儿繁琐和奢侈了吧?那个人却不以为然,他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刮着胡子,打开小瓶瓶抹了这个又抹那个,当化完妆,他把东西规整好后放到床下,这才跟我交谈起来,他问我是哪个单位的,上哪去,什么职业,我都如实回答了,当听说我是去济南参加《白眉大侠》开机仪式的时候,他打开了话匣子,问我:"你是剧作家?"我笑道:"不是不是,是三冠影视公司根据我出版的《白眉大侠》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他问我:"有书吗?"我赶紧从背包里把《白眉大侠》的书拿出来交给他看,他翻了几页之后,很感兴趣,又问我:"他们每集给你多少钱?"我说:"三百元钱。"他吃惊地说:"是美金吗?"我说:"不,人民币。"他说:"三十集连续剧才给九千人民币,这也太廉价了。"接着他又说:"这要在我们台湾,拍这样一部武侠片,至少也得给你人民币一百万。"我问他:"你是哪儿的人哪?"他说:"我祖居台北,现在入了美国籍,住在旧金山,经常往来于两岸间,我也是搞影视工作的。"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因为年代久远我记不清了,他还是台北某电视台的导演,他又问我:"你听说过琼瑶这个名字吗?"我说:"太知道了,我看了她几部电视剧。"他又问我:"金庸和梁羽生你更知道了吧?"我说:"知道知道,他们都是写武侠小说的大家。"这位导演说:"他们都是靠着写剧本发家的,你这部《白眉大侠》如果在台湾拍电视剧,你可以买下一栋楼房。"我笑笑说:"我跟人家没法比,能有人给我拍电视剧就已经很不错了。"最后他说:"你说的三冠影视公司这些人太黑了,你是外行不懂这里的规矩,今后可千万吸取这个教训。"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到了济南后我和那位导演分道扬镳,我俩的谈话虽然不多,但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示,谈话就是一种互相学习,从此我对电视剧多多少少开了点窍。5月某日,《白眉大侠》开机仪式在泰山脚下的岱庙举行了,会上除了出品人、导演讲话之外,我也做了即兴发言。在那次会上我认识了导演王文杰和演员张子健、李婷、刑珉山等人。我对电视连续剧是非常感兴趣的,我抱着一种好奇心留在了济南,我要在拍摄现场实地学习拍摄过程,导演王文杰很高兴,他对我说:"你留下来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很多演员对白眉大侠很陌生,对里边的人物和情节都领会得不深,你能抽时间给大家讲讲课,介绍介绍故事情节,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点头答应了。几天之后,演员全体集合,有的坐在桌椅板凳上,有的坐在地毯上,满满一屋子,导演王文杰,制片人岳鲁义都参加了,您想我是个说评书的,哪懂得什么叫讲课啊?真是又紧张又不知所措,好在我思想上早有准备,《白眉大侠》又是我的底活儿,所以我从介绍人物开始,接着又重点介绍了故事情节,这哪里是讲课,分明是变相的说评书,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总的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在拍摄现场,我和导演王文杰坐在一起,看他怎样指挥怎样看镜头,一会儿说开始,一会儿说过,什么是吊威亚,什么是打板的,我都牢记在心,我想人长到老学到老,不会就得学,何况影视又是我崇拜的艺术形式,有道是艺多不压身,说不上哪天会派上用场。王文杰虽然高大肥胖,但心细如发,又很幽默,为人随和,我俩处得不错。

遗憾的是,《白眉大侠》被改得驴不马不马,成了四不像,原来评书里的精华都不复存在了,主人公徐良和房书安也变了形,徐良本来是个诙谐幽默、长得又丑又怪的人,可是在电视剧里边的徐良却是俊扮,除了两道白眉保留之外,竟变成了仪表堂堂的侠士,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尤其是包袱点房书安没鼻子没本事,但鬼点子特别多,往往奇迹都发生在他身上,可是电视剧中的房书安不但有鼻子也不怎么诙谐了,跟原型大不相同,这两个人物一变,白眉大侠的性质似乎也变了。

对我来说,我很不满意,因为怕得罪人,所以我没说。本来我想从头到尾等电视剧拍完再走,可是辽宁台录评书的任务又来了,我不得不中途而返,回到沈阳接着录电视评书《曾国藩》。几个月后,三十六集电视连续剧播出了,我迫不及待地看了这部电视剧,真是大失所望,我觉得评书《白眉大侠》里边的精华都不存在了,可是播出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但远没有港台武侠片那么轰动,也就是平平淡淡而已。后来我才知道,由于经费不足,因陋就简,原计划的三十集变成了三十六集,钱就更不够用了,我虽然是电视剧的外行,但我也知道巧佳人难做无米之炊,没有钱很难拍出精品,所以我把希望就寄托在下一部电视剧上。

这年冬天三冠视公司又把我接到济南,录制了二百集长篇电视评书《乱世枭雄》,我住在千佛山宾馆,足足大干了四十多天,才把这个长篇巨著完成。在录制尾期的时候,从北京来了一对夫妻,男的叫孙明强,也是搞影视剧的,但他对电视评书很感兴趣,他到录制现场听了我几段《乱世枭雄》,结果听入了迷,就邀请我给北京电视台录制一套评书,我们三言两语达成协议,我决定年末赶到北京电视台。

从此之后,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活儿越来越多,我和电视又结下了不解之缘。从电台过渡到电视,这是个飞跃,也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尤其是去北京电视台录像,更是我最高的向往。北京是首都,是虎踞龙盘的吉祥之地,人才辈出,机会非常多,我如果能到北京去发展,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机会来了,我岂能错过?从山东回到鞍山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我带上外孙又风尘仆仆地赶到首都,住在地安门外的北海宾馆,第二天我和电视台导演及录制人员见了面,双方商定录制八十段电视评书《七杰小五义》。回到宾馆之后我暗下决心,北京是我一直向往的圣地,能到北京来录制评书是我的最大心愿,原来还有点遥不可及,现在终于变成了现实,我要排除杂念,全力以赴地把这部评书录好。那时在我心里早已有了份计划,我称之为钉子精神,什么是钉子精神?就好比一颗钉子钉到墙上或木头上,就不能掉下来。在鞍山广播电台录评书的时候是这种精神,后来到了辽宁电视台还是这种精神,现在到了北京了,我依然是用钉子精神在鼓励自己,除非你不用我,假如用了我我就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地嵌在墙上。

录制开始后,我不遗余力地地把书录好。北京那么大,好玩儿的地方那么多,我一直想着好好游一游、逛一逛,但是由于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录书上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逛街。每天录制五段评书,回到宾馆,我睡不好觉,反复在思考着次日要录制评书的内容,尽管《七杰小五义》是我的底活儿,说了不止百次,但我依然不敢放松,每天还是想啊想啊,尽量录得尽美尽善。因为这是我进京录制的第一部评书,我一定要把它录好了,传得开叫得响,今后才有可能再赴北京。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内,我胜利地完成了任务,我们在前门外烤鸭店进行了一次联欢,祝贺圆满成功。门外烤鸭店进行了一次联欢,祝贺圆满成功。

之后,我带着外孙返回鞍山。那时我家经过装修,一派新气象、好温馨哟。眼看过年了,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养精蓄锐,迎接未来的战斗。接下来那段时光,比较轻松一些,但我心里一直渴望着北京电视台的消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播放,究竟反响如何,我心里既有底又没有底。那时商品房刚刚流行,在鞍山黄金地段烈士山,开发了一处崭新商品房,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出门就是烈士山,旁边就是菜市场和早市,如果能在这儿购置一套商品房,真是再理想不过了。那时候没有贷款一说,要先交预付款,而后一次付清。我和儿子计算了一下,大约需要三十三万人民币,那可是1993年哪,这个数目无疑是一笔巨款,但我一咬牙,还是决定购房了,我让儿子交了预付款,天天盼着住进新房。转过年来,辽宁电视台又请我回去给他们录制了一套评书,什么名我记不清了。

在这时我又接到北京的电话,还是制片人孙明强打给我的,他在电话中告诉我北京电视台已经播放了《七杰小五义》,反应良好,因此他们决定,再次把我接到北京给他们录书,让我做个思想准备。这个电话就好像一针兴奋剂,激动得我不知如何是好,看来钉子精神果然发挥了作用。重返北京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我做好了再次去北京的准备。外孙大了,他酷爱音乐,考进了沈阳音乐学院,不能随我同行了,为此我让女儿在单位请了长假,陪我一同赶赴北京。这次我们住在北京广播学院招待所,那会儿的北广学员并不太多,偌大的院落显得比较冷清,与现在相比有天地之差,我和孙明强商定录制一套武侠小说《铁伞怪侠》,共一百六十讲。几天后,我们在北广视听中心五楼开始录制了,这次我更是信心满满,与录制人员相处得非常融洽。

我依然是靠着钉子精神,一百六十讲书一气贯通,录得得心应手,虽然还没有播放,但我心里有了底数,这部书如果播放,反响肯定超过《七杰小五义》,有了这个底,我的心多少放松了一些。

因为录制的时间较长,我在广院结识了不少新朋友,其中有广院的副院长王纪言、北京青年报的副社长孙继国,还有广院视听中心主任丑述成及肖建陆、王建鹏等人。

在茶余饭后,朋友之间闲聊,谈天说地无所不包,当他们了解了我的家庭情况之后,王建鹏对我说:"我提个建议,您也不要这么来回跑了,干脆就在北京扎根得了。"我笑了一下说:"有人请我录书,我可以住到这儿,录完以后,我干啥去?"王建鹏说:"不如咱们合伙开个公司吧。"我听后大笑不止,我说:"我这个人除了会说几段评书之外,什么也不会,开公司我是绝对的外行。"肖建陆插话说:"那咱就开个单田芳艺术公司,专门营销您的录音和录像。"我说:"能行吗?"肖建陆说:"太行了,您现在有很高的知名度,无论是录音还是录像都非常火,往外推销肯定不成问题,您的评书由咱们公司自己来录制,挣了钱大家分,不比受人雇用强多了吗?"丑主任说:"我看这个建议不错,单老师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我说:"行,让我想想看吧。"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把白天那些谈话反复地考虑,成立公司是我连想都没想过的事,这能变成现实吗?以往我的评书录音也好,录像也好,全由广播电视局包办,真要是自己开了公司自己录自己卖能有市场吗?卖不出去怎么办?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但是又一想,现在是改革开放年代,一切都在改革,都在进步,我为什么这么胆小怕事呢?倘若公司办好了,岂不是又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像眼前这样,人家雇用我我就来,不雇用我我就走,在北京连个固定的住处也没有,终非良策。倘若有了公司,有了固定的住处,和外界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左思右想还是接受他们的建议好。

时光流逝,一晃《铁伞怪侠》录完了,北京电视台的许玉环、李春立二位又找到我,说我录制的东西很好,收视率很高,希望我接着往下录,我一听非常高兴,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于是我又给他们录了《隋唐演义》《千古功臣张学良》《百年风云》等一部部大书。中间抽时间回到鞍山家中去看看,那时新的商品房已经装修完毕,我们从原来的二楼搬进了新居,无论北京公司开与不开,起码我在鞍山的生活又升上了一格,新居一百多平方米,装修得相当不错,全是儿子张罗的,即使在鞍山不动,小康生活已不成问题。

可是在新家里住了不到十天,北京来了电话,催我赶紧回去,说筹建公司的事已经完善,需要我回去签字和举行仪式,于是我马不停蹄地带着我女儿又回到北京,走进了我们合伙开的单田芳艺术传播有限责任公司,北京的朋友工作效率很高,就这么几天的工夫把一切都办理好了,因为公司初创,很多设备都不完善,需要逐步解决,我们先租用了两辆汽车做代步工具,聘用了两位专职司机。

开公司做买卖,人们的愿望都是开市大吉、万事亨通,总朝好的一方面去想,我们也不例外,总觉得我的评书受欢迎,市场这么大,销售肯定没有问题,结果适得其反,公司成立不久我们就遇上了滞销这个大难题,为什么呢?因为过去我录制了几十部评书,几乎每家电台、电视台都在播放,电视台的制作费用由上边拨款,自己不用花钱,听众呢,可以随便听广播看电视,也不用花钱,现在你去卖带子,而且价格不菲,谁也不愿意掏这笔钱。我们公司请了两位推销员,他们每天都是高高兴兴地出去,垂头丧气地回来,不问就知道,跑了一天一无所获。远的地方靠电话联系,电话简直都打飞了,收获等于零。这下领导层傻眼了,员工不管这个,每月照样开支,吃粮不管酸,可是作为领导要没有收入拿什么去运作?开始的半年由于大家集资还可以维持,半年之后,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后来我们领导层商量对策,以便应付这不利的局面。

丑主任说:"现在有个机遇,不久,全国一千多家教育电视台在九华山召开大会,我们是否拿着爱国主义题材的书目去销售一下,我就不信一千多家电视台就没有一家要的,哪怕我们卖出一百家,连本带利就回来了。"大家一听很高兴,事先准备好了爱国主义题材的两部书,一部是《百年风云》,一部是《千古功臣张学良》,因为曾经有人说过,这两部书是属于爱国主义题材的,可以做教辅材料,教育电视台肯定是需要的,这叫对号入座。后来,丑主任和肖经理带着这两部书去了安徽九华山,我们留在北京听信。

一天天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盼着他们二位回来了,从他们的表情就看得出又是大败而回,肖经理气愤地说:"真怪了,一千多家教育电视台就没有一家要的,他们说书是好书,我们都需要,就是两字,没钱。"我听罢之后,如同挨了当头一棒,当初那股干劲儿几乎都跑光了,回到外事公寓(我的临时住处),我这个后悔劲儿就别提了,放着书不好好录,开哪门子公司,又操心又费力,又不赚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难道说刚开了不到半年的公司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散伙了?那简直叫人笑掉大牙,可是接着往下干,又怎样打开局面呢?

后来在闲谈中,我提议,评书影响小,不好经营,不如改个路子,去拍电视剧,因为电视剧影响大,当时又大行其道,倘若一部电视剧火了,我们的亏损也就回来了,本子不成问题,我会那么多评书,会讲那么多的故事,随便挑出一部也是精品,领导们经过研究一致同意了。可是拍电视剧需要大投资,少说也得三五百万,这笔钱到哪里去找呢?谁愿意投这笔钱呢?于是我们撒下人马通过各种渠道去筹资。真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啊,不久投资者终于找到了,人家愿意拿出三百万,拍一部二十集电视连续剧《风尘豪客》,条件赢利由甲乙双方平分,经过多次协商和谈判终于签了约,走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风尘豪客》是我说过的一部评书,又名《宏碧缘》,原名《绿牡丹》。接下来就是要找编剧,剧本剧本一剧之本,这项工作至关重要,可请谁来执笔呢?

后来经过我的介绍,请到一位作者。他擅长编广播剧,还曾经获过奖,笔杆子不谓不硬,可是他从来没写过电视连续剧,经过权衡他还是勇敢地接受了这项任务。我们把他接到北京来,住在广院附近的化工部招待所。首先让他听我的录音带了解故事内容,那时我也住在化工部招待所,我们俩经常在一起探讨故事情节,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剧组已经搭好了架子,就等着剧本结束,马上找演员进行开拍。写剧本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电视剧、电影遍地开花,一部好的电视剧、电影就能捧出几个新人,但是把剧本写好又谈何容易?我们请的这位编剧虽然本事不大,但是派头也不小。在饮食方面他提出很多意见,不是嫌菜少了,就是没有滋味,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达到他的满意,与此同时他要欣赏北京的美景,因此我们专门拨出一部切诺基和一个司机每天陪着他在北京乱逛,什么东岳庙、白云观、故宫、颐和园、北海、居庸关,几乎所有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个够。

我们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但一个多月过去了,作者还没构思好,我心里有点着急了,我说:"您得加快点速度,我们剧组人吃马喂,耗费时间就等本子呢。"作者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老单,我投入这么大精力,一旦把本子写出来,你们能及时给我稿酬吗?"我说:"大哥,你尽管放心,我以人格担保,绝不会发生这种问题。假如剧组不给你钱,你的稿酬由我来支付,你还不放心吗?"他长叹一声说:"哎呀,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啊。"看来他对我们剧组的实力和信用是不相信的,我虽然安慰了他数次,保证说了多少遍,他依然放心不下,光这个"如履薄冰"就说过数次,又半个月过去了,他仅写出来两集半。

我把剧组的负责人都找来,由作者朗读了一遍,大家听后都不太满意,提了许多意见,后来这位作者对我说:"老单,这个本子太难写了,跟我写广播剧截然不同,再说我有单位,也有工作,我是偷着请长假出来的,如果不及时回去上班,一旦被领导知道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听了这些话我颇有反感,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仅拿出两集半不合格的电视剧剧本,这已经使我们大失所望,时间耗不起呀,我看此人也没有写电视剧的本事,后经研究,就把他辞退了,同时给他四千元稿酬。他来的时候是满面春风,一张圆脸,走的时候是神色暗淡,变成了长脸。

通过这件事情,看来人是很难相处的,接下来我们又请来一位作者,这位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曾在报社担任过副总编辑,是报社副刊大笔杆子,但他也没写过剧本,答应归答应,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因为他工作太忙,不可能专心致志地写剧本,十几天过去了,连一集也没写出来,最后他主动提出没有时间写了,让我们另请旁人。拍电视剧的事一下搁浅了,没有剧本如何拍摄?后经剧组研究,肖建陆说:"单老师,我看咱们谁也不请了,这个本子就由你来写吧,因为书是你的,你又有一定的经验,不比请旁人方便得多吗?"

经过这两次挫折,我明知道我写不好,我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打那之后,我担起编剧的重任。虽然我没写过电视剧本,但是我参与过《白眉大侠》拍摄,如何分镜头,如何写人物,我心里多少有点底,再说又找不着合适的笔杆子,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项工作。因为时间耗费得太多了,大家都等着剧本出炉,我就加快了速度,我这个人是个急性子,不干是不干,要干起来就不要命,我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写《风尘豪客》,开始时三天能写一集,后来顺理成章了速度就更快了,几乎是一天一集,没到一个月,《风尘豪客》的剧本就完成了。我个人觉得比较满意,但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毕竟我是个外行,写评书还可以,写电视剧是头一回,有道是隔行如隔山,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当,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剧组的人觉得这个本子写得不错,我这才放下心。不管怎么说剧本有了,剧组可以开展工作了,于是在亚运村成立了《风尘豪客》剧组筹委会,根据剧本的需要聘请演员,签订合同。干过电视剧的人都知道,这里的说道多了,麻烦事也多了,我们的投资一共是三百万元,请大腕请不起,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就得靠这点水和这点泥。有关这些具体的工作,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我把剧本写完了就算完成了我的任务。

那时中央电视台《曲苑杂坛》栏目负责人找到我,请我给他们录一部长篇电视评书《薛家将》,此后我就住在紫薇宾馆,忙着我个人的工作,剧组的事情就由肖经理全权负责,有了事情他们就给我打电话或到紫薇宾馆来开会,这真是双管齐下,齐头并进。后来剧组与河北电影制片厂合作,由他们负责派导演和服化道,当我的《薛家将》录到一半的时候,剧组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拍摄地点选在河北正定的荣国府和宁国府,我向电视台请了假,因为二百集电视评书可以播七个多月,他们先播着,我去忙剧组的事,电视台同意了,我抽出身带着我女儿赶赴河北正定住进正定宾馆。过去是一个人录制评书,一人一台戏,现在进了剧组那真是人多势众,男女老少多达一百来人,们在正定招待所开了新闻发布会,我也在会上发了言,鼓励演员们把戏演好,一阵鞭炮响后,拍摄工作开始了。历经坎坷,电视剧终于开拍了。

但随之又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常言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现在剧组一百多人凑在一起,他们都来自四面八方,不仅文化上有差异,性格上也不同,他们彼此之间很难相处,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我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得很清楚,那是阵线分明,出资者和剧组负责人是资方,演员与服化道工作人员是劳方,劳资对立情绪比较严重。资方想的是如何省钱,尽量少开支,劳方却嫌挣的钱少,待遇不高,牢骚满腹,尤其是武行,也可能这帮人打拳踢腿惯了,有时带头闹事,甚至大打出手,我们都需要出面进行调解和平息。再有一点,剧组人员总嫌伙食不好,剧组只得不断地更换炊事管理员,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凡此种种,就不一一列举了。最关键的问题是导演,《风尘豪客》的导演是河北电影制片厂的,应该说他是个大好人,性格和善,对剧组人员很少发脾气。他的最大的毛病是不给演员说戏,叫演员自己去悟,悟好了就过,悟不好就重拍,一遍又一遍,既浪费时间又引起演员的不满。后来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不管电影还是电视剧,导演是主帅,是核心的核心,导演好剧就错不了,导演功力差,成功率就不高。我在剧组里担任剧本的修改工作,比方说导演说这集短了,我就及时修改剧本,把它延长,导演说这集长了,我又及时地进行压缩修改,总体来说,《风尘豪客》这部剧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四个多月之后正式杀青了。接下来,就是后期制作了,我又回到了北京。不久消息传来,《风尘豪客》在销售方面受到很多阻力,换句话说没有几家买主,您说一百多人,耗资三百多万,卖不出去这是多么令人失望的事啊。

我听了之后,又着急上火,又埋怨销售人员无能,后来冷静下来,我做了个总结,类似这样的电视剧,不会产生好效果,原因之一是本子不赢人。前面我说过,我是说评书的,出版评书可以,从未写过电视剧,就我当时的水平怎么会写出好本子呢?还是那句话,剧本剧本一剧之本,本子不好,已经决定了这部剧失败的结局。再有一个就是导演的功力不行,我们这位导演人是好人,但这部剧没有导好,您想,导演不说戏,靠演员自己去悟,能好得了吗?第三是演员没什么知名度,在当时演技也一般,第四是投资力度不够,有很多故事情节受资金制约因陋就简,显得没有那么生动。最主要的一点是我们这些组织者、投资者都不懂得影视圈的游戏规则,换句话说我们就是一帮大外行,怎么可能把电视剧销售出去呢?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竭尽全力销售,由肖建陆先生负责推广,我们还参加了上海电视节,把我们的作品进行了展示,结果毫无起色。为了把投资捞回来,由合作双方各派得力人员向全国各电视台进行推销。为了应付当时的情况,单田芳公司暂时分成两大部分,肖建陆先生代表我公司专门协助投资方推销电视剧,由我挂帅执掌公司,我们二人暂时分道扬镳,我把公司从广院迁到红庙,在红庙租了一层楼作为办公室,又吸收了几位新工作人员,推销的还是我的广播评书。那时我除了管理公司之外,还要给电视台录书,我忙里偷闲,先给中央电视台录了后半部《薛家将》,又给北京电台录了四百集《三侠剑》,我还应邀回了鞍山一趟,给鞍山电台录了五十集《林则徐》,这都是因为公司很不景气,业务也不忙,我才得以脱身。后来听说《风尘豪客》销售得并不理想,经过数月奔波,总算把投资的三百万挣回来了,并未盈利。

出资方不甘心失败,又出资三百万聘请我为编剧,写了《岳飞后传》二十集,取名叫《山河泪》,在这部剧开机的时候,我还亲自到十渡参加了开机仪式,不过我并没参与这部剧的任何事情,只是个编剧而已,一年以后,听说这部剧也是以失败而告终,我原想借助电视剧提高我的知名度,结果两部全都落空了,真叫我大失所望。

晚上我睡不着觉,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我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单田芳啊单田芳,你充其量是个说评书的,手干吗伸那么长,你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还要继续提高,是否野心太大了?失败对我来说是个教训,我应该有所收敛,老老实实地干我的老本行,全心全意地录我的评书,何必扬短避长,操这份闲心?有时候我想把公司甩掉不干了,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公司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停业了,面子上实在有点过不去。我总在想开公司不算不对,就是没有能人运作,同时没找着那个契机,假如这两点都吻合了,公司是一定能办好的,所以我几次下了决心都反悔了。要说北京我算来对了,这里的机遇非常多。别看公司干得不咋样,我的知名度并没受到影响,拍电视剧我并没有放弃录书,牢牢抓着电视和电台这根弦。

后来有不少酒厂找我合作,像河北涞水的龙泉醉酒厂和河南博望坡酒厂都先后找我来合办酒厂,我的野心又死灰复燃,总想在评书的基础上另辟蹊径,结果费了九牛二虎的劲酒厂也没干成,以失败告终。还是那句话,想着容易做着难,外行的人干不了内行的事,因为我不懂制酒的游戏规则,那是一门学问,在激烈竞争的酒市场,没有两把刷子是站不住脚的,老实说,由"龙泉醉"改名的"单氏佳酿"质量是相当不错的,十个人尝了十个人说好,但就是打不出去,找不着市场,我们又没有那种实力大肆宣传,即使是好东西也站不住脚,一句话就是不会忽悠,一件好东西或好产品,就是质地再好,不会忽悠,也不易成功。

单田芳艺术公司自从我亲自执掌工作以后,也没有起色,尽管洽谈的人不断,可成功率几乎等于零,不是我埋怨这些人,他们都是找便宜来的,一谈到最敏感的钱字,马上就把手缩了回去,后来我决定,在全国各电台销售我的录音带。在我女儿的帮助下,我们打了几百个电话,发了几百封信函,回应者从三十几家增长到五十几家,这基本上保证了公司的支出,要想赚大钱门儿都没有,这时我把儿子一家也从鞍山调到北京,来协助我工作,儿子管酒厂,儿媳帮着管理公司。但缺少的是公关能手。我忙里偷闲又到房山石化给他们录了八十讲现代电视评书,用挣来的稿酬支付公司的开支。人员多了,急需代步工具,我一狠心买了两台汽车,一台面包,一台二手公爵王,还买了两辆自行车。

正在这个时候,我与肖陆先生见了面,肖对我说他销售电视剧很不理想,工作也不怎么顺畅,他提出还是我们在一起合作的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俩一拍即合,由他出任公司总经理,把公司人员重新做了组合和调整,又开始了新的运作。儿子对酒厂和公司不感兴趣,他自己经过苦心经营,逐步有了自己的事业。

在电视台、报社或电台采访我的时候,有很多人问我,你为啥不培养儿女说评书?其实对这件事,我有我自己的看法,一是我认为说评书这个行当比较困难,要想站住脚,受到群众的喜欢是件不容易的事,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品位越来越高,评书这门古老的艺术也要水涨船高,跟上形势,儿女们由于受我的株连,把学业都耽误了,现学评书为时已晚;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都不想说评书,喜欢下海经商,这也正合我的心意,因为说书这种行业是特业,也就是特殊行业,要么成角儿,有影响,大家都瞧得起你,假如碌碌无为,当一辈子底包,还不如干别的行当,基于我的这种想法,我并没有强求他们继承祖业,孩子们大了,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放手叫他们一搏吧,再说强扭的瓜不甜,一个人要干就干自己喜爱的事,否则不会成功。

我和肖建陆先生再度合作之后,儿媳同时参与了管理工作,比刚起步时强多了,因为我们都吸取了教训,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专心致志地把评书这门事业搞好,排除一切杂念。人哪,无论干什么事情,不能样样通样样松,需要的是一门灵,古人说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我们就是本着这个精神继续奋斗着,有道是好日子过得快,苦日子度日如年,改革开放之后,不仅国家突飞猛进,各行各业都大有发展,我这个小公司也不例外。到了1999年,我们与全国四百多家电台建立了合作关系,有了一个庞大的单田芳评书广播书场。

单田芳(1934年12月17日—2018年9月11日),出生于营口市,1954年拜说书演员李庆海为师学习评书,1956年春节首次登台表演,开始说书生涯。24岁时正式独立演出,先后演出评书《三国演义》《隋唐演义》《平原枪声》《林海雪原》《红岩》等,奠定了在书曲界的地位,后因“文化大革命”中断演艺生涯。1978年获得平反,此后相继录制了《七杰小五义》《封神演义》《民国风云》等广播评书和《三侠五义》《白眉大侠》等电视评书。1993年被评为“深受人民喜爱的评书表演艺术家”,2004年被北京曲艺家协会特聘为名誉主席,2007年1月宣布收山。2012年荣获中国曲艺牡丹奖终身成就奖、华鼎奖中国曲艺演员公众形象调查第一名。2018年9月11日,在北京中日友好医院病逝,享年84岁。

来源:读书有味聊忘老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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