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5,面对婆婆造谣我不再解释,被强制离婚的李首长却急疯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4 21:34 1

摘要:是婆婆王秀兰的声音,隔着一层洗得发白的棉布门帘,闷闷地传进来。

“林晚,醒了?醒了就起来吃饭,粥都快凉了。”

是婆婆王秀兰的声音,隔着一层洗得发白的棉布门帘,闷闷地传进来。

我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块因为漏雨留下来的、像极了某个省份地图的水渍,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回来了。

回到了1985年,我二十四岁,嫁给李晏尘的第二年。

手腕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是上辈子临走前,输液管留下的最后印记。我轻轻摸了摸,触感真实,带着皮肤的温热。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王秀兰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走进来,碗里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

她把碗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一天到晚就知道躺着,晏尘在部队里吃苦受累,你倒是在家享福。”她撇着嘴,眼角的皱纹里都夹着不满。

上辈子,听到这话的我,会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一边慌乱地解释自己只是有点不舒服,一边手忙脚乱地接过碗,讨好地喝掉。

但现在,我只是慢慢地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她,平静地说:“妈,我头有点晕。”

王秀兰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以往的我,在她面前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哪个眼神不对了,让她不高兴。

“头晕?我看你就是懒。”她嘟囔了一句,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我拿起那碗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米粒少得可怜,米汤倒是很足。

这就是我的生活,或者说,上辈子我一直努力维系的生活。

丈夫李晏尘是营里的技术骨干,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们是自由恋爱,他对我很好,只是常年待在部队,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除了信件,就是这部装在楼道尽头、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军线电话。

而我,一个从乡下考上高中,却因为家庭原因没能继续读大学的普通女孩,嫁给他,住进这个家属大院,在外人看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根“枝头”,并不好待。

婆婆王秀兰,跟着儿子从农村来到城市,骨子里带着根深蒂固的观念。她看不惯我“不干活光看书”,也总觉得我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

于是,解释,成了我上辈子说得最多的两个字。

解释我没有乱花钱,只是买了两本学习资料。

解释我没有睡懒觉,只是前一晚看书看得太晚。

解释我为什么迟迟没有怀孕,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晏尘回来的次数太少。

我以为我的忍耐和解释,能换来家庭的和睦,能让远方的丈夫安心。

结果,我换来的是愈演愈烈的谣言,是丈夫从不信任到最后的失望,是腹中未成形的孩子悄然流逝,最后,是我在病床上,了结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唯一的念头是,如果能重来,我再也不要解释了。

太累了。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粥,胃里暖和了一些。

吃完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抢着去洗碗,而是拿出了我的高中课本,放在桌子上,开始复习。

明年,1986年,高考政策会有一个小小的调整,对社会考生的年龄限制有所放宽。

这是我的机会。

上辈子,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处理婆媳关系上。

这辈子,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王秀兰在厨房里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我听见了,但没抬头。

过了一会儿,她走过来,看着我桌上的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又看这些没用的东西?晏尘娶你回来是当媳妇的,不是让你当学生的。有这功夫,不如去把地扫扫。”

我抬起头,看着她,语气很平淡:“妈,地我待会儿会扫的。”

然后,我低下头,继续看我的书。

她又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站在原地嘀咕了几句“读再多书有什么用,连个蛋都下不出来”之类的话,然后气冲冲地摔门出去了。

我知道,她这是去院子里“开展工作”了。

家属大院,就像一个小社会。女人们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是唯一的消遣。

而我,是她们最近的主要话题。

果然,不到半小时,对门的张婶就端着一簸箕豆角,笑呵呵地过来了。

“林晚啊,在家呢?”她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张婶。”我站起来,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哎哟,还在看书呢?真是爱学习。”张婶的眼神在我桌上的书本和我的肚子之间来回扫视,“你婆婆刚才还跟我们说,你身子不爽利,要多休息。我说啊,这女人啊,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那才是正经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我旁边,压低了声音。

“你婆婆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刚才跟楼下的王姐说,说你懒,晏尘寄回来的津贴都让你拿去买些没用的纸片片,还说……”她顿了顿,装作一副为我着急的样子,“还说你老往邮局跑,不知道是给谁写信呢。”

来了。

这就是上辈子一切悲剧的开端。

一句无中生有的“不知道给谁写信”,在那个通讯不发达、思想相对保守的年代,对于一个丈夫常年不在家的军嫂来说,是多么沉重的一顶帽子。

上辈子的我,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拉着张婶的手,一遍遍地解释,说我去邮局是给我的中学老师寄信请教问题,说我买的不是纸片片,是复习资料。

我的解释,在张婶这种“热心人”的嘴里,转述出去就变成了“你看她急了,肯定是心虚”。

于是,谣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一次,我看着张婶,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我甚至还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搪瓷杯,给她倒了杯水。

“张婶,喝水。天热,您这豆角择着也辛苦。”

张婶被我这反应弄得一愣,准备好的一肚子“劝慰”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那个……林晚啊,你……你就不着急?”她试探着问。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水,说:“有什么好急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可……可这关系到你的名声啊!晏尘可是营里的干部,这要是传出去……”

“那就传出去吧。”我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清者自清。我相信晏尘。”

我相信晏尘吗?

上辈子的我相信,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这辈子的我,不信了。我信的,只有我自己。

张婶彻底没话说了。她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端着簸vering的豆角就走了。

我知道,她一出门,就会把我的话添油加醋地传遍整个大院。

“你们猜怎么着?那林晚,根本不在乎!”

“人家说了,清者自清,压根没把咱们这些邻居放在眼里。”

“我看啊,八成是真有什么事,所以才破罐子破摔了。”

无所谓了。

我关上门,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拿起笔,继续演算我的数学题。

x + y = 10。

x - y = 2。

求x和y。

真简单啊。

比人心简单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成了家属大院里的“名人”。

我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像个钟摆。

早上起来,做早饭,吃完饭看书。

中午做午饭,吃完饭看书。

晚上做晚饭,吃完饭,在灯下继续看书。

扫地、洗衣这些活儿,我照做不误,但绝不像从前那样,抢着去做,做得尽善尽美,生怕落下一丝话柄。

我只做我分内该做的,不争不抢,不辩不解。

王秀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习惯了我从前的逆来顺受,我的突然转变,让她积攒的火气无处发泄。

她开始变本加厉。

今天说我做的菜咸了,倒掉。明天说我洗的衣服不干净,让我重洗。

我一言不发,她说咸了,我就重新做。她说不干净,我就重新洗。

没有抱怨,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

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她发出指令,我完成动作。

这种沉默的抵抗,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让她感到挫败。

院子里的风言风语也刮得更厉害了。

她们说我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还有人说,我这是在跟婆婆赌气,等着晏尘回来给我撑腰。

她们都在等,等一场好戏。

等李晏尘回来,看到这个“不孝不贤”的媳妇,会怎么处置我。

我也在等。

等他的电话。

电话在周五的下午响了起来,是那种急促而短暂的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响彻整个楼道。

王秀兰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手里还拿着锅铲。

“喂?是晏尘吗?哎,是我是我!儿子,你可算来电话了!”

她的声音又高又亮,带着委屈和告状的兴奋。

我坐在屋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笔还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你都不知道,你那个媳妇,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整天就知道抱着几本破书,饭也做不好,活也干不完,我说她两句,她还给我甩脸子……”

“……院子里的人都传遍了,说她……说她心思不在家里,老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儿子啊,你得管管她啊!我们老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王秀兰的声音,穿透墙壁,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上辈子的我,听到这些话,会冲出去抢过电话,哭着跟晏尘解释。

“晏尘,你别听妈说,我没有……”

而电话那头的他,总是沉默,或者用疲惫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在家,就让着妈一点。”

他的“知道了”,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我收到这个信息了”。

他的“让着妈一点”,是让我退让,让我息事宁人。

他从来没有一次,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这一次,我没有动。

王秀兰告了足足十分钟的状,然后心满意足地把电话递到我门口。

“晏尘让你接电话。”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放下笔,慢慢地走过去,接过那冰凉的话筒。

“喂。”我的声音很平静。

“林晚。”电话那头,是李晏尘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火气,“妈说的是怎么回事?”

又是这句话。

不是“你最近好吗”,也不是“你受委屈了”,而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我靠在墙上,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你听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说。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他大概是懵了。

他印象里的我,在接到他电话时,声音总是雀跃的,带着一丝讨好,会把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给他听,会撒娇,会抱怨,会表功。

而现在这个平静到冷漠的声音,让他感到陌生。

“林晚,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妈年纪大了,从乡下来不习惯,你就不能多担待一点?院子里都在传,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你的脸,长在你身上,别人搁不着。”

“你!”他似乎被我噎得不轻,“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闹?你跟妈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又是解释。

又是这三个字。

我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那个在谣言中挣扎,最后绝望死去的自己。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李晏尘,”我轻轻地叫他的名字,“我没什么想干的,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那……”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那我们就离婚吧。”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楼道里一片死寂。

我把话筒放回原位,转过身,对上王秀兰那张写满震惊的脸。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在她看来,我一个无依无靠的乡下丫头,能嫁给她儿子,是天大的福分,我应该感恩戴德,怎么敢主动提离婚?

我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径直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世界清静了。

我知道,李晏尘不会同意离婚的。

在这个年代,尤其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离婚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会影响他的前途。

他会生气,会愤怒,但他更会觉得,我是在“闹脾气”。

他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而我,只是需要这个态度,来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重新拿起书本,看着上面的公式和定理,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前,我的世界只有那个四方的小院,和电话那头的他。

现在,我的世界,是书本里这个更广阔的天地。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王秀兰大概是被我那句“离婚”给镇住了,接连好几天,她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虽然还是没给我好脸色,但嘴里的刻薄话确实少了很多。

院子里的风向也变了。

大家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和看好戏,变成了好奇和探究。

她们想不通,我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怎么敢跟李营长的母亲叫板,甚至敢提离婚。

我不在乎她们怎么想。

我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日志。

早上五点半起床,趁着天还没亮,背一个小时的英语单词。

然后做饭,吃饭,上午复习数学和物理。

下午是化学和语文。

晚上吃完饭,再把白天的知识点巩固一遍。

我的身体底子差,上辈子就落下了病根,所以我每天还会抽出半小时,在院子里慢跑。

起初,那些大婶大妈看到我跑步,还指指点点。

“哟,这是要参加运动会啊?”

“我看她是想男人想疯了,没地方使劲。”

我充耳不闻,目不斜视,跑我自己的步。

渐渐地,她们也觉得无趣,不再说了。

我甚至还用自己省下来的布票和一点积蓄,去百货商店扯了布,给自己做了两身方便活动和学习的衣裳。

不再是以前那种为了显得“贤惠”而穿的碎花布料,而是简单的、耐脏的卡其布和劳动布。

王秀兰看着我踩着缝纫机,咔哒咔哒地忙活,眼神复杂。

她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整个人,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朝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

这种专注,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让所有想来招惹我的人,都望而却步。

李晏尘没有再来电话。

但我知道,他肯定给他的领导或者战友打过电话,打听家里的情况。

他是一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

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家庭,成为别人眼中的“问题家庭”。

果然,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

是周六的下午,我正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衣服。

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大院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跳了下来。

是他,李晏尘。

他比我记忆中更年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英挺,只是眉头紧紧地皱着,显得有些严肃。

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些水果和罐头。

院子里的人看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

“哎哟,晏尘回来啦!”

“李营长,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他一一回应着,脸上带着客套的笑,但眼睛却一直在人群中搜索。

然后,他看到了我。

我穿着自己做的那身卡其布衣裤,袖子挽到手肘,正在费力地搓着一件厚重的床单。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搓我的衣服。

没有像从前那样,欣喜地迎上去,帮他拿东西,嘘寒问暖。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我。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王秀兰听到动静,从楼上冲了下来。

“儿子!我的儿子,你可回来了!”她一把抱住李晏尘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你再不回来,妈就要被你媳妇给气死了!”

李晏尘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妈,先进屋说。”

他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带着命令的口吻:“林晚,你也进来。”

我没有立刻动。

我把手里的床单在清水里涮了涮,拧干,晾在旁边的绳子上,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端着木盆,往楼上走。

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知道,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了。

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李晏尘正坐在桌子旁,王秀兰坐在他对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我的“罪状”。

“……你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穿得不男不女,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还敢跟我顶嘴,还说要跟你离婚……”

李晏尘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把手里的网兜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林晚,”他抬起头,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我,“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把木盆放在地上,直起身,看着他。

“我没有闹。”

“没有闹?”他冷笑一声,“没有闹你跟妈顶嘴?没有闹你在院子里跑步让人看笑话?没有闹你跟我要离婚?”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是请了假专门回来处理这件事的!我的工作有多忙,你知道吗?就因为你这些破事,我得跟领导低声下气地请假!你让我以后在单位怎么抬头?”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人身上。

上辈子的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住了。

我会哭,会道歉,会承认错误,会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但现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英俊却愤怒的脸,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

我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你的工作忙,你的前途重要,你的脸面重要。”我轻声说,“那我呢?李晏尘,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他被我问得一愣。

“你是我妻子!”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吗?”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凉意,“妻子就应该被婆婆无端指责,被邻居指指点点,被丈夫质问,然后只能一遍遍地解释,一遍遍地道歉吗?”

“我让你解释,是想解决问题!”

“不,”我摇了摇头,“你不是想解决问题,你只是想让我息事宁人。你根本不关心真相是什么,你只关心这件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顾全大局”。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没有!”他辩解道,但声音里却少了几分底气。

“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转过身,从我的小木箱里,拿出一个本子,和几张纸。

那是我准备好的离婚申请。

虽然我知道,在这个年代,军人离婚需要单位批准,手续繁琐,几乎不可能。

但我需要表明我的态度。

我把离婚申请,和那个记满了上辈子点点滴滴的日记本,一起放在他面前。

“李晏尘,我累了。”

“我不想再解释,也不想再争吵。”

“这个家,对我来说,不是港湾,是牢笼。”

“我们离婚吧。这样,你就不用再为我这些‘破事’烦心,你的脸面,你的前途,就都保住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秀兰停止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李晏尘的目光,落在那份打印着“离婚申请书”几个字的纸上,瞳孔猛地一缩。

他大概以为,我上次在电话里说离婚,只是一时气话。

他从没想过,我会来真的。

他伸出手,手指有些颤抖地拿起了那份申请。

然后,他又看到了旁边的那个日记本。

他翻开了。

第一页,是我娟秀的字迹,写着我们结婚的日子。

“今天,我嫁给了晏尘。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往后翻,记录的都是些生活的琐事。

“今天晏尘从部队寄了信回来,他说他想我了。”

“婆婆今天又不高兴了,因为我买了一本新书。我跟她解释了很久,她好像还是不信我。”

“院子里的王大婶说我肚子没动静,是不是身体有问题。我很难过,但晏尘不在家,我不知道跟谁说。”

“今天,我又跟晏尘在电话里吵架了。他说我不懂事,不体谅他。可是,谁来体谅我呢?”

……

一页,又一页。

那些我上辈子小心翼翼藏起来,不敢让他看见的委屈和心酸,此刻,就这么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翻页的手,也越来越快。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一行被泪水浸泡过、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的句子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上面写着:“孩子,没了。晏尘,我们,也完了。”

他“啪”的一声合上日记本,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手。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孩子……什么孩子?”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在我因为谣言和压力,精神恍惚,从楼梯上摔下来,失去那个刚刚一个多月的孩子之后,我写下了那句话。

而他,因为任务,直到我出院,都没有回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说话啊!”他冲我低吼,情绪几近失控,“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说,“都是我胡写的。”

“胡写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林晚,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的手心,滚烫,还带着汗。

我能感觉到他的慌乱,他的恐惧。

他怕了。

他不是怕失去我,他是怕,自己曾经错过了一些他无法挽回的东西。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我用力地想把手抽回来,但没能成功,“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什么上辈子!”他像是听不懂我的话,只是固执地重复着,“你告诉我,孩子呢?”

王秀兰也听出了不对劲,凑了过来,紧张地问:“什么孩子?晏尘,你们在说什么?”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我曾经深爱的丈夫,一个是我曾经努力讨好的婆婆。

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都是震惊,和茫然。

我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放手。”我冷冷地说。

他不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

“好。”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李晏尘,我怀孕过。在你让我‘让着妈一点’,在你让我‘解释清楚’的时候。然后,孩子没了。因为我每天都在解释,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精神恍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现在,你清楚了吗?”

轰——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李晏尘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抓着我的手,无力地松开了。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桌上的搪瓷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秀兰也傻了。

她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她儿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惊恐。

“孙子……我的孙子……”她喃喃自语,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我,指着我的鼻子,“是你!是你这个丧门星!是你没保住我的孙子!”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而李晏尘,选择了沉默。

他的沉默,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次,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甚至没有去看李晏尘的反应。

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转身,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我所有的书。

我把它们一件件,一本本地放进一个旧皮箱里。

我的动作不快,但很稳。

屋子里,只有我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和王秀兰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你还有脸收拾东西?你害死了我孙子,你还想走?”

“……我告诉你,你别想离婚!你就得在我们老李家待一辈子,赎你的罪!”

李晏尘一直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我收拾好箱子,把它立在门口。

然后,我走到他面前。

“离婚申请,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部队那边,我会自己去说。”

我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一片灰败。

“不。”他哑着嗓子,说出了一个字。

“你说什么?”

“我说,不离婚。”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

“李晏尘,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晚晚,”他叫着我的小名,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打断了他,“你不知道我为了给你省钱,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你不知道我为了不让你分心,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自己咽下去。你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知道,你的工作,你的前途,你的脸面。”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面无人色。

“我知道错了。”他艰难地说,“晚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上辈子,我到死都在等他这句话。

可是,迟了。

人心,不是一天凉的。

“李晏尘,你知道吗?上辈子,我死在医院里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的照片。”

我轻声说。

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我死了。在你不知道的那个世界里,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因为那些解释不清的谣言,因为那个没能保住的孩子,因为你的不信任,也因为我自己的愚蠢。”

“所以,这辈子,我不想再重蹈覆覆辙了。”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说完,拉起我的皮箱,绕过他,朝门口走去。

“不许走!”

他从后面,猛地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地禁锢着我。

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我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皮肤上。

他在哭。

那个在我印象里,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哭了。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别走,求你,别离开我……”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只是在想,如果上辈子的我,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觉得,一切都值了?

答案是,不会。

因为,太晚了。

所有的伤害,都已经造成。

所有的信任,都已经崩塌。

破镜,难重圆。

“李晏尘,”我冷静地说,“你弄疼我了。”

他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手臂的力道松了一些,但依然没有放开我。

“晚晚,你听我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事。如果我知道……”

“如果知道,你会怎么做?”我问他,“你会为了我,跟你妈翻脸吗?你会为了我,不顾单位领导的看法吗?你会为了我,放弃你引以为傲的前途吗?”

他沉默了。

是啊,他不会。

他是一个被时代,被家庭,被责任捆绑得太紧的人。

他有他的原则,他的底线。

而我,恰恰就是那个可以被牺牲的选项。

“你看,你做不到。”我轻轻地推开他,“所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王秀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我们俩,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我。

“你不能走!你是我李家的媳妇,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她开始撒泼,“你害死了我的孙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没门!”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你的孙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最清楚。”

“你胡说!”她尖叫起来,“是你自己不小心!是你自己没福气!”

“是吗?”我看向李晏尘,“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李晏尘的嘴唇动了动,他看着我,又看了看他母亲,脸上是痛苦的挣扎。

这就是他。

永远都在挣扎,永远都在权衡。

我不想再等他的答案了。

我用力地甩开王秀兰的手,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身后,传来王秀兰的叫骂声,和李晏尘带着哭腔的呼喊。

“晚晚!林晚!”

我没有回头。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自由的味道。

我没有地方可去。

这个城市,除了那个家,我一无所有。

我拉着箱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我身上,只有几块钱,和几张粮票。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的体面。

我需要找一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继续我的复习计划。

我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国营招待所。

“同志,住店。”

前台的大姐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箱子。

“介绍信呢。”

我愣住了。

是啊,这个年代,住店是需要单位介绍信的。

我从哪里去弄介绍信?

“我……我没有单位。”我有些窘迫地说。

“没有单位?”大姐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那你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找谁?”

一连串的盘问,让我无言以对。

我总不能说,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我……我是来探亲的,但是亲戚家住不下了。”我只能胡乱编个理由。

“那让你亲戚给你开个证明啊。”大姐显然不信。

我彻底没辙了。

我只能拉着箱子,默默地退了出来。

站在招待所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

原来,离开那个家,我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找不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把箱子放在脚边。

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去旁边的副食店,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汽水。

这是我今天的晚饭。

我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在想,李晏尘现在在做什么?

他会不会出来找我?

他找到我之后,会说什么?是继续道歉,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用命令的口吻让我回家?

想着想着,我自嘲地笑了笑。

林晚啊林晚,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与你无关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是为自己活下去。

夜深了,公园里的人都走光了。

我抱着箱子,靠在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上辈子。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看着窗外的落叶。

李晏尘就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可是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晚晚,别睡。”他在我耳边说,“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旅游,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笑了笑,想跟他说,太晚了。

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然后,我看到他哭了。

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很烫。

我突然惊醒。

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露水,还是眼泪。

我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住,然后,想办法挣钱。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中学老师,王老师。

她是我高中的班主任,也是最器重我的老师。

当年我因为家里没钱,放弃了高考,她还为我惋惜了很久。

她就住在这个城市,离这里不远。

上辈子,我跟她断了联系。

这辈子,或许,她能帮我。

我打定了主意,立刻就有了精神。

我找了个公共厕所,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凭着记忆,朝王老师家走去。

王老师家住在一个老旧的教职工家属楼里。

我站在楼下,有些犹豫。

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她还会认得我吗?她会愿意见我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了上去。

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阿姨。

是王老师。

她比我记忆中苍老了一些。

她看着我,愣了一下。

“你……你是?”

“王老师,是我,林晚。”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晚?”王老师扶了扶眼镜,仔细地打量着我,“哎呀!真的是你!快,快进来!”

她惊喜地把我拉进屋。

王老师的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书墨的香气。

她给我倒了杯热茶,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

“你怎么来了?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听说你嫁人了,嫁了个当兵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

我没有隐瞒,把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当然,我隐去了重生和那个孩子的秘密,只说我和丈夫性格不合,正在闹离婚,从家里出来了。

王老师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她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当初我就说,你不应该那么早嫁人。以你的成绩,要是参加高考,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现在也不晚。”我说,“王老师,我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请您帮我。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

王老师的眼睛一亮。

“真的?你想通了?”

“嗯,想通了。”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好啊!”王老师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好事!我支持你!你放心,功课上的事,我来帮你。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谢谢您,王老师。”我由衷地说。

“但是,”王老师又皱起了眉头,“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外面吧?”

“我……”我有些为难。

王老师看出了我的窘境,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家还有一间空着的小书房,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在这里。吃饭也跟我一起吃,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王老师会对我这么好。

“王老师,这……这怎么行?太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她佯装生气地一瞪眼,“我一个人住也冷清。你来了,正好跟我做个伴。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王老师不容置疑的样子,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我的老师,向我伸出了援手。

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就这样,我在王老师家住了下来。

那间小书房,不到五平米,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

但对我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心读书的地方。

我把我的复习计划重新规划了一下,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王老师是教语文的,她帮我找来了很多复习资料,还给我划了重点。

她的丈夫,是大学的物理教授,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指导我的物理和数学,还是绰绰有余。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那些曾经让我头疼的公式和定理,现在,在我眼里,都变得无比亲切。

我白天去市图书馆看书,晚上回来,就把不懂的问题整理出来,请教王老师和她的爱人。

我几乎忘了时间,忘了过去,忘了李晏尘。

我只知道,我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我以为,这样的平静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我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晏尘。

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长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他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疲惫和痛楚。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然后,我转过身,装作没有看见他,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没有追上来。

我知道,他不敢。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图书馆门口。

不远不近地站着,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我来,他来。

我走,他走。

我们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不知道他请了多久的假,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找到了我。

我只知道,他这种无声的“守护”,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和一些经常来看书的读者,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

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谈资。

那天,我走出图书馆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他看到我走过来,身体明显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一丝期待。

我站定在他面前。

“别再跟着我了。”我冷冷地说。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李晏尘,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困扰。”

“我……”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我笑了,“看我过得好不好吗?我过得很好。没有你,没有那个家,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好。”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他的心里。

他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一分。

“你走吧。”我说,“回你的部队,去做你的大英雄。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沉默。

他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胳膊。

“晚晚,”他固执地说,“离婚报告,我没有交。”

我脚步一顿。

“什么意思?”

“我说,我不会跟你离婚。”他看着我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这辈子,你都是我李晏尘的妻子。”

我猛地转过身,看着他。

“你凭什么?”

“就凭,我还爱你。”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

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李晏尘,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他告诉我,我走后,他把他母亲送回了老家。

他跟她说,如果她不走,他就再也不认她这个妈。

他还说,他把我的那个日记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看一遍,他的心,就疼得厉害一分。

他说,他从来不知道,我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他说,他混蛋,他不是人。

他求我,原谅他。

我静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话,如果是在上辈子,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听到,我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是现在,不会了。

“说完了吗?”我问他。

他愣住了。

“说完了,就放手吧。”

“我不放!”他抓得更紧了,“晚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的证明。”我看着他,眼神坚定,“李晏尘,我要参加高考。”

他浑身一震。

“什么?”

“我要上大学,我要有我自己的工作,我自己的生活。”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再依附任何人。”

他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震惊,是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深的无力感。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他的妻子,会想要走一条和他完全不同的路。

他一直以为,我会永远是那个,在家里等他回来,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小女人。

“好。”

良久,他吐出了一个字。

我有些意外。

“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有用吗?”他苦笑了一下,“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

他松开了我的手。

“去吧。”他说,“去做你想做的事。”

“但是,林晚,你记住。”

“我等你。”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他说的“等我”,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

我的未来,必须由我自己来创造。

高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我把自己关在王老师家,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李晏尘没有再来打扰我。

他好像,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是,王老师偶尔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些我爱吃的点心和水果,说是单位发的。

我知道,是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关心我。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感谢。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考试那天,天气很好。

我走进考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上辈子,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辈子,我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奋力一搏。

铃声响起,我拿起笔,在试卷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林晚。

这一次,我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

我只是我自己。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考场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

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裤子。

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

他看到我,笑了。

那笑容,干净,明朗,像我们初见时一样。

他朝我走了过来,把汽水递给我。

“辛苦了。”

我接过汽水,冰凉的瓶身,贴在手心,很舒服。

“谢谢。”

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考得怎么样?”他先开了口。

“还行。”我说。

“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想好了。就报本市的师范大学,中文系。”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我们走到了王老师家的楼下。

“我上去了。”我说。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我有些犹豫。

“晚晚,”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离婚报告,我已经撤回来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原谅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

“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我都等。”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重新接纳我。”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再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那片执拗的海。

心里,那块冰封已久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裂缝。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转过身,对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然后,我走进了楼道。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和他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手里,已经握住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盘。

而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闪着光。

来源:自由自在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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