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那款“自由之水”的香水味，冷冽，又带着一丝甜，一如她此刻的人。

林蔓将那份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时，指尖上新做的蔻丹红得刺眼。

“签了吧，陈言。”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协议书很薄，A4纸，三张。

我却觉得它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那款“自由之水”的香水味，冷冽，又带着一丝甜，一如她此刻的人。

我没动，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落地窗外。

正是傍晚，夕阳把天边的云烧成一片焦糖色，很美，也很讽刺。

“房子、车子都归我，公司股份你也放弃，我会一次性补偿你……三百万。”

三百万。

我几乎要笑出声。

我们共同创立的“蔓时”如今市值五十亿，她用三百万，就像打发一个跟了她三年的助理。

不，助理的遣散费可能都比这个高。

“林蔓，你认真的？”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终于舍得抬起眼，那双我曾觉得盛满了星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陈言，别那么幼稚。这是商业，不是过家家。”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还不够伤人，又补了一刀。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何必拖着？对你我都好。”

我看着她，这个我从大学时就爱着的女人，我陪着她从一无所有到身家亿万，我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原来，只是我以为。

“是因为顾伟？”我问。

提到这个名字，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被更冷的漠然覆盖。

“这不重要。”

不重要？

那个小白脸开着骚包的玛莎拉蒂，在公司楼下等她，全公司都快知道了，只有我这个丈夫被蒙在鼓里。

不，或许我也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我拿起那份协议，纸张的触感冰凉。

“如果我不签呢？”

林蔓笑了，是那种我非常熟悉的、在谈判桌上逼退对手时的笑，带着绝对的掌控感。

“陈言，公司法人是我，所有对外合作的署名是我，大众眼里‘蔓时’的创始人也是我。你呢？”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针。

“你只是个躲在幕后的技术员。没了你，我花钱再招一个就是了。没了‘蔓时’，你觉得你还值什么？”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扎穿了。

怒火和巨大的悲哀同时涌上来，烧得我喉咙发紧。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拿起笔，没有签在末尾，而是在那“三百万”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然后，我当着她的面，把那份协议撕得粉碎。

“林蔓，”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会后悔的。”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这个我亲手设计的、充满我们回忆的家。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我和她的世界。

走出电梯，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很久没用过的加密APP。

给一个备注为“秦律师”的人发了条消息。

“准备启动‘防火墙’协议。”

对方秒回：“收到。你确定？”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林蔓的照片，那是我们公司上市那天拍的，她笑得像个女王。

我打下两个字：“确定。”

然后，我删掉了那张照片。

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了，就该亲手毁掉。

我在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房间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床单硬得硌人。

我却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被秦律师的电话吵醒。

“陈言，对方律师联系我了，态度很强硬，说你再纠缠，就告你婚内财产转移。”

我嗤笑一声。

“我转移什么了？”

“他们查到你半年前，以个人名义注册了一家信息科技公司，注册资本一千万。”

秦律师的语气有些严肃。

我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那是我用婚前财产注册的，跟她没关系。”

“你有证据？”

“我爸妈当年给我买的那套老房子的拆迁款，所有流水都在，一分没动。”

秦律师那边松了口气。

“那就好。不过林总那边看来是铁了心要速战速决，而且不想给你任何东西。”

“我知道。”

她越急，说明她和那个顾伟就越是等不及。

“防火墙协议的文件，我已经派人送去‘蔓时’的董事会了。”秦律师说。

“嗯。”

“接下来，就看好戏吧。”

挂了电话，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一个后台。

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滚过。

这是“蔓时”的核心命脉——“天穹”算法系统。

从用户画像分析、内容精准推送、流量转化漏斗到广告投放ROI计算，所有的一切，都基于这个系统。

而这个系统的所有权，属于我个人。

当初公司创立时，秦律师就建议我这么做，以防万一。

我当时还笑他多虑，觉得我和林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人心，真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我看着屏幕上，代表着“蔓时”各项业务指标的绿色曲线，平稳而优美。

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完美运行。

而我，就是那个随时可以拔掉电源的人。

但我没那么做。

我要的，不是毁掉它。

我要的，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以及，让她痛。

“蔓时”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快。

下午三点，林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压着怒火。

“陈言，你什么意思？把一份技术授权协议发给董事会？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意思，”我语气平淡，“只是提醒一下各位董事，公司最核心的资产，授权快到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走正常流程。那份协议，我们每年都续签一次，不是吗？今年，我不想续了。”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林蔓，是你先不讲情面的。”

“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她开始谈条件了。

我笑了。

“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知道，你口中那个一文不值的‘技术员’，到底值什么。”

我挂了电话，把她拖进了黑名单。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董事会那帮老狐狸，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当他们发现公司的命根子握在我手里时，林蔓这个光鲜亮丽的CEO，在他们眼里的分量，就要重新估量了。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接到了张董的电话。

他是公司的天使投资人，也是董事会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

“小陈啊，”他语气和蔼，“我和老李他们看了你那份协议，有点意外啊。这个‘天穹’系统，是你个人的？”

“是的，张董。当初为了方便进行技术迭代和专利保护，就注册在我个人名下了。”我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哦，这样啊。那这个续约的事……你看，公司现在正在关键时期，可不能出乱子啊。”

“张董，您放心，我不是要毁了公司。毕竟，‘蔓时’也像我的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张董听起来放心了不少，“你和林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有些误会，解不开了。”

我没多说，点到为止。

这些老狐狸，自然会去查。

我跟林蔓的矛盾一旦公开，他们要担心的，就不只是算法授权的问题了。

而是夫妻档创始人决裂，对公司股价和稳定性的致命打击。

林蔓，你喜欢当女王，喜欢聚光灯。

那你也该尝尝，被舆论炙烤的滋味。

我打开微博，输入“顾伟”的名字。

最新的几条，都是他在各种高端论坛上大谈“新消费投资逻辑”的照片。

人模狗样，油头粉面。

评论区一堆无脑吹捧，什么“金融圈新贵”、“最帅投资人”。

我看着他照片里那块百达翡丽，跟我送给林蔓三十岁生日的那块，是情侣款。

心还是会抽痛一下。

但我很快就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切换小号，在一个财经大V的粉丝群里，发了一段话。

“有没有人深扒一下‘蔓时’CEO林蔓和投资人顾伟的关系？感觉不一般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快，就有人开始接话。

“早就觉得了，上次在个酒会，看见他俩一起进的休息室。”

“我朋友在‘蔓时’上班，说顾伟天天去接林蔓下班，开着玛莎拉蒂，可高调了。”

“不是吧？林蔓不是结婚了吗？她老公呢？”

“她老公？好像是个技术宅，从没露过面。”

舆论的发酵，比病毒还快。

我关掉手机，戴上耳机，开始写代码。

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用一行行冰冷的逻辑，构建一个属于我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我才是掌控一切的神。

第二天，“蔓时CEO婚内出轨”的词条，悄悄爬上了热搜榜的末尾。

虽然很快就被撤掉了，但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林蔓没有再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她现在肯定焦头烂D。

一边要安抚董事会，一边要处理公关危机。

而她的那位“新欢”顾伟，恐怕也没那么好过。

做投资的，最看重名声。

一旦跟“小三”这种词挂上钩，对他未来的生意，绝对是巨大打击。

我优哉游哉地吃着酒店的自助早餐，刷着“蔓时”的股价。

开盘后，小幅下跌了2.8%。

不算多，但对于一直高歌猛进的“蔓时”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资金，是最诚实的。

它们能嗅到千里之外的血腥味。

我正吃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是顾伟。

“陈先生是吧？我是顾伟。”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但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有事？”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你和蔓蔓的事。”

蔓蔓？

叫得还真亲热。

我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陈先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成年人，应该体面一点。”

“体面？”我反问，“抢别人老婆的时候，你怎么不讲体面？”

他被我噎了一下。

“这是我和蔓蔓之间的感情问题，与你无关。”

“那你就让她亲自来跟我谈，你算什么东西？”

“陈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捏着一个破系统，就能威胁我们？蔓时离了你，照样转！”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露出了真实面目。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我直接挂了电话。

跟这种货色多说一句话，都浪费我的时间。

但我知道，他这通电话，是林蔓授意的。

她在试探我的底线。

可惜，她找错了人。

顾伟这种只会夸夸其谈的草包，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下午，秦律师给我发来一份文件。

是顾伟的背景调查报告。

履历光鲜，名校毕业，曾在华尔街顶级投行工作。

回国后，创立了一家精品投行，专做新消费领域的投资。

看起来毫无破绽。

但秦律师在报告的最后，加了一句红色的标注。

“其在美期间，曾因涉嫌内幕交易被SEC调查，后不了了之。回国资金来源存疑。”

我看着这行字，笑了。

狐狸尾巴，藏不住的。

我把报告转发给了张董。

没有附加任何评论。

我相信，他看得懂。

一个有污点的合作者，对于一家上市公司来说，意味着什么。

林蔓想让顾伟进入“蔓时”的董事会，甚至接手公司的投资业务。

这个计划，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晚上，我黑进了顾伟公司的服务器。

不费吹灰之力。

防火墙做得像纸糊的一样。

我很快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他的投资项目列表，以及……好几份“阴阳合同”。

还有他和他那些“投资伙伴”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

触目惊心。

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投资新贵，就是个玩资本游戏的骗子。

用一个项目融来的钱，去填另一个项目的窟窿。

击鼓传花，只要音乐不停，他就永远不会输。

而“蔓-时”，就是他看上的，最大的一朵花。

只要能拿到“蔓时”的控制权，他就能用公司的钱，来填平他所有的债务。

甚至还能借着“蔓时”这块金字招牌，继续骗下去。

我将所有证据打包，加密，存好。

这张牌，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打出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给林蔓发了一条短信。

“明天上午十点，公司会议室，谈谈。”

她很快回复：“好。”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我知道，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第二天，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

“陈……陈总。”

我点点头，径直走向那间我曾经最熟悉的会议室。

公司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

路过的员工看到我，都像见了鬼一样，匆匆低下头走开。

我能想象，公司内部现在是怎样的人心惶惶。

我推开会议室的门。

林蔓已经坐在里面了。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试图维持着她CEO的体面。

但她眼下的乌青，和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她的疲惫和焦虑。

几天不见，她憔悴了很多。

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说吧，你的条件。”她开门见山，不想浪费时间。

“我的条件，上次已经说过了。”

“陈言，你不要太过分！公司是我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你凭什么分走一半？”她情绪有些激动。

“你辛苦？”我看着她，笑了，“林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为了凑够公司启动资金，把我爸妈留下的唯一一套房子卖了？”

“是谁，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写出了‘天穹’系统的第一版代码？”

“又是谁，在你第一次面对投资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时，在桌子底下，把整个商业计划书，一字一句地给你念出来？”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事，她都忘了。

或者说，她选择性地忘了。

当她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鲜花和掌声时，她早已把我这个垫脚石，踢到了一边。

“没有我，就没有‘蔓时’。这个公司，有我的一半，天经地义。”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不可能！”她尖叫起来，“我最多再给你加两百万！五百万！这是我的底线！”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站住！”她叫住我。

“陈言，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系统授权给我？”

“很简单，”我转过身，看着她，“你，还有那个顾伟，开个发布会，公开向我道歉。然后，你从CEO的位置上滚蛋。”

“你做梦！”她气得浑身发抖。

“那就等着‘蔓时’的股价，跌成废纸吧。”

我不再理会她的咆哮，走出了会议室。

我知道，她不会轻易妥协。

她是个极其骄傲和自负的女人。

让她当众道歉，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我手里有的是牌，可以一张一张地打。

直到，彻底摧毁她的骄傲。

离开公司，我去了趟银行。

把我那张存着拆迁款的卡里的钱，全部转到了新公司的账户上。

然后，我给以前带过的一个实习生，小李，打了个电话。

他技术很好，是个天才，但性格有点内向，不擅长交际，在“蔓时”一直得不到重用。

“小李，有兴趣出来跟我单干吗？”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很久。

“陈哥，我……”

“不用马上答复我。我只告诉你，我要做的，是一个比‘天穹’更牛逼的东西。”

“……我干！”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笑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有了小李，我的新计划，就有了最坚实的基石。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林蔓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蔓时”的股价，在小幅震荡后，也暂时稳定住了。

仿佛一切都过去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一定在想别的办法，试图摆脱对我的依赖。

我猜，她可能会让顾伟找人，破解或者复制“天穹”系统。

天真。

“天穹”的每一行核心代码，都有我的数字签名。

而且，我在系统里，留了无数个后门和逻辑炸弹。

只要有人试图强行破解，整个系统就会立刻锁死，并且自毁关键数据。

那将是神仙也救不回来的局面。

我只需要，静静地等着。

等着她自己，走进我设好的陷阱。

这天，我正在和小李讨论新系统的架构。

秦律师的电话来了。

“陈言，不好了。林蔓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把你个人和你新公司的账户，都给冻结了。”

我皱了皱眉。

“理由呢？”

“职务侵占。她告你利用在‘蔓时’工作的便利，盗取公司核心技术，为你自己的公司牟利。”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她有证据？”

“她提交了一份技术鉴定报告，说你的新公司正在研发的系统，和‘天穹’系统有90%以上的代码相似度。”

我愣住了。

这不可能。

我的新系统，架构和底层逻辑，跟“天穹”完全不同。

“报告是哪家机构出的？”

“是一家叫‘蓝盾’的鉴定机构。我查了一下，这家机构的背后，有顾伟的投资。”

我明白了。

他们买通了鉴定机构，做了一份假报告。

想用这种方式，先在法律上困住我。

釜底抽薪，够狠。

“现在怎么办？账户被冻结，我们一分钱都动不了。”秦律师的语气很焦急。

我沉默了几秒。

“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成型的新系统框架。

心里，一股无名火在烧。

林蔓。

你真的，一次又一次地，在刷新我的底线。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蔓时”的技术总监，老张。

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们亦师亦友。

“老张，帮我个忙。”

“陈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帮我查一下，最近公司内部，有谁在频繁访问‘天穹’系统的源代码数据库。”

“好，我马上去查。”

半小时后，老张的电话回了过来。

“陈哥，查到了。是顾伟，他用林总的最高权限账号，这三天里，下载了全部的源代码。”

果然如此。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别被发现。”

“放心吧陈哥。”

挂了电话，我眼神冰冷。

他们拿到了源代码，以为就能复制一个“天穹”了。

却不知道，他们下载的，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我打开电脑，远程登录了“天穹”的后台。

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

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的对话框。

“确认启动‘净化’程序吗？”

我点了“是”。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二天，是“蔓时”一年一度的“品牌狂欢日”。

这是公司最重要的营销活动，全公司的资源，都倾斜在这一天。

按照往年的数据，这一天的销售额，能占到全年的15%。

林蔓选择在今天动手，也是想向董事会和市场证明，没有我，她照样可以。

上午十点，活动正式开始。

我打开“蔓时”的APP，首页上，是林蔓和几个当红明星的巨幅海报。

她笑靥如花，依旧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女王。

我点开直播间，在线人数，瞬间突破了百万。

评论区飞速滚动，粉丝们热情高涨。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年一样，甚至更好。

顾伟此刻，一定正陪在林蔓身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实时数据吧。

他们以为，他们赢了。

我笑了笑，关掉APP。

泡了杯茶，继续写我的代码。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十一点。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是老张打来的。

“陈哥！出事了！出大事了！”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所有用户的账号，都串了！”

“我登录我的账号，看到的却是别人的购物车和订单！”

“后台的用户数据，全乱了！张三的地址，匹配给了李四！王五的优惠券，发到了赵六的账户里！”

“客服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技术部现在全疯了！”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别急，慢慢说。”

“还慢什么啊哥！现在APP的评分，在手机应用商店，已经从4.8，掉到1.5了！再这么下去，公司就完了！”

“这是‘净化’程序启动了。”我淡淡地说。

“净化？”

“对。我早就设置好的。一旦有人用非正常手段，动了系统的核心代码，‘净化’程序就会自动触发。”

“它会把整个用户数据库，像洗牌一样，随机打乱。”

电话那头，老张倒吸一口凉气。

“陈哥，你……你这招也太狠了……”

“对付疯狗，就要用打狗棒。”

“那……那现在怎么办？有办法恢复吗？”

“有。”

“什么办法？”

“求我。”

用户数据，对于一个互联网公司来说，就是生命。

现在，“蔓时”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每过一分钟，造成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

品牌信誉的崩塌，用户的流失，监管部门的调查……

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足以让“蔓-时”这艘巨轮，彻底沉没。

林蔓的电话，在十二点整，准时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带着哭腔的颤抖。

“陈言……我求你……你快停下……”

“现在知道求我了？”我冷笑。

“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公司分你一半，不，全给你都行！求你，救救公司……”

她哭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女王，终于在我面前，低下了她骄傲的头颅。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们之间，何至于此？

“你在哪？”我问。

“我在公司……会议室……”

“让你身边所有人都出去，包括顾伟。”

“好……好……”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

“陈言，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我问。

她不说话了，只是哭。

“林蔓，你抬头看看，会议室墙上，挂着什么？”

她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是……是我们第一间办公室的照片……”

“你还记得，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我们俩在吃什么吗？”

“……泡面。加了两个鸡蛋。”她的声音更咽。

“那天，我们拿到了第一笔投资，五十万。你抱着我，又哭又笑，说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你说，以后等我们有钱了，要买最大的房子，最贵的车，要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后悔。”

“你还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夫妻，一辈子的合伙人，永远不分开。”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电话那头的她，已经泣不成声。

“陈言……我……”

“那些话，你都忘了吧。”

“我没忘……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被名利，蒙蔽了双眼。”我替她说了出来。

“你爱上了那种被人崇拜，被人追捧的感觉。你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是我这个躲在阴影里的男人，配不上光芒万丈的你。”

“所以，当顾伟出现时，你觉得他才是你的同类。他英俊，多金，会说甜言蜜语，能带你进入一个更高级的圈子。”

“而我，只是一个沉闷的，无趣的，只知道写代码的工具人。”

“我说的，对吗？”

她没有反驳。

这是最残忍的默认。

“陈言……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哀求道。

重新开始？

破碎的镜子，怎么可能重圆？

“太晚了，林蔓。”

“在你把那份离婚协议，扔到我脸上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数据，我可以帮你恢复。”我说。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吗？谢谢你！谢谢你陈言！”

“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第一，明天召开董事会，罢免你的CEO职务。”

“第二，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所有关于我的谣言，并且，向我公开道歉。”

“第三，把你和顾伟，如何伪造鉴定报告，如何挪用公司资金，如何进行内幕交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董事会和证监会，坦白清楚。”

“做完这三件事，我会把‘天穹’系统的完整控制权，移交给董事会指定的人。然后，我从‘蔓时’，拿走属于我的那一半股份，我们，两不相欠。”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知道，这些条件，对她来说，意味着身败名裂，甚至牢狱之灾。

但，这是她应得的。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这场战争，我赢了。

但我失去的，也永远回不来了。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在进行。

“蔓时”的董事会，全票通过了罢免林蔓CEO职务的决议。

张董被推举为临时CEO，主持大局。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林蔓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素面朝天，憔悴得像一朵枯萎的花。

她对着镜头，念完了那份我让秦律师起草的道歉声明。

她承认了婚内出轨，承认了对我的一切污蔑。

最后，她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地闪烁。

我没有去现场，只是在电脑前，平静地看完了整场直播。

顾伟没有出现。

我听说，他在发布会之前，就已经被经侦带走了。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一切，都结束了。

我把“天穹”系统恢复了正常。

然后，将所有的控制权限，交给了老张。

我相信，他能守护好它。

我和秦律师，去“蔓时”办理了最后的股权转让手续。

拿到了我应得的几十亿。

走出那栋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大楼时，阳光正好。

我抬头看了一眼“蔓时”的logo。

心里，一片平静。

秦律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笑了笑。

“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公司。”

“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

“叫什么？”

“叫‘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新公司“初见科技”，很快就成立了。

小李成了我的第一个员工，也是我的技术合伙人。

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就在一个大学城旁边。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就像我和林蔓，当年创业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身边，换了个人。

我们要做的新产品，是一个面向未来的，基于人工智能的全新内容生态系统。

我给它取名，叫“启明”。

我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

不留后路，破釜沉舟。

很多人不理解，说我疯了。

拿着几十亿，舒舒服服地当个富家翁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折腾？

他们不懂。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创造，才是生命的意义。

钱，只是一个数字。

而代码，是我改变世界的武器。

半年后，“启明”系统的1.0版本，正式上线。

它没有做任何宣传。

只是悄悄地，在一个极客论坛上，发布了一个内测邀请。

没想到，一夜之间，火了。

它的智能化，它的流畅度，它的个性化推荐，都远远超过了市面上所有的同类产品。

包括“天穹”。

用户们惊呼，这是“来自未来的产品”。

资本闻风而动。

国内外的顶级VC，几乎踏破了我们办公室的门槛。

我拒绝了所有的投资。

“初见”，现在还不需要。

我要按照我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把它打造成一个伟大的公司。

又过了一年。

“初见”的用户，突破了一个亿。

公司也从两个人，发展到了两百人。

我们搬进了新的办公大楼，就在“蔓时”的对面。

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

听说，“蔓时”在我离开后，经历了一段剧烈的动荡。

股价暴跌，人才流失。

张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稳住局面。

但，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变成了一家平庸的，挣扎求生的公司。

而林蔓，在开完那场发布会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

有人说，她出国了。

有人说，她因为涉及顾伟的案子，被限制出境，正在接受调查。

众说纷纭。

但都与我无关了。

她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新版本的产品方案。

秘书敲门进来。

“陈总，有位女士找您，没有预约。她说她叫林蔓。”

我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我说：“让她进来吧。”

门开了。

她走了进来。

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风衣，素面朝天，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

和一年前那个光芒四射的女王，判若两人。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但眼神，却比以前平静了。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她在离我最远的位置坐下，显得有些局促。

“你……最近还好吗？”她先开了口。

“挺好的。”

“‘初见’……做得很好。”

“谢谢。”

我们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她打破了僵局。

“我下周，就要去服刑了。”

我愣住了。

“顾伟的案子，牵扯到了我。职务侵占，内幕交易……数罪并罚，判了三年。”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来，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站起身，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以前，是我错了。是我被欲望蒙蔽了心，伤害了你，也毁了我们的一切。”

“如果……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

她没有说下去，眼泪掉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没有如果。”我说。

“好好改造吧。出来之后，重新开始。”

这是我能对她说的，最后的一句，也是最真诚的一句话。

她点点头，擦干眼泪，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好像已经不恨了。

爱吗？

更谈不上了。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在某一个点上，曾经无比亲密。

然后，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秘书走进来，帮我把凉掉的茶换掉。

“陈总，刚才那位女士，是‘蔓时’的林总吧？”

“嗯。”

“她看起来……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我笑了笑。

“人，都是会变的。”

窗外，夕阳西下。

新的一天，即将过去。

而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拿起笔，在产品方案上，写下了一行字。

“永远保持谦逊，永远保持饥饿，永远相信，代码可以改变世界。”

这是“初见”的企业文化，也是我的人生信条。

我的人生，不需要女王，也不需要谁的施舍。

我想要的，我自己，亲手创造。

毕竟，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站在谁的肩膀上，而是自己，就是一座山。

来源：奋发明月X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