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理天龙寺外,鸠摩智的袈裟被剑气划破了三道口子。他低头瞥见内衬的补丁——那是二十年前临行时师妹缝的,针脚细密得像吐蕃山路的九曲回肠。段誉在身后惊呼六脉神剑的威力,却不知这位国师此刻想的竟是:若当年她用这般心思缝嫁衣,自己或许就不会出家。
大理天龙寺外,鸠摩智的袈裟被剑气划破了三道口子。他低头瞥见内衬的补丁——那是二十年前临行时师妹缝的,针脚细密得像吐蕃山路的九曲回肠。段誉在身后惊呼六脉神剑的威力,却不知这位国师此刻想的竟是:若当年她用这般心思缝嫁衣,自己或许就不会出家。
吐蕃的经卷比中原的厚,这是鸠摩智的师父说的。老喇嘛将《大日经》压在他光头上时,少年正偷看窗外牧羊女的辫子。多年后他练成火焰刀,掌心腾起的烈焰能熔铁化金,却总在深夜摊开手掌,看感情线尽头那个看不见的茧——那是捻佛珠磨出的,也是被无形鞭子抽打的。
小无相功的妙处不在模仿,在欺骗。他第一次在琅嬛玉洞见到这门武功时,指尖划过“相由心生”四字突然颤抖。就像当年辩经胜了师兄,却偷换了《中论》的概念。慕容博赠他少林秘籍时笑得高深,其实二人都明白:所谓武学交换,不过是两个骗子互相给对方写空头支票。
在少林寺使七十二绝技那天,金色袈裟鼓荡如云。虚竹说“大师着相了”,小和尚哪懂这漫天掌影不过是场盛大魔术。就像吐蕃王宫里那些供奉,总把他展示“三头六臂”神通当作吐蕃荣光,只有墙角扫地的老僧看出端倪——那多出的手臂,分明是欲望撑破袈裟的裂缝。
枯井底的淤泥很冷,当鸠摩智一身功力被段誉吸走时,他听见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不是经脉,是二十年前那夜他摔碎的陶罐——罐里装着师妹送的酥油,香了三年,终在他受戒前夜彻底凝固。现在好了,火焰刀熄了,小无相功散了,连偷学易筋经的执念都化作井壁青苔。
很多年后,吐蕃僧人在整理国师遗物时,发现那件破袈裟的内衬补丁下,藏着一绺用《金刚经》包裹的青丝。经卷边缘有蝇头小楷:“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墨迹被反复摩挲得模糊,像某个雪夜有人对着油灯喃喃自语。
他最终成了真正的高僧,在吐蕃寺院教小沙弥识字。有次讲“色即是空”,窗外飘进新娘的喜乐,小沙弥们蠢蠢欲动。鸠摩智微笑摸过经书上的刀痕——那是当年争夺六脉神剑剑谱留下的。现在他真懂了:慕容博的阴谋、大理的剑气、少林的秘籍,都不过是佛祖递来的戒尺,打得越痛,醒得越彻。
段誉后来收到吐蕃使者带来的《火焰刀心法》,扉页添了句偈子:“刀无火,火无心,心无所得,方见如来。”虚竹在灵鹫宫闻讯合十:“原来鸠摩智大师的毕生武功,最后都化成了这句话。”
天龙寺的枯荣大师听闻鸠摩智圆寂,将手中菩提子捻得飞快。他想起那年此人来夺六脉神剑时,身后吐蕃随从抬着九箱珠宝,箱盖开合间漏出的金沙,像极了大彻大悟前最后执迷的夕阳。
来源:十洪都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