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走到一处空无人烟的公园,她蜷缩在树根处,压抑的泪水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
第一章
从民政局出来时,宋竹已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麻木的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直到走到一处空无人烟的公园,她蜷缩在树根处,压抑的泪水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
七年前,为了保住两家的颜面,她被父亲换嫁给沈砚山。
一开始,沈砚山认为是她做局逼走了妹妹,对她冷漠至极。
她没有抱怨,尽心尽力地尽着一个妻子的职责。
渐渐的,沈砚山那座积雪的冰川在她日复一日的炙烤下,悄然融化。
他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享受每天打开门那声充满欣喜的“欢迎回家”。
会在她为自己亲手烹饪美食时不经意就看得入迷。
甚至在床事上,也由一开始的粗暴变得温和在意她的感受,开始有了前戏。
慢慢的,沈砚山对她越来越好。
他像寻常夫妻一样,每日清晨为她带来沾满露水的新鲜花束。
她幼稚的喜欢各种小孩玩具,沈砚山会专门空出时间带她去最大的迪士尼,车上塞满了她的战利品,而他被玩偶挤得翻不了身,却依然腾出手来勾起了她的手指,笑得格外宠溺:
“你啊,哪里有这么幼稚的大朋友。”
宋竹天真以为,她彻底融化了那座冰川。
直到一年前,怀着身孕的宋薇薇突然出现。
父亲冷漠地将她叫回家里:“沈砚河死了,你妹妹怀了他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爹,当初本来就该你妹妹和沈砚山结婚的,所以,你先把位置还回来,等孩子出生上了户口,可以分到沈家家产时,你妹妹就会走,你再换回来。”
继母头一次对她有好脸色:“薇薇是你亲妹妹,你不能看着她未婚生子,被人戳脊梁骨吧!”
宋薇薇也苦苦哀求她:“姐姐,我只是想拿回砚河的那一份,求你帮帮我!”
宋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瞬间红了眼眶,质问他们:
“当初宋薇逃婚的时候,你们拿家族脸面来当说辞,让我去替嫁,如今又是同一套说辞,那我呢?
我和沈砚山结婚六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你们现在要我把他让出来?到底把他当什么?把我当什么?我是不会同意的!”
父亲根本不理会她的控诉,甚至在她哭着准备找沈砚山时,与继母妹妹一起将她拖进了密室,说只要她同意就放她出来。
手机被收走,宋竹每天只能通过密室的监控了解外面的情况。
第一天,沈砚山来她家找失踪的她,妹妹迎了上去,沈砚山明显错愕,他们一起吃了顿晚餐。
第三天,沈砚山拿着她进宋家的监控照片和父亲对峙,推开了想缓解氛围的宋薇薇。
第十天,门口出现沈砚山找人围堵宋家的场面,父亲气得掀翻了茶几。
第二十二天,宋家公司陷入危机,父亲和继母妹妹愁眉苦脸打电话给沈砚山求和。
第二十九天,宋薇薇在浴室摔了一跤见红父亲慌张地送去医院。
......
整整两个月。
密室的门终于开了。
宋竹希冀抬头,看着那缓缓走来的高大身影,她的眼眶瞬间湿润,她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想扑进那人的怀里。
可在抬头看清楚那个男人时,却僵住了。
泪水悬在眼眶,绝望的目光看着一方发亮的屏幕,来人不忍地垂下了头。
他垂着眼睫,声音沙哑:“夫人,大少爷让我来接你。”
手机屏幕里沈砚山满脸胡渣,眼底泛青,整个人憔悴不已。
自责的神色透过屏幕,痛苦的眼眸凝望着屏幕外的宋竹。
“对不起阿竹,我没能来接你。”
沈砚山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
“你父母态度坚决,甚至不惜用宋薇薇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那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
“不过你放心阿竹,我只是假扮砚河而已,我沈砚山的妻子永远只有你。”
那一刻,宋竹的目光一下暗淡了下去,心脏像被人狠狠攥着,捏得生疼。
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是看见因为她变成这副憔悴模样的沈砚山,心疼,还是…
总之。
酸涩哽在喉咙里,她说不出一句话。
“你没有对不起我,保护好砚河的孩子吧,毕竟是他唯一的血脉。”
后来她的丈夫不见了。
变成了沈砚河。
再后来,她亲眼见证沈砚山与宋薇薇的世纪婚礼,看着他亲吻她妹妹的额头许下一生不变的誓言。
看着他与宋薇薇相亲相爱携手接管沈氏集团。
然后,再看着他慢慢从家里搬出去,彻底变成沈砚河。
宋竹不安地质问,他便捧着她的脸耐心解释:“阿竹,薇薇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了,身边不能离人,我是孩子的亲叔叔,砚河不在了我理应替他照顾好她。”
宋竹天真的信了这番话。
直到她今天偶然撕开真相的一角,刺痛瞬间让她心脏鲜血淋漓。
走到沈家老宅时,宋竹已经掩盖起了自己的情绪。
那张刚补的崭新写着沈砚河和宋竹名字的结婚证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刚进沈家大门,就撞上了看见她一脸慌张的老宅管家。
他迅速走近她身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才低声询问:
“太太你怎么来了?二少爷不是说......”
“我找沈砚河有事,关于他哥哥我的丈夫。”
“二少爷在开线上会议呢,待会儿我帮您......”
宋竹一眼看穿了管家的不自然,不顾他的阻拦直接上了二楼。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了宋薇薇的声音传出。
“砚山,你还是爱我的吧。”宋薇薇跨坐在沈砚山大腿上,书桌内逼仄的空间让他们紧密相贴,她抬手抚上沈砚山的脸颊,指尖顺着鼻头滑下最后探进他的心口,“这里,一直装的是我对不对?”
沈砚山喉结滚动,被宋薇薇掌心的温度烫得身体一颤,他偏开头:“你太自以为是了宋薇薇。”
“我自以为是还不都是你惯的吗?”宋薇薇轻笑,双手捧着他的脸掰正,“当初你明明可以直接退婚的,却还是和宋竹假结婚,可六年都没有领结婚证是为了什么?”
“我一回来,哪怕怀着别人的孩子,你不也还是娶我了。”
“还有留给妻子的信托,今年才生效,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你娶宋竹就是为了让我吃醋逼我......唔!”
宋薇薇话还没说话,就被沈砚山猛地扣住后颈。
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封在那个暴戾绵长的吻里。
他眼里波光盈盈,一字一句都像从齿缝碾出:“没错,我一直在等你,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你,你满意了吗宋薇薇?”
宋竹站在门外,只觉得心脏被生生撕裂。
血水从喉咙溢出,滴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却浑然不觉。
她想起不久前沈砚山还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吻着她的指节道:“阿竹,你妹妹已经把孩子平安生出来了,等我处理好一切,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爱你的沈砚山。”
真可笑啊。
爱她的沈砚山只是一个谎言,他从始至终想做的只有宋薇薇的丈夫沈砚河啊。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错误的婚姻。
宋竹擦掉嘴角的血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既然沈砚山不想换回来了。
那她就成全他,让他能光明正大和心爱女人在一起,做一辈子的“沈砚河”!
第二章
宋竹回过神来时,已经下了楼。
一个女佣快步走到她面前:“夫人,看看,您和二少爷的照片都打出来了。”
看着面生的脸,宋竹才反应过来。
这是个新来的佣人。
她把她认成宋薇薇了。
也是,本就是同一个父亲,是有几分相像。
她鬼使神差的没有反驳,任凭那女佣的手翻开相簿。
女佣有些兴奋,艳羡地翻开相簿指给她看,“少爷和夫人感情真好!只看照片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爱意,现实肯定对夫人更好吧!”
宋竹的目光落在翻开的相簿上。
入眼便是一张婚纱照。
男人搂着腹部微微隆起的女人,笑得像是一个旗开得胜的大将。
是她未曾见过的灿烂。
她曾无数次想象他笑起来的模样,却没有一次抵得过这照片带来的冲击,那扑面而来的幸福,是他身旁的人唤醒的。
相簿密密麻麻装满了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标注了时间。
其中有几张照片下的时间格外刺眼。
5月20号,宋薇薇抱着一大束鲜花笑得灿烂明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为她整理着碎发,无名指上的婚戒格外扎眼。
那是她被关进地下室的那天,她在黑暗里拼命呼救,喉咙嘶哑,他却在为宋薇薇庆祝520。
5月23号,宋薇薇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张口撒娇,男人低着头宠溺地喂她吃薯片。
那是她被关的第三天,为了在黑暗中保持清醒,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臂,血糊了一身,他却将宋薇薇带进了他们的公寓。
5月30号,宋薇薇躺在医院,男人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肚皮倾听。
她被关的第十天,她看到监控里面的视频重燃希望,他却陪着宋薇薇产检,亲吻她的孕肚。
6月11号,她被关的二十二天,为了逼她妥协,父亲踢翻了继母送来的馊饭,将她像狗一样栓住了手脚,长期食不果腹的她痛得胃痉挛,嘴唇干裂到只能靠吮吸自己的血液缓解,而他却牵着宋薇薇的手,陪她雨中漫步。
6月18号,被关的二十九天,宋薇薇摔倒见了红,气愤的继母冲进来猛踹她的肚子,那是她第一次咳血,她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她的丈夫照顾宋薇薇一夜未眠。
......
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两个人的身影,宋薇薇娇笑背后,总有一个男人在她身边陪伴。
女佣不停地翻动着,每一页都像针一样扎进宋竹的心里。
原来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没有抗争,是一直陪着宋薇薇!
前一个月他和父亲据理力争,公然示爱,打击宋氏,都是在给她演戏。
难怪后面一月再没看到沈砚山的身影,宋薇薇动了胎气,他心力交瘁哪里还会有时间演戏。
宋竹攥紧衣角,任凭指甲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她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了沈家老宅。
......
宋竹拒绝了医生手术的提议,随后前往公寓准备收拾掉自己的物品。
岂料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父亲,父亲扔给她一张支票。
“我和阿姨商量了一下,薇薇刚生小孩情绪不稳定,你继续把砚山让给她。”
“这两周,你出去散散心吧。”
“这是一百万的支票,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宋竹捏着支票,眸垂得很低。
她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他们都不想要沈砚山换回来。
沈老太爷立了遗嘱,家产一分为二给沈砚山沈砚河两人。
现在沈砚河生死未卜,只要沈砚山同时还是沈砚河,他就可以得到沈家全部财产,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宋薇薇在一起。
“阿竹啊,你可千万别多想,我们也只是担心你妹妹,她刚生了孩子,砚河又不在了,如果没有砚山陪着她我不敢想......”
继母红着眼眶拉她的手,经年不变的做派早就让宋竹心生厌烦。
她扯开她的手,说:“好,让沈砚河和宋薇薇好好在一起吧,我不会打扰他们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喜欢她的沈砚山。
没有她能待的家。
而她这么多年学会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不强求。
沈砚山,她不要了。
父亲,也是。
父亲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一下变得这么懂事,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他突然有些愧疚。
语气也放柔了几分:“后天是奕儿的百日宴,你这个大姨一定得来参加。”
“嗯。”
......
宋竹关上门,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她的东西少得可怜,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全部整理完。
大都几件衣物和她学习的书籍。
最后她看向电视机旁的展柜,那里放着许多玩偶,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
那是她唯一的爱好。
母亲难产走了,父亲很快再娶。
宋薇薇和她甚至只差两个月。
她从小看着宋薇薇被全家宠爱,而她抱着母亲孕期亲手做的虎头玩偶不解地看着。
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何会如此天差地别呢?
后来被代替宋薇薇嫁给沈砚山后。
有一天他突然问她喜欢什么,她指了指那个小老虎。
他就带她去迪士尼买下所有的玩偶送给她。
就是他那天的笑让她恍惚,她是不是也被人爱了......
宋竹苦笑。
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收纳袋将柜子清空。
刚系好袋子时,门开了。
沈砚山回来了。
看着空荡荡的展示柜,他心脏一紧,快步上前。
“宋竹,你在做什么?”
第三章
宋竹没有回头,也没有过多解释。
平静地撒了一个谎:
“放太久落灰了,我拿出去清洗一下。”
沈砚山从后面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间时悄然松了一口气。
“老婆,你没有怪我吧?”
“为什么要怪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宋竹推开沈砚山,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没有。”
沈砚山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我和薇薇只是演戏,我帮她从那些老家伙手里拿到砚河那一份,一切了结后,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宋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地笑了。
“沈砚山。”
她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决绝。
“你和宋薇薇好好过日子吧,孩子也和你喜欢的人去生吧,我要离开你了沈砚山。”
话音未落,门外骤然响起猛烈的敲门声,将她的声音淹没了过去。
沈砚山看了眼门口的监控,迅速息掉显示屏。
犹豫了一瞬后,他扔下一句“我去抓那个乱按门铃的人”,便快步离开。
望着那扇生怕她发现什么而迅速紧闭的门,宋竹忽然没了质问他的想法。
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他们本就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那些看似甜蜜的回忆或许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演着演着,渴望的就变多了。
演着演着,舞台注定苦涩悲伤。
沈砚山离开没多久,宋竹就收到了宋薇薇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沈砚山背着宋薇薇,宠溺地由着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
宋竹忽然想起,她和沈砚山去迪士尼的时候。
她抱着玩偶想和他一起留个纪念,沈砚山猝地起身,满脸厌烦地将玩偶扔在椅子上:“我不喜欢拍照,你自己拍吧。”
思忖间,手机屏再次亮起。
“我随意撒个娇说不舒服,砚山就急得不行非要背着我走。”
“还说这样的日子很难得,要我拍照留恋。”
“怎么样宋竹?”
“你没有和沈砚山的合照吧,连婚纱照都是我的。你识趣一点吧,沈砚山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宋竹紧紧攥着手机,直到屏幕再次恢复寂静,就如同她的心。
那团日久弥新的爱意之火,也彻底暗了下去。
是啊。
她分明早该知道的。
沈砚山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孩子,连爱都没有,怎么会有孩子。
还好,她也不要爱他了。
......
接下来的时间,沈砚山再也没有消息。
直到两天后,宋竹在宋薇薇儿子的百日宴上看见了他。
他一手牵着宋薇薇,一手抱着婴儿,满脸幸福的穿过人群站在舞台中央。
宋薇薇依偎在他的胸膛,满脸红晕,好似一朵娇俏的花。
她微微仰头,沈砚山便立刻躬身回应,两人的目光时刻纠缠在一起。
宋竹自嘲一笑。
他口口声声说只是和宋薇薇演戏。
可他眼底的爱意,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主角登台,宴会正式开始。
父亲挽着继母上台致辞,往日不苟言笑的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的宝贝女儿历经千辛万苦,饱受流言蜚语,可她一直坚定的选择自己的爱人。
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还好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现在她和她的爱人有了可爱的宝宝,我的孙子,我要把所有一切都留给他......”
与此同时。
侧边的屏幕不停的滚动着宋薇薇从怀孕到生产的过程。
怀孕时,全家人小心翼翼簇拥着小腹隆起的她。
生产时,父亲继母在外焦急等候,沈砚山在产房怜惜地握着她的手。
产后,他们一家五口在病房幸福相拥。
每一帧画面,宋薇薇都在最中心,享受着无尽的幸福。
那都是她所不知道的过去,里里外外都没有一丝她的影子。
照片还在继续滚动,全家人的温馨换成了宋薇薇和沈砚山两人的相识相知,他们一家三口的美满生活。
校园初遇,宋薇薇是舞台上的公主,沈砚山是拯救公主的王子。
世纪婚礼的动情之吻,是公主王子的定情佳作。
从两人到三人。
从稚嫩到成熟,他们的爱意从未改变。
很快到了抓阄的环节,众人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猜测这位沈宋两家未来接班人的选择时。
他小手一挥,打翻了佣人端上来的墨汁。
然而里面撒出来的却不是墨水是粘稠刺鼻的鲜血!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直播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被刮花的婚纱照,上面写满鲜血淋漓的死字!
“宋薇薇,你这个贱货!”
“你凭什么过得如意,你这个和男人私奔不要脸的婊子!和你妈一样按捺不住寂寞的骚货!”
“你凭什么过得幸福,你怎么还不去死!”
现场的空气凝固了。
随后,一片哗然!
第四章
所有人都暗暗将视线转向宋竹。
宋竹怔在原地,还没搞清楚状况,台上便传来继母的惊呼。
“薇薇!”
宋薇薇被吓晕了,婴儿也不停啼哭。
沈砚山脸色骤变,根本顾不得孩子,将孩子扔给继母后抱起宋薇薇,疾步冲出会场。
宋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一脚便重重踢上她的胃部,剧痛让她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畜生!”父亲将小孩抓阄的物品狠狠砸在她身上,“你简直和你那个善妒的妈一个样!连孩子你都不放过!”
宋竹蜷缩着撑着身子爬起,手不小心按到了地上的刀,手掌瞬间被刺穿,血水散了一地。
她忍着剧痛抬起头向父亲解释:“不是我做的!”
“闭嘴!”父亲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你继母,可我没想到你连你亲妹妹也容不下,甚至她的孩子!你作了这些孽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我关起来!”
......
宋竹再次被扔进了那个地下室。
这次里面什么都没有,电源早被切掉,整个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
之前两个月的监禁早已给她带来严重阴影。
门关上的瞬间,宋竹心跳一滞,极度的恐惧与不安侵占了她的思绪。
她拼了命地拍打着地下室的铁门,连手上的伤都已经忘却,鲜血在铁门上留下刺目的痕迹:“开门父亲!求求你放我出去!不是我做的!”
可是哪怕她喉咙喊到嘶哑,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宋竹渐渐脱力,倒在地上,失血过度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开始泛黑。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小腹处也开始传来尖锐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角的血迹都已经干涸结痂。
就在她彻底绝望快失去意识时,门被打开了,她连忙寻着光亮往外爬。
可下一秒——
“砰!”
她被一脚踹了回去!
紧接着一群人蜂拥而至将她按在地上。
头顶的白炽灯兀地打开,刺得宋竹无法睁开眼。
沙哑的喉咙和剧烈的疼痛也让她无法发声。
视线模糊间,她看到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砚山。
他远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手下将针头插进她的血管,将她的血几近抽干,却始终没有喊停。
直到抽血变得艰难无比,宋竹的脸一片死色。
沈砚山才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用纱布缠绕着她手上的伤,语气却极致冷冽。
“薇薇醒了,没什么大事,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为你求情,说你只是嫉妒其实本性并不坏。”
“她那么善良,连你对她儿子下手都可以原谅你,你呢?你这个毒妇,难怪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你有什么资格为人母?”
“薇薇没事但是奕儿被查出了血液病,你必须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这血是你欠她们母子的。”沈砚山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为什么得病的不是你?”
宋竹望着满脸恨意的沈砚山,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泛着泪的眼眶哀痛地盯着沈砚山,“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宋竹。”沈砚山掐着她的下巴,惨白的脸瞬间青紫,“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后果,我可没有薇薇善良。”
宋竹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她只是看着眼前人一阵恍惚。
她想起小时候宋薇薇母女刚搬进宋家时,她被宋薇薇关在学校的杂物间里。
是高年级的沈砚山用身体破开了门,将她从昏暗的杂物间背出,轻柔地安慰她:“别害怕同学,我们出来了。”
从那以后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沈砚山,可是后来他不记得她了,他爱上了宋薇薇......
而现在,曾经把她从狭窄昏暗地方拯救出来的男人,亲手又把她送了进去。
忽然,腹部蠢蠢欲动的疼痛蓦地炸开,剧烈的疼痛遍布四肢百骸。
宋竹艰难地捂着肚子,意识到是病发了,她颤抖地抓住沈砚山的袖口,所有的挣扎化成一声卑微的乞求。
“沈砚山,救救我,我好痛啊,救救我......”
沈砚山不耐烦地甩开宋竹的手,眉头微皱:“现在又来演戏柔弱博同情了?”
宋竹痛得连看他的力气都没有,沙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是真的,我生病了,是癌......”
“够了。”沈砚山呵斥她。
“就算你真的生病了也是活该,你在这里反思三天!”
他转身离开,毫不掩饰对宋竹的嫌恶。
宋竹已经疼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依着本能握着拳蜷缩成一团,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她看不见男人离去的背影。
就如同她看不见自己的明天。
汗水浸湿了衣裳,在冰冷的地上散出一地血色悲伤。
宋竹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沈砚山......
我们两清了。
第五章
宋竹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你醒了。”医生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峰下是无法掩饰的同情,“之前就叫你手术了,你一直拖着不做,得亏来及时,不然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啊。”
宋竹这才知道,是于心不忍的保姆偷偷看她时发现她没了呼吸,才被送过来的。
“是谁在虐待你,我已经报警了但是......抱歉,我联系不上你丈夫。”
“谢谢你吴医生。”宋竹拔掉呼吸机,打断她,“别告诉他我生病的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结婚证上的名字从来不是他。
沈砚山从来就没有想和她在一起过,正好,她也不想再和他有半点纠葛了。
医生深深地看了宋竹一眼,最终只能无奈离开。
但是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下,宋竹还是住了几天院。
这期间沈砚山一次也没有出现。
可医院电视上的新闻却总是有他和宋薇薇的身影。
他们庆祝奕儿手术的成功,狂撒千万红包。感谢网友的祝福。
他们成双成对去参加慈善晚宴,沈砚山贴心地为宋薇薇整理裙摆,在台上致谢彼此。
宋竹看着灯光闪烁镜头下那对痴念男女,忽然想起沈砚山和她在一起时,从来不会带她出现在公共场合。
那时他说是为了不让她被舆论波及。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什么为她着想,只是因为她不是宋薇薇。
他想出双入对的,从来都不是她。
出院那天,吴医生偷偷给她递了张机票。
“那边有一个医生是我的朋友,去那边生活吧,让他治好你。”
宋竹接受了医生的好意,看着那张前往f国的机票,她的心里一切都释然了。
她早就有离开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想好去哪里。
f国很好,沈家的势力渗透不到那边,她就可以真正解脱了。
手机上一闪一闪跳动着沈砚山的来电。
“医生说你出院了,公司还有点事你自己回去吧。”
宋竹听惯了这套说辞,心里已经没有波澜,只轻轻“嗯”了声。
电话挂断的下一秒,她将那个号码拉黑。
既然本就没有关系,也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她也不会,再对沈砚山抱有任何期待。
......
宋竹回到她和沈砚山居住的公寓。
一开门便看到满地的狼藉。
书架上的藏书被丢得东倒西歪,她的鞋子衣服铺在满是泥渍的地上。
宋薇薇的孩子正在朝墙上扔泥巴。
听到声音,宋薇薇朝门口探头:“姐姐你回来了?”
“不好意思啊姐姐,医生说要奕儿多接触地气增强免疫力,我待会儿请家政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宋竹看了眼地上她为数不多的几件名牌衣物,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会。”
这里本就不是她的家,也没有她留恋的人或物了。
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就在她准备上楼去拿身份证和护照时,沈砚山从楼上走了下来。
怀里还抱着前些天为了哄她给她买的衣物,吊牌都还没拆。
“奕儿生病本就是你害得,薇薇也已经给你道歉了,你在生什么气?”
“没生气。”宋竹有些累了,她不想发生无谓的争吵,“这是你家,你带人来做什么我都管不着怎么会生气。”
宋薇薇闻言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姐姐是不是怪我霸占了砚山......”
“别向她道歉,是她自己小肚鸡肠只知道争风吃醋,你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沈砚山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衣服铺在地上,一边用陌生的眼光看向宋竹,“宋竹,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竹没有力气辩解,也懒得回应,转身上了楼。
她刚被抽了大量的血还发了病,身体虚弱无比。
她撑着床头柜艰难喘息,还没缓过来房门就被推开。
宋薇薇走了进来,脸上的歉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轻蔑。
“我不是给了你七年时间吗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中看不中用啊?”宋薇薇嘲讽地勾起嘴角,“真以为给砚山白睡几年他就会爱上你,太天真了吧我的好姐姐。”
宋竹强撑着力气直起身,懒得理会她,伸手去拿柜子里的药。
宋薇薇却一把将她拽至身前,强迫她与她对视:
“你以为外面的人不知道和我结婚的‘沈砚河’其实就是七年前被我甩了的沈砚山吗?”
“他们都说你不要脸非要抢自己的妹夫,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结果我一回来一切都要物归原主,都是你的报应。”
“宋竹,你该知道你只是我不在时砚山疏解欲望的工具罢了,简单来说就是一只免费的鸡。”
“既然我回来了你就该认清现实主动离开,沈砚山并不爱你,你可别和你妈一样不要脸抱着别人的男人不放手啊!”
本不想理会她的宋竹听到宋薇薇诬蔑自己的母亲,再也忍不住,猛地扯开宋薇薇的手,眼神冷冽地盯着她。
“既然沈砚山只爱你,你为什么这么急于在我面前凸显存在感,是怕这七年他对我有感情了心里没底吗?”
宋薇薇先是一怔,随意掩嘴轻笑出声。
“你?”她满眼嘲弄,“他要是真的对你有感情——”
宋薇薇上下扫了一下宋竹,得意之色更是止不住:“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宋薇薇的笑声渐渐消失,宋竹才卸下伪装一下瘫在床上。
明明是大夏天,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
所幸她是来拿东西离开的。
她再也不要陷入这般泥沼。
第六章
出国前一天,宋竹来到了母亲年轻时曾收养她的福利院。
自从嫁给沈砚山后,她几乎都没有时间完成母亲的遗愿来看望院长。
所以她想在离开前,告诉院长母亲的情况。
不成想刚进福利院,她便看到孩子中央围着一个抱着孩子的高大男人。
那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沈少爷可真宠老婆啊,为了给儿子积福,他给院里所有孩子都做了身体检查,免费治病......”
“听说后院供的圆光观音灵验,他就跪地抄了一天一夜经书,还割了心头血供奉!”
听到工作人员的谈话声,宋竹顿住脚步。
她朝男人看去,心口处的深色衬衫上明显有着若隐若现的血迹,站立的样子也不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
宋竹记得,他说他不喜欢小孩。
沈砚山和她做爱,永远都会带套,还会让她吃下避孕的药丸。
有一次他醉酒失控要了高烧昏迷的她,他忘记了,而她也因为生病忘了做措施。
阴差阳错的她怀上了孩子。
可沈砚山知道后,却是烦躁地踩熄烟蒂,暴力地将她压在身下,声音冷得像极地的寒冰:“趁孩子还没成型,把他弄掉对身体伤害最小。”
那一夜,血染红了整片床单。
而此刻,他抱着宋薇薇的孩子,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宋竹冷笑一声,只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沈砚山不是不喜欢孩子。
只是生孩子的不是他想要的人罢了。
......
如实告知院长母亲去世的消息后,她告别了院长来到母亲小时候常爱玩耍的那条小溪旁。
傍晚的溪边很舒适,她正脱了鞋打算学母亲一样把脚放进清凉的溪水里。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口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宋竹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迷晕了过去。
她被冰冷的溪水冲醒时,消防员正抬着焦急地抬着什么人从水里往外冲。
“快!120急救!情况有点不太乐观!”
宋竹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还没搞清楚状况,一道冷冽的身影便疾步来到她面前。
“宋竹,在奕儿的百日宴上你做的那些事就当你发泄情绪了,可你竟然真的想要薇薇母子的命!”沈砚山修长的腿踩着她的胸口,将她重新按进水里,“你该庆幸薇薇福大命大,被岸边的树枝勾住了,她要是出事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宋竹挣扎的手一顿。
听到宋薇薇的名字,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奋力抬起头为自己辩解:“不是......我!”
“你还在演戏!薇薇是被你叫来这里的,现在她和孩子被泡在水里——”沈砚山将她的头再次踩进水里,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宋竹,我对你的宽容是有限度的,你万不该因为吃醋就做这种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的事。”
宋竹抓住沈砚山的裤腿,肺部好似要爆炸一般脸部憋得通红。
就在她快要呛水窒息时,管家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少爷,少奶奶和小少爷救上来了!”
沈砚山闻言,立刻松开宋竹,头也不回地朝宋薇薇跑去。
宋竹仰着头大口的呼吸着,水不小心呛进鼻腔,她剧烈地咳嗽着。
人群从宋竹身旁极速跑过。
她看见担架上的宋薇薇脸色苍白地抱着发白的孩子,抓着沈砚山的手奔溃大哭:“砚山,孩子我的孩子......”
沈砚山紧紧握着她的手,满脸痛惜:“奕儿一定没事的,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他小心翼翼帮着消防员抬宋薇薇上了救护车,然后转过头阴沉着脸对上宋竹的目光。
他对着在身后的管家说了什么,然后跟着上了车。
下一秒,管家背离人群朝宋竹走来,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将宋竹提起。
“是少爷的吩咐,抱歉了夫人。”
话音刚落,另一个保镖就搬来了石块,在管家的眼神示意下,将绑在石块上的绳子一头捆在宋竹身上,然后她被连人带石扔进了溪水深处!
管家站在岸边,有些不忍但还是传达了沈砚山的命令:
“少爷说,在小少爷和二少夫人没事前,让你受同样的待遇赎罪。”
“您放心,绳子长度我们计算好了,只要你不乱动就不会溺水。”
岸边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宋竹一个人泡在水里接受惩罚。
她胸腔剧痛,腹部撕裂,多次尝试挣脱绳索,可那是一个死结。
宋竹只能用指尖扣着头顶垂下的柳条,保持平衡。
她的心比夜晚的溪水还要寒冷,绝望伴着月色蜂拥而至。
心底忽然出现了跟沈砚山坦白的想法,可很快就被冰冷的溪水压过。
坦白又能如何,他不会因此产生愧疚。
更不会相信她。
在沈砚山心里,她永远比不上宋薇薇......
夜色渐深,宋竹感受到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流失,她快撑不住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
宋竹小心翼翼地借力柳条,抬腿咬牙,用进全身力气!
绳子刮翻了脚踝到脚掌的皮肉,血迹染红溪水,比血色更醒目的是昏暗深处那若隐若现森森白骨。
咬紧的牙关溢出鲜血,她再次抬起另一只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彻底挣脱束缚时,她的双脚已经血肉模糊。
宋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岸。
福利院早已关门,整片地域静悄悄的。
宋竹脱掉身上的外套,牙齿没力就绑在树上裹在身上自己摔下撕开。
直到腰上血痕遍布,外套终于被一分为二。
她挣扎着爬起,拿起碎开的衣服缠在血肉分离不堪入目的脚上。
挣扎着站起来,忍着钻心的痛,跌跌撞撞沿着马路朝家里走去。
看到宋家大门那刻,她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外出采买的保姆见状哭着背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为她清理身上的伤口。
她迷迷糊糊感到身体变得轻松,挣扎着抬眼想看是谁在照顾她时。
门被“砰”的踢开。
下一秒,她被连人带被揪起来,重重地扔在地上!
来源:小汤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