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走廊尽头的灯坏了,一闪一闪的。我攥着女儿乐乐的成绩单,手心沁出薄薄的汗。家长会刚结束,班主任李老师拉着我多聊了几句,夸乐乐懂事,只是数学有点偏科。我笑着应下,心里盘算着周末该给她报个什么样的辅导班。
引子
走廊尽头的灯坏了,一闪一闪的。我攥着女儿乐乐的成绩单,手心沁出薄薄的汗。家长会刚结束,班主任李老师拉着我多聊了几句,夸乐乐懂事,只是数学有点偏科。我笑着应下,心里盘算着周末该给她报个什么样的辅导班。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楼梯口拐了上来。
五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已将他刻进了骨头,又剔了出去,连疤痕都抚平了。可当江川那张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时,我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他瘦了些,眼角的细纹深了,但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倨傲,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林晚?”他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点点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成绩单上。
“乐乐的家长会。”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他“哦”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沉默。这种沉默,曾是我们婚姻最后一年里最常见的状态。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可此刻,那熟悉的窒息感又卷土重来。
我不想再和他多待一秒,便低声说:“我先走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干燥而温热,力道不大,却让我浑身一僵。
“晚晚,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个沉稳的男声从我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江总,这么巧。”
我回头,看见沈舟正缓步走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身形挺拔,脸上挂着温和却疏离的笑。他很自然地走到我身边,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肩膀,将我带进他的怀里。
这个动作亲昵又充满了占有欲。
江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像刀子一样在我们之间来回切割。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了。
沈舟的目光垂下,落在江川的手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说:“江总,可以放开我太太的手了吗?”
太太。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走廊里轰然炸响。
江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沈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他猛地松开了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我下意识地想从沈舟的怀里挣脱,他却搂得更紧了。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隔着衣料,我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可我的心,却乱成了一锅粥。我不知道沈-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五年来,我以为自己早已百炼成钢,可再次面对江川,尤其是在这样难堪的境地里,所有伪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当众扯开伤疤的小丑,狼狈不堪。
沈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僵硬,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江川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一脸得意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江总,还没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林晚。”
走廊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影交错,打在三个人身上,像一出荒诞的默剧。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杂着江川粗重的呼吸。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平静了五年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我嫁给了前夫的死对头,这件事本身就像一个笑话。可现在,这个笑话的主角,正搂着我,向前夫宣示主权。我抬头看着沈舟完美的侧脸,他眼神里的笑意不达眼底,那份从容和得意,更像是精心策划的一场报复。而我,不过是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枚棋子。
第1章 陈旧的伤疤
回家的路上,车里安静得可怕。
沈舟开着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倒退,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在学校走廊里发生的一幕,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江川震惊的脸,沈舟得意的笑,还有我自己无措的僵硬。
“你……为什么会去学校?”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们李老师给我打的电话,”沈舟的声音很平淡,“她说你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乐乐的数学需要家长多费心。”
我这才想起,出门急,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李老师是个热心肠,大概是看我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想找个“爸爸”来分担压力。她知道我和沈舟结了婚,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不奇怪。
可这解释不了他后面的行为。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妻子?”我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沈舟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深,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他淡淡地说:“我们不是领了证吗?法律上,你就是我妻子。”
是啊,我们领了证。就在三个月前。没有婚礼,没有宾客,甚至没有通知双方的父母。我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成了一对合法夫妻。这件事,除了我和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我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给乐乐更好的教育资源,而他,我一直没想明白他图什么。他有钱有势,三十二岁的黄金年纪,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找我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女人?直到今天,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江川。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我以为自己逃离了一个泥潭,却没想到,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漩涡。原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他们男人之间较劲的工具。
“沈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对吗?你娶我,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在江川面前演这出戏?”
红灯亮起,车子稳稳地停下。
沈舟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猩红的火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林晚,”他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开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人?”
我没有说话。是不是卑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利用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比当年发现江川为了生意陪别的女人吃饭还要糟糕。那时候是失望,现在是屈辱。
绿灯亮了,他重新发动车子。
“江川是你心里的一根刺,对不对?”他忽然问。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五年了,你还是没忘了他。”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心里一阵烦躁,脱口而出:“这跟你没关系!”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们毕竟是“夫妻”,我这样的态度,无异于挑衅。
果然,沈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里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分。
到了小区楼下,他停好车,熄了火。两人都没有动。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压得我喘不过气。
“下车吧。”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我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晚上的风很凉,吹在脸上,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和沈舟的相识,说来也简单。他是乐乐同班同学的家长。有一次学校组织亲子活动,要求爸爸必须参加。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去了。别的孩子都有爸爸陪着玩游戏,只有乐乐孤零零地站在一边。
就在我愧疚得无地自容时,沈舟走了过来。他的儿子小名叫舟舟,是个很腼腆的男孩。他对我说:“林老师,要不让乐乐和我们一组吧?人多热闹。”
我当时只当他是个热心的家长,对他充满了感激。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在商场上和江川斗得你死我活的盛辉集团总裁,沈舟。
我下意识地想和他保持距离。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会在家长群里和我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偶尔也会在接孩子的时候碰到,礼貌地打个招呼。
直到三个月前,他突然约我出来,开门见山地问:“林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懵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递给我一份文件,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乐乐马上要小升初,好的私立中学需要本地户口和房产。跟我结婚,这些问题都能解决。我只有一个要求,在必要的时候,配合我扮演好沈太太的角色。”
我看着那份协议,上面条款清晰,权责分明。这不像是一份结婚协议,更像是一份商业合同。我犹豫了很久。为了乐乐,我最终还是签了字。
我以为的“必要的时候”,或许是商业酒会,或许是家庭聚会。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扮演”,就是在江川面前。
回到家,我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看到我们一起回来,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了笑:“小沈也来啦?还没吃饭吧?阿姨给你下碗面。”
“不了,妈,他吃过了。”我抢先说道,不想让她看出端倪。
沈舟却微笑着说:“那就麻烦阿姨了,正好有点饿。”
我妈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地进了厨房。厨房里很快传来高压锅“呲呲”的声音,混着饭菜的香气,那是生活最踏实的味道。
我换了鞋,走进乐乐的房间。她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我帮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心里一片茫然。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为了给孩子一个所谓的“完整”的家,一个更好的未来,就把自己的人生当成一场交易,值得吗?
我心乱如麻,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找不到线头。江川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进我原本以为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而沈舟,他到底是来渡我过河的船,还是将我推向更深处的另一只手?我完全看不透他。
第2章 尘封的旧物
我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从厨房出来,脸上笑得像朵花。
“小沈,快来趁热吃。你工作忙,要多注意身体啊。”她把碗放在餐桌上,又去拿筷子。
沈舟很自然地坐下,拿起筷子,说了声“谢谢阿姨”。他吃面的样子很斯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速度很快。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饿了。
我妈就坐在他对面,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本钱。你看我们家林晚,以前也是工作狂,现在不也知道顾家了嘛。”
我站在客厅和餐厅的过道里,听着我妈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我和沈舟的真实关系,只当我是二婚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她对沈舟的热情,衬得我像个外人。
“妈,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我走过去,想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
“哎,你这孩子。”我妈瞪了我一眼,又转头对沈舟笑,“小沈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脾气。你们俩……平时多沟通,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沈舟抬起头,冲我妈笑了笑,说:“阿姨说的是,我会多让着她的。”
他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戏谑。我避开他的视线,心里更加烦躁了。他演得太像了,像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连我妈都被他骗了过去。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无法再待下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我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个书桌。书桌上堆满了乐乐的课本和我的教案。这是我和乐乐的避风港。和江川离婚后,我带着乐乐搬回了娘家,就住在这间我出嫁前的闺房里。
我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这是我的“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着我和江川的过去。结婚证,照片,他写给我的第一封情书……离婚时,我把所有东西都锁在了里面,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打开。
可今天,我却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锁开了。我打开盒子,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最上面的是一张合影,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脸灿烂,依偎在江川怀里。那时的他,还没有满身的铜臭味,眼神清澈,笑容阳光。我们曾是大学里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我的手指抚过他年轻的脸,心口一阵阵地抽痛。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是从他第一次为了签单彻夜不归开始?还是从他第一次对我撒谎,说在加班其实是在酒桌上陪客户开始?
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沉默越来越长。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却越来越浓。我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心死。
提出离婚的是我。他没有挽留,只是给了我一笔钱和一套房子。房子我卖了,钱我一分没动。我只想和他彻底撇清关系,带着女儿,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
这五年来,我当老师,做兼职,日子虽然清苦,但很踏实。我以为我已经痊愈了,可江川的再次出现,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再次捅开了我陈旧的伤疤,血肉模糊。
正当我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慌忙合上盒子,把它塞回抽屉里。
“谁?”
“我。”是沈舟的声音。
我走过去打开门,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喝了再睡。”他把杯子递给我。
我没有接,只是看着他,冷冷地说:“沈总,戏已经演完了,没必要再假装体贴了。”
他似乎没听到我话里的讽刺,径直走进房间,把牛奶放在我的书桌上。他的目光扫过桌面,最后落在我还没来得及上锁的抽屉上。
“在怀念过去?”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有些恼羞成怒。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我笼罩住。他比我高一个头,我必须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的眼睛很黑,像深夜的大海,让人看不透。
“林晚,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是沈太太。我不管你过去和江川有什么恩怨情仇,从今天起,你必须和他划清界限。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从混乱的情绪中浇醒。是啊,我是沈太太,不管这桩婚姻的初衷是什么,我都已经打上了他的烙印。我没有资格再去怀念过去。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哀。我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其实我从未真正挣脱过枷ር锁。以前是江川的妻子,现在是沈舟的妻子,我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我知道了。”我低下头,轻声说。这三个字,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桌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心里百感交集。沈舟这个人,就像一个谜。他时而温和,时而霸道,时而体贴,时而冷漠。他给了我一个避风港,却又亲手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仅仅是为了报复江川吗?我不相信。
第3章 暗流的涌动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沈舟没有再出现,江川也没有再来打扰我。我每天按时上下班,接送乐乐,辅导她功课。日子过得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却也安稳。
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暗流涌动。
江川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涟漪一圈圈地荡开。学校里开始有了一些风言风语。有老师在背后议论,说我离婚后又攀上了高枝,找了个比前夫更有钱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是事实。
我不在乎这些流言,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可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
周五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备课,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晚晚,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江川的声音。
我的心咯噔一下,握着笔的手瞬间收紧。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淡。
“我想见见乐乐。这个周末,你有空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这让我很不习惯。
乐乐是他的女儿,他想见她,我没有理由拒绝。可一想到要和他见面,我就浑身不自在。
“我问问乐乐的意见。”我找了个借口。
“好,那我等你消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晚晚,我们……能谈谈吗?就我们两个人。”
“没什么好谈的。”我直接拒绝。
“关于沈舟,你了解他多少?你别被他骗了!”他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我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我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江川,我们已经离婚五年了,请你认清这个事实。”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靠在椅子上,心烦意乱。江川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别被沈舟骗了?难道沈舟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甩了甩头,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我和沈舟只是交易,他是什么样的人,与我何干?我只要扮演好我的角色,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够了。
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反驳。真的没关系吗?如果他是个坏人,我把乐乐带进这样一个环境,真的安全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是李老师。
“林老师,忙着呢?”她笑着走进来。
“李老师,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她在我对面坐下,有些欲言又止,“就是……那天在学校看到你先生了,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羡慕你呢。”
我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李老师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那天我也看到乐乐爸爸了。你们……这是……”
我心里一沉,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李-老师松了口气的样子,“林老师,我多句嘴。这男人啊,还是得看人品。有钱不一定靠得住。你现在这位沈先生,我看就不错,对你对孩子都上心。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送走李老师,我再也无心备课。我拿出手机,翻出沈舟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我想问问他,他和江川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想问问他,娶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可我没有勇气。我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沈舟发来的微信。
“晚上有个饭局,很重要。七点,我来接你。”
简短的一句话,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我不想去,我不想再当他的棋子,陪他演戏。
我回了一句:“我晚上有事,去不了。”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他没有回复。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到了六点半,我妈打来电话,语气焦急:“晚晚,你怎么还不回来?小沈都到楼下等半天了!”
我心里一惊,他竟然直接找到家里来了。
我匆匆忙忙地赶回家,果然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在他英俊的脸上缭绕,看不清表情。
看到我,他掐灭了烟,拉开车门,言简意赅:“上车。”
我站在原地没动,倔强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不想去。”
他走过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林晚,别忘了我们的协议。这是你该履行的义务。”
义务。又是义务。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拒绝呢?我拿了他的好处,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屈辱和不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一家高级会所门口。门口的侍者恭敬地为我们打开车门。我跟着沈舟走进去,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他摆布。
包厢的门被推开,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当我看清主位上那个人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个人,竟然是江川。
而他身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沈舟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局,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第4章 破碎的体面
包厢里的气氛,在我进门的那一刻,就降到了冰点。
江川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女人,则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沈舟却像是没看到这一切,他搂着我的腰,径直走到桌前,笑着对江-川说:“江总,不好意思,来晚了。”
然后,他拉开一张椅子,让我坐下,自己则坐在我身边。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位是?”江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有些沙哑。
“我太太,林晚。”沈舟轻描淡写地介绍道,然后又指着江川身边的女人,明知故问,“这位漂亮的女士是?”
“我女朋友,周倩。”江川的语气有些生硬。
叫周倩的女人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冲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桌布,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围观的动物,浑身不自在。沈舟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和江川凑到一起,看我们难堪,他就那么开心吗?
我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屈辱,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我努力克制着,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让他们看笑话,尤其是不能让江川看笑话。我必须维持住我最后的体面。
“原来是周小姐,幸会。”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声音却有些发紧。
沈舟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放在桌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太太比较内向,不常参加这种场合,大家多担待。”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有力,包裹着我冰冷的手指。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浑身一僵。我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了。
江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里带着一股狠劲。
接下来的饭局,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沈舟和江川谈笑风生,聊着生意上的事。他们嘴上说着合作共赢,话里话外却全是机锋。我听不懂那些商业术语,但也感受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就像两只好斗的公鸡,随时准备扑上去啄瞎对方的眼睛。
而我,和那个叫周倩的女人,则成了这场战争的背景板。
周倩一直在努力地表现自己,不停地给江川夹菜,用嗲嗲的声音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试图缓和气氛。可江川根本不理她,他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我这边瞟。
我全程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菜。食不知味。
“林晚,你现在……过得好吗?”冷不防地,江川突然问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抬起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我看到他眼里的探究、不甘,还有一丝……悔意?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沈舟就抢先开了口。他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剔掉鱼刺,放进我的碗里,柔声说:“她当然过得好。有我照顾她,怎么会不好?”
他的语气宠溺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看着碗里的鱼肉,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感谢他为我解围,还是该憎恨他把我当成炫耀的工具。
江-川的拳头在桌下悄悄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沈舟,”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生意上的事,我们公事公办。你没必要把私人恩怨牵扯进来,更没必要利用一个女人。”
“利用?”沈舟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江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和晚晚是真心相爱。倒是你,当初为了生意,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利用她?”
这番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是啊,江川,你有什么资格?
当年,我怀孕吐得天昏地暗,你为了一个单子,在外面陪客户喝酒,三天三夜没回家。乐乐半夜发高烧,我一个人抱着她冲进医院,给你打电话,你却不耐烦地说“我在忙”。这些事,我以为自己忘了,可被沈舟这么一提,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我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我站起身,看着沈舟,又看看江川,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的恩怨,我不想参与。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完,我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会所的。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我还是那个会为了江-川而心痛的林晚。我的体面,在他们两个男人面前,被撕得粉碎。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我身边缓缓停下。
车窗降下,是沈舟的脸。
“上车。”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下了车,几步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你闹够了没有?”
“闹?”我甩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冷笑道,“沈舟,你觉得很好玩是吗?看着我和你所谓的死对头当面对峙,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摆布,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他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路灯的光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玩具!”我冲他吼道,把积压在心里的所有委屈和愤怒都发泄了出来,“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我明天就去跟你办离婚手续!”
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他却一把将我拉了回来,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里。
“放开我!”我挣扎着,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却抱得更紧了,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林晚,对不起。”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像沈舟这样高傲的男人,会跟我说对不起。
我的挣扎停了下来,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第5章 意外的温暖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沈舟的大衣前襟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没有推开我,也没有不安慰我,只是静静地抱着我,像一棵沉默的树,任由我发泄着情绪。
晚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
他察觉到了,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将我整个人包裹住。
“先上车吧,外面冷。”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我没有再拒绝,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车里开了暖气,很暖和。我缩在宽大的外套里,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为什么?”我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让他彻底死心。”
“用这种方式?”我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他会死心,还是会觉得我是一个为了钱可以随便嫁人的女人?”
“我没想那么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再来纠缠你。”
我愣住了。我以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江川,为了炫耀他抢走了江川的女人。我从没想过,他会是为了我。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一动,但很快又被我否定了。怎么可能呢?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关心我?
或许,他只是不想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
“送我回家吧,我妈该担心了。”
他“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我妈已经睡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我换了鞋,正准备回房,沈舟却叫住了我。
“你的手。”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在饭店攥桌布太用力,手心被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他拉着我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从电视柜下面找出一个医药箱。他打开箱子,拿出棉签和碘伏,小心翼翼地帮我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柔,神情专注。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柔和。我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我有些不自然地想抽回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他的手指温热,触碰到我的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酥麻感。我不敢再看他,只好把头转向一边。
处理好伤口,他给我贴上创可贴,然后收拾好医药箱。
“早点休息吧。”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沈舟。”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我。
“谢谢你。”我说。
谢谢你今晚的维护,谢谢你刚才的道歉,也谢谢你此刻的温柔。虽然我知道,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假的。
他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不客气,沈太太。”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心上那块小小的创可贴,心里乱成一团。沈舟这个人,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他像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时而冷酷霸道,时而又体贴温柔。
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婚姻,真的只是一场交易吗?
接下来的周末,江川没有再打电话来。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周日下午,我正在家里给乐乐辅导功"课,我妈突然一脸慌张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晚晚,快,快打120!我……我喘不上气……”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吓坏了,赶紧扶住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可因为太紧张,手机几次都从手里滑落。
“妈,您别急,别急!”我一边安慰她,一边 trying to calm myself down.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邻居,赶紧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沈舟。他手里还提着一些水果和补品。
“我路过,顺便来看看阿姨。”他说着,看到了我妈的情况,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妈突然就说胸口疼,喘不上气。”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慌。”他立刻走进来,沉着冷静地对我妈说,“阿姨,您别紧张,深呼吸,慢慢来。”
然后他转向我,果断地命令道:“你,去把阿姨的社保卡和病历本找出来。我来打120。”
他的冷静感染了我。我立刻定了定神,跑回房间去找东西。
等我把东西找出来,他已经打完了电话。他从我手里接过东西,然后把我妈打横抱了起来。
“我先送阿姨去医院,救护车路上堵,等不及了。”他说着,就抱着我妈往外走。
我赶紧拉着乐乐跟了上去。
去医院的路上,沈舟把车开得又快又稳。我坐在后座,抱着吓得脸色发白的乐乐,看着我妈靠在副驾驶上,痛苦地呻吟着。我的心揪成一团,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幸好,沈舟一直在。他一边开车,一边用平稳的声音安慰我妈:“阿姨,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没事的。”
他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让我慌乱的心,有了一丝依靠。
到了医院,他抱着我妈一路冲向急诊室。挂号,缴费,找医生……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只需要抱着乐乐,跟在他身后。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我妈是突发性心绞痛,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个结果,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是沈舟。
“没事了。”他看着我,轻声说。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着他因为焦急而微微泛红的眼睛。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和后怕。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最无助,最需要人依靠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不是江川,而是这个我一直以为只是在利用我的男人。
第6章 真相的棱角
我妈住院了,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沈舟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又请了最好的护工。他忙前忙后,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周到。
病房里,我妈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小沈啊,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唉,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阿姨,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沈舟坐在床边,削着苹果,语气温和,“林晚是我的妻子,您就是我妈。照顾您是应该的。”
他说得那么自然,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家人。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
江川也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提着一个硕大的果篮,出现在病房门口。
当他看到沈舟也在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伯母,您身体好点了吗?”他把果篮放下,走到床边,挤出一个关切的笑容。
我妈看了他一眼,脸色冷了下来,淡淡地说:“我挺好的,不劳你挂心。”
离婚这么多年,我妈对江-川的怨气一直没消。
江川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他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不想在这里和他多说,便对他使了个眼色,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他追了上来。
“晚晚,伯母到底怎么了?严重吗?”
“医生说是心绞痛,现在稳定了。”我靠在墙上,感觉身心俱疲。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沈舟怎么会在这里?他……”
“他是我丈夫,我妈生病了,他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维护。
江川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真的……”
“是真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江川,我们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沈舟的妻子,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不信!”他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我的肩膀,“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逼你的?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他没有逼我。”我挣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他给了我江川你从来没给过的东西。”
“我没给过的东西?我给了你钱,给了你房子,你还想要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安全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江川,你给过我安全感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妈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又是谁陪在我身边?”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给过我富裕的生活,却从未给过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们的婚姻,从他选择事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你走吧。”我转过身,不想再看他。
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转身落寞地离开。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回到病房,沈舟正陪着我妈聊天。看到我回来,他站起身,对我-说:“你在这里陪阿姨,我出去一下。”
我点了点头。
他走后,我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晚晚啊,妈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但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江川那个人,靠不住。小沈是个好孩子,踏实,稳重,有担当。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心里乱糟糟的。
晚上,护工来了,我准备回家给乐乐做饭。沈舟在医院门口等我。
“上车,我送你。”
车上,我们一路无话。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下午,江川找你了?”
“嗯。”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我跟他说清楚了。”
他似乎松了口气。
“沈舟,”我看着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盘踞在我心底的问题,“你和江川,到底有什么过节?你娶我,真的是为了报复他吗?”
他沉默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他熄了火,点上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算是,也不全是。”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深邃。“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五年前,在一个商业酒会上。那时候,你还是江川的妻子。他正被一群人围着,高谈阔论。而你,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眼神里有光。”
我的心猛地一颤。
“后来,我看到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你等了他很久,直到宴会结束,他也没回来。我看到你一个人打车离开,背影很落寞。”
“再后来,我听说了你们离婚的消息。我看到你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看到你下雨天骑着电动车去接孩子,摔倒在泥水里,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
“林晚,我承认,我最初接近你,确实有想看江川笑话的成分。我想让他看看,他弃之如敝屣的女人,在我这里,是块宝。”
“可是,接触下来,我发现,我被你吸引了。被你的坚强,你的善良,你的认真所吸引。你像一株蒲公英,看似柔弱,却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
“所以,娶你,一半是为了气江川,一半是……为了我自己。”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审判。
我呆住了。我从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我以为自己只是他复仇计划里的一颗棋子,却没想到,在他心里,我还有着这样的分量。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曾有这样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看穿了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
第7章 平凡的幸福
我妈出院后,沈舟坚持让她搬到我们那里去住,方便照顾。
我们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三室两厅,装修得很温馨。我妈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子,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地夸沈舟有本事。
我和沈舟,也开始了真正的“同居”生活。
我们分房睡,他睡主卧,我带着乐乐睡次卧。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们之间,依然保持着一种客气的疏离。
他很忙,经常早出晚归。但只要他在家,就会陪乐乐下棋,给我妈讲笑话。他会记得我妈的药一天吃几次,会记得我喜欢吃辣,乐乐不吃香菜。这些细微的关心,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地融化着我冰封的心。
我开始尝试着去了解他。我知道了他喜欢喝黑咖啡,不-喜欢吃甜食。我知道了他工作起来像个拼命三郎,但私下里,却喜欢看一些很老的黑白电影。
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的商人。他也有着柔软的一面。
有一次,乐乐的学校要开运动会,需要家长陪同。我那天正好有课,走不开。沈舟知道了,二话不说,推掉了下午一个重要的会议,去给乐乐开了运动会。
晚上回来,乐乐兴奋地抱着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妈妈,妈妈,沈叔叔好厉害!他参加两人三足,跑了第一名呢!”
“沈叔叔还给我买了棉花糖,好甜好甜!”
看着女儿脸上灿烂的笑容,我的心里,也像被阳光照亮了一样。这是江川从未给过乐乐的。
我走到书房,沈舟正在看文件。
“今天,谢谢你。”我轻声说。
他从文件里抬起头,对我笑了笑。“一家人,不用说谢。”
那晚,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沈舟的影子。我想起了他在医院里沉着冷静的样子,想起了他为我处理伤口时专注的神情,想起了他在我妈面前体贴孝顺的模样。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慌意乱。我害怕这又是一场空欢喜。我害怕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可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压抑,越是疯长。
转眼,到了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我妈和乐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我神秘地笑着。
客厅的灯突然暗了,沈舟端着一个生日蛋糕,唱着生日歌,从餐厅里走了出来。烛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英俊温柔。
“生日快乐,林晚。”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为我过生日了。和江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快许个愿,吹蜡烛!”乐乐在一旁催促道。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个愿。我希望,眼前的幸福,不是昙花一现。
吃完蛋糕,沈舟递给我一个盒子。
“生日礼物。”
我打开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吊坠是一株小小的蒲公英。
“你说我像蒲公英。”我看着他,轻声说。
他点了点头,拿起项链,亲自为我戴上。冰凉的链子触碰到我的皮肤,我却感觉心里一阵火热。
“林晚,”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真诚,“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的心,已经给出了答案。
后来,我听说江川的公司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他卖了车,卖了房,才勉强堵上窟窿。那个叫周倩的女人,也早就离开了他。
有一次,我在超市门口碰到他。他憔悴了很多,头发也白了,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们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擦肩而过。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我终于可以确定,我已经彻底放下了。
生活还在继续。
一个普通的周末下午,阳光很好。我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批改着学生的作业。我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是我作为一名教师最感踏实的匠心时刻。
沈舟在客厅里陪乐乐搭积木,不时传来父女俩的笑声。我妈在厨房里包饺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记录着这平凡而温馨的时光。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一阵风吹过,楼下那几株蒲公英的种子,乘着风,飞向了远方。
我看着客厅里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或许,幸福并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荣华富贵的生活。它就是这样,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陪在身边。
是理解,是陪伴,是风雨同舟的担当,更是这平淡日子里,一份可以握在手心的踏实。
我收回目光,在作业本上,写下一个鲜红的“优”。
阳光正好,岁月安稳。这就够了。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