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地区过敏患者增多,蒿草花粉能否根治?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23 14:52 3

摘要:为何蒿草花粉过敏如此严重?北京中医院给出的解释是,蒿草是菊科蒿属植物的统称,常见致敏品种包括黄花蒿、青蒿、茵陈蒿等,其中黄花蒿是秋季过敏性鼻炎的“主力军”

为何蒿草花粉过敏如此严重?北京中医院给出的解释是,蒿草是菊科蒿属植物的统称,常见致敏品种包括黄花蒿、青蒿、茵陈蒿等,其中黄花蒿是秋季过敏性鼻炎的“主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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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罗梦芳 邹碧颖

编辑|王延春

一场雷暴哮喘,再次将花粉过敏引入公众视线。

“雷雨刚停,我老公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后来连气都喘不上来。”回想起9月8日那晚的场景,向女士仍然心有余悸。在太原,她和花粉过敏的丈夫匆忙赶往山西白求恩医院,却发现急诊室外早已排起长队,“全是戴口罩的人,一问都是来看咳嗽的”。当晚,出租车司机告诉她,已接连送了三波疑似哮喘患者,最严重的一位在途中陷入昏迷。

这其中,许多人原本并无哮喘症状。花粉高峰期又遇雷暴天气。没有过敏患者能预料到,雷电会将花粉击碎为微米级颗粒,从而导致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不少人在社交媒体上回溯近年的花粉过敏历程,并将秋季的过敏源指向内蒙古生长的大量蒿草——前些年为了防治沙尘暴,种下了不少蒿草,今年夏天雨水格外好,蒿草长势也格外茂盛。

北京世纪坛医院变态反应科2020年底发表的一篇研究文章对内蒙古草原地区6043人完成了问卷调查和皮肤点刺试验,发现蒿属花粉症的发病率为14.38%,高发年龄在18岁~39岁,城市发病率明显高于为农村。发病季节与蒿属花粉播散的高峰期相一致。

夏末初秋、换季时节,北京市气象局和北京同仁医院联合发布的《花粉监测预报》在8月底发出警告,立秋之后,夏秋季致敏花粉浓度逐渐升高。藜科花粉、菊科蒿属花粉、桑科草花粉,逐渐进入散粉高峰期。《财经》了解到,今年北方的群体花粉过敏现象尤为严重。内蒙古、甘肃、山西、河北、北京等地花粉浓度较高,出现不少过敏患者。

花粉正成为影响人们迁徙的关键因素。以9月9日的《花粉监测预报》为例,北京当天花粉浓度等级在4到5级,为高至很高级别(160~800粒/1000mm²)。北京中医医院一篇文章指出,蒿草花粉传播范围广、致敏性强,每年困扰着数千万过敏人群。持续打喷嚏、眼睛发痒流泪、乏力、嗜睡……许多人不堪其扰,过敏甚至影响到日常生活工作。

花粉浓度爆表,逃离北方吗?

为何蒿草花粉过敏会如此严重?北京中医院给出的解释是,蒿草是菊科蒿属植物的统称,常见致敏品种包括黄花蒿、青蒿、茵陈蒿等,其中黄花蒿是秋季过敏性鼻炎的“主力军”。这类植物多生长在田间、路边、荒地,8月中下旬进入盛花期,花粉颗粒直径仅20-30微米,重量轻,可随气流传播至数十公里外,甚至能通过窗户缝隙进入室内。

“北京曾是我的执念,但因为过敏我不得不离开了。”程女士2012年来到北京,2016年起鼻炎症状逐渐加重,近三年更是发展成哮喘。2024年8月底到9月底,她眼睛痒、打喷嚏,每天吃抗过敏的药物,几乎半天都透不过气,硬生生瘦了好几斤。今年8月底,她最终选回到家乡浙江后,过敏症状立马就消失了。

在北京生活期间,程女士和身边的过敏人群摸索出一套“防护指南”:过敏季尽量关好窗户、24小时开空气净化器、依赖抗过敏药物。尽管药费不贵,但程女士发现,吃药后会犯困,整个人昏昏沉沉,睡眠不足、眼睛红肿成了常态,生活质量根本没法保证。更让她担忧的是,身边过敏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家好像都没太当回事,觉得只是小毛病。

然而,包头市第三医院副院长、呼吸科首席专家姚行艳观察到,今年过敏性鼻炎的发病时间明显比往年早,患者症状更重,许多人不仅鼻子不舒服,眼睛也又痒又红、眼泪不止。山西蒿草花粉过敏患者芊凝告诉《财经》,她并非天生鼻炎过敏体质,2021年首次出现鼻炎过敏症状时,7天左右便痊愈;2022年症状加重后,经病友推荐购买了一款“三无”鼻炎特效药——袋装粉末冲水服用,无配料表,7天药量花费1000多元。

“后来才知道那是强激素药,喝了之后整个人都是迷糊的。”芊凝说。2023年怀孕后无法用药,芊凝的过敏彻底爆发,打喷嚏、流鼻涕、上颚痒,眼睛揉得全是血丝,每天只能坐着睡觉,鼻子完全不通气。最终,芊凝不得不飞往海南养身体,后来鼻炎就好了,但在海南呆了一个月,租房、机票、生活费等支出高达3万元。

而邱风告诉《财经》,他们家两人患有过敏性鼻炎,都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症状,尽管医保能减轻部分费用,但过敏对生活的影响无法避免。打喷嚏、流鼻涕、眼睛痒、头晕,吃了抗过敏药就犯困,家里常备护鼻过滤器,过敏季尽量不出门,但严重的时候,这些防护根本不管用。《财经》在采访中接触到两位母亲,分别家住西安、沈阳,都是因为孩子花粉过敏,选择迁居海南。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花粉避难地图”显示,夏秋换季时节,浙江、福建、广东、海南等地是蒿草花粉浓度相对偏低的区域,山西尤为严重。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世纪坛医院变态反应科的研究文章指出,花粉症是最常见的过敏症之一,发病率日益上升之势。欧洲花粉症发病率由20万人的1%上升到20% ,美国仅豚草花粉症过敏率便达26%,在中国内蒙古地区的前期调查显示,花粉症的过敏率加速至18.5%。

如何应对花粉“国民病”, 公共政策能做什么?

入春时节的柏树花粉,入秋时节的蒿草花粉,北京不少过敏患者有些担心。

而在近邻日本,花粉过敏亦是一个非常受到关注的公共卫生和社会问题。二战后,日本为了木材需求,大量种植杉树和扁柏。随着这些树木长成,进入“高花粉释放期”,花粉量急剧增加。日本东京神尾纪念医院研究者斋藤阳三的一篇研究文章指出,1983年至1987年间,东京都的柳杉花粉病推算发病率为10.0%,但1996年上升至19.4%,2006年则上升至28.2%。2006年,东京都内约每3.5个居民中就有1人患有柳杉花粉病。

日本厚生劳动省和国立研究机构都有定期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花粉症几乎成了“国民病”。在日本,花粉症的高峰期通常在春季,尤其是2月至5月。症状通常包括打喷嚏、流鼻涕、鼻塞和眼睛发炎。花粉预报像天气预报一样,媒体每天播报。

除了个人的健康防护,公共政策亦有可为空间。2023年,时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呼吁各部门在未来10年内制定全面的花粉症应对措施。随后,日本公布了一项旨在减轻花粉症季节影响的提案草案,提出目标,30年内将杉树花粉总释放量减少一半。具体措施包括在10年内减少杉树人工林面积 20%。但杉树成熟周期长达数十年,替换低花粉树种亦须耗时几十年,难以立即见效,许多科学家强调,“花粉治理”是一个世代工程。

此外,更换植被政策执行难度大。砍伐杉树人工林、重新造林和再植低花粉树种不仅需要财政支持,也涉及林业利益、地方经济、木材产业以及农村/地方社区的参与和接受度。在中国,不少过敏患者也曾向地方林业部门等反映情况,地方政府也偶见一些蒿草拔除治理行动,但目前还未见到体系化的政策应对思路或策略。

“蒿草本身是高致敏的植物,现在浓度逐年增高,周围过敏的人明显越来越多。”蒿草过敏科普博主陈潇告诉《财经》,她关注花粉浓度变化已有三年多,每年都比上一年持续提升、乃至爆表。全国蒿草过敏严重地区的三甲医院近年已开始持续监测花粉浓度。数据背后,是过敏人群的不断扩大和症状的加剧。

芊凝则认为,目前全国各地不同区域的治理取向存在不一致:“某个区域号召大家拔蒿草;有的区域则大量播撒蒿草种子。”在陈潇看来,蒿草治理首先政府应该统筹协调,并坚持持续处理;其次,园林部门或者高校相关专业应该研究出防护对策,旨在根除或者改善现有的蒿草种子。

首都儿科研究所变态反应科主任沙莉介绍,北京进入秋季,高发致敏植物以蒿草、豚草、葎草、灰藜等为主。其中,蒿属花粉致病性较强,易引发鼻炎和哮喘,其花期为8月至10月,高峰期在9月上旬。沙莉表示,花粉暴露后易感儿童容易出现过敏性鼻炎,往往伴随结膜炎等情况。如鼻炎不及时控制会进展引发哮喘。三分之一的哮喘儿童会持续到成人期,导致肺功能下降。部分儿童还会在花粉季节出现荨麻疹等皮肤过敏表现。

综合首都儿童医学中心等专业机构建议,上午10点到下午5点花粉浓度较高,因此花粉过敏的群体可尽量减少户外活动,家中有条件的可使用新风系统。出门时要做好防护,戴好口罩,有结膜炎的戴好护目镜,从户外回家后及时用海盐水清洗鼻腔。

但邱风同时指出,不能只让大家靠提高免疫力来防护,“我们本来身体很好的。而且很多人不重视花粉过敏,一旦发展成哮喘就晚了。”向女士表示,目前当地尚未看到针对蒿草清理的实际举措,希望相关部门在居民活动的公共区域大面积清理。越来越多花粉过敏患者开始发声,希望政府重视蒿草治理。体系化治理才是关键。

(作者罗梦芳为《财经》实习生;邹碧颖为《财经》记者;(为保护受访者隐私,芊凝、邱风、陈潇为化名)

来源:大势看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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