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陵前的追思——周明与蓝田华胥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3 10:14 1

摘要:秋风裹着冷雨敲窗时,白描先生的微信消息骤然落进眼底:“永遇乐・惊闻周明兄噩耗对胡杨旧照追思‘九旬鹤去,碑石犹温,依旧清姿朗彻。’”指尖抚过屏幕上的字句,恍惚间,2018年3月18日的阳光穿透雨雾,重新落在了蓝田县华胥镇的泥土上。那一日是“二月二,龙抬头”,大地

2023年3月周明为“寻根华胥”主题征文比赛题词

文/王浩若

秋风裹着冷雨敲窗时,白描先生的微信消息骤然落进眼底:“永遇乐・惊闻周明兄噩耗对胡杨旧照追思‘九旬鹤去,碑石犹温,依旧清姿朗彻。’”指尖抚过屏幕上的字句,恍惚间,2018年3月18日的阳光穿透雨雾,重新落在了蓝田县华胥镇的泥土上。那一日是“二月二,龙抬头”,大地挣脱冬的桎梏,新绿在田埂间探头,我与周明先生——两位在北京漂泊半生的长安游子,并肩站在了戊戌年龙头节华胥陵祭祀祈福大典的队伍里。

祭祀大典的鼓乐声里,香烟袅袅缠绕着华胥陵的封土。我与陕西师范大学的傅功振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朱佩君女士、作家杨莹等人一同缓步上台献礼,托盘里的祭品轻颤,仿佛承载着千年的重量。周明先生的鬓角在阳光下显得醒目,他垂眸凝视着陵前的石刻,神情肃穆得像个朝圣的孩童。待仪式散去,喧嚣渐远,我们沿着陵边的小径缓缓行走,脚下的黄土松软,混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那是刻在骨血里的故乡味道。

“你看这陵寝,风雨剥蚀得被后人遗忘了。”周明先生忽然驻足,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怅惘。他抬手好像拂过一块斑驳的碑石,指腹摩挲着模糊的字迹,“李奇、张小君他们几个,真是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他口中的“不容易”是什么——蓝田县华胥文化研究会的几位带头人,没有经费,没有编制,仅凭一腔热忱,在民间奔走呼号,守护着这方华夏始祖的安息之地。周明先生掰着手指细数他们的事迹:为了搜集史料,不仅翻遍了蓝田周边村落的老谱,还翻遍了全国的图书馆资料;为了争取支持,顶着酷暑严寒跑遍了相关部门;为了修复华胥陵,倾其所有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民间的力量像微光,聚起来才能照亮根脉啊。”他的目光掠过简陋的华胥镇广场,语气里满是焦灼。

2018年周明参加戊戌年全球华人恭祭华胥氏大典并作为主祭人敬献祭品

我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北京新街口外大街的作协新年晚会上,我们也曾这样促膝聊过。彼时灯火璀璨的宴会厅里,推杯换盏间满是文坛的热闹,可当话题落到家乡的文化遗产上,周明先生瞬间敛去了笑意。“仓颉造字台变成了公安部门的养犬配种基地,少陵塬上柳宗元的墓早已无处寻觅,杜牧的家族墓地变成了水坑垃圾场,当年诗人的故居遗址都找不到断壁残垣了,朱雀门外的颜真卿家庙遗址能否立块牌子,年轻人路过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咱是从长安走出去的,眼睁睁看着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被糟蹋,夜里睡得不安稳”我一旁的报告文学家卢跃刚先生闻言,对着“陕西”二字长长一叹,那声叹息里的沉重,至今仍压在心头。

在华胥陵广场旁边的一棵树下,我们的话题转向了设立中华母亲节。周明先生捡起一片新叶,指尖轻轻捻着:“你看西方的母亲节,康乃馨开得满街都是,可咱中国人的母亲花,是萱草啊。‘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多好的意境。”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激动,“不是说不能接受外来文化,但丢了自己的根,算什么中国人?华胥氏是华夏的始母,从她到女娲伏羲,再到炎黄二帝,这血脉里流淌的,是咱独有的母爱传承。没有自己的母亲节,对得起这位老祖宗吗?”

我想起在北太平庄北影厂对面的老孙家馆子里,我们围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也曾聊起过同样的话题。彼时闫纲、周明、雷达、雷抒雁、白描几位文坛乡党在座。后来白描先生的大学同窗傅功振教授专门写过一篇论文:寻根华胥——华胥氏与母亲节。引起周明先生的共鸣,曾语气恳切的对我说:“设立中华母亲节,不是要和谁争高低,是要给中国人一个安放孝心的地方。现在的年轻人,知道洋节怎么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母亲表达感恩。长此以往,民族的情感纽带就断了。”“咱这些从陕西走出来的人,得带头做这件事。华胥陵就在咱家乡,这是最好的文化根基啊。”后来在京丰宾馆的秦人会上,我们又讨论过陕西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他说:“这不是一件小事,是关乎民族凝聚力的大事。时代在呼唤,咱不能辜负。”

本文作者王浩若(左)在全球华人恭祭华胥氏大典上与周明老师(右)合影

周明先生总说,自己是“文学的摆渡者”。他参与筹建中国现代文学馆时,我曾在他的办公室里待过一个下午。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堆满书籍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指着巴金先生的题字——“我们的文学是散播火种的文学”,语气里满是虔诚:“建这个文学馆,就是要把火种传下去。”我见证过他在建馆时的辛苦劳作;出现问题,他就顶着压力找相关部门协调;施工过程中遇到了难事,他亲临现场,日夜守着这个“文坛世纪工程”。阎纲先生曾打趣他:“你监工建成的文学馆,就是作家的八宝山,书柜里的著作,就是作家的骨灰盒。”周明先生听了,只是笑着摆手,眼里却闪着光:“能为文学做点儿事,值了。”

那天在华胥镇,他还跟我聊起白居易与仙游寺的故事。“白居易在仙游寺写下《长恨歌》,那地方我去过好几次,山清水秀,满是诗韵。”他的语气里满是向往,“咱陕西的许多地方,都藏着文化密码。可惜啊,很多地方还没被好好发掘。”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咱都是北漂,在北京待得再久,根还在陕西。家乡的文化,咱不护着,谁来护着?”

下午,我们准备离开华胥镇。周明先生回头望了一眼华胥陵的方向,身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倔强。他说:“下次再来,希望能看到这里的变化,也希望中华母亲节的事,能有眉目。”我用力点头,以为这样的约定还有很多。却没想到,那竟是我最后一次与他并肩站在家乡的土地上。

后来周明先生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却依旧牵挂着华胥陵的保护和中华母亲节的设立。他曾跟我说:“等后年开春了,咱们再回华胥镇看看。”可如今,春风又绿了华胥陵的草木,那个曾与我促膝长谈过的老人,却再也不会来了。

秋风又起,窗外的树叶簌簌落下。我想起周明先生在华胥陵广场说过的话:“人这一辈子,总得做几件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家乡的事。”他用一生践行了这句话,无论是守护文学的火种,还是牵挂家乡的文化,他的赤子之心,从未动摇。

华胥镇的老槐树应该又抽出了新枝,陵前的萱草,想必也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节日。周明先生虽然走了,但他留下的火种,会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继续燃烧。下次再去华胥镇,我会在陵前告诉他:您牵挂的事,我们会接着做下去。因为我们都是长安游子,都怀着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都记得,根在何处。

雨还在下,可我仿佛看到,华胥陵前的阳光正穿透云层,照亮了那条通往故乡的路。而周明先生的身影,就站在那阳光里,依旧清姿朗彻,笑容温暖。

(王浩若,字新民,号长安游子。文化学者,政协西安市第十五届委员会参政议政智库特聘专家,长安唐诗之旅课题组副组长,系列唐诗文化艺术馆纪念馆发起人,“为爱止戈”联合发起人,唐诗与杜甫研究会副会长,三秦文化研究会理事,北京实现者社会系统工程研究院研究员。曾在东海舰队服过役,在电子研究所任过工程师,在京北漂,在欧洲做过倒爷,现从事唐诗文化公益项目。)

来源:文艺天地—宁文英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