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青芜拖着最后一个破纸箱,终于站在了这栋传闻中的“凶宅”门口。
沈青芜拖着最后一个破纸箱,终于站在了这栋传闻中的“凶宅”门口。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像是垂死之人的呻吟。
“吱呀——”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未知腐败物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连打了三个喷嚏。
【很好,开局附送生化攻击,这租金便宜得果然有道理。】
沈青芜,一个扑街网文作者,银行卡余额常年维持在三位数。在被市中心高昂的房租连续背刺三个月后,他终于通过一个神秘的、只在午夜十二点后才有人回复的租房网站,找到了这个“世外桃源”——月租三百,水电全免,独栋二层小洋楼。
唯一的缺点,房东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提过:“上一任租客……嗯,走得比较安详,就是发现得晚了点。”
安详?晚了点?沈青芜脑子里自动翻译为:独居老人,死在床上,尸体放了半个月,被蛆拱出来才叫人发现。
他环顾着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被灰尘糊成了毛玻璃,欧式沙发上盖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像停尸床上最后的遮羞布。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安详”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没事,不就是死过人吗?我小说里主角开局就死,不也活蹦乱跳的?穷,比鬼可怕多了。】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把纸箱往地上一扔,开始打扫。
忙活到深夜,总算把一楼和二楼的主卧收拾出了能下脚的地方。他累得像条死狗,随便泡了碗面,蹲在光秃秃的地板上稀里哗啦地吃着。
就在这时。
**咚。**
楼上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玻璃弹珠掉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停住了。
沈青芜吸溜面条的动作一僵。
【幻觉,太累了,一定是幻觉。】
**咚……咚……**
又是两声,这次更清晰了,就在他卧室的正上方,那个他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次卧。
沈青芜脖子一梗,感觉头皮的毛孔都在集体收缩。他僵硬地转动眼球,看向通往二楼的、黑漆漆的楼梯口,那里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那个……楼上的朋友?”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都在发抖,“是……是房东的亲戚吗?没地方住的话,咱俩可以商量一下,我睡沙发也行……”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咽了口唾沫,抄起手边的扫帚,一步一步,挪上了楼梯。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次卧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亮。
【沈青芜啊沈青芜,你就是作死界的冠军。小说主角有金手指,你有啥?你有键盘!能敲死鬼吗?】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谁在里面!”
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蒙着白布的床,和一个孤零零的梳妆台。窗户没关,晚风灌进来,吹得白布猎猎作响。
“呼……”沈青芜松了口气,“自己吓自己。”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梳妆台的镜子。
镜子里,模模糊糊地映出了他的身影,而在他的肩膀后面,似乎……似乎还站着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影子。
沈青芜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他像触电一样再次转向镜子,镜子里也只有他自己惨白的脸。
“操!”
沈青芜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把自己锁进主卧,用一个柜子死死抵住门。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抖得像寒风中的一片落叶。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撞鬼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搜索:【如何与女鬼和平共处】、【给女鬼烧什么她会喜欢】、【凶宅求生一百零八式】。
一夜无眠。
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沈青芜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打不过,就加入。不,是和谐共存。】
他找来一张纸,用他写小说练出的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下了一份《人鬼和平共处条约(暂行)》。
一、甲方:沈青芜(活人);乙方:不知名女鬼女士(鬼)。
二、乙方拥有本住宅的永久居住权,甲方为暂住。甲方尊重乙方的生活习惯,并承诺不使用任何桃木剑、黑狗血、大蒜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惊吓,请乙方尽量不要以伽椰子或贞子的形式出场。若有必要现身,建议参考聂小倩或白娘子等正面形象。
四、甲方负责提供必要的物质需求(如零食、饮料),请乙方自行取用。若有特殊喜好,可托梦告知。
五、甲方写作时,请乙方保持安静,不要随意挪动键盘或删除文档。甲方承诺,小说赚了钱,第一个给乙方烧一栋大别墅。
写完,他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他把条约工工整整地贴在客厅最显眼的墙上,然后跑到超市,买了一大堆薯片、可乐、草莓蛋糕,恭恭敬敬地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那个……鬼姐姐?”沈青芜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喊道,“刚搬来,一点心意,您别嫌弃。您慢慢享用,我上楼码字了,不打扰您!”
说完,他逃也似的冲上二楼,关上房门。
接下来的几天,诡异的事情时有发生。
比如,他半夜码字,键盘会突然自己“哒”地响一下,文档里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句号。
【这是鬼姐姐在催更吗?好家伙,连鬼都逃不过追更的命。】
他便在文档后面加了一句:(本章特别鸣谢:不知名女鬼监制)。
又比如,他放在茶几上的草莓蛋糕,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发现少了一小块,旁边还有一点点奶油的痕迹。
【看来鬼姐姐喜欢吃甜的。】
他很高兴,第二天又买了一个更大的提拉米苏。
最搞笑的一次,他洗完澡忘了拿内裤,裹着浴巾站在卧室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小声说:“那个……姐姐,我能出去拿个内裤吗?非礼勿视啊!”
走廊里静悄悄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刚拿到晾在阳台的内裤,一阵阴风吹过,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沈青芜裹着浴巾,手里捏着条内裤,在走廊里和那扇紧闭的房门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不是吧姐姐!你这是害羞了还是嫌我辣眼睛?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最后只能抱着内裤,可怜巴巴地敲门:“姐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记得拿。让我进去吧,外面冷……”
过了好几分钟,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沈青芜觉得,这鬼姐姐,除了有点调皮,好像……还挺好相处的?
他甚至开始跟她“聊天”。每天码完字,他会坐在客厅,对着空气讲述今天遇到的趣事,抱怨自己的小说又扑街了。
“姐姐,你说我这本新书,主角设定成一个能看见鬼的网文作者怎么样?就叫《我和女鬼的爆笑同居日常》,肯定能火!”
他自说自话,有时候,会感觉身边沙发的另一侧,会轻轻地陷下去一块,仿佛有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这种感觉非但不恐怖,反而有种奇异的温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为了增进“人鬼友谊”,沈青芜还买了个投影仪。晚上,他会把幕布降下来,放一些老电影。
“姐姐,今天我们看《倩女幽魂》,经典永不过时。你看看人家宁采臣,再看看我,唉,人比人,气死人,鬼比鬼,气死鬼啊。”
他一边啃着薯片,一边絮絮叨叨。
黑暗中,他没注意到,在二楼楼梯的拐角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却盛满了化不开的恐惧和悲伤。
这天,沈青芜的死党白芷打来电话。
白芷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职业是法医,见过的尸体比沈青芜见过的活人都多。
“青芜,你小子真住进那鬼地方了?”电话那头,白芷的声音很不放心。
“什么鬼地方,这叫风水宝地!”沈青芜压低声音,生怕被“鬼姐姐”听到,“我跟你说,我室友,人美心善,就是性格有点内向。”
“室友?你哪来的钱合租?”
“咳,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沈青芜含糊道,“总之我过得很好,你别担心。”
“行吧你。对了,下周我休假,过去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
“别!”沈青芜脱口而出,“别来!”
“为什么?”
“我……我室友她……社恐!对,极度社恐,不喜欢见生人!”沈青芜急中生智。
【开玩笑,白芷那一身正气,不,是尸气,别把我的鬼姐姐给吓跑了。】
白芷在那头沉默了片刻,狐疑地说:“沈青芜,你不对劲。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藏你个头!挂了挂了,我要码字了!”沈青awar像做贼心虚一样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他每天的自言自语,摆在茶几上的零食,还有那些专门放给空气看的电影,都被另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在二楼那个他不敢轻易踏足的次卧里,黑暗的角落,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着。
是陆知夏。
她不是鬼,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房子,是她的家。或者说,曾经是。
半年前,一场入室抢劫案,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凶手闯入时,她正躲在自己的卧室里,透过门缝,目睹了那血腥的一幕。巨大的恐惧让她失声,也让她像个幽灵一样,被所有人遗忘了。
凶手以为这家里只有夫妻二人,抢走财物后便离开了。而她,在父母的尸体边上,躲了整整两天,直到警察破门而入。
那之后,她患上了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和选择性缄默症,说不出一个字。亲戚们瓜分了赔偿款,将她送进精神病院,便再也无人问津。
一周前,她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凭着本能回到了这个她既恐惧又依恋的家。她把自己锁在楼上的次卧,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直到沈青芜的出现。
他搬进来那天,她吓得躲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出。她以为他是坏人,是和那个凶手一伙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彻底懵了。
这个男人,不仅不伤害她,还给她写“条约”,给她买蛋糕,陪她“看”电影,对着空气讲笑话。
他好像……看不见她?
他把她当成了鬼。
陆知夏又怕又觉得荒唐。她饿极了的时候,会趁他睡着,偷偷下楼,吃掉他放在桌上的食物。她不敢多吃,只敢拿走一小块,怕被他发现。
有一次,她不小心碰倒了书架上的一个摆件。楼下正在码字的沈青芜立刻紧张地喊:“姐姐,是你吗?是不是觉得我这摆设不好看?没事,你说,我马上换!”
她躲在黑暗里,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是第一个,在她变成“幽灵”后,还愿意跟她说话的人。尽管,是以一种如此离奇的方式。
她开始在夜里,悄悄地帮他做一些事。
他抱怨水池堵了,第二天早上,水池就通了。是她半夜用铁丝一点点捅开的。
他喊着稿子没灵感,第二天,他桌上会多出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形状奇特的落叶。那是她从院子里唯一一棵银杏树上捡来的。
沈青芜则把这一切都归功于“鬼姐姐”的善良。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等我火了,我给你烧个金键盘!”
这种诡异的平衡,在白芷决定不请自来的那天,被打破了。
这天下午,沈青芜正在专心码字,门铃突然响了。他以为是外卖,趿拉着拖鞋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白芷。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白芷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沈青awar的脸瞬间就白了。【卧槽!你怎么来了!】
“你……你怎么不打声招呼?”
“打招呼了你肯定不让来。我来看看你这金屋藏的什么‘娇’。”白芷挤眉弄眼地就要往里闯。
“别别别!”沈青芜死死堵在门口,“真不方便!我室友……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在休息!”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二楼的楼梯上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碎了。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
楼梯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披散着长发的身影一闪而过。
白芷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对人的状态极其敏感。刚刚那个身影,虽然快,但他能感觉到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气息。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绝望的死气。
“那……是什么?”白芷的声音有些干涩。
“都说了是我室友!”沈青芜急了,生怕白芷做出什么“驱鬼”的举动,赶紧把他往外推,“她怕生!你快走吧,下次再约!”
沈青芜强行把白芷推出门外,重重地关上了门。
他靠在门上,心脏狂跳。
【完了完了,鬼姐姐被吓到了。刚才那一声,不会是她生气,把我的古董花瓶给摔了吧?那可是我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花了五十块巨款呢!不行,得上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次卧的门开着,地上是碎裂的玻璃杯,水渍蔓延开来。而那个白色的身影,正蜷缩在最黑暗的墙角,身体微微发抖。
这是沈青芜第一次,在白天,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她。
虽然光线昏暗,但他能看清她苍白的脸,紧抿的嘴唇,和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
【天啊……姐姐她……好像真的很害怕。】
沈青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一直把她当成一个有趣的、有点调皮的“鬼室友”,却忘了,她也可能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恐惧。
“那个……姐姐?”他放柔了声音,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你别怕,我朋友已经走了。他没有恶意的。”
女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往墙角缩得更紧。
沈青awar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他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怕她踩到。
“你……你别动,地上有玻璃,危险。”他轻声说,“我……我这就去拿扫帚扫干净。”
他转身下楼,拿了扫帚和簸箕,重新回到次卧门口。他没有进去,只是把工具放在门口。
“工具我放这了。我不进去,不吓你。”他隔着一段距离说,“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不该让他来。你……你别生气。”
说完,他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电脑前,沈青芜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脑子里全是女孩那双惊恐的眼睛。
【她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鬼是强大的,至少是飘忽不定的。可刚刚那个样子,更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当晚,沈青芜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看电影。他把新买的草莓慕斯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放了一张小纸条:【今天吓到你了,这个给你赔罪。】
然后他就回房了。
半夜,他被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哭声惊醒。
哭声断断续续,像是从墙壁的另一头传来,充满了无助和悲伤。
沈青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鬼姐姐在哭吗?为什么?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他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鬼使神差地走出了房间。
哭声是从次卧传来的。门依然虚掩着。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他怕再次吓到她。
他只是靠在门外的墙上,席地而坐,轻声说:
“姐姐,别哭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我这人挺废柴的,写小说也赚不到什么钱,但……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当个树洞。”
哭声渐渐停了。
里面的人似乎在听。
沈青芜挠了挠头,继续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只小鸭子,它去买东西,然后结账的时候,老板问它,你的钱够吗?小鸭子说,嘎……够了。”
冷场了。
【靠,好尬。】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好笑是吧?那我……我给你唱首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五音不全,跑调跑到西伯利亚。但在寂静的夜里,这蹩脚的歌声,却像是唯一的光源。
屋里的陆知夏,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
眼泪早已湿透了枕巾。
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沈青芜那蹩脚的歌声,像一只笨拙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破碎的心。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悄悄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他靠着墙,头一点一点的,好像快睡着了,嘴里还在哼着不成调的歌。
月光从走廊的窗户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
陆知夏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第二天,沈青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咦?我不是在走廊睡着了吗?】
他一脸懵逼地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片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银杏叶。
他愣住了,随即笑了。
【是鬼姐姐送我回来的吗?还送了礼物。】
他小心翼翼地把叶子收好,夹进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里。
他和“鬼姐姐”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新的默契。
他依旧每天跟她聊天,放电影,但言语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而屋子里,也开始出现更多“回应”。
他早上起来,会发现餐桌上摆着一杯温水。
他码字到深夜,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会多一件他的外套。
他甚至开始教她用电脑。他把一台旧笔记本电脑放在次卧门口,附上纸条,教她怎么开机,怎么上网。
几天后,他发现电脑开机了,浏览器停在一个美食节目的页面上。
沈青芜乐不可支,当天就买了一大堆节目里介绍的小吃,摆在客厅。
“姐姐,你看,想吃什么,以后就直接告诉我!我给你买!”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阳光。他甚至真的开始写那本《我和女鬼的爆笑同居日常》,灵感如泉涌,写得异常顺畅。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傍晚,沈青芜正在厨房里尝试做饭,试图给他的“鬼姐姐”改善一下伙食。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用力的砸门声。
砰!砰!砰!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陆知夏!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粗暴而怨毒。
沈青芜吓了一跳,拿着锅铲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寸头,眼神凶狠,脸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陆知夏?这是……鬼姐姐的名字?】
沈青芜心里咯噔一下。他从没想过要去探究“鬼姐姐”的过去,但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她的故事,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谁啊?”沈青芜隔着门喊道。
“少他妈废话!让陆知夏滚出来!不然我拆了你这破门!”男人恶狠狠地吼道。
沈青芜的火气也上来了。
【妈的,敢欺负我的人(鬼)?】
“这里没有叫陆知夏的!你找错地方了!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男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撬棍,“你报啊!我看警察来得快,还是我的棍子快!”
说着,他开始疯狂地撬门。
门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沈青芜慌了,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找手机报警,一边回头冲着楼上大喊:
“姐姐!快躲起来!有个坏人找上门了!”
他不知道“鬼”需不需要躲,但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楼上,死一般的寂静。
沈青芜的心沉了下去。
【她……她不会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砰”的一声巨响,门锁被撬开了!
疤脸男人一脸狞笑地闯了进来。
“小子,挺有种啊?”他晃了晃手里的撬棍,目光在屋里搜寻着,“人呢?让她滚下来!”
“我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沈青芜抄起手边的平底锅,色厉内荏地挡在楼梯口。这是他唯一能保护楼上那个“她”的方式。
“敬酒不吃吃罚酒!”
疤脸男人举起撬棍,就朝沈青芜砸了过来!
沈青芜吓得闭上了眼,用平底锅胡乱一挡!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他睁开眼,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瘦弱的身体挡在他的身前,用自己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那根落下的撬棍。
撬棍的边缘,划破了她纤细的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袖子。
是陆知夏。
她不再是那个模糊的影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受伤,会流血的人。
她的眼神里,不再是面对他时的恐惧和躲闪,而是一种混杂着滔天恨意和决绝的疯狂。
沈青芜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她流血了……】
【鬼……是不会流血的……】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了他所有的认知。
**她不是鬼。**
**她一直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所谓的“鬼姐姐”,那个陪他聊天、看电影、给他盖衣服的室友,那个他以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竟然只是一个和他一样,需要吃饭,会受伤,会哭泣的女孩。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
那些自以为是的“人鬼条约”,那些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那些献宝一样的零食……
在她的眼里,该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他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鬼,还自得其乐地“供养”了这么久。
巨大的荒谬感和愧疚感瞬间将他淹没。
“哟,终于肯出来了?”疤脸男人,也就是魏松,甩开陆知夏的手,眼神贪婪地在她身上扫过,“你爸妈的保险金,你那些亲戚分完了,是不是还给你留了一笔?藏哪了?说出来,我今天就饶你一命。”
陆知夏死死地盯着他,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野兽的低吼。
“他妈的,还是个哑巴!”魏松失去了耐心,再次举起撬棍,“不说,我就先打断这小子的腿,再慢慢跟你玩!”
撬棍带着风声,呼啸着砸向沈青芜的膝盖。
“不要!”
一声沙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从陆知夏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声音虽然难听,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沈青芜的耳边。
魏松的动作顿住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知D夏:“哦?会说话了?早说不就完了。钱呢?”
陆知夏的嘴唇翕动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想说话,却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青芜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他只知道一件事。
【我得保护她。】
不管她是人是鬼,她是他认定的“室友”。
“钱在我这!”沈青芜突然大吼一声。
魏松和陆知夏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
沈青芜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强作镇定地说:“她的钱,都……都在我这保管。你想要是吧?跟我来。”
他指了指地下室的门。
“小子,你敢耍我?”魏松眯起了眼睛。
“耍你?我烂命一条,你随时可以弄死我。但钱没了,可就真没了。”沈青芜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拖延时间。
他刚才在混乱中,已经按下了手机的报警键,并把手机塞进了沙发缝里。
魏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钱”字诱惑了。他一把推开沈青芜,用撬棍指着他:“你在前面带路!她,跟我一起!”
他抓住陆知夏的头发,强行拖着她,跟在沈青芜身后。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又黑又窄。
沈青芜走在最前面,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
【地下室里只有一堆杂物,根本没有钱。怎么办?怎么办?】
地下室的灯坏了,里面一片漆黑。
“钱呢?”魏松不耐烦地问。
“在……在那个角落的铁箱子里。”沈青芜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魏松不疑有他,拖着陆知夏就往里走。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沈青芜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地下室沉重的木门关上!
“咔哒!”
他将外面的插销死死地插上!
“操!你他妈敢阴我!”魏松反应过来,疯狂地撞门。
砰!砰!砰!
整个房子都在震动。
沈青芜知道这门撑不了多久,他转身想去拿手机,却发现陆知夏没有被关在里面。
刚才关门的瞬间,她竟然挣脱了魏松,从门缝里闪了出来。
“你……”沈青芜看着她。
陆知夏也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恐惧,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快……快跑!”她用尽力气,又挤出两个字。
“不行!要跑一起跑!”沈青芜拉起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得像一块冰。
“砰!”
一声巨响,木门被撞开了一条缝!
“来不及了!”沈青芜当机立断,拉着她冲向厨房,“从后门走!”
两人刚跑到后门,还没来得及打开,提着撬棍的魏松就已经追了上来,一脚将沈青芜踹倒在地。
“跑?我看你们往哪跑!”魏松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一步步逼近。
陆知夏尖叫着挡在沈青芜身前。
“正好,今天就把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解决了!”魏松狞笑着,高高举起了撬棍。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响彻了整个街区。
魏松的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沈青芜真的报了警,而且警察来得这么快。
他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知道大势已去,转身就想从窗户逃跑。
但已经晚了。
几名警察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不许动!警察!”
魏松的撬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绝望地举起了双手。
……
警局里,灯火通明。
沈青芜和陆知夏分别在两个房间里做笔录。
通过警察的叙述,沈青芜终于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关于陆知夏的家庭悲剧,关于凶手魏松,关于她的PTSD和失语症。
魏松就是半年前那场入室抢劫杀人案的凶手。他最近手头紧,想起陆知夏可能拿到了一大笔保险金,于是找上门来,想要斩草除根。
而陆知夏,这个被他当成鬼的女孩,一直以来,都活在怎样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之中。
他想起自己写的那些搞笑的“人鬼条约”,想起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投喂”,想起他对着空气讲的那些冷笑话……
他以为的温馨日常,对她而言,可能是一次又一次的惊吓和困惑。
他以为的善意,却是建立在最荒唐的误解之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和心疼,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做完笔录,一个女警官带着陆知夏走了出来。
陆知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她的亲戚接到通知后,没有一个愿意过来。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幼苗。
沈青芜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她走去。
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相顾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沈青芜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对……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为什么道歉。
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误解?还是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在无意中可能对她造成的困扰?
陆知夏看着他,摇了摇头。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只是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包含了太多。
有感谢,有歉意,还有告别。
女警官走过来,轻声对沈青芜说:“谢谢你的见义勇为。我们会安排她去专业的心理干预机构,后续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沈青芜点了点头,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看着陆知夏被警官带走,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有一块东西,被硬生生地挖走了。
他回到了那栋房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
但是,却安静得可怕。
再也没有弹珠掉落的声音,再也没有半夜的哭声,再也没有沙发上那块不易察觉的凹陷。
茶几上,还放着他昨天买的草莓慕斯,只被吃掉了一小口。
他走上二楼,第一次,推开了次卧的门,打开了灯。
房间里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但是,很干净。
在床边的枕头下,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陈旧的日记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又一幅的画。
画的都是他。
有他蹲在地上吃泡面的滑稽样子。
有他对着空气手舞足蹈讲笑话的样子。
有他裹着浴巾被关在门外的狼狈样子。
还有他坐在走廊地上,跑调唱歌时的样子……
画笔很简单,线条也很稚嫩,但每一幅画,都充满了感情。
最后一页,画的是昨天傍晚,他用一个平底锅,挡在楼梯口,挡在她面前的背影。
那个背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但在画里,却像一座山。
画的旁边,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是她刚刚学会写的字。
**英雄。**
沈青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拿着日记本,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第一次,在这个他住了这么久的房子里,感到了彻骨的孤独。
原来,他才是那个被照顾,被守护的人。
他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鬼”同居,其实,是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在用她仅有的、无声的方式,温暖着他这个孤独的灵魂。
而他,却直到最后,才明白这一切。
他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个房间,他再也不会踏足。这是属于她的地方。
几天后,沈青芜的小说,《我和女鬼的爆笑同居日常》,在网站上火了。
无数读者被书中那个善良、调皮又有点神秘的“鬼姐姐”所吸引,也被男主角那种又怂又暖的性格逗得哈哈大笑。
他们疯狂地催更,想知道男女主角的后续发展。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现实版本,一点也不好笑。
它充满了泪水、恐惧和世界上最荒唐的误会。
沈青芜拿到了第一笔稿费。
他没有给自己买任何东西,而是全部取了出来,匿名捐给了陆知夏所在的那家心理干预机构。
他在捐款单的备注上,只写了一句话:
【给住在203号房的女孩,买很多很多的草莓蛋糕。】
做完这一切,他收拾好行李,离开了那栋房子。
离开前,他把那份《人鬼和平共处条约》从墙上撕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口袋。
他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这栋承载了他所有奇遇的房子。
阳光正好,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客厅。
仿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被驱散了。
“再见了,我的室友。”
他轻声说,然后转身,毫不回头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辆车停在了房子门口。
车上走下来的,是白芷。
他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不放心沈青芜,特地赶了过来,却只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白芷走进屋子,看着满屋的狼藉和那个空荡荡的草莓慕斯盒子,叹了口气。
“傻小子……”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队吗?我是白芷。关于魏松的案子,有个细节我想再确认一下。半年前陆家的案发现场,除了魏松的痕迹,还有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对,我怀疑,他可能有同伙。”
……
一年后。
春暖花开。
沈青芜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网文大神。他搬了新家,生活也步入了正轨。
但他再也没有写过任何搞笑题材的小说。他的文风变得深沉而温暖,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带着一丝悲悯和救赎的色彩。
他再也没有去打听过陆知夏的消息。
他觉得,不打扰,是他能给她最后的温柔。他希望她能彻底走出阴影,开始全新的生活,把那个叫做沈青芜的、愚蠢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天,他正在参加一个新书签售会。
签售队伍排得很长。
轮到一个女孩时,她递上来的,不是他的新书,而是一个画着银杏叶的速写本。
沈青芜愣住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是陆知夏。
她剪了短发,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的眼睛依旧很漂亮,但里面不再是恐惧和悲伤,而是像盛满了春日阳光的湖水,清澈而温暖。
“沈……青芜。”
她开口了,声音还有些生涩,但很清晰。
“我……我叫陆知夏。”
沈青芜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
他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还好吗?”
“嗯。”陆知夏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容更深了,“我很好。”
她指了指速写本:“我……成了插画师。这是我的第一个作品集,送……送给你。”
沈青芜接过速写本,翻开。
里面画的,不再是那个压抑的、黑暗的小屋。
而是蓝天,白云,盛开的向日葵,和在阳光下奔跑的孩子。
每一幅画,都充满了生命力。
最后一页,依旧是一个背影。
但不再是那个挡在楼梯口的、紧张的背影。
而是一个男人,坐在电脑前,认真码字的背影。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温暖而安宁。
画的旁边,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我的世界,曾经一片黑暗。直到你,带着满屋子的零食和跑调的歌声,像个傻瓜一样,闯了进来。”**
沈青芜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哽咽着说:“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傻瓜。”
陆知夏却摇了摇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是傻瓜。”
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
“你是我的光。”
签售会现场人声鼎沸,但沈青芜的世界里,只剩下她清澈的声音,和她眼里的星光。
他知道,那个荒唐的、充满了误会和惊悚的开始,终于迎来了一个催泪而温暖的结局。
他和他的“室友”,故事才刚刚开始。
那天之后,沈青芜的生活里,多了一个人。
他们会一起去逛超市,买一大堆零食,陆知夏会很认真地挑选草莓最新鲜的那个蛋糕。
他们会一起在家里看电影,不再是沈青芜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他会扭头问她:“这个情节,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陆知夏就会笑着,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看法。
她的语言功能恢复得很好,但还是不太习惯长时间说话,更多的时候,她喜欢用画画来表达。
她的画,成了他们之间最独特的语言。
沈青芜的小说里,也开始出现一个沉默寡言,却能用画笔描绘整个世界的女孩。
读者们都说,大神的新书,好甜。
只有沈青芜自己知道,这份甜,是用多少苦涩和误会换来的。
白芷来看过他们一次,看到陆知夏脸上真正的笑容,和沈青芜那副傻样,他欣慰地拍了拍沈青芜的肩膀。
“行啊你小子,傻人有傻福。”
私下里,白芷告诉了沈青芜一个他一直没说的秘密。
“魏松的那个案子,后来重审了。我们发现,他确实有个同伙,是负责望风和处理赃物的。而那个同伙,就是当初负责处理陆知夏父母后事,并且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远房表叔。”
沈青芜震惊了。
“是他们合伙,侵吞了陆家的财产和保险金。所以,他们才那么急着把知夏定义为‘精神病’,因为精神病人的证词,是不可信的。”
沈青芜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无法想象,这个女孩,到底都背负了些什么。来自陌生人的伤害,和来自亲人的背叛。
难怪,她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宁愿回到那个充满恐怖回忆的空房子里,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那……那个表叔呢?”
“已经抓到了,数罪并罚,下半辈子就在里面待着吧。”白芷说,“所以,青芜,她现在只有你了。”
沈青芜回到家,看到陆知夏正坐在阳台上画画,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陆知夏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知夏。”
“嗯?”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陆知夏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吻。
速写本上,一幅新的画,正在成型。
画上,是一栋老旧的小洋楼,门口的银杏树枝繁叶茂。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站在树下,笑得灿烂。
画的标题是:
《我和傻瓜的同居日常》。
时光荏苒,又是几年过去。
沈青芜的小说《我的光》,荣获了年度最佳网络文学奖。
颁奖典礼上,他站在聚光灯下,手里拿着金色的奖杯。
“感谢我的读者,感谢我的编辑……最后,我要感谢一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台下。
陆知夏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画板。
“她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在我最落魄,最迷茫的时候,是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即使充满了误会和苦难,也依然有温暖和希望。”
“很多人问我,书里那个女孩的原型是谁。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
他举起奖杯,声音清晰而响亮:
“她就是我的妻子,陆知夏。”
台下,掌声雷动。
陆知夏站起身,对着台上的人,用力地挥了挥手。
她的画板上,是刚刚完成的一幅速写。
一个男人,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他的眼里,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而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
从那栋“凶宅”开始的荒唐故事,到今天,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们都曾是深渊里的独行者,但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彼此,成了对方的救赎。
所谓催泪,不过是苦尽甘来。
所谓惊悚,不过是误会一场。
所谓搞笑,不过是笨拙的善良。
所谓虐文,最终,都化作了最动人的情书。
来源:草原奔放骑马的骑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