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鱼不是真的石头,是活的,脊背青黑,肚皮银白,游起来尾巴一摆,能在水面划出尺把高的浪。怪就怪在,它游过的地方,水面会凝出一层薄冰,像撒了把碎银子,太阳一照,亮得人睁不开眼。老辈人说,这鱼是雾江的魂,见着它的人,要么交大运,要么遇大灾。
雾江镇的人都说,镇子西头的雾江里有条石鱼。
那鱼不是真的石头,是活的,脊背青黑,肚皮银白,游起来尾巴一摆,能在水面划出尺把高的浪。怪就怪在,它游过的地方,水面会凝出一层薄冰,像撒了把碎银子,太阳一照,亮得人睁不开眼。老辈人说,这鱼是雾江的魂,见着它的人,要么交大运,要么遇大灾。
李石磙第一次见着石鱼,是十六岁那年夏天。
那年雾江发了百年不遇的大水。浑浊的江水漫过堤岸,卷着死猪死鸡往镇子里灌。石磙家住在江边,爹娘忙着往高处搬东西,让他守着后门的老槐树。那树是他爷爷的爷爷栽的,树干粗得要三个人合抱,据说树根能扎到江底。
半夜里,石磙趴在窗台上打盹,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他揉着眼睛往江里看,只见一道青光从水里窜出来,啪嗒落回水面。那东西有半人长,脊背像块被江水磨圆的青石板,尾巴一甩,溅起的水花沾在石磙脸上,凉得刺骨。
“鱼!好大的鱼!”石磙喊了一声,揉了揉眼再看,江面上只有翻滚的浊浪,什么都没有了。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可第二天早上,他在老槐树下捡到了一片鱼鳞。那鳞有铜钱大小,摸起来冰凉,对着太阳看,能看见里面游动的水光,像封在冰里的星星。
从那天起,石磙心里就搁了件事。他总往江边跑,希望再见到那条石鱼。可江水退了之后,江面平静得像块镜子,连条小鱼都难见。直到秋末,镇上来了个算卦的瞎子,拄着根枣木拐杖,逢人便说:“雾江锁龙,石鱼泣血,不出三年,必有大难。”
石磙挤到前面问:“先生,啥叫石鱼泣血?”
瞎子伸出枯树枝似的手,在石磙手心里摸了摸,突然脸色一变:“你见过石鱼?”
石磙点点头,把捡到鱼鳞的事说了。瞎子叹了口气,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雾江底下有条老蛟龙,被大禹治水时埋下的石锁镇着。每到甲子年,蛟龙就会挣锁,要是让它挣开了,整个雾江镇都得被淹成海。石鱼是守锁的灵物,它若泣血,便是锁要断了。”
“那咋整?”石磙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瞎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青石,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水”字,“这是当年大禹留下的定水石,得有人把它嵌回石锁上。可那石锁在江底 deepest 的地方,下去了就未必能上来。”
石磙捏着定水石,手心里全是汗。他想起夏天那场大水,想起爹娘在泥水里搬东西的样子,想起镇东头王大爷家被冲垮的土坯房。那天晚上,他把定水石揣在怀里,偷偷溜到江边。月光下,雾江像条墨色的带子,江面上飘着一层薄雾,冷得像刀子。
他刚把脚伸进水里,就听见“哗啦”一声,一道青光从水底窜出来,停在他面前的水面上。正是那条石鱼,只是这回,它的眼睛红红的,像含着血,尾巴一拍,水面上顿时结了层冰,冰面上浮出一行字:“龙锁将断,随我来。”
石磙打了个寒颤,咬咬牙,跟着石鱼跳进了江里。奇怪的是,水一点都不冷,反而像裹着层暖水袋。石鱼在前面游,尾巴划出的光带像条水晶路,周围的江水自动分开,形成一个透明的通道。越往下走,水压越大,石磙觉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耳朵嗡嗡直响。
不知游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团幽蓝的光。石鱼放慢了速度,用脑袋轻轻顶了顶石磙的手背。石磙抬头一看,只见一根水桶粗的石柱插在江底的泥沙里,石柱上缠着一条碗口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没入黑暗。石柱上布满了青苔,只有靠近水面的地方,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石槽,形状正好和定水石吻合。
就在这时,江底突然震动起来,铁链“哗啦哗啦”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使劲拉扯。石磙看见铁链缝隙里透出红光,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石鱼猛地窜上去,用身体撞向石柱,尾巴甩起的冰花打在铁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可铁链还是越绷越紧。
“快!把定水石嵌进去!”石鱼的声音在石磙脑子里响起。
石磙顾不上害怕,手脚并用地爬向石柱。江底的泥沙被震得翻涌起来,看不清路,他好几次都撞在石柱上。好不容易摸到石槽,刚要把定水石按进去,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他的脚踝。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从泥沙里钻出来,接着是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那是一条巨大的蛟龙,鳞片像生锈的铁片,鼻孔里喷出的气泡打在石磙脸上,烫得他直咧嘴。
“小娃娃,敢坏我的好事!”蛟龙的声音像磨盘碾过石头,它张开嘴,就要把石磙吞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石鱼猛地撞在蛟龙的眼睛上。蛟龙疼得一甩头,尾巴扫在石柱上,整个江底都晃了起来。石磙趁机把定水石塞进石槽,只听“咔哒”一声,定水石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石柱上立刻泛起一圈青光,顺着铁链往下蔓延。
蛟龙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红光渐渐退去,拉扯铁链的力量也消失了。它恶狠狠地瞪了石磙一眼,尾巴一甩,沉入了江底的黑暗中。石鱼游过来,用脑袋蹭了蹭石磙的脸颊,水面上的冰光渐渐消失,周围的江水开始流动。
石磙觉得浑身没劲,往下沉去。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托住了他的背,往水面上游。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老槐树下,手里还攥着那片鱼鳞,只是鱼鳞上的水光已经消失,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青石板。
从那以后,雾江镇再也没发过大水。有人说,看见石鱼在江面上游过,尾巴不再结冰,而是拖着一道金光。也有人说,在月圆之夜,能听见江底传来铁链晃动的声音,那是蛟龙在后悔呢。
石磙后来成了雾江镇的摆渡人,撑着一条乌篷船,在江面上来来回回。他总是把定水石揣在怀里,那块青石摸得久了,变得温润如玉。有人问他江底的事,他就指着江面上的波光说:“看见没?那就是石鱼在眨眼睛呢。”
现在,雾江镇的小孩们还会唱一首童谣:“石鱼游,江水清,龙锁牢,百姓宁。要问石鱼在哪寻?雾江深处藏真形。”每当童谣响起,江面上总会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是有人在水下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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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