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堂叔新婚之夜的寂寞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5 20:42 1

摘要:老家的房子是去年刚盖的两层小楼,外墙贴了米白色的瓷砖,看着亮堂。新房在二楼东边,窗户朝南,阳光能晒大半天。我和堂哥搬着新买的衣柜往楼上走,实木的,沉得很,走两步就得歇口气。

我是提前一天回的老家,帮着堂叔布置新房。

老家的房子是去年刚盖的两层小楼,外墙贴了米白色的瓷砖,看着亮堂。新房在二楼东边,窗户朝南,阳光能晒大半天。我和堂哥搬着新买的衣柜往楼上走,实木的,沉得很,走两步就得歇口气。

“你叔这次结婚,可把老太太盼坏了。”堂哥擦了把汗,指了指楼下正择菜的奶奶,“前几年你叔一提找对象就烦,老太太偷偷抹了多少回眼泪。”

我往楼下看,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着把青菜,眼神却往楼上飘,嘴角带着笑,又有点慌,像是怕这事儿落不到实处。

堂叔今年四十二了,在村里算实打实的“老光棍”。不是他条件差,这些年在城里开货车,攒了不少钱,盖了小楼,手里也有存款。就是心里装着个人,装了快二十年,别人介绍的姑娘,他看谁都差点意思。

我放下衣柜,靠在门框上喘气,正好看见堂叔从外面回来。他穿了件深蓝色的夹克,袖口卷着,手里拎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喜字和彩带。看见我们,他笑了笑,语气挺淡:“回来了?辛苦你们了。”

“叔,这喜字贴哪儿?”我拿起一张烫金的“囍”,递给他看。

他接过,在墙上比划了两下,又放下,说:“先放着吧,等会儿我自己贴。”

我看他手指有点僵,像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堂哥凑过来,小声跟我说:“你叔紧张呢,昨晚我跟他睡一个屋,他翻来覆去半宿没睡。”

我没说话,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堂叔不是个容易紧张的人,小时候带我去河里摸鱼,我脚滑掉进水里,他跳下去把我捞上来,手都冻紫了,也没见他慌过。

下午亲戚们陆续来了,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二婶子帮着奶奶做饭,大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叔,今天可得多喝几杯!咱们老李家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堂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夹着根烟,没点燃,就那么夹着。有人过来跟他开玩笑:“新郎官,紧张不?晚上可得好好表现!”

他哈哈笑了两声,声音有点干:“紧张啥,都是过日子。”

我知道他这话是应付。他心里的那个人,叫阿秀,是邻村的,比他小两岁。我小时候常听堂叔跟我提阿秀,说阿秀会唱歌,声音像黄莺似的;说阿秀手巧,会织好看的毛衣;说等他再攒点钱,就去阿秀家提亲。

后来阿秀家嫌堂叔家穷,没同意,把阿秀嫁给了镇上开饭馆的老板。那天堂叔从城里回来,知道消息后,一个人在河边坐了一夜,第二天眼睛红得像兔子。从那以后,他就很少提阿秀了,别人介绍对象,他要么不见,要么见了也没下文。

这次跟堂婶结婚,是奶奶以死相逼。奶奶去年冬天得了场重病,躺在病床上,拉着堂叔的手说:“我这辈子没别的心愿,就想看着你成家,不然我闭不上眼。”

堂叔哭了,点了头。

堂婶是隔壁镇的,离婚了,带着个八岁的女儿。我见过一次,话不多,挺勤快的,第一次来家里就帮着奶奶洗碗,奶奶对她挺满意。

傍晚的时候,接亲的车队到了。堂叔换上了新买的西装,红色的领带还是我帮他系的,他脖子僵着,我拽一下,他动一下,像个木偶。

“叔,笑一个,今天你是新郎官。”我帮他整理衣领,跟他说。

他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反而叹了口气:“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都得按部就班的?到了年纪就得结婚,就得生孩子?”

我愣了一下,没敢接话。我知道他心里还没放下阿秀,可这话不能说,说了伤奶奶的心,也伤堂婶的心。

接亲的人闹着要堂叔唱歌,唱《甜蜜蜜》,堂叔推脱不过,张嘴唱了两句,跑调跑得厉害,大家都笑,他也跟着笑,可我看见他眼底没什么笑意,像是在完成任务。

堂婶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穿着红色的婚纱,头上盖着红盖头。堂叔走过去,伸出手,堂婶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里。她的手有点凉,堂叔下意识地攥紧了点,又很快松开,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婚礼仪式在院子里办的,简单却热闹。司仪喊“拜天地”,堂叔和堂婶对着院子里的香案鞠躬,我看见奶奶站在旁边,眼泪掉了下来,用围裙擦了擦,又笑了。

喊“拜高堂”的时候,堂叔对着奶奶跪下,磕了三个头,声音有点哑:“妈,让您操心了。”

奶奶赶紧把他扶起来,拉着堂婶的手,把一个红布包着的镯子塞到堂婶手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过日子,有啥委屈跟我说。”

堂婶点点头,小声说:“妈,您放心。”

敬酒的时候,亲戚们围着堂叔,一杯接一杯地劝。堂叔来者不拒,仰头就喝,白酒辣得他眉头皱起来,他也没停。我怕他喝多了,走过去想替他挡两杯,他摆摆手,说:“没事,今天高兴。”

我看着他一杯杯往下灌,心里有点酸。他哪里是高兴,他是想把自己灌醉,把心里的那些事儿,都暂时忘了。

堂婶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杯果汁,偶尔帮他递张纸巾,提醒他“慢点喝”。她话不多,眼神里有点无措,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融入这热闹里。

闹洞房的时候,亲戚们更疯了,让堂叔和堂婶咬同一个苹果,让堂叔抱着堂婶绕屋子走三圈。堂叔都照做了,脸上带着笑,可那笑没到眼底,像是隔着一层东西。

我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热闹,突然觉得有点晃眼。红的喜字,红的窗帘,红的被褥,到处都是红的,可这些红色,好像没暖到堂叔心里去。

大概十一点多,亲戚们才散了。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没熄灭的灯笼,在风里晃来晃去。

我帮着奶奶收拾院子,把散落的瓜子壳、烟头扫到一起。奶奶叹了口气,说:“你叔不容易,以后有个人照顾他,我也能放心了。”

“嗯,婶子人挺好的,勤快。”我跟奶奶说。

“是啊,就是话少了点,跟你叔一样,都是闷葫芦。”奶奶笑了笑,“不过闷葫芦好,不吵架,能好好过日子。”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不吵架不代表过得好,心里没劲儿,日子再平静,也是空的。

收拾完院子,我准备去楼上看看堂叔,怕他喝多了不舒服。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看见堂叔站在新房门口的走廊上,手里夹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

他没穿西装了,换了件灰色的睡衣,头发有点乱,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月亮。月亮很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的。

“叔。”我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回头,看见是我,愣了一下,把烟灭了,扔在脚下的垃圾桶里:“还没睡?”

“刚帮奶奶收拾完,上来看看你。”我走到他旁边,也靠在栏杆上,“喝多了吧?头不晕吗?”

“没事,这点酒算啥。”他笑了笑,声音有点哑,“你婶呢?睡了?”

“应该是,闹了一天,累了。”我说。

他点点头,没说话,又转头看向月亮。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亮亮得晃眼,把远处的田野照得一片白。

“小时候,我带你去河里摸鱼,也是这么个月亮。”他突然说,语气很轻,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那时候你才这么高,跟在我后面,喊着‘叔,等等我’。”

我笑了笑,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可不是嘛,那次我掉水里,你把我捞上来,还骂我笨,后来又给我买了根冰棍,奶油味的。”

“你那时候哭鼻子,说再也不跟我去摸鱼了,结果第二天又跟着我屁股后面跑。”他也笑了,眼底终于有了点暖意,可很快又淡了下去,“那时候阿秀也在,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我们,还帮你拧过湿透的衣服。”

提到阿秀,他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怕被人听见。我没接话,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倾诉,不是安慰。

“阿秀唱歌好听,那时候她总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坐在河边,唱给我听。”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我那时候跟她说,等我开上货车,就带她去城里,去看电影,去吃好吃的。她笑着说,好,我等你。”

“后来我去城里打工,在砖厂搬砖,手上磨起了好几个泡,晚上疼得睡不着,我就想,再忍忍,等攒够了钱,就能娶阿秀了。”他的声音有点抖,“可等我回来,她已经订婚了,嫁给了镇上开饭馆的。我去看她,她穿着新衣服,站在饭馆门口,看见我,只说了句‘你来了’,就没别的话了。”

我心里有点酸,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没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忘了,可今天结婚,看见红喜字,听见别人笑,我心里就空落落的。”

“叔,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婶子人挺好的,以后日子会好的。”我劝他。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我不是不满意你婶,我是不满意我自己。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好像少了点什么,心里有个窟窿,填不满。”

新房的门轻轻响了一下,堂婶探出头,看见我们,愣了一下,小声说:“外面冷,要不要进来坐?”

堂叔赶紧直起身子,笑了笑:“不用了,我跟你侄子说两句话,马上就进去。”

堂婶点点头,没再说话,把门轻轻关上了。

“你看,你婶多懂事。”堂叔看着房门,语气里有点愧疚,“我不该想这些的,对她不公平。”

“叔,你别这么想,谁还没点过去的事儿。慢慢来吧,日子过久了,就好了。”我说。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叔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我说完,转身下了楼。

走到楼梯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堂叔还站在走廊上,望着月亮,身影还是那么孤单。新房里的灯亮着,红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照在他的脚上,却没暖到他身上。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挺早,听见楼下有动静,以为是奶奶在做饭,下楼一看,是堂叔在劈柴。他穿着件黑色的外套,袖子卷着,手里拿着斧头,一下一下地劈,动作有点猛,像是在发泄什么。

“叔,这么早劈柴干啥?”我走过去,帮他把劈好的柴摞起来。

他停下动作,擦了擦汗:“你婶说想煮点粥,家里柴不多了,我劈点备着。”

我看他眼底有红血丝,知道他昨晚没睡好。

堂婶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个碗,说:“粥快煮好了,你们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堂叔点点头,放下斧头,去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手。堂婶站在旁边,递给他一块肥皂,说:“慢点洗,别冻着。”

堂叔“嗯”了一声,没看她,洗完手就进了屋。

吃饭的时候,奶奶一个劲儿地给堂婶夹菜:“多吃点,昨天累坏了。”

堂婶点点头,把碗里的菜夹给堂叔:“你也多吃点,昨天喝了那么多酒。”

堂叔接过,没说话,低着头喝粥。

吃完早饭,堂婶收拾碗筷,堂叔坐在院子里抽烟。奶奶拉着我,小声说:“你看他们俩,都不说话,以后可咋整?”

“慢慢就好了,刚结婚,还不熟。”我安慰奶奶。

奶奶叹了口气:“希望吧,我就想看着他们好好过日子。”

我在老家待了三天,每天都能看见堂叔和堂婶的日常。他们一起去地里摘棉花,堂叔在前,堂婶在后,没什么话,偶尔堂叔会帮堂婶递个篮子;晚上在家,堂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堂婶坐在旁边织毛衣,两人各做各的,直到睡觉。

有次我跟堂叔去镇上买东西,路上我问他:“叔,你跟婶子就没点话说?”

他开车的手顿了一下,说:“说啥?都是过日子的人,没必要说那些虚的。”

“可过日子也得有话说啊,不然多闷。”我说。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跟你婶,都是苦过来的人,知道日子不容易。她不挑我,我也不挑她,安安稳稳的,就挺好。”

我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可我没再劝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或许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最好的。

临走那天,堂叔送我到村口。他帮我把行李放到车上,说:“在城里好好上班,别太累,缺钱了跟叔说。”

“知道了叔,你也照顾好自己,多跟婶子说说话。”我说。

他点点头,没说话,站在村口,看着我上车。车开了,我从后视镜里看他,他还站在那儿,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孤单。

回到城里,我忙着上班,很少给堂叔打电话。偶尔给奶奶打电话,奶奶总说:“你叔和你婶挺好的,你婶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你叔也不怎么出去喝酒了,每天都按时回家。”

我听了,心里有点安慰。或许日子真的能慢慢好起来,或许堂叔心里的那个窟窿,能被这些平淡的日常,慢慢填上。

大概过了半年,奶奶给我打电话,声音特别高兴:“你婶怀了!你叔现在每天都笑,下班回来就给你婶买水果,还帮着做饭,比以前勤快多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真的?那太好了!奶奶,您可得照顾好婶子。”

“知道知道,我每天都给她炖鸡汤,让她补补。”奶奶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挂了电话,我想起堂叔新婚之夜的样子,想起他站在走廊上望着月亮的孤单身影。或许那个孩子的到来,能让他真正放下过去,能让他心里的那个窟窿,彻底被填满。

后来我过年回家,看到堂叔抱着刚出生的儿子,脸上笑开了花,眼睛里满是温柔。堂婶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俩,嘴角也带着笑。

我走过去,逗了逗小婴儿:“叔,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起了,叫李念安,念念不忘的念,平平安安的安。”堂叔笑着说。

我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他是想让孩子记住,要平平安安的,也是想让自己记住,要珍惜眼前的平安日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堂叔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跟我们说他以后要好好挣钱,给孩子买奶粉,供孩子上学,要让孩子过好日子。

我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想,或许新婚之夜的寂寞,不是忘了,而是被藏起来了,藏在了对孩子的期待里,藏在了对未来的希望里。

日子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弥补,不是所有的寂寞都能消失。但只要有盼头,只要愿意往前走,就能在平淡的日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来源:道德经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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