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老倔扛着磨得发亮的柴刀,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往山里走。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他才四十出头,背却已经有些驼了,那是长年累月负重前行的印记。
深秋的太行山,层林尽染,凉风习习。
张老倔扛着磨得发亮的柴刀,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往山里走。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他才四十出头,背却已经有些驼了,那是长年累月负重前行的印记。
“得多备点柴火,不然娘又该挨冻了。”他喃喃自语,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山路崎岖,张老倔却如履平地。他在这片山上砍了三十年的柴,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每一条小路。枫叶红得像火,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但他无心欣赏,只盘算着今天能砍多少柴,能卖几个钱。
家里的米缸快见底了,老母亲的药也不能断。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更快了。
半山腰处有片好柴地,那里的树枝干粗壮,耐烧。张老倔挽起袖子,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便开始干活。柴刀起落间,枯枝应声而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干活很卖力,额头上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
不到一个时辰,脚边已经堆起一小捆柴火。张老倔直起腰,用袖子擦擦汗,望着山下依稀可见的村庄。小河北村就那么几十户人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
要不是老娘病着,他也许早就跟着村里年轻人出去打工了。
正想着,草丛里忽然一阵窸窣作响。
张老倔警觉地转头,只见一只肥硕得异常的灰兔从草丛中窜出,离他不过十来步远。那兔子体型比寻常野兔大了整整一圈,毛色油亮,一看就营养极好。
“好家伙,这么肥!”张老倔眼前一亮。
要是能逮住这只兔子,起码能炖一大锅肉,给病榻上的老母亲补补身子。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嘴里立刻条件反射地分泌出口水。
兔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后腿一蹬,飞快地向山上跑去。
张老倔几乎不假思索,抄起柴刀就追。他常年爬山越岭,脚力很好,但那兔子异常灵活,总在即将被追上的瞬间突然转向。
一人一兔,在山林间展开追逐。
张老倔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旧布衫,但他不肯放弃。这么大一只兔子,够他们家吃好几顿了,兔皮还能做副手套,冬天砍柴就不冻手了。
兔子窜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张老倔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树枝刮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血痕,但他顾不得疼痛,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一抹灰色。
突然,兔子在一个山壁前消失了。
张老倔愣在原地,四下张望。茂密的藤蔓从山壁上垂下来,像一道绿色帘幕。他小心地用柴刀拨开藤蔓,后面竟然隐藏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那洞口不大,刚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
兔子肯定钻进去了,张老倔心想。他犹豫了一下,山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说不定有蛇或者其他野兽。
但肥兔子的诱惑太大了。
他从衣兜里摸出火柴——抽烟袋的习惯这时派上了用场。点燃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洞口。洞壁光滑,似乎经常有动物进出。
“兔崽子,看你能往哪儿跑!”张老倔一猫腰,钻进了山洞。
第二章:怪洞
洞内起初很狭窄,张老倔只能弯腰前行。
走了十来步后,洞穴突然开阔起来,火柴却在这时熄灭了。他停下脚步,又划着一根火柴,火光跳动间,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中。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和什么腐烂东西的混合气味。
火柴又灭了,黑暗吞没了一切。
张老倔心里有些发毛,深山老洞,什么邪门东西都可能有。但想到那只肥兔子,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空手出去。
他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啥玩意儿?”他嘀咕着,划着第三根火柴。
火光映照下,他看见地上散落着几个金属罐子,样式很奇怪,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罐身上有些模糊的字迹,但不是汉字,更像是某种符号。
火柴烧到了尽头,烫了他的手指一下。
张老倔咒骂一声,甩甩手,决定再点一根。就在火光再次亮起的瞬间,他瞥见洞壁上有些奇怪的划痕,像是人为刻上去的。
他举着火柴凑近洞壁,果然看到了一些图案和看不懂的文字。这些图案很怪异,有圆圈、三角和一些说不出形状的符号,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张老倔确定。但他也从没听说过这山里有古人居住过,更别说留下这种奇怪的记号了。
火柴又灭了。
黑暗中,张老倔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这洞太奇怪了,不像是个普通山洞。他决定不再追那只兔子了,还是赶紧出去为妙。
就在他转身要往外走时,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
他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火柴盒飞了出去,不知落到了哪个角落。
“倒霉透了!”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摸索着寻找火柴盒。
摸了好一会儿,火柴盒没找到,手指却触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的东西。那东西长约一尺,触感像是金属,但比金属轻很多。
张老倔好奇地把它拿起来,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但他能摸出这东西形状规则,表面极其光滑,有一些凸起的部分,像是按钮什么的。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物体突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一些蓝色的小光点亮了起来,排列成奇怪的图案。
张老倔吓得差点把它扔出去。
光点越来越亮,照亮了他周围一小片区域。借这光芒,他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堆奇怪的东西中间:有更多那种金属罐子,一些破损的箱子,还有几个像是工具但形状古怪的物件。
这都是些什么啊?张老倔心里直打鼓。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手中的物体继续发出嗡嗡声,蓝光闪烁不定。
突然,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柔和的白光亮起,照亮了整个洞穴。
张老倔目瞪口呆。

第三章:洞中景象
白光来自洞穴尽头的一个巨大装置。
那东西像是一面光滑的黑色镜子,约有一人高,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镜面不时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被风吹皱。
张老倔手中的物体与那面“黑镜”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蓝光与白光同步闪烁着。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站起身來。
洞穴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足有他家院子那么大。四周散落着各种奇怪的物品:银色的金属箱、半透明面板上跳动着看不懂的符号、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器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洞穴的一角,整齐地排列着三具“人形”。
之所以说是“人形”,因为它们虽然有头、躯干和四肢,但绝对不是人类。它们比普通人高出至少两个头,皮肤是灰白色的,像死鱼肚皮的颜色。眼睛大得吓人,虽然闭着,但仍能看出比例不正常。鼻子只有两个小孔,嘴巴是一条细缝。
它们穿着银灰色的连体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长的体型。
张老倔的心脏狂跳起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这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他想起村里老人讲的山精鬼怪故事,但眼前这些东西比故事里的任何妖精都更真实,更骇人。
那面悬浮的黑镜突然亮了一下,镜面上浮现出一些快速变化的图像:闪烁的星星、奇形怪状的建筑、还有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图案。
手中的物体嗡嗡声加剧,蓝光变得刺眼。
突然,离他最近的那具“人形”动了一下!
它的手指微微抽搐,然后那条细缝般的嘴巴张开了,发出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说的完全不是人话。
张老倔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另一具“人形”也开始了轻微的动作,它的巨大眼睛颤动着,似乎即将睁开。
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了张老倔的全身。他猛地扔掉手中发光的物体,转身就往洞口方向狂奔。
他被绊倒了两次,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跑,不敢回头看。
终于,他看到了洞口的光亮,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连滚带爬地下山,柴刀和辛苦砍的柴都丢在了洞里。
他一直跑,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直到确认身后没有任何东西追来,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回头望向那个山洞的方向,树林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张老倔知道,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天翻地覆。
第四章:沉默的负担
张老倔一路跌跌撞撞跑回村里,太阳已经西斜。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看见张老倔满脸惊恐、衣衫不整地跑回来,王老汉叼着烟袋锅子喊道:“老倔,让狼撵了这是?”
张老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摇摇头,继续往家跑,身后传来老人们疑惑的议论声。
“这老倔,又犯什么倔脾气了?”
推开自家院门,妻子李秀兰正在喂鸡。看见丈夫空着手回来,脸色苍白,她放下鸡食盆,关切地迎上来。
“咋了?柴呢?你的柴刀呢?”秀兰连珠炮似的问道,“脸上这是咋弄的?”
张老倔摆摆手,径直走进屋,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手抖得洒了一身水。
“到底咋回事?”秀兰追进屋,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
西屋里传来老母亲的咳嗽声:“是老倔回来了?柴砍得咋样?”
张老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事,娘,挺好的。就是...就是路上摔了一跤,柴刀掉山沟里了,明儿个我去找找。”
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但病榻上的老母亲没再多问,只是又咳嗽了一阵。
秀兰把丈夫拉进里屋,压低声音:“你肯定有事,咱俩过了二十年,我还看不出来?”
张老倔望着妻子关切的脸,几乎要把洞中的恐怖景象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东西太骇人听闻,说出来谁会信呢?说不定还会被村里人当成疯子。
更重要的是,他害怕那些“东西”会报复。万一它们知道他还活着,来找他灭口呢?
“真没事,”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就是摔得有点狠,吓着了。”
秀兰显然不信,但看丈夫不愿多说,也没再逼问,只是嘟囔着:“柴刀多贵啊,说丢就丢了...明天我让二狗陪你去找找。”
“别!”张老倔反应过激地喊道,见妻子被吓一跳,又缓和语气:“不用,我知道掉哪儿了,自己去找就行。别麻烦二狗了。”
二狗是他们的邻居,热心肠,但也是个有名的大嘴巴。要是让他知道山洞的事,不出一天,全村都得传遍。
秀兰狐疑地看着丈夫,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你先歇着,我去做饭。晚上吃窝头喝稀粥,没柴火,烧不了干饭。”
张老倔愧疚地低下头。如果不是他追那只兔子,如果不是他进了那个该死的山洞,现在他们家应该炊烟袅袅,说不定还有一锅香喷喷的兔肉。
这一夜,张老倔彻夜未眠。
一闭眼,就是那些灰白色的“人形”和那面诡异的黑镜。他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有什么东西找上门来。
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睡去,却做了个噩梦:那三个“人形”站在他家炕前,巨大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漆黑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惊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湿透。
窗外天已大亮,秀兰正在院里喂鸡,一切如常。
然而,张老倔心中的恐惧没有丝毫减少。他不敢上山砍柴了,甚至不敢独自出门。秀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偷偷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
医生号了脉,说张老倔“心惊气虚,肝郁血滞”,开了几服安神补血的中药。秀兰谢过医生,煎了药让丈夫喝。
张老倔乖乖喝了,但病情不见好转。他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发呆,稍有动静就吓得一哆嗦。
村里开始有风言风语,说张老倔撞邪了。
第五天傍晚,村长张建国来了。他是张老倔的远房表哥,为人正直,在村里很有威望。
“老倔,听说你身子不利索?”建国坐在炕沿上,掏出烟袋。
张老倔点点头,不敢看村长的眼睛。
“秀兰都跟我说了,你自从那天上山砍柴回来,就不对劲。”建国点上烟,吸了一口,“跟哥说实话,到底遇上啥了?”
张老倔双手发抖,低头不语。
“是不是...看见啥不该看的东西了?”建国压低声音,“这山上,早年间死过不少人,闹鬼子的时候,还有土匪...”
张老倔猛地抬头,又迅速低下:“不是...不是那些。”
“那是什么?”建国追问道,“你跟我说,我好歹是村长,有啥事能帮你想办法。”
张老倔内心挣扎着。一方面,他渴望把压在心头的秘密说出来,减轻负担;另一方面,他害怕那些“东西”知道后报复他和家人。
最终,他选择了继续沉默:“真没啥,就是病了,过段日子就好了。”
建国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那行,你好好养病。砍柴的事,我让二狗先帮你几天。”
送走村长,张老倔蹲在院里,痛苦地抱住头。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秘密压垮了。
就在这时,村东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惊叫和哭喊。
张老倔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狗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脸上毫无血色:“老倔叔!不好了!山上、山上出怪事了!”
第五章:怪事连连
张老倔猛地站起来:“啥怪事?”
二狗上气不接下气:“李老四家的牛!死了!死得忒吓人!”
更多村民闻声赶来,围在张老倔家院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秀兰也从屋里出来,紧张地站在丈夫身边。
“慢慢说,咋回事?”张老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二狗咽了口唾沫,眼睛因惊恐而睁得老大:“李老四早上把牛牵到东山洼吃草,刚才去找,发现牛倒在坡上,已经没气了。可是...可是牛身上没一点伤!一滴血都没有!”
人群哗然。
“没伤咋能死呢?” “是不是得啥急病了?” “东山洼那片草没问题啊!”
二狗猛摇头:“最邪门的是,牛眼睛没了!不是被掏走的,像是、像是融化了一样!就剩两个黑窟窿!”
一阵寒意顺着张老倔的脊梁骨爬上来。他立刻想到了那个山洞和里面的“人形”。
“还有呢!”二狗补充道,“李老四说,死牛周围一圈草都枯了,黄啦啦一片,可现在是秋天啊,别的草都还绿着呢!”
村民们面面相觑,恐惧在无声中蔓延。庄稼人靠天吃饭,对任何不寻常的自然现象都格外敏感。
“山神发怒了吧?”一个老人喃喃道,“好久没祭山了...”
“胡说啥呢!”村长张建国闻讯赶来,喝止了老人的迷信言论,“肯定是得了什么怪病,我明天去乡里请兽医来看看。”
但村民们脸上的恐惧并未消退。
张老倔悄悄把二卡拉到一边:“牛死的地方,离哪个山头近?”
二狗想了想:“就那个...小狼山背面,离黑松林不远。”
张老倔心里咯噔一下。小狼山背面,正是他发现那个山洞的方向!
这一夜,村里许多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更多怪事传来了。
王老汉家的狗半夜狂吠不止,天亮后家人发现,狗的一只前爪肿得老高,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紫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
张寡妇家的井水突然变得有股怪味,喝起来麻麻的,她挑水时不小心洒了一些在脚上,结果脚背起了好些水泡。
更可怕的是,村小学的几个孩子放学后去东山洼玩,回来都说看见了“鬼火”——蓝幽幽的光点,在空中飘来飘去,追着人跑。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
村长从乡里请来的兽医检查了死牛,也说不出了所以然,只推测可能是中毒。但什么毒能让眼睛融化而不留任何外伤?兽医也无法解释。
井水经过检测,说是含有“某种未知放射性物质”,乡里来的技术员建议不要再饮用这口井的水。
“放射性物质”这个词对村民们来说太陌生了,反而增添了恐惧。大家私下里传言,是山里的妖怪苏醒了,要出来害人。
张老倔坐立难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怪事与他发现的那个山洞有关。那些“人形”是不是已经醒了?是不是开始活动了?
他想起自己丢在洞里的柴刀,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万一那些“东西”根据柴刀找到他...
第三天,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了:有人在东山洼发现了一个“怪人”!
目击者是放羊的孙老三。他声称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灰白皮肤的人影”在黑松林附近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那绝对不是咱们这的人!”孙老三信誓旦旦地对围观的村民说,“得有两个人那么高!胳膊腿细得跟麻杆似的,但脑袋很大,眼睛更大!”
张老倔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抓住孙老三的胳膊:“你看清楚了?真的看见了?”
孙老三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清、清楚得很!就在日落那会儿,虽然有点暗,但我绝对没看错!那玩意儿...那根本不是人!”
人群炸开了锅。
“是山魈!肯定是山魈!” “咱们得请道士来做做法事!” “要不要报告公安局?”
村长张建国大声维持秩序:“安静!都安静!孙老三,你是不是眼花了?天黑看错了?”
孙老三急得赌咒发誓:“我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那东西就是从黑松林那边出来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张老倔松开孙老三,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
秀兰担心地扶住丈夫:“你咋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张老倔猛地抓住妻子的手:“秀兰,我...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他再也承受不住了。事情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就在他准备向妻子和盘托出时,村口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两辆绿色的吉普车扬起一路尘土,驶进了这个平时罕有外人造访的小山村。
车上跳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神色严肃。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干部模样的人,他扫视了一圈惶惶不安的村民,开口道:“我们是县里特别调查组的,听说你们这儿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些不速之客身上。
张老倔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特别调查组?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快?难道政府早就知道山里的东西?
干部继续道:“我们需要了解情况,请大家配合。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有没有人最近在山上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或者...地方?”
张老倔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装着他那天无意中从山洞带出来的那个发光的金属物体。
这几天太过恐慌,他几乎忘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
现在,它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六章:调查组
调查组共有五人。
为首的干部自我介绍叫赵干部,是县里来的。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记录员,另外三人则穿着统一的制服,动作干练,神情严肃,不像普通政府工作人员。
村长张建国赶忙迎上去,热情地握手:“领导们来得正好,我们这儿确实出了些怪事,正不知道咋办呢!”
赵干部点点头,目光依然在村民中扫视:“我们听说有牲畜异常死亡,井水有问题,还有人声称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人影?”
他的措辞很谨慎,但张老倔注意到,那三个制服人员的手始终不离腰间的枪套。普通调查组需要带枪吗?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这几天的怪事,孙老三尤其激动地描述了他看到的“怪人”。
赵干部耐心地听着,不时让记录员记下重点。当听到死牛的眼睛“像是融化了”时,他与其中一个制服人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家都回吧,我们会逐一了解情况。”听完叙述,赵干部对村民说,“村长,麻烦给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工作需要几天时间。”
张建国连忙安排调查组住进村公所,那是村里唯一像样的砖瓦房。
接下来的两天,调查组逐一走访了当事人。他们仔细检查了死牛的尸体,取样了井水,还去了孙老三看见“怪人”的地方勘察。
张老倔惴惴不安地观察着调查组的一举一动。他发现那三个制服人员经常单独行动,背着一些仪器上山,似乎在搜寻什么。
他们是不是在找那个山洞?张老倔不敢确定。
第二天傍晚,赵干部突然来到张老倔家。秀兰正在做晚饭,见状忙擦手迎客。
“老张同志,听说你前几天上山砍柴,回来后身体就不太舒服?”赵干部和颜悦色地问,但眼睛却锐利地观察着张老倔的反应。
张老倔心里一紧,支吾道:“啊...是,就是摔了一跤,吓着了。”
“在哪摔的?具体什么地方?”赵干部追问。
“就、就东山洼那边...”张老倔不敢说具体位置。
赵干部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把柴刀:“这把柴刀是你丢的吗?我们在山上找到了它。”
张老倔瞳孔收缩——那正是他丢在山洞里的柴刀!上面刻着的“张”字清晰可见。
“这...这是在哪儿找到的?”他声音发抖。
“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赵干部意味深长地说,“老张同志,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或者...进了什么地方?”
张老倔手心冒汗,内心激烈挣扎。调查组显然已经发现了山洞,至少是洞口。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去过了?见过那些“人形”了吗?
如果他继续隐瞒,会不会被当成同谋?但如果说了,那些“东西”会不会报复他和家人?
最终,对政府的信任占了上风。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
“赵干部,我...我确实发现了一个地方。”
赵干部身体前倾,神情变得极其专注:“什么地方?在哪里?”
“一个山洞,在小狼山背面的黑松林附近,被藤蔓遮着。”张老倔压低声音,“里面...里面有些不是人的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赵干部的声音也压低了。
张老倔描述了他看到的景象:灰白色的“人形”,悬浮的黑镜,奇怪的器械,以及那个发光的金属物体——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它。
赵干部看到金属物体,眼睛猛地睁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它,仔细端详。
“你...你们早就知道山里有这些东西,对不对?”张老倔鼓起勇气问。
赵干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进去后,那些‘东西’有什么反应吗?”
“有一个动了!还发出了声音!”张老倔回忆起当时的恐怖情景,仍然心有余悸,“我吓坏了,赶紧跑了出来。”
赵干部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站起身:“老张同志,谢谢你提供的信息。这件事关系重大,请你务必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你的家人。明白吗?”
张老倔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赵干部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最近不要上山,晚上锁好门窗。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调查组离开后,张老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秀兰从厨房出来,担忧地问:“赵干部跟你说啥了?啥事要保密啊?”
张老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那一夜,他再次失眠了,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平时砍柴用的备用柴刀。
凌晨时分,村公所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车辆启动的声音,还有人声喧哗。
张老倔悄悄爬起来,透过窗户缝往外看。只见两辆吉普车亮着灯,朝着小狼山方向疾驰而去。车后座上,那几个制服人员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像是枪但不是枪的器械。
出事了!张老倔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们一定是去山洞了!那些“东西”是不是出来了?
就在这时,他家的院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张老倔吓了一跳,攥紧柴刀,压低声音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张同志,是我,赵干部。开开门,有急事!”
张老倔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赵干部站在门外,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老张,我们需要你带路。”赵干部语气急促,“我们的人在山洞里遇到了麻烦,有一个...跑出来了。”
张老倔感到一阵眩晕:“什么跑出来了?”
赵干部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其中一个‘人形’。我们得找到它,立刻!”
第七章:追踪
赵干部身后还站着两个制服人员,全副武装,神情严峻。
张老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我、我就是个农民,啥也不懂啊...”
“你是唯一进过那个洞还平安出来的人,”赵干部语气坚决,“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事关重大,可能关系到整个村庄的安全。”
秀兰被吵醒了,披着衣服出来,看见这阵仗吓了一跳:“出啥事了?”
赵干部缓和语气:“嫂子,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老张帮个忙,带个路。”
“这么晚去山上?”秀兰警觉起来,“是不是跟那些怪事有关?”
张老倔知道瞒不住了,简要说了一下山洞的事,但省略了最恐怖的部分。秀兰听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
“必须去吗?”她哀求地看着赵干部。
“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那个东西。”赵干部语气不容拒绝,“老张,换身结实的衣服,跟我们走。”
张老倔知道没有选择,只好回屋换衣服。秀兰忧心忡忡地帮他准备,偷偷在他内衣口袋里塞了一张护身符——那是她多年前从庙里求来的。
出门前,赵干部递给张老倔一个手电筒和一个哨子:“如果有危险,吹哨子,躲起来。”
一行四人沉默地向小狼山进发。月光洒在山路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两个制服人员一前一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中的器械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赵干部边走边向张老倔解释情况:“我们的人今晚进入山洞调查,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一个‘生物’被激活并逃脱了。根据我们的仪器检测,它正向这个方向移动。”
“生物?”张老倔捕捉到这个用词,“它们不是鬼怪?”
“不是。”赵干部简短地回答,“但它们非常危险。你看到的牛死亡和井水污染,很可能与它们有关。”
张老倔想起牛融化的眼睛,不寒而栗。
接近黑松林时,一个制服人员突然举起手,队伍立刻停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仪器,屏幕上有光点在闪烁。
“信号很强,就在附近。”他压低声音说。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四周。松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阴影幢幢,仿佛每个黑暗的角落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张老倔的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那个哨子。
突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左侧的灌木丛中传来。两个制服人员立刻举枪瞄准,赵干部把张老倔拉到自己身后。
灌木丛晃动了几下,一只野兔窜了出来,飞快地跑远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但紧张气氛并未缓解。
“分开搜索,保持可视距离。”赵干部下令,“老张,你跟紧我。”
四人分成两组,相距约二十米,缓慢地在松林中推进。张老倔和赵干部一组,沿着一条干涸的溪床前进。
溪床布满鹅卵石,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声响。张老倔的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摇摆,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突然,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手电光无意中照向溪床对面的一处岩壁。
就在光柱扫过的瞬间,张老倔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又高又瘦,灰白色的皮肤,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岩石间!
“在那!”他失声叫道,手指向那个方向。
赵干部立刻举枪,但影子已经消失了,速度快得惊人。
另外两人闻声赶来,四支手电的光柱在岩壁间来回扫描,却什么也没找到。
“你确定看到了?”赵干部问,声音紧绷。
“肯定!就跟孙老三说的一模一样!”张老倔心脏狂跳,“又高又瘦,灰白色的皮肤!”
拿仪器的制服人员皱眉看着屏幕:“信号移动极快,已经向北去了。速度...不可能,这读数有问题!”
“什么意思?”赵干部问。
“它的移动速度超过每小时四十公里!而且是在这种地形!”制服人员难以置信地说,“这不符合生物力学规律!”
赵干部脸色更加凝重:“我们必须追上它!不能让它接近村庄!”
四人加快速度,向着信号移动的方向追去。山路越来越难走,张老倔气喘吁吁,几乎跟不上那些训练有素的人员。
突然,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信号停了!就在前面不远!”拿仪器的制服人员喊道。
大家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前方。那里有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月光毫无遮挡地洒下来,照亮了空地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们,高大瘦削,灰白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张老倔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就是他在山洞里看到的“人形”之一!现在它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离村庄不到三里远!
赵干部打了个手势,两个制服人员从两侧包抄过去,手中的器械对准了那个生物。
距离逐渐缩短: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就在距离约二十米时,那个生物突然转过身来。
张老倔倒吸一口冷气。它确实有巨大的眼睛,此刻正睁着,没有瞳孔,全是漆黑的,就像他噩梦中的那样。细缝般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一种低沉的、非人类的嗡鸣声。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戴着一张做工精致的面具。
“不要动!我们不会伤害你!”赵干部喊道,虽然明知对方可能听不懂。
生物停止了嗡鸣,巨大的黑眼睛扫视着四人。它的目光最后落在张老倔身上,停留了片刻。
突然,它抬起一只异常细长的手臂,指向张老倔。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直接在张老倔的脑海中响起:
“你...拿走了...钥匙。”
张老倔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它是在说他从山洞里拿走的那个发光金属物体!
赵干部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震惊地看向张老倔:“什么钥匙?”
就在这时,生物突然动了。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张老倔,细长的手臂直伸过来,目标明确——他装着那个金属物体的口袋!
“开火!”赵干部大吼。
两支器械同时发射出蓝色的能量束,击中了生物。它发出一声刺耳的高频尖叫,身体抽搐着倒下,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臭氧味混合着某种有机体烧焦的气味。
张老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赵干部和两个制服人员小心翼翼地靠近倒地的生物。它还在轻微抽搐,但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捆起来,立刻送回基地。”赵干部下令。
就在两个制服人员拿出特制绳索准备捆绑时,生物突然再次爆发!它猛地展开身体,发出一道强烈的脉冲光波!
所有人都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张老倔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赵干部和一名制服人员躺在地上不动了,另一个制服人员正艰难地试图站起来。
而那个生物——已经不见了。
仪器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幸存的制服人员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信号分成了三个!正在向不同方向移动!这不可能!”
张老倔踉跄着走到赵干部身边,发现他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另一个制服人员情况更糟,头部受伤,血流不止。
“我们必须回去求援!”幸存的制服人员咬牙说道,试图用无线电联系,但只听到刺耳的杂音,“干扰太强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村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犬吠大作。
张老倔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些生物正在向村庄去!他的家人、邻居都在那里!
“你照顾他们,我回村报警!”他对制服人员喊道,不等回答就向着村庄方向狂奔而去。
山路在月光下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张老倔拼尽全力奔跑,肺部灼痛,双腿发软,但恐惧给了他力量。
必须警告大家!必须保护秀兰和母亲!
接近村口时,他看见几个黑影在移动,速度极快,不像人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味。
村中传来更多惊叫声,夹杂着某种高频嗡鸣声。
张老倔冲进村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村民们的房屋被一种奇怪的半透明物质部分覆盖,像是巨大的蜘蛛网。一些村民站在自家门口,眼神空洞,如同梦游。
他看见二狗呆呆地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嘴角流着口水,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二狗!”张老倔摇晃他,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向自家跑去,心里祈祷着秀兰和母亲平安无事。
转过最后一个弯,家就在眼前。张老倔却猛地停下脚步,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他家院门上覆盖着那种半透明物质,如同被某种巨大的茧包裹着。
而院子里,一个高大的灰白色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房门口。
细长的手臂正伸向门把手...

第八章:对峙
张老倔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个生物就要进入他的家,里面是他病弱的老母亲和手无寸铁的妻子!
“站住!”他嘶声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生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巨大的黑眼睛在月光下毫无光泽,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它细缝般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那种低沉的嗡鸣声。
张老倔手无寸铁,唯一能想到的武器是口袋里那个发光的金属物体——生物所谓的“钥匙”。
他颤抖着掏出它。金属物体一接触到空气,立刻发出柔和的蓝光,表面的光点开始流动。
生物的嗡鸣声突然变得急促,它向张老倔迈近一步,细长的手臂伸向发光物体。
“退后!”张老倔大吼,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离我家远点!”
生物停下脚步,歪着头,仿佛在评估情况。它的这个动作出乎意料地显得几乎...人性化。
张老倔突然意识到,这个生物可能并不想伤害他,至少不是首要目的。它似乎对那个“钥匙”更感兴趣。
“你想要这个?”他举起发光的物体,“那就跟我来,离我的家人远点!”
他慢慢向后退,希望引开生物。但生物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再次转向房门,手臂伸向门把手。
“不!”张老倔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两辆吉普车疾驰而来,急停在巷口。车上跳下多名武装人员,其中包括那个幸存的制服人员。
“放下武器!远离居民!”一个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喊道。
生物似乎对突如其来的干扰感到困惑,它转身面对新来的威胁,发出更高频的嗡鸣声。
武装人员分散开来,形成包围圈,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生物。
赵干部也从车上下来,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决。他示意张老倔慢慢后退。
“我们不想伤害你,但我们不能让你伤害居民。”赵干部对生物喊道,“请配合我们返回 containment area。”
生物发出一种像是冷笑的咔哒声。突然,它猛地冲向张老倔,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多名武装人员同时开火,能量束击中了生物,但它似乎部分免疫了这次攻击,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向前冲。
张老倔转身就跑,但生物已经追上了他,细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手中的发光物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老倔家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秀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盆滚烫的开水——她原本可能是想用来泡茶的。看见眼前的景象,她惊叫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将整盆开水泼向了生物!
沸腾的水泼在生物灰白色的皮肤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生物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嘶鸣,猛地后退,似乎对这种原始的“攻击”感到极度痛苦和惊讶。
这为武装人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他们发射了某种网状装置,将生物缠住。生物挣扎着,但网似乎由特殊材料制成,越挣扎缠得越紧。
赵干部冲上前,将张老倔拉到自己身后:“你没事吧?”
张老倔摇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被网住仍在挣扎的生物:“它、它想要这个...”他举起发光物体。
赵干部看了一眼,神色复杂:“我们得谈谈这个‘钥匙’的事。但现在...”他转向正在给生物注射镇静剂的武装人员,“...先处理这个情况。”
生物逐渐停止了挣扎,最终完全静止下来。武装人员将它装入一个特制的容器中,抬上了车。
赵干部转向张老倔和秀兰:“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我需要你们先跟我来,事情还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张老倔疲惫地问,“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赵干部摇摇头,表情严峻:“根据我们的扫描,至少还有两个信号在附近活动。而且...”他犹豫了一下,“...那个山洞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再次进入那里。”
张老倔感到一阵眩晕。还要回那个恐怖的山洞?
秀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不行!太危险了!”
赵干部叹了口气:“我理解你们的担忧。但事实是,那个‘钥匙’——”他指着张老倔手中的物体,“—可能是控制或关闭洞里某些设备的关键。而你是唯一被它‘认可’的人。”
“认可?什么意思?”张老倔困惑地问。
“它对你产生反应,却没有伤害你。”赵干部解释道,“这可能与你的基因或某种生物特征有关。我们需要你帮助我们进入那个山洞,关闭可能还在运行的设备,防止更多...生物被激活。”
张老倔看着手中发光的物体,又看看自家被半透明物质覆盖的院门,最后望向妻子惊恐的脸。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为了家人,为了整个村庄,他必须面对那个恐怖的山洞。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我带你们去。”
第九章:重返洞穴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
张老倔带领着赵干部和六名全副武装的人员,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山路向小狼山进发。他手中紧握着那个发光的金属物体——现在他知道这叫“钥匙”。
秀兰被安置在村公所,与其他受影响的村民在一起。医疗队正在处理那些被“感染”的人和动物,但效果甚微。
“那个洞...里面到底有什么?”张老倔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赵干部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该透露多少信息:“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那是一个紧急着陆点,或者说,坠毁点。”
“坠毁?什么东西坠毁了?”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赵干部的声音低沉,“我们在五十年代就发现了相关迹象,但一直没找到确切位置。直到你的发现和最近的异常活动。”
张老倔想起洞中那些奇怪的“人形”:“那些...生物是什么?”
“我们称之为‘访客’。”赵干部说,“但他们可能已经在这里很久了,比人类文明还要久远。那个山洞里的装置,据我们判断,是一个生命维持系统,也可能是某种...传送门。”
传送门?张老倔无法理解这个概念,但他想起了那面悬浮的黑镜,以及上面闪烁的星星图案。
接近黑松林时,队伍慢了下来。武装人员手中的仪器开始发出规律的蜂鸣声。
“辐射水平升高,但在安全范围内。”一名人员报告道,“检测到多个生物信号,两个在移动,一个静止。”
赵干部神色凝重:“静止的可能还在洞里。移动的两个呢?”
“正在朝我们的方向来!速度很快!”
“准备迎战!”赵干部下令,武装人员立刻散开,寻找掩护。
张老倔被拉到一块巨石后面,心脏狂跳。赵干部塞给他一个小型仪器:“拿着这个,如果显示红色,就意味着有危险接近。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往山洞跑。”
“为什么往山洞跑?”张老倔不解。
“那是它们想要保护的地方,不会轻易摧毁。”赵干部简短地解释,“而且我们需要你关闭那里的设备。”
话音刚落,两道灰白色的身影就从林中窜出,速度快得只剩模糊的影子。它们直接冲向武装人员的位置,完全无视物理障碍。
能量武器开火的声音响起,蓝光在黑暗中闪烁。但这两个生物比之前那个更加灵活,它们躲闪腾挪,几乎避开了所有攻击。
张老倔手中的仪器突然变红,发出急促的嘟嘟声。他抬头,看见第三个生物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们身后,正悄无声息地靠近!
“小心!”他大喊一声。
赵干部转身开火,但生物已经太近了。它细长的手臂一挥,赵干部手中的武器就飞了出去。另一只手直取张老倔手中的钥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老倔本能地举起钥匙,按下了上面一个发光的按钮。
一道脉冲波以钥匙为中心扩散开来。三个生物同时僵住,发出痛苦的嗡鸣声,它们的身体似乎变得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部复杂的结构。
“快跑!去山洞!”赵干部喊道,趁机捡起武器继续开火。
张老倔不再犹豫,向着山洞方向狂奔。身后是能量武器射击声和生物尖锐的嘶鸣声。
他熟悉这条路,即使在天亮前的黑暗中也能找到方向。藤蔓覆盖的洞口就在前方,他拨开藤蔓,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穴内部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
那面悬浮的黑镜现在散发着强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洞穴。镜面不再是黑色的,而是呈现出某种漩涡状的图案,不断旋转变化。
洞壁上的符号全部亮起,发出幽幽蓝光。那些奇怪的器械也在运转,发出嗡嗡声和闪烁的光芒。
最令人不安的是,原本躺着三具“人形”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空位。第三个显然就是逃出去被捕获的那个。
而剩下的两个“人形”,此刻正站在黑镜前,似乎在进行某种操作。它们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移动,仿佛在操作看不见的控制面板。
听到张老倔的动静,它们同时转过身来。巨大的黑眼睛没有任何情感,却让人不寒而栗。
张老倔手中的钥匙发出强烈的蓝光,与洞内设备的光芒相呼应。两个生物向他迈近一步,发出那种低沉嗡鸣声。
突然,黑镜的漩涡加速旋转,从中浮现出一个新的形象——又一个“人形”,但比洞中的更加高大,身上有着复杂的纹路。它的眼睛是金色的,而不是全黑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在张老倔脑海中响起:“持有者,你终于来了。”
张老倔僵在原地,无法理解正在发生什么。
金色眼睛的生物继续说道:“我们是守护者。这个门户必须关闭,否则你们的世界将面临毁灭。”
“门、门户?”张老倔结结巴巴地问,不确定自己是在说话还是仅仅在想。
“时空通道,”金色眼睛的生物解释,“它正在变得不稳定。我们试图修复,但能量不足。你的到来提供了必要的能量。”
张老倔突然明白钥匙的作用了。它是一个能量源,或者是控制器。
“我该怎么做?”他问,惊讶于自己的镇定。
“钥匙必须与核心结合,”生物指示,“在黑镜前。但警告:关闭过程不可逆,我们将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赵干部和几名武装人员冲进了山洞。看到洞内的景象,他们都愣住了。
“老张,别听它的!”赵干部喊道,“它在骗你!”
金色眼睛的生物转向赵干部:“你们的领导者知道真相。他们一直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却选择隐瞒。”
赵干部举枪瞄准:“老张,那个钥匙是唯一能控制它们的东西。不能交给它们!”
生物发出一种类似叹息的声音:“我们从未寻求冲突。我们的任务是观察和保护。但这个门户...它必须关闭。否则,不只是我们的世界,你们的世界也会被吞噬。”
张老倔看着手中的钥匙,又看看那面旋转的黑镜。他注意到黑镜的边缘开始出现裂缝,某种黑色的物质正从裂缝中渗出,所到之处,岩石都被腐蚀了。
“那是什么?”他惊恐地问。
“虚无,”金色眼睛的生物说,“时空结构崩溃的结果。如果不关闭门户,它将继续扩散。”
赵干部的脸色变得苍白:“上帝啊,它们说的是真的。报告中的预言...”
“什么预言?”张老倔问。
“我们的一些科学家预测了这种可能性,”赵干部低声说,“但没人相信...我们认为它们是入侵者...”
金色眼睛的生物向张老倔伸出手——不是实际的手,而是一种能量构成的光影:“没有时间了。你必须决定。信任我们,或者看着你们的世界被吞噬。”
黑镜的裂缝在扩大,黑色物质渗出更多,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池子。一名武装人员不小心太靠近,他的靴子接触黑色物质的瞬间就开始分解,吓得他连连后退。
张老倔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走向黑镜,手中的钥匙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
“老张,不要!”赵干部喊道,但被另外两个生物拦住。
在黑镜前,张老倔举起钥匙。它自动脱离他的手,悬浮在空中,向黑镜中心飞去。
当钥匙接触黑镜的瞬间,一道强光爆发出来,所有人都暂时失明。强光中,张老倔仿佛看到了无数星辰诞生和毁灭,看到了时空本身的织构。
当视力恢复时,黑镜已经消失无踪。钥匙掉在地上,不再发光。那两个生物静止不动,眼中的光芒也熄灭了。
只有金色眼睛的生物仍然站立,但它的形象变得透明不稳定。
“门户已关闭,”它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我们现在是这个世界的囚徒,正如你们是你们的世界的囚徒。”
赵干部缓缓放下武器:“你们...到底是什么?”
“观察者,记录者,”生物回答,“我们来自另一个时空连续体。我们的任务本是观察这个世界的发展,但事故使我们被困在这里。现在,我们永远无法回家了。”
张老倔捡起失去光泽的钥匙:“那些怪事...牛死了,井水污染...”
“门户不稳定性的副作用,”生物解释,“现在应该停止了。那些受影响的人和组织将逐渐恢复。”
它转向张老倔:“你,持有者,做出了正确选择。或许有一天,当你们的世界准备好时,我们会再次尝试建立联系。”
说完这些话,金色眼睛的生物的形象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山洞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十章:余波
太阳升起时,救援队赶到了山洞。
医疗人员检查了每个人,确认没有受到辐射伤害或其他永久性损伤。那两个失去活力的生物被小心地装入特制容器,准备运往研究设施。
赵干部与上级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汇报情况。当他结束通话时,脸色复杂。
“这里发生的一切将被列为最高机密,”他告诉张老倔,“村民将被告知是一次工业事故导致的集体幻觉。医疗队会处理所有人的‘症状’。”
“那些被影响的人和动物呢?”张老倔问。
“应该会逐渐恢复,”赵干部说,“我们已经注意到井水辐射水平在下降。那些被‘感染’的人也在好转。”
回村的路上,张老倔沉默不语。他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村庄逐渐恢复了正常。几天内,那些眼神空洞的村民恢复了神智,虽然他们对发生的事只有模糊记忆。井水变得可以再次饮用,牲畜也不再异常死亡。
官方故事确实是一次化学泄漏导致的集体幻觉事件。大多数村民接受了这个解释,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面对更可怕的真相。
张老倔和秀兰从未讨论过那晚发生的全部真相。有些经历太过震撼,无法用语言表达。
一个月后,赵干部再次造访。他带来了一份文件和一个提议。
“政府希望聘请您为特别顾问,”赵干部说,“您有与‘访客’互动的独特经验。而且钥匙只对您有反应。”
他拿出那个金属物体,它现在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光,特别是在张老倔手中时。
张老倔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身边的秀兰和康复中的老母亲。
“我得和家人商量,”他说,“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能再有人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伤害。”张老倔坚定地说,“如果我要帮忙,必须保证这些‘访客’受到人道对待。”
赵干部点点头:“我可以保证这一点。事实上,我们正在与它们建立某种沟通。那个金色眼睛的...它自称‘观察者’,提供了大量关于它们种族的信息。”
张老倔惊讶地问:“它们还...活着?”
“以一种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存在着,”赵干部说,“它们似乎处于某种休眠状态,但保留着意识。观察者说,它们愿意分享知识,以换取保护。”
最终,张老倔接受了提议。他定期与研究人员会面,提供关于他与“访客”互动的第一手资料。钥匙被保存在高度安全的地方,只有他在场时才会被取出进行研究。
山洞被彻底封锁,周围区域被划为军事禁区。官方故事始终是化学泄漏事故,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个解释。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河北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张老倔知道,世界远比普通人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奇妙。
他常常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想知道那些星星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观察者”,是否有一天人类会准备好与它们见面。
而在他床下的一个小盒子里,保存着赵干部偷偷交给他的一个小物件——一个微型的、不再发光的钥匙复制品。
“以防万一,”赵干部当时说,“谁知道未来会带来什么。”
张老倔从未告诉任何人这个物件的存在。有些秘密,他决定带进坟墓。
但每当月圆之夜,他都会取出那个小钥匙,放在手中凝视。偶尔,非常偶尔,它会发出微弱的蓝光,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那时,张老倔就会微微一笑,知道宇宙中还有无数未知等待发现。
而他,一个普通的河北农民,曾经瞥见了那无限奥秘的一角。
来源:聪明高山S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