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太皇河流域不大,但是沿岸的繁华却令人向往。当地大地主丘家的田产就沿河铺展,一眼望不到头。丘府则坐落在太皇河岸三里处,青砖灰瓦,五进三路,门前两尊石狮威严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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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河流域不大,但是沿岸的繁华却令人向往。当地大地主丘家的田产就沿河铺展,一眼望不到头。丘府则坐落在太皇河岸三里处,青砖灰瓦,五进三路,门前两尊石狮威严肃穆。
丘府老爷丘尊亭的丧事刚过三月,府内白幡尚未撤尽。这日清晨,丘世裕独自踱步至父亲生前最爱的听雨轩。他望着塘中残荷,想起去岁此时,父亲还在此教训他贪酒晚归,不觉眼圈红了。
“爹,您走得太急了!”丘世裕喃喃自语。这几个月来,他每日都会来此呆坐片刻。丘尊亭生前对他管教严厉,但父子情深,丘世裕是真心敬爱父亲的。
“世裕,又在这儿发愣呢?”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丘世裕回头,见妻子祝小芝端着茶盘走来。她将一盏热茶递到他手中,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祝小芝十岁就被接到丘家,与丘世裕一同长大。她十五六岁就已帮着掌管大半个丘府,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非常。此刻她穿着素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朵白绒花,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灵动。
“喝点茶暖暖身子,一早站这儿吹风,也不怕着凉!”小芝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关切。
丘世裕接过茶盏,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手,心中一颤。这些日子他沉浸在悲伤中,竟忘了小芝也同样失去了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公公。
“店铺的事都处置妥当了?”他轻声问。小芝点点头:“新到的绸缎已清点入库,账目也核对过了。你放心,有我在呢!”
正说着,二管家来报:“少爷,王世昌王老爷来了,在前厅候着!”丘世裕抹了把脸,整了整素色长衫:“就来!”
王大财主是丘世裕的挚友,两人打打闹闹中倒有了交情。王世昌比丘世裕年长十多岁,身材微胖,面庞红润。见丘世裕进来,他急忙起身拱手:
“世裕贤弟,数月不见,清减了许多!”丘世裕勉强一笑:“守孝期间,不敢放纵!”
二人分主客坐下,丫鬟奉上茶点。王世昌打量了一番丘世裕的神色,叹道:“干爹仙逝,着实令人痛心。不过人生在世,生死有命,贤弟还需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是!”
丘世裕低头不语,手指转动着茶盏。王世昌继续道:“城南新开了家酒楼,说是从扬州请来的厨子,手艺极佳!”
“世昌兄好意心领,只是孝期未过,不便饮宴!”丘世裕打断道。王世昌摆摆手:“又不是大张旗鼓摆宴,就你我二人小酌几杯,散散心而已!”
丘世裕仍是摇头。王世昌也不强求,又坐了片刻便告辞了。如此又过两月,丘世裕渐渐从丧父之痛中走出些许。这日王世昌又来相邀,言词恳切。丘世裕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应允。
酒宴设在太皇河畔的海天楼,几位旧友相见,自是亲切非常。起初丘世裕还有些拘谨,几杯酒下肚后,话也多了起来。众人忆起丘尊亭生前种种,不免又唏嘘一番!
自此,丘世裕又开始出入酒宴场合。起初只是偶尔应约,后来便渐渐频繁起来。好在他还记得守孝之身,从不纵情声色,只是与友人饮酒谈天。
小芝看在眼里,却不多言。府中事务繁杂,她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无暇多顾。但她对丘世裕的管束自幼便已养成,即便在忙碌中,也不忘时时过问他的行踪。
这一日,丘世裕刚从外面回来,迎面撞见族叔丘尊龙。丘尊龙是丘氏一族新任族长,又是本地巡检,身材高大,面色严峻。他见丘世裕面带酒气,当即沉下脸来:
“世裕,你这是又从何处饮宴归来?”
丘世裕忙躬身行礼:“叔父安好。只是与世昌兄等几位老友小聚片刻!”
“小聚?”丘尊龙冷哼一声,“你父丧期才过,便如此放纵,成何体统!尊亭兄在世时是如何教导你的?”
丘世裕低头不语,心中既愧且悔。丘尊龙见状,语气稍缓:“我知道你心中苦闷,但你是丘家独子,肩上担子重得很。若是尊亭兄见你这般模样,该何等心痛!”
“叔父教训的是,世裕知错了!”丘世裕恭声道。丘尊龙点点头:“知错便好。明日开始,好生在家待着理事,莫要再出去胡混了!”
“谨遵叔父教诲!”
丘尊龙的教训果然管用,丘世裕安分了七八日。但时间一长,那酒宴的诱惑又渐渐浮上心头。加之王世昌再三来请,他便又忍不住外出赴约了。
如此周而复始,丘尊龙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训斥丘世裕一番,每次都能让他收敛几日,但终究不能彻底根治。
这日小芝终于得闲,特意下厨做了几样丘世裕爱吃的小菜。夫妻二人在花厅用饭,小芝轻声道:“相公近日似乎清闲了些?”
丘世裕闻言,顿时有些心虚。这些日子来,他虽未惹出什么大祸,但也确实没少出去饮酒作乐。
小芝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城里当铺的账目我已核对过,但库存还需亲自清点。明日相公务必早起,随小厮去一趟吧!”
丘世裕本想说改日再去,但看见小芝那双明澈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听从小芝的安排。
第二日,丘世裕不情不愿地早起,与贴身小厮一同进城。丘家在城中有当铺、粮店等五六处铺面。丘世裕原本对这些生意并不上心,但真巡查起来,却发现颇多趣处。他与几位掌柜详谈,了解市场行情,又查看了账目库存,竟忙了一整日。
晚间归来,小芝早已备好饭菜。夫妻二人边吃边谈,丘世裕将日间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小芝细心聆听,不时补充几句。
过了几日,小芝又安排丘世裕去田庄巡查。时值秋收季节,太皇河畔的丘家田庄里,金黄的稻穗低垂,数十佃户正在田间忙碌。丘世裕骑马沿田埂行走,查看庄稼长势。
眼见自家田产如此广阔,收成颇丰,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责任感。但纨绔习性难改,巡查完毕,他便想着去城中酒楼小酌几杯。
谁知刚进城,就见木器行的李掌柜迎上来:“少爷来得正好,少夫人方才派人传话,说请您巡查完后即刻回府,有要事相商!”
丘世裕只得悻悻而归,回到府中,却见小芝正在厅中与管家丘尊农对账。见他回来,小芝抬头微笑:“相公回来了?田庄情况如何?”
丘世裕一一汇报,小芝听得仔细,不时发问。待他说完,小芝才道:“其实并无要事,只是想着相公巡田辛苦,特意备了酒菜,为相公接风!”
丘世裕这才明白,所谓“要事”不过是小芝防止他在外流连的借口。他心中有些不快,但见小芝笑脸相迎,也不好发作。
此后,小芝每隔几日便会给丘世裕安排一桩事务。或是查账,或是巡田,或是与商贾洽谈。每当他完成差事,想要放纵一番时,小芝总能及时出现,用各种理由将他唤回。
然而丘世裕终究是纨绔性子难改。只要小芝稍不注意,他还是会溜出去与王世昌等人饮酒作乐。有时是借口去访友,有时是说去视察生意,实则半途改道去了酒楼。
这一日,丘世裕假托要去邻村查看佃户情况,实则与王世昌约好了去新开的戏园子听戏。他特意选了条偏僻小路,生怕被熟人撞见。
戏看到一半,正到精彩处,忽然有个小厮匆匆跑来,在王世昌耳边低语几句。王世昌脸色微变,转头对丘世裕道:“世裕兄,尊夫人派人来寻你了,说家中有急事!”
丘世裕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告辞。回到府中,却见小芝正在厅中插花,神色如常。
“娘子,家中出了何事?”丘世裕急切问道。
小芝抬头微微一笑:“无事,只是想着相公外出辛苦,备了些点心。快来尝尝,是新来的厨娘做的桂花糕!”
丘世裕这才明白又是小芝的计策,心中既恼又愧。小芝也不点破,只温言道:“相公忙碌一日,想必累了,早些歇息吧!”
如此情形,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丘世裕虽然表面上听从安排,但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偷偷溜出去玩乐。而小芝虽然心知肚明,却从不直接揭穿,总是用各种巧妙的方式将他唤回,既保全了丈夫的颜面,又避免了他惹出大祸。
城中那些等着看丘家笑话的人,见丘世裕虽然仍是贪玩,但在祝小芝的管束下终究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都不免感叹:“丘家少夫人果然了得,十岁进府,十六当家,如今更是把那个纨绔丈夫看得死死的!”
秋去冬来,太皇河面开始结冰。丘府内,烛火通明,温暖如春。丘世裕坐在书房中,面前摊着账本,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城中的酒楼上。他瞥了眼窗外,见小芝正与管家交代事务,便悄悄起身,想从后门溜出去。
刚走到廊下,就听见小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公这是要去何处?账目还未核对完呢!”
丘世裕转身,见小芝笑吟吟地站在那儿,手中端着一盘刚出炉的点心。他只好讪讪一笑:“只是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小芝也不戳破,只温言道:“既然如此,不如歇息片刻,尝尝这新做的杏仁酥?”
丘世裕望着妻子明澈的眼睛,心中既无奈又有些许暖意。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逃不出小芝的手掌心了,但转念一想,有这样一位贤内助管着,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丘世裕捧着点心,重新坐回书桌前。至少此刻,他是安分的。至于明日会不会又偷偷溜出去玩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来源:五官小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