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忘川河上市,奈何桥堵车,阎王殿门口挂起LED屏滚动播放她的广告:
酆九鸦被推下黄泉时,嘴里还叼着半根彼岸花棒棒糖。
“想让我喝孟婆汤?”她一脚踹翻轮回井,“不如你们先尝尝我的配方?”
——于是,地狱IPO了。
忘川河上市,奈何桥堵车,阎王殿门口挂起LED屏滚动播放她的广告:
“孟婆汤2.0,喝一口,仇人变舔狗。”
1
坠进黄泉的时候,我嘴里还叼着半根彼岸花棒棒糖。
腥甜的泥水灌进鼻腔时,糖芯在舌尖化开最后一点苦,我呸地吐出糖棍,踩着那些试图攀住我脚踝的怨鬼爬起来,正好对上孟婆那双浑浊的眼。
她端着黑陶碗站在奈何桥头,碗沿的缺口还沾着暗褐色的渣子。
“喝了汤,好轮回。”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霉味。
我抹了把脸,指尖蹭到嘴角的糖渍,突然笑出声:“孟婆,你这汤熬了几百年?”
她枯槁的手顿了顿,碗里的黑水晃出涟漪。“规矩。”
“规矩就是用陈年安眠药糊弄事?”我偏头躲开她递来的碗,指尖敲了敲碗沿,“这里面的成分,跟我三年前丢进钱塘江的那瓶一模一样——你当酆九鸦是傻子?”
陶碗哐当砸在地上,黑水渗进泥土里,冒起一串绿泡泡。
周围排队的鬼魂突然骚动起来,有个穿旗袍的女鬼尖叫:“我说怎么总记着被推下桥的疼!这汤根本没用!”
两个阴差举着锁链冲过来,铜铃在他们腕间叮当作响:“放肆!敢在地府喧哗!”
我侧身避开锁链,从袖管里摸出个琉璃瓶。
瓶身转了半圈,阳光(鬼知道黄泉哪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出片猩红的光斑。
“别急着动手啊。”我拔掉瓶塞,一股甜腻的香气立刻漫开,“尝尝我的新产品?”
2
离得最近的阴差刚要骂娘,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看着手里的锁链,突然红了眼眶,转身抱住旁边的同伴:“哥!这些年你扛着我过忘川,辛苦了!”
另一个阴差举着锁链的手僵在半空,脸憋得铁青:“你…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家伙突然哭起来,“我下辈子想当你儿子,给你端茶倒水!”
周围的鬼魂看得目瞪口呆。
穿旗袍的女鬼戳了戳我:“这…这是什么?”
“恨消露,1.0版本。”我晃了晃琉璃瓶,猩红液体在里面打着旋,“保证让你见了推你下桥的人,都想给他织件毛衣。”
孟婆不知何时摸出根拐杖,颤巍巍地指着我:“妖术!你这是扰乱地府秩序!”
“秩序?”我踩着一个试图偷袭的饿死鬼的肩膀跳上轮回井台,井里泛着的灰雾差点呛到我,“让一群揣着执念的鬼喝无效汤,年复一年在这儿转圈,这叫秩序?”
3
阴差们举着锁链围成圈,却没人敢上前——刚才那个喝了点恨消露雾气的,正蹲在地上给同伴擦皮鞋。
我蹲在井台上晃悠着腿,掏出第二只瓶子。
这次是翡翠色的,打开时飘出股清苦的茶香。
“尝尝这个?”我对着人群扬了扬瓶子,“忘忧散,喝了能想起最开心的事,顺便忘了谁欠你钱。”
穿旗袍的女鬼第一个挤过来:“我要!我要!”
“别急。”我把瓶子收回来,指尖敲了敲井沿,“想喝我的药,就得听我的规矩。”
孟婆突然尖叫:“不准信她!喝了会魂飞魄散!”
“是吗?”我笑了,突然把翡翠瓶扔向人群。
一个满脸刀疤的鬼抢在手里,咕咚灌了大半瓶。
他愣了愣,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眼泪把刀疤泡得发软:“我想起我闺女抓周时,抓了支毛笔…”
周围瞬间安静了。
我拍了拍手,声音在空旷的黄泉路上荡开:“看见没?魂飞魄散了吗?”
4
阴差们的锁链垂了下去。
有个年轻点的阴差小声问:“那…能给我来点儿吗?我总想起被我爹打的事。”
“可以啊。”我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扔给他,“试用期免费。”
孟婆气得浑身发抖,拐杖往地上一顿:“阎王不会放过你的!”
“哦?”我挑眉,突然站起来,“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我抬脚踹在轮回井的石壁上,几百年没修过的石头簌簌往下掉灰。
“这破井,早就该翻新了。”我踩着裂开的石缝往上走,“与其让你们糊弄鬼,不如我来搞点新花样。”
穿旗袍的女鬼突然喊:“你要做什么?”
我回头冲她笑,嘴里还残留着彼岸花糖的苦味:“搞个IPO。”
“什么是IPO?”
“就是让你们这些鬼,不光能投胎,还能当股东。”我指了指忘川河,河水泛着黑绿色的泡沫,“比如这条河,改成漂流项目怎么样?放几艘船,让你们坐着看前世录像。”
5
阴差手里的锁链当啷掉在地上。
那个擦皮鞋的阴差突然举手:“我能入股吗?我攒了三百年冥币!”
“当然。”我从袖管里摸出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表格,“先登记个意向,回头给你们发股权证。”
孟婆突然扑过来想抢我的黄纸,被我侧身躲开。
她跌在地上,看着那些涌过来抢表格的鬼魂,突然嚎啕大哭:“几百年了…我熬汤熬了几百年…”
我蹲在她面前,把恨消露的瓶子递过去:“尝尝?”
她别过脸,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笑了,“我在人间被人推下高楼时,怎么没人跟我说报应?”
我站起来,踩着满地的表格和鬼,声音突然拔高:“想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你?想不想下辈子让他给你当牛做马?”
鬼魂们炸开了锅,嘶吼声差点掀翻奈何桥。
6
我指着那些挤成一团的鬼,对目瞪口呆的阴差说:“看到没?这才是需求。”
远处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有个穿官服的鬼举着牌子跑过来,牌子上写着“阎王驾到”四个歪字。
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把最后半根彼岸花棒棒糖塞进嘴里。
糖渣在齿间咯吱作响,甜腥味顺着喉咙往下滑。
“告诉阎王。”我对着那个官服鬼扬了扬下巴,琉璃瓶里的猩红液体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要么跟我合作,要么看着他的地府破产。”
官服鬼刚要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吸了太多恨消露的雾气。
他看着我,突然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九…九鸦大人,阎王说…说请您去殿上喝杯茶。”
我嚼碎最后一点糖,把糖棍吐进轮回井的裂缝里。
“转告他,茶就免了。”
转身时,穿旗袍的女鬼举着表格追上来:“九鸦大人!我能当客服吗?我声音甜!”
我接过她的表格,在股东栏里画了个圈:“算你一个。”
风吹过奈何桥,把远处阴差们的窃窃私语送过来。
“她真能成吗?”
“不知道…但我刚才喝了那药,突然觉得…当个鬼也挺好的。”
我笑着把琉璃瓶举高,猩红的液体在瓶身晃出浪涛的形状。
7
阎王殿的铜环被阴差攥出冷汗时,我正数着台阶上的青苔——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六十五块。
“酆九鸦!”殿内的咆哮震得梁柱掉灰,我抬脚跨进门槛,看见阎王的玉圭在案几上蹦跶,活像条受惊的泥鳅,“你可知罪?”
我掸了掸裙摆上的泥点,彼岸花糖的碎屑从袖管滑出来。
“知罪?知道您这殿里的香烧了三百年,呛得小鬼们总咳嗽算不算?”
他案头的生死簿“哗啦”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角扫过铜爵。
“放肆!奈何桥秩序大乱,孟婆汤滞销——你可知这是要遭天谴的!”
孟婆突然从柱后钻出来,拐杖往青砖上一顿:“她的药是妖物!方才张屠户喝了,竟抱着杀他的债主喊兄弟!”
“哦?”我歪头看她,“那债主没砍死他吧?”
孟婆噎住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8
“够了!”阎王拍案而起,龙袍的金线勾住案角的烛台,“地府自有规矩!轮回、忘川、孟婆汤——哪样容得你胡来?”
我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黄纸,“啪”地拍在他案头。
“规矩?那您看看这个。”纸上是我昨夜让穿旗袍的女鬼统计的数字,“每天有七百二十个鬼把孟婆汤倒进忘川河,两百一十三个鬼假装喝了汤,揣着执念投胎——您这规矩,早就成了筛子。”
他的瞳孔缩了缩,玉圭“咚”地砸在黄纸上。
“你想如何?”
“简单。”我屈起手指叩叩案面,“把忘川河改成漂流景区,每艘船配个讲解员,讲讲乘客的前世糗事。奈何桥分三个通道:VIP走雕花栏杆的,普通鬼走石板的,欠债不还的——让他们爬铁链。”
旁边的判官突然呛了口茶,墨汁溅在生死簿上,晕出个黑团。
“这……这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我斜睨他,“总比现在挤成肉罐头强。昨天有个秀才为抢位置,把同窗的魂都扯掉半片,您管了吗?”
判官的脸涨成猪肝色,手里的狼毫在指间转得飞快。
9
阎王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铁门在摩擦。
“你当地府是人间的戏园子?”
“不然呢?”我俯身凑到他案前,指尖点了点黄纸上的“亏损”二字,“您这地府,年年靠天庭拨款度日吧?我让鬼辞——哦就是这位判官,算过一笔账,”
我冲那判官抬抬下巴,他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只要按我说的做,三个月就能盈利,到时候给您换个纯金的案几,怎么样?”
孟婆突然尖叫:“她在蛊惑您!这些都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能让鬼自愿喝汤,总比您拿着勺子灌强吧?”我从袖管摸出琉璃瓶,猩红的液体晃得孟婆直往后缩,“我这2.0版本,喝前能选口味:想忘仇的加蜂蜜,想记恩的掺桂花——您猜怎么着?昨晚卖出去三百瓶,没一个退货的。”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个阴差连滚带爬冲进来:“阎、阎王!奈何桥那边……那边的鬼开始排队买她的汤了!”
阎王的脸瞬间青了,像是被忘川河的水泡过。
10
“看到了?”我把琉璃瓶塞回怀里,“这就是需求。”
判官鬼辞突然清了清嗓子,捡起地上的狼毫:“那……盈利点在哪里?”
“问得好。”我冲他眨眨眼,“漂流船收费,VIP通道加价,汤品按剂量卖。对了,还能搞直播——让勾魂的阴差带个法器,把阳间的恶人被抓的样子播给地府的鬼看,收点打赏。”
阎王猛地一拍案几,铜爵里的酒溅到龙袍上。
“你这是要把地府变成集市!”
“不然留着发霉?”我弯腰捡起他掉的玉圭,上面还沾着黄纸的毛边,“您当这些鬼愿意天天哭哭啼啼?他们只是想找个法子,痛痛快快地往前走。”
殿外又跑进来个阴差,手里举着个锦旗,红绸子上绣着“恩怨两清”四个金字。
“阎王爷!这是张屠户和他债主送的,说要谢谢那位九鸦大人!”
孟婆捂着脸蹲在地上,拐杖“哐当”倒了。
11
“够了!”阎王的声音突然哑了,他指着鬼辞,“你……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鬼辞捏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滴在空白的卷宗上洇开。
“回、回阎王,”他喉结滚了滚,“属下昨夜核算,孟婆汤的原材料损耗率是七成……若是能让鬼魂自愿饮用,确能节省不少开支。”
“你!”阎王瞪着他,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我突然笑出声,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扔给鬼辞。
“判官大人,这是‘清醒露’,喝了能想起十年内所有账本——算我送的见面礼。”
他慌忙接住,指尖碰倒了案边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阎王,”我转身面对他,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给我三个月。”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案角,指节泛白。
“若不成呢?”
“任凭处置。”我盯着他的眼睛,“但若是成了,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让地府挂牌上市,给每个鬼发股份。”我一字一顿,“他们熬了几百年的苦,早该分点红利了。”
殿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生死簿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应和。
12
阎王盯着我看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香灰落在他的龙袍上,像撒了把碎雪。
“好。”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但你若敢耍花样——”
“放心。”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算盘,塞进鬼辞怀里,“判官大人,明天卯时,咱们去忘川河踩点。”
他抱着算盘,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九、九鸦大人,这……”
“别这那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总抱怨账本对不上吗?等上市了,我让你当首席财务官。”
孟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拐杖指着我:“我绝不会让你糟蹋忘川河!”
“哦?”我笑了,从袖管里摸出张图纸递过去,“那您看看这个——‘孟婆汤非遗体验馆’,让您当馆长,怎么样?”
她愣了愣,颤抖着接过图纸,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
我转身往外走,刚跨出门槛,就听见阎王在身后喊:“等等!”
我回头,看见他捏着我刚才扔在案上的黄纸,眉头皱成个疙瘩。
“那个……VIP通道的栏杆,能不能用点好木料?”
我忍不住笑出声,彼岸花糖的甜腥气突然又漫上舌尖。
“放心,保证用紫檀木。”
台阶上的青苔在鞋底沙沙作响,我摸出颗新的彼岸花糖塞进嘴里。
鬼辞抱着算盘跟出来,小声问:“九鸦大人,咱们真的能成吗?”
我嚼着糖,看了眼远处泛着黑泡的忘川河。
“你说呢?”
风里突然传来穿旗袍女鬼的尖叫:“九鸦大人!又有两百个鬼要报名当股东啦!”
我冲她挥挥手,糖棍在指尖转了个圈。
13
奈何桥搭起脚手架那天,穿旗袍的苏旗袍正指挥小鬼往栏杆上缠彼岸花藤,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九鸦姐,VIP通道的雕花扶手雕坏了三个,要不要扣石匠的工钱?”她旗袍开叉扫过地上的图纸,露出脚踝的银铃。
我踩着刚运来的紫檀木栏杆跳下来,正好撞见鬼辞抱着账册跑得气喘吁吁:“不好了!孟婆把她的汤锅搬到忘川河边,说要跟咱们打价格战!”
“哦?”我往河对岸瞥,果然看见孟婆的黑陶锅冒着白气,旁边插着块木牌——“祖传老汤,买一送一”。
“她那汤除了苦还有啥?”苏旗袍嗤笑一声,手里的传单被风吹得满天飞,“昨天有个书生喝了,吐得把三辈子的酸水都倒出来了。”
我捡起张传单,上面印着“孟婆汤2.0——仇人变知己,只要三两冥币”。
“去,把LED屏打开。”
忘川河畔新架的大屏突然亮起来,照得河水泛出蓝光。
画面里,张屠户正给杀他的债主捶背,字幕打着“喝2.0,恩怨清零”。
孟婆的拐杖突然往地上一顿:“妖术惑众!”
“惑众?”我走过去,指着排队买我家汤的鬼魂,“您数数,您那边排了几个?”
她的锅沿“咔”地裂了道缝,排队的三个鬼溜溜达达跑到我这边,其中一个还回头喊:“孟婆,您那汤加不加糖啊?”
14
“九鸦大人!”搬山扛着个大木箱子跑过来,箱子上写着“漂流船零件”,“忘川河第一艘船造好了,叫啥名?”
“叫‘前尘号’。”我接过苏旗袍递来的喇叭,对着河面喊,“第一波体验者免费!能看三辈子的高光时刻!”
鬼魂们瞬间炸了锅,有个穿盔甲的将军挤到前头:“能看我当年破城的样子不?我娘总说我是逃兵!”
“能啊。”我拍了拍他的肩,“看完还能录成影像,烧给你阳间的孙子看。”
鬼辞突然拽我袖子:“这样会不会惊动天庭?昨天夜游神来巡查,盯着咱们的船看了半天。”
“他买船票了吗?”
“……买了,还选了VIP座。”
我笑出声,指着大屏上滚动的股价(苏旗袍说这叫“冥府通宝指数”):“看见没?连神仙都想怀旧,这生意稳赚。”
15
孟婆突然哭起来,黑陶锅“哐当”歪在地上:“我的汤熬了五百年……你们都要逼死我吗?”
我蹲下来,把刚调的“桂花蜜汤”递过去:“尝尝这个。”
她别过脸,头发上的白霜沾了片落叶。
“我不喝你的妖汤。”
“这是用你昨天倒掉的老汤调的。”我晃了晃碗,“加了点忘川河底的蜜露,你闻闻。”
她猛地转头,鼻尖差点碰到碗沿。“你……”
“您的汤不是不好,是喝着太苦了。”我把碗塞进她手里,“谁愿意带着一肚子苦投胎?加点糖,就有人买账了。”
苏旗袍突然喊:“孟婆婆婆!有个老鬼说想喝您的原味汤,说苦得踏实!”
孟婆的手抖了抖,看着那个拄拐杖的老鬼挪到她锅前,突然把碗往桌上一放:“给我来两碗!”
16
“九鸦姐!”苏旗袍举着账本跑过来,旗袍上沾了片金箔,“昨天的流水够买十艘新船了!阎王派人送了块‘地府栋梁’的牌匾,还问能不能给冥府公务员发点福利汤?”
我正指挥搬山把“前尘号”推下河,船身撞起的水花溅了鬼辞一身。
“告诉他,买十箱送一箱‘清醒露’,免得他总记错生死簿。”
鬼辞突然指着河对岸:“那不是……老阴差们聚在奈何桥头?”
我眯眼一看,果然有十几个穿黑袍的阴差抱着胳膊站着,为首的老阴差胡子都翘到天上:“我们就不信这歪门邪道能长久!”
苏旗袍刚要骂回去,被我拉住了。
“搬山,”我冲搬山扬下巴,“把咱们新做的‘业火爆米花’拿出来,给老哥们分分。”
搬山扛着个大罐子跑过去,罐子打开时爆出串火星,吓得阴差们往后跳。
“这是九鸦姐用业火炒的,说吃了能想起自己当差时的威风事。”
有个年轻阴差偷偷拿了一颗,嚼了嚼突然瞪大眼睛:“我想起我当年抓过秦桧!”
17
“前尘号”的汽笛(苏旗袍说这叫新式法器)突然响了,惊飞了忘川河上的水鸟。
我踩着船舷站起来,看着陆续登船的鬼魂,突然听见孟婆在喊:“等等!”
她端着个新做的红漆托盘跑过来,上面摆着十个小碗:“我……我也熬了新汤,加了蜜的,给VIP乘客当赠品。”
苏旗袍的算盘“啪”地掉在船上:“孟婆婆婆,您这是……”
孟婆的耳朵红了,转身就往回走:“别误会!我就是不想被你们比下去!”
我笑着捡起算盘递给苏旗袍,船身突然晃了晃——老阴差们不知何时都上了船,为首的正抢着看座位表。
“开船!”我对着舵手喊。
“前尘号”缓缓驶离岸边时,我看见阎王的仪仗队正往这边来,他举着个望远镜(据说是偷天庭的),龙袍的下摆扫过刚栽的彼岸花。
苏旗袍突然笑出声:“九鸦姐,你看他那样子,像不像来视察的人间老板?”
我往嘴里塞了颗新做的“轮回糖”,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时,突然听见鬼辞喊:“不好!账上的冥币太多,装不下了!”
“那就修个金库。”我指着远处的山,“就建在那儿,叫‘忆苦思甜库’。”
船舷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带着忘川河特有的腥甜。
我咬碎糖块,看两岸越来越多的鬼魂往码头跑,突然觉得,这地府的日子,总算有点滋味了。
18
忘川河的游船码头被砸时,我正在给新出的“三生糖”调最后一味料。
苏旗袍踩着碎木片跑过来,旗袍下摆勾住块带钉的木板:“九鸦姐!老阴差们带着一群厉鬼,把‘前尘号’的船桨都掰断了!”
我往糖罐里撒了把忘川河底的金沙,甜香混着河腥气飘出去:“掰断的船桨记在账上,回头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当桨划三百年。”
“他们还喊口号呢!”苏旗袍的银铃在脚踝叮当作响,“说要‘还我清净地府’,还把孟婆婆的新汤锅都掀了!”
孟婆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拐杖上还沾着陶片:“这群老东西!我刚熬的蜜汤都洒了!”
我把调好的糖罐递给她:“正好,试试这个‘业火红糖’,够劲。”
她往嘴里塞了块,突然眼睛一亮:“能让他们想起自己当年怎么收受贿赂的不?”
“不止。”我笑着拿起喇叭,对着码头的方向喊,“砸我码头的,都听好了——”
正在踹船板的老阴差们停了手,为首的那个胡子翘得老高:“妖女!有本事单挑!”
“单挑多没意思。”我扬了扬手里的新瓷瓶,“我刚出了‘复仇汤3.0’,喝了能记清所有仇,但保证用合法方式解决——比如,去地府法庭告他。”
19
鬼辞抱着竹简跑过来,竹简上的“地府法庭章程”墨迹未干:“九鸦大人,我连夜拟的章程,您看看行不行?”
“行啊。”我扫了眼竹简,“加上一条:砸码头的,下辈子投胎只能当蚊子,还得是吸不到血的那种。”
老阴差们的脸瞬间白了,有个年轻的往后缩了缩:“我们……我们只是看不惯你瞎折腾。”
“瞎折腾?”苏旗袍突然把账本摔在他们面前,“上个月你们私吞了八百两冥币的渡船费,当我不知道?”
他们的腿突然抖起来,有个矮个子阴差扑通跪了:“九鸦大人饶命!是老马头逼我们干的!”
老马头的胡子气得直抖:“你胡说!”
20
“够了。”我踩着碎木板走到他们面前,“想活命也行,帮我把码头修好,再去忘川河捞垃圾——算你们的赎罪券。”
搬山扛着块大石头路过,石头上刻着“破坏营商环境者,斩”:“九鸦姐,要不要把他们扔进轮回井清醒清醒?”
“不用。”我指了指鬼辞手里的另一个竹简,“刚上线的地府征信系统,谁砸了码头,谁就被标成‘劣质客户’,三辈子都别想投胎做人。”
老马头突然瘫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我孙子还在阳间等我托梦呢……”
“那就好好干活。”我把“复仇汤3.0”塞给他一瓶,“喝了这个,先去法庭告当年克扣你俸禄的判官——合法维权,我给你报销诉讼费。”
他捏着瓷瓶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21
“九鸦姐!”苏旗袍举着个金算盘跑过来,算珠上沾着金粉,“地藏菩萨派人送了贺礼,说要给‘地府法庭’题字!”
孟婆突然拽我袖子,拐杖上的红绸子晃了晃:“我熬了新汤,叫‘正义汤’,喝了能让人说真话——给法庭当证物用,行不?”
我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汤碗:“行啊,按碗收费,利润分你三成。”
远处传来锣鼓声,阎王的仪仗队正往这边来,他举着个“最佳法治建设奖”的牌子,龙袍上还沾着昨天的“业火红糖”渣:“九鸦啊,我看这征信系统不错,能不能给阳间也装一个?”
“您付得起版权费吗?”我挑眉。
他突然从袖里摸出个小本本:“我把天庭的拨款偷偷存了点……”
22
码头修好那天,“前尘号”新挂了面锦旗,上面写着“地府和谐号”。
苏旗袍指挥小鬼们往船身贴金箔,嘴里哼着新学的阳间小调。
鬼辞抱着新账本跑来,脸上沾着墨汁:“九鸦大人,这个月的股价涨了三倍!连天庭的仙官都来买咱们的‘防投胎踩坑指南’了!”
我往嘴里塞了块“三生糖”,甜得舌尖发麻。
搬山扛着块大石碑路过,碑上刻着“冥府商业大学”——他说要去当保安队长。
孟婆的新汤铺开在码头边,排队的鬼魂绕了奈何桥三圈,她举着个喇叭喊:“买‘正义汤’送‘前尘号’船票啦!”
我靠在新搭的观景台上,看着忘川河上飘满的游船,突然对苏旗袍说:“下次去人间,给我带点奶茶粉——我想试试‘珍珠孟婆汤’。”
她的银铃笑得叮当作响:“九鸦姐,你这是要把阳间的生意也抢了?”
远处的LED屏突然亮了,滚动播放着新广告:“地府IPO倒计时——还有三天!”
我嚼碎最后一块糖,糖渣落在栏杆上,惊飞了两只停在上面的水鸟。
【完】
来源:墨者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