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把瘫痪母亲接回家,让妻子辞职照顾,丈夫:我弟月给400妻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2 18:00 1

摘要:车门拉开,我丈夫李建民和他弟弟李建国,一左一右,吃力地把一个裹着旧棉被的人从车里抬了出来。

引子

那辆面包车停在楼下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车门拉开,我丈夫李建民和他弟弟李建国,一左一右,吃力地把一个裹着旧棉被的人从车里抬了出来。

是我婆婆。

我抓着门框的手指发白,看着他们一步步挪上楼梯。建民的额头上全是汗,他冲我喊:“陈芳,愣着干啥,开门啊!”

我机械地把门拉到最大。一股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混着老人身上久卧的气味,瞬间冲进了我四十平米的小家。

婆婆被安置在我和建民的床上,眼睛半睁着,嘴巴歪向一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建民用袖子擦了把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妈以后就住咱家了。”他吐出一口烟圈,看着我说。

我没作声,只是默默去厨房倒了杯水。

建国跟着走进来,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人。

“嫂子,这是四百块钱。我每个月给你打这个数,妈就辛苦你了。”

我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感觉手心发烫。

建民看我脸色不对,把烟头在鞋底碾灭,站起来说:“陈芳,你跟厂里说一声,把工作辞了,在家专心照顾妈。”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冰水里,从头到脚都凉透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辞职。”建民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那我干了十五年的活儿呢?”

“活儿哪有妈重要?”

第一章 旧缝纫机的声响

晚饭桌上,谁也没说话。

女儿婷婷埋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敢看我们。

空气里只有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得我心烦。

我给婆婆喂了半碗米糊,她吞咽很困难,大半都流了出来,弄得前襟湿了一片。我拿毛巾给她擦干净,换下脏衣服。

建民坐在旁边,看着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开得很大。

“建民,你过来一下。”我把他叫到阳台。

五月的风吹进来,带着楼下花园里栀子花的香气,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

“辞职的事,我不同意。”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为什么不同意?”他眉头拧成了疙瘩,“妈都这样了,家里没人不行。”

“那婷婷呢?她马上要上高中了,到处都要用钱。我一个月三千二,辞了工作,光靠你那点工资,日子怎么过?”

“不是还有建国给的四百吗?”

我气得笑出了声:“四百?建民,你知不知道现在请个护工多少钱?四百块钱连给妈买尿不湿都不够!”

“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把我妈扔大街上吧!”他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想,这日子就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我怎么就想不通,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难道在这个家里,我连一点知情权和决定权都没有吗?

我觉得心里堵得慌,像塞了一大团湿棉花。我为这个家操持了十几年,省吃俭用,每一分钱都盘算着花。可到头来,我的工作,我的付出,在他眼里好像一文不值,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请个钟点工……”

“请人不要钱啊?家里的钱你不是不知道。”他打断我。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夜里,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婆婆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呻吟。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暗中,墙角那台老式蝴蝶牌缝纫机,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我结婚时,我妈给我的嫁妆。

我靠着这台缝纫机,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做到了厂里的打版师傅。厂里那些新来的小姑娘,都喜欢围着我,喊我“陈姐”。

王姐总说,陈芳你这双手,是金不换的手。

我想,我的手,是用来拿针线,画版样的,不是只用来端屎端尿的。这份工作,不光是为了挣钱,它是我在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的底气,是我的脸面和尊严。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了厂里。

车间里,缝纫机的声音响成一片。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闻着布料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王姐看我眼圈发黑,递给我一个肉包子。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我把事情一说,王姐气得直拍大腿。

“建民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辞职?他说得倒轻巧。你这手艺,辞了多可惜!”

“可我婆婆那边……”

“你可不能犯糊涂。”王姐压低声音,“上个月李总还在说,年底有个去广州学习的机会,点名要你去。这可是好事,你走了,谁顶得上?”

我心里一动,去广州学习的事,建民还不知道。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接到建民的电话,他语气很急。

“你赶紧回来一趟!妈把碗打了,饭撒了一身!”

我匆匆跟王姐打了声招呼,往家赶。

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建民手足无措地站着,婆婆在床上哭,声音嘶哑。

我放下包,一句话没说,开始收拾。

我把婆婆扶起来,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又重新做了一碗鸡蛋羹,一口一口喂她。

建民站在一边,看着我忙前忙后,眼神复杂。

“你看,家里离了你就是不行。”他小声说。

我没理他。

等一切都安顿好,已经是下午两点。厂里是回不去了。

我给车间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电话那头,主任的语气有点不太高兴。

挂了电话,我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窗外。

我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家里,被婆婆的病和建民的期望牢牢拴住。另一半在工厂,那里有我的事业,我的价值。

我该怎么办?

第二章 四百块钱的重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我开始了两头跑的生活。早上五点起床,给全家做好早饭,再给婆婆擦身、喂饭。然后像打仗一样冲向工厂。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我骑着自行车飞奔回家,给婆婆换尿布、喂午饭,自己随便扒拉几口剩饭,再赶回厂里。

不到一个星期,我就瘦了五斤。

建民看在眼里,嘴上不说,但每天晚饭后,他会主动去洗碗。

只是,关于辞职的话题,像一根刺,横在我们中间。

这天晚上,建国打来电话。

建民拿着手机去了阳台,门没关严,我能听到他压着火气的声音。

“哥,四百块钱真不够……陈芳她都快累垮了……”

“什么叫我不管?我不是给钱了吗?一个月四百,在咱们老家都能请个人了!是嫂子自己想不开,非要上那个破班!”

建国的声音很大,尖锐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那不一样!这是在城里!再说陈芳的工作……”

“一个踩缝纫机的,有啥不一样?建民我跟你说,做人得知足。我这边生意也难做,你别老给我添麻烦。”

电话挂了。

建民在阳台站了很久,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在他们兄弟眼里,我的工作,我的辛苦,就值四百块钱。我觉得这四百块钱,不是钱,它像一块秤砣,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衡量着我的价值,也衡量着人心的凉薄。

我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了王姐说的话,去广州学习的机会。那是我盼了多少年的事啊。我们厂的版样,大多是模仿别人的,我想去看看,真正的大厂是怎么设计,怎么制作的。如果我学会了,回来也许能自己开个小工作室。

这个念头,像一棵小小的火苗,在我心里亮了一下,又很快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

家里的情况,我怎么走得开?

第二天,厂里接了个大单。一批出口到欧洲的童装,款式新颖,工艺复杂,尤其是袖口和领口的蕾丝花边,特别考验技术。

李总亲自把版样交给我,拍着我的肩膀说:“陈芳,这单就看你的了。做好了,年底的奖金少不了你的。”

我看着图纸上那些精巧的设计,心里又激动又发愁。

这批活儿要求很高,需要全身心投入,我这样两头跑,肯定不行。

晚上,我把图纸带回了家。

吃完饭,我把小桌子搬到阳台,借着灯光,一遍遍地研究。

婷婷写完作业,凑过来看。

“妈,这裙子真好看,跟公主穿的一样。”

我摸摸她的头,笑了。

“等妈学会了,也给你做一条。”

建民洗完碗出来,看到我还在画图,叹了口气。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这批活儿急,也难。”我说。

他站我身后看了一会儿,说:“要不……你还是辞了吧。钱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我放下铅笔,转过身看着他。

“建民,这不是钱的事。”我认真地说,“我喜欢干这个。我一拿起剪刀,坐到缝纫机前,心里就觉得踏实。你懂吗?”

他沉默了。

他不懂。他觉得女人家,在家相夫教子,照顾老人,就是天经地义的。我的那点事业心,在他看来,可能就是“想不开”。

就在这时,婆婆房间里传来“哐当”一声。

我们赶紧跑进去。

婆婆不知怎么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额头磕破了,流了血。

她看着我们,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跟建民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回床上,给她处理伤口。

看着婆婆无助又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发酸。

建民蹲在床边,握着他妈的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圈红了。

“妈,我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的心也软了。

也许,建民是对的。妈只有一个,工作没了可以再找。

我看着墙角那台冰冷的缝纫机,心里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第三章 一碗鸡蛋羹的温度

第二天,我跟李总提了辞职。

李总很意外,办公室里长久的沉默。他把我的辞职信推了回来。

“陈芳,你再考虑考虑。厂里培养一个像你这样的师傅不容易。”

“我知道,李总。但是我家里……”

“那批童装的版,还没出来吧?”他打断我,“这样,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回家把事情处理好。如果到时候你还坚持要走,我再批。这半个月,工资照发。”

我拿着辞职信走出办公室,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建民。

他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这样……也好。”他走过来,想拍拍我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我开始了全职主妇的生活。

每天的时间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给婆婆喂饭、翻身、拍背、擦洗、换尿布。然后是买菜、做饭、洗衣、拖地。

婷婷放学回来,看到家里干干净净,饭菜摆在桌上,开心地说:“妈,你不用去上班,真好。”

建民下班回来,也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空。

我把那台缝le缝纫机用布罩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把我的念想也一起罩住。

可我总是在夜里梦到车间里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梦到王姐她们在喊我。

一天下午,我正在给婆婆按摩萎缩的腿部肌肉,邻居张阿姨过来串门。

她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

“哎哟,陈芳,辞职啦?真有福气,不像我们,还得天天看老板脸色。”

我勉强笑了笑。

张阿姨在屋里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家建民可真孝顺。不过话说回来,这伺候人的活儿可不好干,又脏又累,还没个头。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把自己熬垮了,男人还在外头……”

她话没说完,但我懂她的意思。

送走张阿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头发随便用一根皮筋扎着,眼角的皱纹好像也多了几条。

我觉得自己像一棵正在慢慢枯萎的植物,失去了阳光和水分。我的世界,只剩下这间小小的屋子,只剩下吃喝拉撒这些琐碎。

晚上,建民下班回来,带了一只烧鸡。

“今天发了奖金,加个菜。”他喜气洋洋地说。

饭桌上,他给我夹了个鸡腿。

“辛苦你了。家里被你收拾得真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他看不到我的失落,只看得到窗明几净。他觉得我待在家里,就是享福。

我们之间的隔阂,好像越来越深了。

这天,我给婆婆喂鸡蛋羹。她可能是心情不好,一直不肯张嘴。

我耐着性子哄她:“妈,吃一口,就一口,好不好?”

她忽然扭过头,手一挥,把碗打翻了。

滚烫的蛋羹洒了我一手,我“啊”地叫了一声。

建民闻声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这情景,冲着婆婆就喊:“妈!你怎么回事!”

婆婆被他一吼,吓得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一疼。

她也不想这样的。一个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现在吃喝拉撒都要靠人,她的心里该有多苦。

我忍着手上的烫痛,拉了拉建民的袖子。

“你别吼她。她不是故意的。”

我重新去厨房,又蒸了一碗鸡蛋羹。

这次,我没急着喂她,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自己吃。

“妈,你看,今天的鸡蛋羹蒸得刚刚好,不咸不淡,又滑又嫩。你尝尝?”

我把勺子递到她嘴边。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张开了嘴。

一碗鸡蛋羹,我们俩分着吃完了。

吃完,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好像有了一点光。她那只还能轻微活动的手,慢慢抬起来,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干,没什么力气,但抓得很紧。

我反手握住她,感觉她的手心,传来了一点点温度。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做的这一切,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

第四章 最后一根稻草

半个月的假期很快就到了。

这天早上,李总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陈芳,考虑得怎么样了?厂里那批童装,等你回来开工呢。”

我握着电话,看着正在熟睡的婆婆,心里乱成一团。

“李总,我……”

“我知道你家里的难处。”李总说,“但是陈芳,你是个有才华的师傅。就这么放弃了,不光是厂里的损失,更是你自己的损失。你才四十出头,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李总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把锁。

是啊,我才四十出头。难道我下半辈子,就要这样过了吗?

我走到阳台,掀开了缝纫机上的罩布。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机身,就像在抚摸一个老朋友。

我想起了我刚进厂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总是扎到手。是王姐手把手地教我。为了练好走直线,我用废布料练了整整一个月。

那些熬过的夜,那些画过的图,那些做坏了又拆掉重来的衣服,一幕幕都在我眼前闪过。

我舍不得。

我真的舍不得。

下午,婷婷放学回来,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她房间。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

“妈,你看,这是我们学校的重点高中提前招生的简章。我想去考。”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印着高昂的学费。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婷婷,这个……学费有点贵。”

“我知道。”婷婷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衣角,“所以我要更努力学习,拿奖学金。妈,你也要加油啊。”

“我加什么油?”

“加油工作啊。”婷婷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王阿姨都跟我说了,你是厂里技术最好的师傅,他们都离不开你。妈,你穿工作服的样子,最神气了。”

女儿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心上。

原来,在女儿心里,我不是一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母亲,我是一个有自己事业,让她感到骄傲的妈妈。

我不能让她失望。

晚上,我跟建民摊牌了。

“我想回去上班。”

他正在看球赛,闻言,把电视声音关小了。

“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变了?”

“我不能没有工作。”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为了你,为了婷婷,也为了我自己。”

“那妈怎么办?”

“我们可以请个护工。我上班挣的钱,付了护工工资,剩下的还能贴补家用,总比现在这样强。”

“请护工?你知道多贵吗?你那点工资够干嘛的!”他显得很烦躁。

“我们可以只请白天的。晚上我们自己来。总有办法的。”

“我不同意!”他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家里已经这样了,你还老想着你那个破工作!你就不能为这个家牺牲一下吗?”

“牺牲?”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我牺牲的还不够吗?李建民,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家,我哪点对不起你?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顺你妈。现在,我只是想保住我的工作,保住我最后一点尊严,就这么难吗?”

我们的争吵声惊醒了婆婆。

她房间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我赶紧跑过去看她。

婆婆的脸憋得通红,呼吸困难,好像一口气上不来。

我吓坏了,赶紧给她拍背。

建民也冲了进来,看到他妈的样子,慌了神。

“快!快叫救护车!”

医院里,急诊室外的走廊灯光惨白。

建民蹲在墙角,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医生出来了,说婆婆是突发性肺炎,幸好送来得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

我去缴费处,看着缴费单上一长串的数字,手都在抖。

我们俩的积蓄,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准备留给婷婷上学用。

这一病,家底差不多就空了。

建-建民走过来,声音沙哑。

“钱……够吗?”

我摇摇头。

他沉默了半晌,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建国的电话。

我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建民的腰,一点点弯了下去,声音里带着恳求。

过了很久,他走回来,脸色灰败。

“他说……他上个月刚买了车,手头紧,只能先拿两千块钱过来。”

我的心,凉到了底。

这就是亲兄弟。

我觉得,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婆婆的病,不是工作的压力,而是人心。

第五章 一记耳光

婆婆住院后,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建民像是变了个人,话少了,烟抽得更凶了。他每天下班就去医院,守在床边,一坐就是半宿。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他觉得是他没本事,才让他妈受这个罪。

建国那两千块钱,很快就花完了。后续的治疗费,像一个无底洞。

我把婷婷上高中的钱,先取了出来。

我跟建民说:“这钱先用着,后面的我再想办法。”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厂里那批童装的活儿,不能再拖了。

我跟李总说,我想把活儿带回家做。

李总同意了。他让人把一台半新的电动缝纫机和所有的布料版样,都送到了我家。

我的生活,变成了一条绷紧的弦。

白天,我去医院照顾婆婆。晚上,等全家人都睡了,我就在阳台那盏小小的台灯下,开始工作。

缝纫机的“哒哒哒”声,成了深夜里唯一的声响。

我很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困了,就用冷水洗把脸。饿了,就啃个冷馒头。

我告诉自己,陈芳,你不能倒下。你倒下了,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王姐她们知道了我的情况,下班后经常过来帮我。

她们帮我裁布料,锁边,做一些辅助的工作。

小小的阳台,挤满了人,却让我觉得无比温暖。

“陈芳,你一个人扛不住的。”王姐心疼地说,“建民呢?他得替你分担点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

建民不是不分担,他是不知道怎么分担。在他看来,他一个大男人,能做的就是上班挣钱。家里的事,照顾老人的事,都应该是女人的活儿。

这天,建国突然来了。

他提着一篮水果,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建民看到他,又惊又喜。

“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妈。”建国放下水果,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昏睡的婆婆,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瘦成这样了?你们怎么照顾的?”

他这话,是对着我说的。

我心里一堵,没作声。

建民赶紧打圆场:“嫂子她尽力了,她白天晚上地忙,人都瘦脱形了。”

“忙?忙什么?忙着挣她那点小钱?”建国冷笑一声,“我早就说了,让她辞职专心照顾妈,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妈也受罪,钱也没少花。建民,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我手里的苹果,差点没拿稳。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李建国,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辞了职,一家人喝西北风吗?妈的医药费,你出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建国也火了,“我没出钱吗?我每个月四百块钱不是钱?我这次来,又带了三千块钱!我为这个家做的还少吗?”

“三千块钱?”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妈现在一天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为了省钱,每天只吃一顿饭吗?你知道我晚上熬到几点才能睡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用你那点臭钱来堵我们的嘴,来显示你的优越感!”

“你!”建国被我说得满脸通红,指着我的鼻子,“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要不是你非要霸着那个破工作,家里能成这样吗?”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愣住了。

建民也愣住了。

建国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是我打的。

我看着自己发麻的手,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这一巴掌,不光是为我自己,也是为建民,为这个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家。

“李建国,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这个家,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嫌我照顾得不好,那你来。你辞了你的工作,你来伺候妈。你做得到吗?”

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婆婆,突然有了动静。

她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我们,嘴唇哆嗦着,眼里流出了两行泪。

然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我。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好……”

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看着婆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什么都知道。

她一直都明白。

第六章 阳台上的缝纫机

那一巴掌,像是在一潭死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建国没再说什么,把钱留下,灰溜溜地走了。

建民坐在病床边,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乱。一边是他的亲哥哥,一边是他的妻子。

婆婆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说话,但精神好了很多。

她总是用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歉意,有心疼,还有一种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依赖。

晚上,我回到家,继续赶工。

建民默默地走过来,给我倒了杯热水。

“陈芳。”他开口,声音很低,“对不起。”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他。

“以前……是我混蛋。我总觉得,男人就该在外面打拼,家里的事,就该你担着。我没想过你有多累,也没想过你的工作对你有多重要。”

他蹲下来,看着我因为长期熬夜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我今天才明白,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在撑着。是你,一直在我身后,把它扛了起来。”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面前的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十几年的夫妻,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好像都在他这句话里,烟消云散了。

“都过去了。”我说。

从那天起,建民变了。

他开始学着分担家务。下班回来,他会主动拖地,洗衣服。周末,他会让我好好休息,他去医院照顾婆婆。

他还从旧货市场,淘来一个小的折叠饭桌,放在阳台。

“你晚上赶工,总弯着腰,对身体不好。”他说。

阳台上的那盏灯,不再是我一个人孤单的战场。

他会陪着我,我不睡,他也不睡。他看不懂版样,就帮我递剪刀,理线头。

有时候我累得在缝纫机前打瞌B睡,醒来时,身上总会多一件他的外套。

婷婷也长大了。她会帮我做饭,会给奶奶读报纸。

我们一家人,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靠得这么近。

那批童装,我按时完成了。

李总验货的时候,赞不绝口。

“陈芳,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当场结清了尾款,还额外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这是给你的奖金。厂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我拿着那笔钱,心里沉甸甸的。

这笔钱,不仅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它让我找回了自信和尊严。

我用我的双手,我的手艺,撑起了这个家。

婆婆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暖洋洋的。

我们把婆婆安顿好。她坐在轮椅上,看着家里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建民推着她,走到阳台。

阳光下,那台缝纫机,闪着柔和的光。

“妈,你看,这就是陈芳的宝贝。我们家,就是靠它,才挺过来的。”建民说。

婆婆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缝纫机的机身。

她转过头,看着我,张了张嘴。

这次,我们都听清了。

她说的是:“……家……好……”

是的,家,好。

一个家,不是靠一个人撑起来的。是需要每个人都去付出,去理解,去包容。

就像一件衣服,需要一针一线的缝合,才能变得完整又温暖。

第七章 新生活的图纸

日子,在缝纫机的“哒哒哒”声中,慢慢走上了正轨。

婆婆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她已经能自己坐稳,手也能拿起勺子,简单地吃点东西了。

建国又打来两次电话,语气软了很多,问妈的情况,也问我们钱够不够用。

建民都淡淡地回了。

我知道,有些裂痕,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但血缘,终究是断不了的。

我没有回厂里上班。

李总给我的那笔钱,让我有了一点底气。我想尝试一下,走一条自己的路。

我把阳台彻底收拾了出来,添置了一些专业的工具。

我开始在网上接一些定制的活儿。

一开始,生意并不好。但我没有气馁。

我把我做的每一件衣服,都拍下照片,写上制作心得,发到朋友圈和一些手工艺论坛上。

我的手艺是过硬的。那些复杂的蕾丝,精致的盘扣,都成了我的招牌。

慢慢地,有人开始注意到我。

第一个客户,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她想给女儿做一条参加生日会的公主裙。

我们聊了很多次,从款式到布料,每一个细节,我都反复跟她确认。

那条裙子,我做了整整一个星期。

当那位妈妈收到裙子,给我发来她女儿穿着裙子,笑得像花儿一样的照片时,我感觉,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我的小生意,就这么一点点做了起来。

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有给孩子做衣服的,有给自己定制旗袍的,甚至还有一些小众品牌,找我合作打版。

我忙碌,但快乐。

这种快乐,和在工厂里按时上下班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觉得,我不是在工作,我是在创作。我把我的想法,我的心血,都缝进了一针一线里。

建民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

他下班后,会帮我采购布料,打包发货。他一个大男人,学起这些来,有模有样。

有时候我赶工到深夜,他会给我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慢点吃,别烫着。”他会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眼神里满是温柔。

我常常觉得,这场家庭的变故,像一场大浪,把我们的小船打得摇摇欲坠。但等风浪过去,我们却发现,船变得更坚固了,我们彼此的心,也靠得更近了。

这天,我接到了王姐的电话。

“陈芳,你现在可是我们厂的名人了。李总天天拿你的事迹教育我们呢。”

我笑了。

“王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说真的,你现在自己干,比在厂里强多了吧?”

“嗯,是自由一点。”我说,“也更累。但心里踏实。”

“那就好。”王姐顿了顿,说,“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年底去广州学习的名额,李总还给你留着呢。他说,只要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我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去广州学习,那个曾经被我埋在心底的梦想,竟然还有实现的机会。

挂了电话,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建民。

他正在帮我熨烫一件刚做好的旗袍,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去啊!当然要去!”他比我还激动,“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可是……妈这边,还有店里的活儿……”

“有我呢。”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你放心去。家里有我,妈有我。你的梦想,我帮你守着。”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和支持,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我想,一个好的伴侣,不是把你圈养在家里,而是愿意为你插上翅膀,让你去飞得更高,看得更远。

我的人生,好像一张全新的图纸,正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来源:故事巷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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