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瑾琛心头像块石头压着，他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沉重，对时若芷撂下句话：

周瑾琛心头像块石头压着，他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沉重，对时若芷撂下句话：

“老婆和孩子还在医院门口等我呢，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时若芷听了这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里带着颤抖：

“没事，剩下那段路我会自己走得好好的。”

下辈子，等着我来折磨你吧。

“成，我就再留三天，等新年一过，我就出国，绝不回头。”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对方忍不住叫好。

“太好了，顾总，您之前还说要留在国内陪家人，不愿意出国发展，没想到您这回是铁了心了。”

“是啊，我只是发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顾城结束了通话，目光投向墙上那副大合影，自嘲地笑了出来。

那是他和妻子还有孩子的全家福，看上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但那幸福背后隐藏的真相简直就是滑稽。

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恐怕只是她的次选。

真正想嫁的人是他的亲弟弟顾白。

回想过往七年，几乎每个重要时刻都有顾白的影子。

七年前，余情突然对他发起猛烈追求，强势地闯入了他的生活。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表白。

“顾城学长，我爱你，你会不会接受我？

要是不接受也没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当时，顾城作为余情的资助者，其实已经对她有了好感。

他亲眼看到她一路的艰辛，对她家庭的不幸感到同情，却在她的一封封感谢信中看到了她坚强的心，不知不觉中也爱上了她。

两人也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块。

刚结婚那时，她会靠在顾城怀里，不停地说。

“阿城，谢谢你，能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阿城，我怀上了，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以后我们就有家了。”

“阿城，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第二年，余情快生的时候，顾白突然从国外回来了。

生产后余情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抱着孩子痛哭。

她叫嚣着，无论如何孩子都要跟她姓，名字也要由她来取。

顾城心疼她刚生完小孩，以为她可能是因为产后情绪波动，所以对她百依百顺。

就在他的迁就下，余情给孩子取了名字叫余慕白。

顾城那时候不同意，世上那么多好名字，为什么偏偏要叫“慕白”呢？

但余情更是怒不可遏，坚决不改，两个人因此陷入长达一年的冷战之中。

第三年，冷战快要结束时，余情突然软了下来，向顾城请求。

她说她想自己开公司，不想被人看扁，不想做一个月拿三千块、没有未来的普通职员。

软磨硬泡之下，顾城终于答应了她的请求，但他还担心她会失败，于是表面上公司解散，实际上将其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换了名字继续运营。

私下里他又利用自己的资源和人脉，全力支持余情的公司，成了她公司最大的客户。

四年前，余情的公司终于稳定下来。

她难得地放纵了一整晚，一边喝酒一边发泄。

醉酒之时她却在嘴里念着顾白的名字，举着酒杯躺在顾城的怀里，发泄着她的不满。

“顾白，当初你为什么拒绝我？

那个赌是我赢了，我嫁给了顾城，你满意了吧？

是我不要你了，你不过是个废物。”

三年前，余情就有点故意避开那种要带家属的场合了。

她以前会笑着说，她的成就都是因为阿城的支持。

现在呢，她只会沉着脸说，

“你们根本不懂我付出了多少，不知道我开公司有多难，我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现在，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但余情和孩子没按约定回家，而是去机场接刚回国的顾白。

这个家，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装不出和谐的样子了。

他真心爱着、敬着的妻子，心里其实有别人。

他一手带大的宝贝儿子，和顾白接触多了，跟他也越来越亲。

顾城亲手把全家福撕了，把那虚伪的假象给撕破了。

既然顾白回来了，既然她们已经选了，那他也该退出了。

门突然开了。

刚才还在笑的三个人，看到屋里的情况，一下就愣住了。

余情赶紧把怀里的慕白放下，心疼地跑到已经撕破的照片前，摸着上面的划痕。

她有点慌，问，

“阿城，你这是干嘛！

这好好的全家福，干嘛要撕啊？”

顾城看余情这么紧张，心里觉得又苦又好笑。

要是真在乎这全家福，她身后就不会跟着顾白。

他淡淡地说，

“新年新气象，新年第一天，全都换成新的。”

余情觉得不对劲，还想继续问。

但她余光看到门口站着的顾白，马上把要说的话都咽下去，假装不在意地笑了笑。

“哦，也是，这全家福确实好几年了，该换了，过年嘛，总得有点新东西。”

下一秒，余情看向桌子上的菜，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

“阿城，这就是你做的饭？”

她那语气，就像领导在训下属一样，特别不满。

“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多做点？

再去炒个菜吧，你弟弟一个大男人，吃得多，还得再蒸点米饭。”

顾城没答话，直接看向站在门口打扮得很精致的顾白。

他和顾白是亲兄弟，但性格天差地别。

父母早逝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顾城以前以为顾白就是缺管教，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人渣。

当初，是顾白当着他那些狐朋狗友的面，拒绝余情的表白，还跟她打赌，教唆余情追他。

是顾白在他们孩子快出生时回来，继续勾引余情。

余情有错，顾白更是个畜生。

顾城想在顾白脸上看出点愧疚，但他脸上只有得意。

顾白挑起眉毛，笑着，用轻蔑的眼神把顾城上下打量了一遍，

“哥，好久不见啊！

上次见你还是大企业家，现在这是怎么了？”

顾城没理他，他扭头看向余情，指着顾城笑着说。

“嫂子，你来评评理，我哥这会儿算啥啊？

是我们家保姆啊，还是靠老婆养的软饭男？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不都得笑话死我们啊？”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余情尴尬地挡在顾白前面，表面上像是在责备，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他。

“行了行了，他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哥，你这么说话就太难听了。

再说，今儿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呢。”

顾城根本不搭理他们，直接走到餐桌旁，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动筷子吃饭了。

其他人也跟着坐下来，但顾白坐在余情和余慕白中间，感觉他们才是亲的，而顾城却孤零零的坐在对面。

三个人的笑声听起来特别刺耳，一个劲地戳着顾城那最后一点点耐心。

顾白夹起一块肉，左顾右盼一下，一脸嫌弃，

“哥，这肉是不是炒得太老了，肥的也多，吃一口就腻得慌。”

“还有这豆腐，切得也不是那么讲究，味道嘛，也就那样，也就嫂子不嫌弃你。”

“还有……”

“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顾城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那动静大得一下就把顾白的抱怨打断了。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只有顾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哥，你还活在过去呢？

现在你就是个吃软饭的，说滚？

我滚哪儿去？

这房子可是嫂子挣钱买的！

真要滚也是你滚。”

余情的房子？

顾城不由自主地看向余情，这房子明明是他们刚结婚那两年他买的。

就算现在的余情，也没那个能力买得起现在这房子。

余情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顾城一脚，眼神里满是恳求，开口打圆场。

“行了行了，阿城做饭也不容易，你要真吃不惯，哪天我请你去碧玺酒楼吃。”

顾白顺水推舟地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笑着说。

“那就别等到哪天了，就明天吧，我觉得明天挺合适的，明天把慕白也带上，咱们一块儿去。”

一直在低头吃饭的儿子突然抬头，嘴里还含着饭，手就拍起掌来。

“好！小叔，咱们一起去！

终于有好吃的了！”

余情尴尬地看了顾城一眼。

她也没反驳，毕竟这么多年，这还是顾白第一次主动约她。

顾城心里不是滋味，即使他决定要离开，但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一次次选择顾白，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又闷又难受。

他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阿情，慕白，明天是我的生日，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一起过吗？”

话音未落，余慕白却突然把碗里的饭往桌上一扔！

饭粒儿就这么粘在了桌上，菜盘里，顾城精心准备的菜肴就这么被毁了。

“爸爸的生日每年都能过！

小叔这才回来，我要和小叔一起吃饭，我才不在家陪爸爸呢！”

“别动！慕白，你在干嘛！

怎么能这么浪费食物！”

余情一边责备着，一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把面前的饭菜推向了桌子中间。

她抬眼瞅了瞅顾城，随口就说。

“顾城，看这情况，今天的饭咱也别吃了。

顾白才回来，我陪他去碧玺饭店，晚上我还可以回来给你庆生，你觉得怎么样呢？”

余慕白立马兴奋地向着顾白张开双臂，生怕被冷落。

“妈咪，别忘了我！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叔叔，抱我！

我才不要爸爸呢！”

顾白一把抱起余慕白，脸上带着点挑衅的笑容。

“哥，这些剩饭就你解决吧，扔掉太浪费了。

再说，慕白是你儿子，就算饭菜泡汤了，你也得清理，不是吗？”

“清理？就这样清理吧。”

顾城突然把桌子一翻，饭桌上的食物和餐具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余情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尖叫了一声，觉得自己面子丢尽了，气得脸通红。

“你是不是疯了？

顾城，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儿子也吓哭了，在顾白怀里抽泣。

余情的胸口起伏得厉害，面对顾城那既愤怒又委屈的眼神，更狠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踩着高跟鞋往外迈步，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

“我看你就是闹脾气，顾城，你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余情！”

眼看她们要走，顾城眼睛红了，叫住了她们。

“你之前说过，大年初一和我的生日，你和孩子都不会缺席。

你现在真的要这么做？

你忘了？今天就是初一，明天就是我的生日！”

余情心里突然感到一团乱，看着满地的混乱，再看看那已经被取下来的婚纱照。

她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刚要说话，却被儿子打断了。

余慕白冲着顾城吐口水，撒泼起来。

“我不！妈咪，我要出去吃！

我不要这个爸爸！

快走，快走啊！

别理他！”

“对啊，我哥就是疯了，自己没本事还想把你们关在家里吗？

走吧。”

顾白推着余情和慕白出门。

顾城只听到重重的关门声。

顾城无力地看着家里一片狼藉，颓然坐在沙发上。

刚才的喧闹变成了死寂，屋里还是节日的红色装饰，但他心里只剩一片荒芜。

这个家，这个孩子，似乎没有一个坚定地选择他。

这一下午，顾城没闲着，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除了那些带不走的大件，他只收拾出一个小箱子。

顾城突然想起床底下还有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当初余情的回信。

他一直暗中资助余情，两人靠书信沟通成绩和生活，总的来说，她写得多，顾城回得少。

七年前，就断了书信。

顾城本来打算把这些作为美好回忆，但了解余情后，知道她自尊心强，可能会介意被资助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现在这些也没用了。

顾城随手把这些信扔到了角落里。

下午，他们本该回来的时候，屋里却空空荡荡。

顾城不停地刷着手机，忽然看到顾白半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上面写着：

“家人们补给我过生日，收到的礼物真心喜欢。”

配图是余情抱着花和一块精致的手表。

另一张是她抱着最爱的奥特曼玩具。

顾城盯着这几条状态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疼，才关掉手机。

他心里明白，今晚余情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到了午夜，顾城提前订的蛋糕送到了家门口。

这次，他没像往常一样等着余情和余慕白，他直接点亮蜡烛，又吹灭了。

如果说这次许了个愿，那么愿望就是期盼不再相见。

凌晨一点半，门慢慢开了。

余情带着余慕白悄咪咪地走进来，看到沙发那边的顾城，两人都被吓一跳。

余情按着胸口，责怪地说：

“阿城，你怎么还不睡？

在这坐着干嘛呢？”

顾城微微一笑，伸手指着她，声音平淡得让人摸不透：

“等着我的生日礼物呢。”

余情脸色刷的一下没了血色，她是准备好了礼物，但是在下午给顾白了，她确实忘了再给顾城备一份。

余慕白不情愿地走到顾城跟前，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枚游戏币放在桌上。

他嘴里小声嘀咕着，

“老爸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要生日礼物，这个给你。”

儿子不高兴地噘着嘴，把游戏币扔在桌上，然后向余情撒娇说：

“妈妈，我困了，要睡觉。”

这和顾白的差别，像刀割一样刺痛着他的心。

余情看到蛋糕，更是尴尬得脸都红了，

“阿城，我先带孩子睡觉，你的礼物我肯定准备了，待会给拿过来。”

看着她转身进卧室，顾城在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好奇她会不会注意到家里的变化。

没过一会儿，余情急忙回到沙发边，她激动得胸口起伏，声音都带着点颤音：

“阿城，家里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你最爱的画去哪了？

怎么东西少了那么多？

就因为我今天没陪你吗？

你到底在搞什么！”

顾城睁开眼睛，比起余情的怒火，他显得极其冷静：

“你真的在乎这些东西吗？”

余情皱着眉，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那些都是我们的回忆。”

“就是新年大扫除，有些东西用不着了，就清理掉了。”

看着顾城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余情感到自己理亏，像平常一样靠在他怀里。

“阿城，千万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这个亲人了，对不起，是我没有记得你的生日，不过咱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还会有很多个生日一起过。”

她的话听上去就像出轨后的那种愧疚，让她想要弥补。

顾城默默一笑，脑子里想着顾白下午给他发的那挑衅的话：‘明天要不要跟我赌一局？’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期待，但心里那股劲儿还在，他就是想听到她亲口说。

“余情，明天能不能在家陪陪我？”

余情脸色一变，先是一个劲儿摇头，然后急慌慌地解释。

“不是，明天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要来，阿城，你会理解的，对吧？

等这次合作搞定了，我一定会给你补上一份全世界最棒的礼物，阿城，这两天委屈你了。”

客户？

顾城心里冷笑几声。

他自己就是余情最大的客户，怎么没听说自个儿明天要来？

顾城心里那点最后的温情也消失了，眼神变得冷冰冰的，开口说。

“行，后天我也给你个惊喜。”

余情听着这话，感觉有点怪，却又不想往深了想。

她像是在逃避，回到余慕白的房间陪他睡觉去了。

顾城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力气，软塌塌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走远，心里却莫名感到一阵轻松。

至少他们现在的关系，真的没法同床共枕了。

他随手把蛋糕和桌上那个不起眼的游戏币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盯着电脑屏幕上收到的邮件。

邮件是海外合作方发来的合作邀请。

顾城之前一直犹豫，但现在看到邮件，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转移。

第二天一大早。

余情在桌上留下了一束花和一张道歉条，人却早早地走了。

顾城只是看了一眼，没搭理，直接往余情的书房走，那个她从不允许他进的地方。

他以前想进去看看，但余情说她从小就在别人家借住，从小就没隐私。

所以她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

顾城爱她，所以尊重她，从没进去过。

这次，顾城看到桌上的电脑，上面有密码。

顾城不自觉地输入了顾白的生日，竟然解锁了。

他发现余情电脑里有个隐藏的匿名文件夹，费了好大劲破解后，里面全是她偷拍的顾白的照片，最早的能追溯到十年前。

那天是顾白觉得当资助人很有面子的日子。

他故意抢了顾城的探望机会，去了贫困学校上台演讲。

接下来是顾白的大学时代，记录了他抽烟、喝酒、蹦迪、逃课、睡觉、接吻的各种画面。

顾城的手微微颤抖，他一张张保存着证据。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上面有段手写的话，也是一封没发出的情书。

‘爱上一个人是自卑的，顾白，你把我从黑暗中救出，你就是我的光，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爱你。’

顾城看到这些，他的手都不自觉地因为愤怒而颤抖。

救出黑暗？

到底是谁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的！

明明是他！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欺骗的借口。

嘿，听我说，我得把这故事重新讲一遍，但得完全不一样，对吧？

“爸！你干嘛呢？你咋进我妈的书房啊？

这儿就我妈和我能进，咱的秘密基地！”

余慕白气得满脸通红，那声音就跟抓到小偷似的。

顾城没吱声，他眼神一暗，原来这儿除了他，别人都能进。

眼前这孩子都长到他腰这儿了，顾城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

这孩子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小时候挺乖，跟他亲得很。

记得他四岁那年，消失了三年的顾白突然从国外回来了。

带着余慕白吃快餐，通宵打游戏，还逃学去游戏厅。

感觉他四年的教导都白费了。

余慕白变得叛逆，跟他像仇人似的。

但顾城知道，孩子本性不坏，就是学坏了。

所以他打算再给余慕白一次机会。

他语气软了下来，

“要是爸爸要出国，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余慕白撇撇嘴，那眼神跟他叔叔一样不屑。

“我才不去！

爸，你烦不烦！

你赶紧滚！”

顾城手一紧，心里酸得快溢出来了，但还是憋了回去。

他蹲下，张开手，像哄小孩那样。

“慕白，过来，乖，爸爸抱抱你。

咱们不是拉过勾吗？

只要你体检没问题，一个月能随便吃三次你想吃的东西，跟爸爸一起离开这儿，好不好？”

余慕白眼睛瞪得老大，慢慢朝这边挪。

越来越近，顾城心也软了，孩子愿意过来。

这想法还没完，手背上突然一阵剧痛。

余慕白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咬得死死的！

顾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余慕白，全身冷了。

这就是他的孩子，他日夜照顾的孩子。

余慕白好像发泄够了，松口退后，脸上还是狰狞，吼着。

“你是坏人！

你别想带走我！

小叔说的对，你只会控制我！”

顾城还没回过神，七岁的他用尽全力冲过来，推得他一个踉跄。

然后直接奔回房间，留个门缝，一只眼睛凶狠地盯着。

顾城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大概是无力又有点可笑。

他心里那股不甘心也没了，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你真想要顾白当你爸？

你不要我了，对吧？”

“对！我不要你！你整天就在家做饭！

搞得我被同学笑！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爸！”

然后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顾城也想明白了，老婆孩子，他都不要了。

顾城晚上睡得很香，不用等那个不回家的人了。

顾城心里清楚得很，她在外面的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就在这个早晨，顾城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余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了酒，迷迷糊糊的。

“阿城，你能来这家酒店接我吗？

合作的人还在这儿呢，非逼着我喝酒，我要是不喝，今年合同就不给我续了。

我好像喝多了，你能来帮帮我吗？”

以前余情谈生意或者拉拢合作伙伴的时候，碰到难搞的客户，都得顾城出马解决。

但这次的理由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他说的合作方是真的，那这里的合作方又是谁呢？

顾城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得去亲眼看看，这些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去余情那儿的路好像特别漫长，但最终还是到了。

站在酒店包厢门口，顾城手里握着离婚协议书。

门一打开，里面坐着的十来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

顾城一一扫视过去，这些人他都认识。

都是顾白的那些酒肉朋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联系。

坐在中间的人，正是他的亲弟弟，顾白。

余情急忙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她走到顾城身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拉着顾城的手，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

“阿城，他们说了，只要你肯喝酒，就继续和我签合同。”

顾城还没来得及回应，余情就一把把他推到了桌边。

余情故意提高了声音，

“各位，我的救星来了，这些酒我们肯定能喝完，不过喝完了，就得继续签合同合作。”

顾城看到桌边摆着一排酒杯，冷笑一声，抬头时眼神冷冷的。

“合作方是谁？

我怎么没见过？

还是说你们今天也在打赌？

或者在演戏？”

顾城转头看向余情，看到她脸上的尴尬，笑容更加讽刺。

“不如你告诉我，七年前，你和这些人又玩了什么把戏，打了什么赌！”

余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她慌张地解释，

“阿城，你在说什么？

什么赌注和赌约？

什么七年前？

谁告诉你的！”

顾城没看她，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最里面的顾白。

顾白像个赢家一样，手里举着酒杯，声音里满是笑意。

“当然是我说的，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当年是嫂子要追我，我和她说只要她把你搞定，我就同意。”

“闭嘴！”

余情怒吼，没有再看顾白，而是抓着顾城的手，慌张地解释。

“顾白只是在开玩笑，阿城，那只是个游戏，而且都七年了，我都不记得了。”

顾白站起来，当着顾城的面，强势地扣住余情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面对顾城时嘴角带着笑。

“也是，不过是个游戏，哥哥，你来得正好，不如和我玩一场？”

“收起你那破游戏，滚！”

顾城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顾白乐了，他指了指余情，

“来吧，让嫂子来决定。

如果她选我，你就桌上的酒全干了吧；要是她选的是你，那我来喝。”

旁边的人也在跟着起哄。

“快点选，余总，别让顾老大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你要是不选顾老大，以后他真不回来了，别忘了，当初追他的可是你。”

“就是个游戏，选了又不代表真有什么。

你老公也不会因为这跑了！”

各种话在她耳边徘徊。

余情慢慢松开顾城的手，勉强笑着。

“对啊，阿城，就是玩个游戏，你酒量不错，顾白那会儿都不碰酒。”

看着她这么紧张，顾城慢慢地开口，不在乎其他人眼光，只是问余情。

“顾白的面子得给，那我的呢？

余情你选谁？

要是你选他，代价是我走人怎么办？”

余情咽了口唾沫，不敢看顾城的眼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但顾城明白，她犹豫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数了。

顾城冷笑着，直接把离婚协议摆在桌上。

“那就分了吧，我退出，成全你这么多年的愿望，让你心中的白月光回来。”

顾城话刚说完，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但同时也有几分轻松。

既然余情选顾白，既然自己在她心里只是次选，那就没必要再耗下去了。

余情看见桌上的离婚协议，呆住了。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手颤抖地拿起协议。

顾城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甩开顾白的手，连忙喊，

“阿城，等等！

别走！”

但顾白紧紧拉住她的手。

“嫂子，你紧张啥？

别追了，一个家庭煮夫，能走多远？”

“对啊，你还给他生了孩子，再说，你和顾老大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还能闹啥？”

“还学那些女的，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

他就是吓唬你，先退一步。”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余情为了面子，慢慢放下手，坐回沙发。

余情看着门口还没消失的黑影，松了口气，笑笑。

“对啊，他怎么可能离开我，晚上回去哄哄他就没事了。”

门外的顾城听到这话，打了个电话，转身离开了。

过了十分钟，顾城回了家。

他叫人收废品的来，把他的东西全扔了。

余慕白就在那看着。

他好几次想和顾城说话，但看着顾城冷冰冰的脸，又不敢。

等一切都弄完了，屋里空荡荡的。

顾城提着行李箱出门，余慕白忍不住在后面问。

“爸爸，你要去哪儿？

你离开妈妈了，还能去哪儿？”

顾城回头看了看他，心里有点动容，但手背上的咬痕让他想起来，这孩子不懂感恩。

“出国。”

他冷淡地回答，余慕白的话声在他身后渐渐远去。

出国？

爸，你在家就靠老妈养，你哪来的出国本事？

他话还没说完，顾城已经不想听了，一言不发关上门，一气之下直奔机场。

夜幕降临时，余情总算回家了。

她推开门，感觉头有点沉，闭着眼倒在沙发上。

说不上来，今晚她脑子里全是顾城那冷静的表情。

在酒店里怎么也待不下去，心里就一个想法，回家哄哄顾城。

回来的路上，余情一直在自我安慰。

顾城好哄，她只要稍微温柔点，就能把他哄好。

她只是不爽顾白回来，她可不想离婚。

余情知道，只有顾城能做个合格的好丈夫。

她像以前一样轻声轻气地叫唤，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

“城城，我喝了点酒，想吃你煮的面，给我煮点行吗？

我不会离婚的，今天的事我能解释，以前是我不好，没告诉你我和顾白的事，也是怕你多想。”

可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回响。

余情睁开疲惫的双眼，发现屋里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的酒意瞬间清醒了几分。

全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笼罩。

她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呼唤，声音里既有责怪也有自我激励。

“闹够了没？

我回来了，城城，你在哪儿？

快出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寒毛直竖。

余情一个不稳，急忙跑回卧室，却发现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顾城的所有痕迹，好像都被擦掉了。

这时，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马上松了口气，

“城城，是你吧？”

还没说完，她转头一看，原来是余慕白揉着眼睛站在她身后，嘟着嘴抱怨。

“妈妈，爸爸拎着行李箱走了，他不要我了，他是个坏人！

他想带我走，我才不走呢！

妈妈，我想和小叔去吃炸鸡！”

余慕白拽着余情的胳膊，撒娇地晃着，

“妈妈，你说句话啊。”

余情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你说什么？”

余慕白大眼睛一闪一闪，不满地重复，

“我想去吃汉堡和炸鸡，还有冰淇淋。”

“不是这个！”

余情心里乱成了麻，她从没想过顾城真的走了。

她紧紧抓住余慕白的肩膀，声音里全是惊慌，

“是上一句，你爸爸怎么了？”

“妈妈，你抓疼我了，爸爸说他要出国，他拎着行李箱走了！

不要我了！”

余慕白委屈地睁大眼睛，又大声说了一遍。

余情完全呆住了，她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这时，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余情眼睛有点湿润，她紧咬嘴唇，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打开了门。

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刻。

李助理微笑着，递给余情一份合同。

“余总，这是庆海集团，今年的合作快到期了，我们不打算续签了，公司打算往国外发展，这份合同，麻烦您签一下字。”

嘿，我这说的就是那个跟她公司关系最铁的大佬，她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不过现在她正忙着呢，满脑子就想着得找到那个叫顾城的家伙。

就在她正要提笔的时候，她眼睛一尖，瞅见了文件上的名字，居然是顾城。

她盯着那个签名，感觉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得越来越剧烈，好像有点儿什么事儿就要水落石出了。

她紧张得不得了，咽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助理，手指着合同，声音都有些发颤地问，

“这个顾城是什么来头？

他要出国吗？”

助理有点儿莫名其妙，她一直不清楚自家老板和余总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心情好嘛，就多聊了几句，

对啊，咱们老板之前因为老婆孩子舍不得走，最近终于下决心了

所以余总，您得理解，咱们这块儿的合作可能得先放下了，找不着你人，我就按合同上的地址去你家了。”

助理好像是突然想起了啥，乐呵呵地说。

“对了，咱们老板还让我带个话，祝你和你的白月光能和好如初，祝你们全家都幸福快乐。”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感觉快炸了，心里慌得一匹。

没想到她最大的合作伙伴竟然就是顾城。

她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有个柜子她赶紧扶了一把。

脸色煞白，像是疯了一样地去拨顾城的电话。

她不顾一切地想联系他。

结果发现，无论是她还是慕白，都已经被拉黑了。

手里的手机微微地颤抖着，她本能地想去找共同的朋友问问。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点上屏幕的一刻，她突然停住了。

她意识到，结婚都七年了，她竟然对顾城的朋友和社交圈子一点儿都不了解。

好像顾城为她做事已经成了理所当然。

这时她的小宝贝余慕白害怕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不停地问，

“妈妈，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找爸爸？”

儿子的呼唤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紧紧握着余慕白的手，急切地问，

“你爸爸今天去哪儿了？”

余慕白还有点不高兴，说话有点儿结巴，

“他去我和妈妈的秘密基地了，他说爸爸是个坏蛋。”

她的心沉了下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跑向书房。

那里她装了摄像头，她想看看顾城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她打开摄像头，不停地调着回放速度。

屏幕上顾城出现了。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盯着屏幕，看着他打开电脑，查看文件。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手指一点点儿变得冰冷。

她看着屏幕上的顾城，看到他看到了所有的真相，她才明白，自己的谎言在他看来是多么可笑。

原来，从她带着顾白回来，就开始一步步把他推开。

她像是全身都没了力气，坐在椅子上，让摄像头继续播放。

她不得不承认，顾城真的是打算要走了。

突然，她眼睛瞪得老大，她看到监控的另一个画面。

余慕白咬了顾城的手背一口，大声嚷嚷着。

“我要小叔叔当我爸爸！”

“走吧！快点离开这儿！”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眼睛都气得红彤彤的。

“那是你爹啊！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余慕白被她这一吼吓到了，立马就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想跟爸爸走！

我要跟妈妈和小叔在一起！”

“那是你爸爸！”

余情站在他对面，用力拽着他的肩膀晃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阻止，为什么你要说那种话！

你以前不是说爸爸是最好的吗！”

余慕白从害怕变成了生气。

他突然使劲儿推开了余情，既不懂也生气地大喊。

“坏妈妈！明明你就是对爸爸那样！

爸爸就是没出息！

我是跟着你学的！

你干嘛冲我发火！

我讨厌你！”

余情被推得一歪，她站在那儿呆住了。

“我吗？”

她轻声问自己，心里头一遍遍回放着过去的场景。

难道她真是这一切问题的始作俑者？

余情不再有之前的自信。

她整晚没睡，也没去安慰一直在哭的余慕白。

那些她曾经自欺欺人的真相，现在看起来多么可笑。

在她一次次撒谎的时候，顾城又在想些什么呢？

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条款都写得很明白，仿佛每一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真的想结束这段婚姻。

余情回忆着过去。

七年前，她确实是因为那个赌约，不服气，才去追求顾城。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配不上顾城。

但她没想到，顾城对她有感情，他跟顾白完全不同。

顾城温柔又有耐心，会尊重她，会关照她的每一个小情绪，对她特别好。

余情嫁给他，从没后悔过，只是顾白一次次回来挑逗，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线，又在顾城一次次的退让中，她变得更加放肆。

过了整整一夜，余情好像才从过去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余情没能联系上顾城，脑子里出现了顾白的名字。

至少顾白是他的亲弟弟，不管怎样，总能联系上吧。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顾白的电话。

电话那边等了好久才有人接，声音里透露出被打扰的不高兴。

“嫂子，大半夜不陪你哥，给我来电话干嘛？

是我哥搞不定你吗？”

余情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没工夫争辩，

“阿城出国了，他要跟我离婚。”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穿衣的声音，

“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余情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回想了很多过去的事。

回忆起与顾白的初次相遇，是在学校的讲台上。

那时她意外地得知，暗中资助他们的人姓顾，是个年轻的男人。

她想去看看那个人，就坐在讲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光彩夺目的顾白。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家庭和那样的人不会有交集。

结束后，顾白主动找到了她，眼神里带着戏谑和审视。

嘿，我就是那个资助你的家伙吧？

你是不是偷拍了我？

那会儿，余情就只觉得羞得不行，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像个傻瓜一样只会点头。

顾白看起来好像不太感兴趣，随便摆了摆手，

“下次来海市就直接找我呗，余情，你这名字挺好听的。”

之后，余情发的那些邮件，偶尔会收到回复。

回复里头那些坚定和鼓励的话，渐渐成了她继续前进的动力。

她脑子里时不时就浮现出那天见到的顾白身影，我们在没深入了解某人之前，总喜欢在心中把他们想象得更好。

她总是琢磨，虽然他表面上爱捣蛋又有点坏，但其实心里一定很善良也很坚强。

慢慢地，她好像就失去了自我，感觉顾白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呢，现在她只剩下了迷茫的感觉。

她心里清楚，对顾城的爱是真挚的，也享受着他的疼爱，但总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留给顾白的。

她挺感激顾白的帮助，毕竟就是他把她从黑暗中带出来的。

她特别喜欢顾白信里那份温柔，那份温柔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给了她力量。

但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余情从回忆里被拉回现实，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点冷。

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啥时候开始哭的。

她既想追回过去那些光泽，又享受顾城的给予。

余情本来计划今年是最后一次跟顾白说再见，压根没考虑过要离婚。

她对顾城的感情是真的，就是心里有点不太甘心。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余情赶紧擦了擦眼泪，朝门口走去。

顾白急急忙忙地来了，衣服都没穿整齐，带着外面的冷风就冲了进来，但他眼里的兴奋劲儿怎么都藏不住。

“我哥真走了吗？

来源：听说风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