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赵卫东，今年四十二，在咱们市的老酒厂干了快二十年，现在是仓储部的主管。每次跟新来的年轻人聊起怎么跟我媳妇林晚秋好上的，我都得先点根烟——那事儿说起来，得从二十二年前酒厂的那场年终聚餐说起，现在想起来，那天的白酒味里，都裹着点甜。

我叫赵卫东，今年四十二，在咱们市的老酒厂干了快二十年，现在是仓储部的主管。每次跟新来的年轻人聊起怎么跟我媳妇林晚秋好上的，我都得先点根烟——那事儿说起来，得从二十二年前酒厂的那场年终聚餐说起，现在想起来，那天的白酒味里，都裹着点甜。

2002年冬天，我刚满二十，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托我爸的关系进了老酒厂，在灌装车间当学徒。那时候酒厂效益好，车间里天天机器轰隆响，灌装线前的姑娘小伙都穿着蓝色工装，袖口磨得发亮也没人在意。林晚秋比我早来半年，在质检部，负责抽查每瓶酒的度数和封口，人长得白净，眼睛像浸了酒似的亮，车间里好几个后生都偷偷跟她递过纸条，可她要么笑一笑收下，要么直接还给人家，从没给过准话。

我跟她没怎么说过话，就有一次我灌装的那瓶酒漏了，被她查到，她拿着酒瓶走到我跟前，声音脆生生的：“赵卫东，你这瓶盖没拧紧，返工！”我当时脸一红，赶紧接过瓶子，手忙脚乱地重新拧盖，她站在旁边没走，等我弄完了才说：“别慌，慢点儿拧，力气用在正地方。”

年终聚餐定在酒厂旁边的小饭馆，一共开了五桌，车间主任王哥坐在主位，举着酒杯喊：“今年大家辛苦！今天酒管够，菜管饱，不醉不归！”桌上摆着炖排骨、炒鸡蛋、凉拌猪耳朵，都是平时舍不得吃的硬菜，酒是厂里刚酿好的高粱酒，用白瓷壶装着，一开盖就飘着酒香。

我跟几个学徒坐在角落，正闷头啃排骨，就听见王哥喊我：“卫东！你小子年轻，酒量咋样？跟晚秋比一比！”我抬头一看，林晚秋正坐在对面，手里端着个白酒杯，看见我看她，还笑着举了举杯。旁边的同事跟着起哄：“比一个！比一个！输了的罚三杯！”

我当时年轻气盛，又觉得在姑娘面前不能怂，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晚秋姐，我可不会让着你！”林晚秋也站起来，把杯子里的酒倒满：“谁要你让？今天咱们凭本事喝！”

第一杯酒，我俩都干了。高粱酒烈，我嗓子里像烧着一团火，林晚秋却面不改色，还夹了口菜嚼着。第二杯、第三杯，我越喝越热，脑子也开始发晕，可看林晚秋还是跟没事人似的，我心里有点慌——后来才知道，她爸是酒厂的老酿酒师，她从小就跟着闻酒气，酒量比车间里的老工人都好。

喝到第五杯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上想歇会儿，就听见林晚秋的声音：“卫东，你输了？”我抬起头，看见她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泛着红，赶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没输！再来一杯！”刚要倒酒，林晚秋就按住了我的手：“行了，不跟你比了，你赢了还不行？”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让着我，心里又羞又愧，想说句谢谢，却张不开嘴。聚餐散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飘着小雪花，我裹紧了外套，正准备往宿舍走，林晚秋突然从后面追上我：“赵卫东，等会儿！”

我回头，看见她手里拎着个布包，走到我跟前说：“你刚才喝太多了，我家就在附近，跟我回去喝点醒酒汤，不然明天该头疼了。”我当时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就跟着她走了。

她家住的是老家属院，一楼，打开门就闻到一股煤炉的烟味。屋里不大，就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客厅里摆着个旧沙发，墙上挂着她跟她爸的合照。她把布包放在桌上，转身进了厨房：“你坐会儿，我去煮醒酒汤。”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点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汤出来，里面放着姜片和红糖，递给我说：“快喝，还热着呢。”我接过汤，喝了一口，暖乎乎的，心里也舒服多了。

喝完汤，我刚想站起来说谢谢，林晚秋突然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有点凉，眼睛看着我，声音比平时低了点：“赵卫东，刚才拼酒你赢了，咱们再拼拼体力，咋样？”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脸一下子就红了，结巴着说：“晚……晚秋姐，这……这不好吧？”林晚秋笑了，拉着我往卧室走：“有啥不好的？你看你脸都红了，怕了？”

卧室里摆着张木床，铺着花床单，墙上贴着张邓丽君的海报。她把我拉到床边，自己也坐下来，看着我说：“赵卫东，我看你人老实，干活也勤快，不像车间里那些油嘴滑舌的后生。我问你，你对我有意思没？”

我当时心跳得特别快，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声说：“有……有。”她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那还愣着干啥？”

那天晚上的事，我现在想起来还脸红。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林晚秋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粥和咸菜。我坐在桌边喝粥，不敢看她，她却跟没事人似的，说：“吃完早饭我送你去车间，以后你就跟我处对象，咋样？”我赶紧点头，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从那以后，我跟林晚秋就处上了对象。车间里的人都知道了，有人羡慕，有人起哄，王哥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卫东，你小子有福气！晚秋可是咱们厂的一枝花！”

可没处多久，就出了事儿。有天晚上，我送林晚秋回家，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儿，穿着皮夹克，头发梳得油亮。看见我们，他就走过来，盯着林晚秋说：“晚秋，这就是你处的对象？”

林晚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张建军，你咋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咱们已经分了吗？”那个叫张建军的男人笑了笑，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你就是赵卫东？一个破学徒，也配跟晚秋处对象？”

我当时就火了，刚要说话，林晚秋就拉住我：“卫东，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可张建军不让我们走，还伸手想拉林晚秋，我一把推开他：“你干啥？耍流氓啊？”张建军也火了，一拳打在我脸上，我鼻子立马就流血了。

林晚秋尖叫着拉住他，跟他吵了起来：“张建军！你别太过分！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张建军指着她骂：“要不是你爸不同意，咱们早就结婚了！你现在跟这么个穷小子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后来我才知道，张建军是林晚秋的前男友，家里是开小卖部的，条件比我好，可他脾气不好，还爱喝酒打人，林晚秋跟他处了半年就分了，可他一直不放手。那天晚上，我跟张建军打了一架，最后还是邻居出来拉架，我们才走的。

回到林晚秋家，她给我擦脸上的血，眼泪掉在我手上：“卫东，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了。”我拉住她的手：“没事，晚秋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啥都不怕。”

从那以后，张建军经常来酒厂找林晚秋，有时候还在车间门口堵我，想让我跟林晚秋分手。有一次，他还找了两个人，在我回宿舍的路上把我堵了，把我的工装都撕破了。我没跟林晚秋说，怕她担心，可她还是知道了，那天晚上，她抱着我说：“卫东，咱们结婚吧，结了婚，他就不敢再来找我了。”

2003年春天，我跟林晚秋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就在酒厂的食堂摆了两桌，邀请了车间里的同事和她的家人。她爸拉着我的手，说：“卫东，晚秋脾气倔，你多让着她点，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

结婚后，我们还是住在她的老房子里。我在车间里更勤快了，每天都早去晚归，想多挣点钱，给她换个大点的房子。林晚秋也很体贴，每天都给我做晚饭，等我下班回家。有时候，我加班到很晚，她还会去车间门口等我，手里拿着热乎的馒头。

可没过多久，酒厂的效益就不行了，开始裁员。我因为是学徒，资历浅，第一批就被裁了。那天我拿着辞退通知书回家，心里特别难受，觉得对不起林晚秋。可她没怪我，还安慰我：“卫东，没事，裁了就裁了，咱们再找别的工作，总能活下去。”

后来，我去了工地当小工，每天搬砖、和水泥，累得浑身疼，可每次回到家，看见林晚秋做好的饭，我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了。她也没闲着，在小区门口摆了个小摊，卖袜子和手套，每天风吹日晒的，手上都起了茧子。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林晚秋坐在门口哭，手里拿着个破了的袜子。我赶紧走过去：“晚秋姐，咋了？”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今天有个顾客买袜子，说我卖的是假货，还把我的摊子掀了……”我抱住她，心里特别疼：“没事，咱们不卖了，以后我多挣点钱，你在家歇着。”

可林晚秋不同意，她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咱们一起努力。”后来，她听说批发市场的袜子便宜，就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去批发市场进货，然后再回小区摆摊。我心疼她，每天下班就去帮她看摊子，有时候还会跟顾客砍价，慢慢地，熟客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

2005年，我们攒了点钱，在郊区买了个小房子，虽然不大，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搬进新家的那天，林晚秋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笑着说：“卫东，你看，咱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我从后面抱住她，说：“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后来，酒厂改制，林晚秋因为是老员工，又回到了酒厂，还是在质检部。我也找了个物流的工作，虽然累，但工资比以前高了。2008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叫赵小秋，跟林晚秋的名字凑了个“秋”字。

儿子慢慢长大，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2015年，我们换了个大点的房子，客厅里摆着个大沙发，墙上挂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林晚秋还在酒厂上班，现在是质检部的主管，我也成了物流部的经理。有时候，我们会带着儿子回老家属院看看，路过当年她摆摊的地方，她还会跟儿子说：“以前妈妈就在这儿卖袜子，你爸爸每天都来帮我。”

去年冬天，酒厂又组织了年终聚餐，还是在当年的小饭馆。我跟林晚秋坐在以前的位置，她端着酒杯跟我说：“卫东，还记得当年咱们拼酒吗？”我笑了笑，跟她碰了碰杯：“当然记得，你当时让着我，我还以为自己赢了呢。”她也笑了，眼睛还是像当年一样亮：“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小子虽然傻，但人老实，值得我跟你一辈子。”

现在，我每天下班回家，都会看见林晚秋在厨房做饭，儿子在客厅写作业，屋里飘着饭菜的香味。有时候，我会想起二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拉着我的手，说要跟我拼体力，心里就暖暖的。我知道，当年那场干柴烈火的相遇，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上个月，我跟林晚秋过了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我给她买了个金镯子，她戴在手上，笑了笑说：“都老夫老妻了，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啥？”我拉着她的手，说：“晚秋姐，这辈子跟你在一起，我值了，下辈子，我还想跟你拼酒，拼体力，拼一辈子。”她眼睛红了，捶了我一下：“老不正经的。”可我知道，她心里跟我一样，都想着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好好在一起。

来源：木老二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