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婚证拍在眼前,去辅导情人的女营长才知,丈夫已经调任离开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5 09:49 1

摘要:她低着头,两只手绞着军绿色的衬衣下摆,那料子被她揉得皱巴巴的,像一团咸菜干。

“营长,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了。”

苏晴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哼哼,带着刚出校门的青涩和不安。

她低着头,两只手绞着军绿色的衬衣下摆,那料子被她揉得皱巴巴的,像一团咸菜干。

我把桌上那杯刚泡好的龙井往她那边推了推,杯口的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她紧张的脸。

“坐下说,小苏。喝口水,慢慢来。”我的声音很稳,一如既往。

在营里,我林舒不仅是女兵营的营长,更是她们的知心大姐。处理这种小姑娘的情感萌动,对我来说,就像每天早上的例行操练一样熟悉。

我的办公室一尘不染,窗台上的吊兰绿得发亮,墙上挂着“纪律严明”四个大字,是我亲手写的。这里的一切,都和我的人一样,井井有条,规规矩矩。

苏晴是去年新分来的大学生干部,负责宣传工作,笔杆子不错,人也单纯。我挺喜欢这姑娘的。

她捧起茶杯,指尖有些发抖,热气熏得她眼圈微微泛红。

“营长,您别觉得我……不正经。”她小声辩解。

“怎么会。”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在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喜欢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你说的‘不该’,是指什么?”

我猜,无非是对方有女朋友,或者是个还在考察期的干部,再或者,是哪个让小姑娘们着迷的训练标兵。这些,都有章法可循,有道理可讲。

苏-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他结婚了。”

我转笔的动作停了一下。

这确实棘手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年轻人一时糊涂,被已婚男人的成熟稳重吸引,很常见。只要及时引导,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多半能拉回来。

“是他主动的,还是你……”我斟酌着词句,尽量不让她感到被审判。

“是我。”苏晴的头埋得更低了,“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他对我很好,特别好。”

“怎么个好法?”我问,语调依旧平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从哪个角度切入,是纪律,是道德,还是对她个人前途的影响。

“他不像别人,他很安静,但什么都懂。”苏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我刚来的时候,业务不熟,写的东西总被退回来,一个人在办公室哭。是他路过,给我递了纸巾。”

很俗套的开头,我心想。

“他还给我讲,说文章的骨架要怎么搭,开头要怎么引人注意。他说话不快,慢条斯理的,但每个字都很有用。”

“我电脑坏了,他能修。我饭卡丢了,他会把他的给我,自己去跟战友蹭饭。他知道我喜欢吃辣,会特意从家里带他爱人做的辣椒酱给我。”

听到“他爱人”三个字,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男同志,界限感有点模糊啊。

“他从来不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话,但就是……让人觉得踏实。”苏-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营-长-,-你-知-道-吗-?-他-会-吹-口-琴-。-有-一-次-加-班-晚-了-,-整-个-办-公-楼-都-安-静-了-,-我-就-听-到-走-廊-尽-头-有-口-琴-声-,-吹-的-是-《-友-谊-地-久-天-长-》-。-我-走-过-去-看-,-是-他-一-个-人-站-在-窗-口-。-”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会吹口琴的男人。

我丈夫江川,就会吹口琴。

但我很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联想。部队里会吹口琴的多了去了,这算什么。

“他还说,”苏晴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他说他爱人很优秀,是个女强人,工作特别忙,他们聚少离多。他说他很敬佩她,但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我的呼吸,滞住了。

那支在指间旋转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滚到了桌沿。

我看着苏晴那张年轻、单纯,又因陷入某种情感而发光的脸,第一次觉得办公室的灯光如此刺眼。

“他……是哪个单位的?”我的声音有些干涩,连我自己都听出了不对劲。

“技术处的,叫……”

苏晴还没说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技术处,安静,会修电脑,会吹口琴,聚少离多,有一个“女强人”爱人。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人,恰好也叫江川。

我的丈夫,江川。

办公室里那股熟悉的,混杂着书墨和吊兰清香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潜水员,被突然割断了氧气管。

苏晴还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求助和迷茫,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求助的对象,正是她口中那个故事的另一位主角。

而我,这个一向以冷静、理智、善于解决问题著称的林营长,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墙上“纪律严明”四个字,笔锋凌厉,像四把刀,直直地插进我的眼睛里。

我花了大概十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苏,”我听见自己异常平静地说,“你先回去。这件事,让我想想。明天,你再来找我。”

我的手伸过去,想把掉落的钢笔捡起来,却发现指尖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我只好把手收回来,紧紧握成拳,藏在桌下。

苏-晴-如-蒙-大-赦-,-站-起-身-来-,-对-我-鞠-了-一-躬-。-

“谢谢营长,给您添麻烦了。”

我看着她离开,带上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我的整个身体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我没有去捡那支钢行笔。

我只是看着它,静静地躺在深棕色的桌面上,就像我那段自以为坚固无比的婚姻,毫无征兆地,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我的钩子,一个我引以为傲的、秩序井然的世界。

而苏晴的出现,就是那个情节点。她不是什么坏人,她只是一个信使,带来了一个我从未想过会属于我的伦理困境。

我该怎么办?

以营长的身份,我应该义正言辞地批评她,让她悬崖勒马。

以妻子的身份,我恨不得立刻冲到技术处,把江川从办公室里揪出来,问个究竟。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坐在这里,任由那股冰冷的、陌生的感觉,从脚底一点点蔓延到头顶。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是白色的,和我办公室的墙壁一个颜色,干净,平整,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就像我过去三十年的人生。

我和江川是军校同学,自由恋爱。他内向,我外向。他喜欢摆弄那些精密的仪器,我喜欢和人打交道。所有人都说我们是互补型,是天作之合。

毕业后,我们分到同一个大单位,不同的部门。

我们结婚,没有铺张的婚礼,只是请战友们吃了顿饭,发了些喜糖。

我们的婚房,就是这间宿舍。后来我当了干部,换了一间大点的。江川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就装完了。

我们都很忙,为了各自的前途奔波。

他在技术岗位上不断深造,我从排长干到连长,再到营长。

我们是单位里的模范夫妻,事业上相互支持,生活上各自独立。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婚姻是新时代军人婚姻的典范。没有普通家庭那些柴米油盐的琐碎,只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我们是战友,是同志,然后才是夫妻。

我为此感到骄傲。

当别的女干部抱怨丈夫不体贴,抱怨家里一地鸡毛时,我总会淡淡地说:“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别给对方添麻烦,就是最好的支持。”

现在想来,这句话多么像一个冰冷的笑话。

我翻了个身,摸到床头的电话。

每个周三和周六的晚上九点,是我们的固定通话时间。雷打不动。

我们在电话里交流工作进展,分享单位的趣闻,叮嘱对方注意身体。像两个在不同战壕里交换情报的士兵。

我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是,苏晴口中的那个江川,那个会给人递纸巾,会耐心讲题,会在深夜吹口琴的江川,是我认识的那个江川吗?

他会把家里做的辣椒酱带给一个年轻的女同事。

我甚至都快忘了,那瓶辣椒酱是我妈去年来队里时做的,她说江川胃口不好,吃点辣的开胃。

我当时还嫌味道大,让他收好。

他收好了,然后,送给了别人。

天花板在黑暗中,仿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屏幕,开始放映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说他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吹给我听。

我当时正在准备一个重要的汇报材料,便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我这儿忙着呢,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好”。

还有一次,他休假回来,给我带了一件米色的羊毛衫。

我试了试,对着镜子皱起了眉头:“这颜色显胖,而且软塌塌的,不精神。我平时都穿军装,也用不着。”

他没说什么,默默地把衣服收了起来。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件羊毛衫。

……

原来,那些我以为是生活琐事的“麻烦”,其实是他一次又一次伸向我的手。

而我,一次又一次地,用“忙”和“独立”把它们推开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堡垒固若金汤,却不知道,地基早已被我自己亲手挖空。

第二天,苏晴准时来了。

她的眼睛有点肿,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好。

她坐在昨天同样的位置,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我给她倒了水,和昨天一样。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我做出了我的第一个选择。一个在我看来,既能维护营长尊严,又能挽救妻子地位的选择。

我决定,继续“辅导”她。

我要从她嘴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江川。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吸引,他们到了哪一步。我要像分析作战地图一样,分析我婚姻里的这片雷区。

然后,我要“纠正”她的思想,让她主动退出。

这样,一切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正轨。

我,林舒,依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林营长,那个拥有模范婚姻的林舒。

“小苏,”我开口,声音比昨天更柔和,“昨天我想了很久。首先,我要肯定你,能把这件事告诉我,说明你对组织是信任的,也说明你内心是有挣扎的,你是个好姑娘。”

我先给她戴上一顶高帽子,这是谈话的技巧。

苏晴的肩膀放松了一些。

“但是,”我话锋一转,“这件事的性质,我想你也很清楚。破坏军人家庭,是纪律不允许的。这不仅会影响到那位男同志,更会毁了你自己的前途。”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因为一时糊涂,走上一条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路。”

这些话,我说过无数遍,对无数个犯了错的战士。每一次,都掷地有声,效果显著。

苏-晴-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营长,我懂。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就从物理上隔绝。”我立刻给出解决方案,“从今天起,除了工作必要,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接触。把他送你的东西,都还回去。删掉他的联系方式。”

这是我的“紧要点一”,我的第一次行动。

我以为,只要切断了源头,问题就能解决。

苏-晴-的-脸-色-更-白-了-。-她-咬-着-嘴-唇-,-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残-忍-的-医-生-。-

“营长……真的要这样吗?”

“必须这样。”我斩钉截铁。

那一刻,我既是审判者,也是受害者。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先割过我自己的心,再刺向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成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

我每天都把苏晴叫到办公室,名为“思想辅导”,实为“情报搜集”。

我指导她如何与江川保持距离,如何用工作填满自己的时间,如何把那份不该有的感情转移到更积极向善的地方去。

我的每一句话都冠冕堂皇,充满了理性的光辉。

而我的内心,却在贪婪地捕捉着她无意中透露的每一个关于江川的细节。

“营长,他说……他看出来了,我在躲着他。他问我是不是谁欺负我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心揪了一下。他总是这么敏锐。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假装在记录着什么。

“我说没有,就是最近工作忙。”

“很好。继续保持。”我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勾,力透纸背。

又一天。

“营长,今天开会,他坐在我对面。我全程没敢抬头。散会的时候,我发现他一直没走,就那么看着我。他的眼神……好像很难过。”

我的手一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难过?他凭什么难过?

“别多想。也许他只是在发呆。”我冷冷地说。

“不是的,”苏晴固执地摇头,“我感觉得到。他好像瘦了。”

我有多久没注意过江川是胖是瘦了?

上一次我们见面,是一个月前。他来我的办公室,给我送一份技术报告。

他站在门口,说:“我放这儿了。”

我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

他站了一会儿,走了。

我甚至不记得他那天穿的什么衣服。

我的“辅导”似乎起到了效果。

苏晴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脸上的神情也从最初的痛苦挣扎,变得渐渐平静。

她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写了几篇很不错的报道,受到了上级的表扬。

我应该感到高兴。

我的计划成功了。我兵不血刃地“劝退”了情敌,捍卫了我的婚姻。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块。

每天晚上,我都会想起苏晴描述的那些画面。

那个在深夜吹口琴的江川,那个眼神“难过”的江川,那个会把自己的饭卡给别人的江川……

那个江川,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开始频繁地给江川打电话,不再局限于周三和周六。

电话接通了,传来的却是他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的声音。

“喂,林舒。”

“在忙吗?”我问。

“还好。刚从机房出来。有事?”

“没事,就问问。”

“嗯。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

然后是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问他,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我想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想问他,你和那个叫苏晴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我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我是林舒,是林营长。我不能像个普通女人一样,歇斯底里地质问自己的丈夫。

我的人设,不允许我这么做。

“那……挂了。”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好。”

电话挂断,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

这就是我的“紧要点一”带来的后果。

我看似解决了问题,实际上,却把自己推入了一个更深的困境。

我赢了表面,却输掉了里子。

我和江川之间,隔着一个我亲手制造出来的,名叫苏晴的黑洞。我能看到黑洞那边的点点星光,却永远无法触及。

而我,还在假装自己站在一片平坦的陆地上。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寻常的下午。

那天,苏晴最后一次来找我。

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甚至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营长,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开导。我想,我……我差不多想通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要调走了。”她突然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了铅块。

“调走?去哪儿?什么时候的事?”我一连串地问出口,完全忘了掩饰。

苏晴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迟疑地说:“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去西北的一个新基地,那边缺技术骨干。走得很急,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

西北。

新基地。

江川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一个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直以来,我所有的行动都基于一个前提:江川还在原地,他只是犯了个小错,只要我把外因排除,他就会回来。

可现在,他要走了。

他要带着那个我不了解的、属于苏晴的江川,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不能再等了。

我不能再扮演那个冷静理智的林营长了。

我的婚姻不是一场演习,我不能坐在指挥室里,对着沙盘指指点点。

我必须去前线。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我想知道真相。

不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添油加醋的真相。而是江川亲口告诉我的,最原始、最直接的真相。

我想当面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是苏晴?为什么从不跟我说你的孤单?为什么申请调走,这么大的事,要瞒着我?

我们的婚姻,到底算什么?

那一刻,我的思考模式,终于从“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转变成了“我该如何面对”。

这是我的“中点”。

我不再被动地承受和纠结,我决定主动出击。

“小苏,”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我要去处理一件我自己的私事了。”

我走出办公室,阳光正好,洒在营区的梧桐道上。

我第一次觉得,我那身笔挺的军装,有些束缚。

我跟上级请了假,理由是“家中有急事”。

这是我入伍以来,第一次因为私事请假。

我坐上了去往江川单位所在城市的火车。

车窗外,景物飞速倒退,像我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我的心里,反复演练着见到江川后的开场白。

是冷静地问“我们谈谈”,还是直接把苏晴的事摊开来说?

或者,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我想象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我心乱如麻。

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一夜。

我几乎没有合眼。

我看着窗外从漆黑一片,到泛起鱼肚白,再到晨光熹微。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前路未知,生死难料。

下了火车,我直接打车去了江川的单位。

门口的哨兵认识我,敬了个礼,笑着说:“林营长来了,江工今天准得高兴坏了。”

我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我熟门熟路地走到技术处那栋小楼。

走廊里安安静静,能听到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声。

我走到他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

我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问。

“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书,回头让管理处处理掉就行。”

是江川的声音。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推开门。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的干事正在帮江川打包一个纸箱。

江川的办公桌上,空空荡荡。

他平时最宝贝的那些专业书,被一摞一摞地堆在墙角,像一堆等待处理的废品。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我盯着他,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发紧。

那个年轻干事看看我,又看看江川,识趣地说:“江工,嫂子,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下。”

门被带上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还有一室的沉默。

“我申请调动的事,报告早就打上去了。按规定,家属意见那一栏,需要你签字。我给你寄过一份文件,你没收到?”他先开了口,语气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愣住了。

寄过文件?

我仔细回想。大概半个月前,我确实收到一个从他单位寄来的厚信封。

当时我正忙着一个全营比武的动员工作,以为是他寄来的什么技术资料或者期刊,看也没看,就随手塞进了文件柜最下面一格。

那个我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信封里,装着的是他要调离的申请,和我婚姻的判决书。

而我,亲手把它打入了冷宫。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千里迢迢地跑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质问和对峙。

结果,现实却以一种更冷酷、更不动声色的方式,给了我一记重击。

他根本不是瞒着我。

他通知过我。

只是我,没在意。

“什么时候走?”我问,感觉自己的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后天的火车。”

“为什么要去西北?那边那么苦。”

“那边需要人。”他淡淡地说,“而且,我想换个环境。”

换个环境。

是因为苏晴,还是因为我?

或者,我们两个,都是他想逃离的环境?

“江川,”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问题,“你和苏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他说,“她是个好姑娘,很单纯,像个小妹妹。我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我很久没见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追问。

“热情,崇拜,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会因为我帮她修好电脑而高兴一整天,会因为我的一句鼓励而信心满满。她会认真地听我说的每一句话,哪怕只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窗外。

“林舒,你记不记得,你刚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怔住了。

“那时候,我给你讲一个电路原理,你能听得眼睛发亮。我修好一台旧收音机,你会抱着它,像得了什么宝贝。我们没什么钱,在外面吃一碗兰州拉面,你都会觉得是人间美味。”

“可是后来,你越来越忙,职位越来越高。你关心的是报告,是会议,是下属的思想动态。你不再需要我给你修东西,你也听不进去我那些枯燥的原理。我们之间的话题,只剩下‘注意身体’和‘工作顺利’。”

“我不是在怪你。”他转过头,重新看向我,“你很好,你很优秀,你是我认识的最坚强、最出色的女人。你活成了你自己想要的样子。”

“只是,那个样子,不再需要我了。”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我的心脏。

不痛,但是冷。

冷得我四肢百骸都开始结冰。

我一直以为,是苏晴的出现,才让我们的婚姻出现了裂痕。

可原来,我们的婚姻,早就变成了一座空城。苏晴,只不过是一个恰好路过,看到了城里荒芜景象的旅人。

而我这个城主,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想说“不是的”,想说“我需要你”,想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在他平静而疏离的目光下,这些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你好,我是江川……嗯,对……好的,我马上过去。”

他放下电话,对我说:“管理处那边让我过去办一下最后的手续。”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林舒,有件事,我本来想等到了那边再跟你说。”

他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木然地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手里捏着那个文件袋,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缓缓地,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两份文件。

一份,是离婚协议书。

上面,他的名字已经签好了,笔迹和他的人一样,工整,冷静。

另一份,是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崭新的——

离婚证。

时间,是上个星期。

地点,是他户籍所在地的民政部门。

我看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离婚证”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原来,在我“辅导”着苏晴,费尽心机地想要“劝退”她,以为自己掌控着全局的时候,他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

原来,我以为的“奔赴前线”,不过是去参观一个早已打扫干净的战场。

原来,我以为的“中点”,我那可笑的“主动出击”,根本就是个笑话。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婚姻,我引以为傲的一切。

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这就是我的“紧要点二”,我的灵魂黑夜。

我所珍视的一切,我的关系,我的名誉,我的信念,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我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林营长,我只是一个被丈夫用最冷静、最体面的方式抛弃的,可怜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办公楼的。

我只记得,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文件袋,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可那里面,装的是压垮我的最后一座山。

我没有回单位,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小小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窗外,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来人往。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隔绝了所有的光和声音。

我把那张离婚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遍一遍地看。

上面的照片,是我和江川的结婚证件照。

照片里的我,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照片里的他,也穿着军装,眉眼温和,略带羞涩地看着镜头。

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一张证,就是一辈子。

我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回想我和江川的这十年。

从军校的初识,到毕业后的相伴。

从新婚的甜蜜,到后来的相敬如“冰”。

我发现,我们的婚姻,就像一个慢慢冷却的引擎。

一开始,热情似火,动力十足。

后来,各自忙于自己的轨道,忘了给引擎添加燃料,忘了日常的维护和保养。

我们都以为,只要轨道不出问题,这辆车就能一直跑下去。

却忘了,引擎冷了,车,也就死了。

我想起了苏晴。

那个单纯的,会因为一点点温暖就奋不顾身的女孩。

她不是我的敌人。

她只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婚姻里所有的苍白和匮乏。

江川说的对。

他不是爱上了苏晴,他只是爱上了那种被人需要,被人崇拜,被人全心全意关注着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我很久很久,没有给过他了。

我总觉得,我们是战友,是同志,有共同的理想就够了。

我忘了,我们也是夫妻。

夫妻之间,需要的不仅仅是并肩作战的豪情,更是寒夜里的一杯热茶,失意时的一个拥抱,闲暇时的一句“我想你”。

我给了他整个世界的支持,却吝于给他一个人的温暖。

我把他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战友,却忘了他也是一个会孤单,会难过,需要人陪的普通男人。

我的骄傲,我的理智,我的“大格局”,最终,让我失去了我的爱人。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段关系里的掌控者,是引领者。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能永远掌控谁。

所有的关系,都是流动的,变化的。

你不用心经营,它就会慢慢干涸,直到寸草不生。

我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上面,财产分割写得很清楚。房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在最后,他用笔加了一句话:

“林舒,你是我永远的骄傲。对不起。祝好。”

看着那行字,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不甘。

而是一种迟来的,深刻的懂得。

我懂得了他的离开,不是背叛,而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这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关系,也给了我最后的体面。

他没有在单位里闹得人尽皆知,没有和我争吵不休。

他只是,安静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从我的生命里,退了出去。

就像他当年,安静地,走进我的生命一样。

这就是我的“情节点二”,我的绝望中的顿悟。

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我终于看清了这段婚姻的真相。

我没有去恨江川,也没有去怨苏晴。

我只是,看清了我自己。

看清了那个在事业上高歌猛进,却在情感上一塌糊涂的林舒。

看清了那个用“独立”和“坚强”作为铠甲,却也因此隔绝了所有温暖的林舒。

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永远正确,永远掌控。

而是敢于承认自己的脆弱,敢于面对自己的失败。

我在那个小小的招待所里,待了两天。

第三天早上,我拉开窗帘,阳光照了进来。

我拿起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林舒。

一笔一划,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回到了单位。

营里的工作,堆积如山。

我像往常一样,开会,部署,检查内务,找战士谈心。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同事们都说,林营长好像……变了。

变得,柔和了一些。

有一次,一个新兵蛋子在训练中不小心崴了脚,哭了起来。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严厉地批评他:“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这点小伤算什么!”

但那天,我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疼吧?”我说,“没关系,疼就歇会儿。我让卫生员过来看看。”

那个新兵蛋子,愣愣地看着我,忘了哭。

连队的指导员也悄悄跟我说:“营长,您最近……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和战士们的交流中。

我不再只是跟他们讲大道理,讲纪律规矩。

我开始听他们说,说他们的烦恼,说他们的想家,说他们喜欢上了哪个卫生队的小护士。

我发现,当我放下“营长”的架子,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和他们交流时,我听到的,看到的,是一个更真实,更鲜活的世界。

那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完美,但很动人的情感。

那是我曾经忽略,也曾经拥有的世界。

后来,我又见到了苏晴。

是在一次宣传工作会议上。

她坐在我对面,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

会议结束后,她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我叫住了她。

“小苏。”

她浑身一僵,转过身,紧张地看着我。

“营长……”

“最近工作怎么样?”我问,语气平和。

“还……还好。”

“那就好。好好干。”我冲她笑了笑,“你是个有才华的姑娘。”

说完,我转身走了。

我没有告诉她,我和江川已经离婚了。

也没有告诉她,江川已经去了西北。

那些,都是我们三个人的过往了。

没必要再拿出来,给这个年轻的姑娘增加任何心理负担。

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而我,也有我自己的。

回到办公室,我拉开那个曾经被我塞进文件柜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那件被我嫌弃过的,米色的羊毛衫。

我把它拿出来,展开。

料子很软,带着一股樟脑丸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我把它披在身上,走到窗边。

镜子里,我的脸,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但眼神,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少了一些凌厉和紧绷,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或许,是温柔。

或许,是释然。

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

“舒啊,你跟小川,最近还好吧?我前两天做了你俩都爱吃的酱牛肉,给你寄过去点?”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说:“妈,我们都好着呢,别老惦记我们。部队什么都有,不用寄。”

但这一次,我顿了顿,说:

“好啊,妈。我最近,是有点馋您做的酱牛肉了。”

电话那头,我妈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营区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秋天来了。

我知道,我失去了一段婚姻。

但我也知道,我找回了一个更完整的自己。

一个不再用“正确”和“标准”来衡量一切的自己。

一个懂得,生活不只有纪律和任务,还有一碗酱牛肉,一件羊毛衫,和一句“我想你”的自己。

这,就是我的结局。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声嘶力竭的挽回。

只是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我签下我的名字,然后,继续我的人生。

我依然是林舒,依然是林营长。

但从那天起,我不再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角色。

我,只是我自己。

这段经历,像一场高烧。

烧尽了我所有的骄傲和偏执,也让我脱胎换骨。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也许,我会一直一个人。

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我会遇到另一个人。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会记得,再坚固的堡垒,也需要用心守护。

再独立的灵魂,也需要温暖的依靠。

爱,不是一个需要被管理的任务。

它是一种需要被感受,被回应,被珍惜的,本能。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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