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滩的丰收节——一块土地的癌症与重生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2 19:20 1

摘要:1960年5月,16岁的林国进跟随第二批浙江支宁青年4100多人到达西大滩。一路上,铺草席,啃干粮,经过六天六夜的奔波,到达宁夏。“过了陕西,车窗外就变得荒凉起来,除了大碱滩,就是黄土丘,很少有绿色。有人就开始哭,整节车厢的气氛悲伤起来。”林国进回忆说,“到了

65年过去了,那孔窑洞还站在原地。透过单薄的窗棂望出去,窗外蔓草丛生,换了天地。

窑洞里的人搬去了别处,却每年都会回来看看,开始是夫妻俩,后来多了孩子,再后来孩子也有了孩子……

站在窑洞前,林国进这样介绍自己:双木林、中国的国、前进农场的进,我跟西大滩、跟前进农场有缘分。

(一)

1960年5月,16岁的林国进跟随第二批浙江支宁青年4100多人到达西大滩。一路上,铺草席,啃干粮,经过六天六夜的奔波,到达宁夏。“过了陕西,车窗外就变得荒凉起来,除了大碱滩,就是黄土丘,很少有绿色。有人就开始哭,整节车厢的气氛悲伤起来。”林国进回忆说,“到了西大滩,远远看着白茫茫一片,我们心想这地方怎么五月还下雪,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土,漫地都是白僵土。”

昔日窑洞。

昔日窑洞在岁月侵蚀下只剩残垣断壁。

刚落脚,西大滩的荒凉与贫瘠,让这些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难以想象——眼前,是呼啸而来的漫天黄沙;脚下,是千万年寸草不生的白僵地;喝的,是咸苦的盐碱水;住的,是简易帐篷和地窝子。农场的老职工把窑洞让出来,给支宁青年住,自己搭帐篷、挖地窝子。林国进一家搬进了那孔旧窑洞。

昔日窑洞内部景象。

数十万亩的荒滩上,只有零星几棵树,几个破羊圈,一年四季,风里摇曳的,是白刺、芨芨和蒿草,滩里奔跑的,是黄羊、野狼和猪獾。目之所及的,除少量可生长寸草的草甸土、灌淤土和湖土外,就是大面积生长盐蓬、盐蒿、盐爪爪的盐碱地以及寸草不生、被专家判了死刑的患癌土质——白僵土。《本草纲目》中说:“蚕病风死,其色自白,故曰白僵。”白僵土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土壤没有呼吸、没有养分、没有生命力。

那个年代的西大滩没有丰收季。“冬天白茫茫,夏天水汪汪,风吹石头跑,遍地不长草”。“小风沙眯眼,大风沙打脸,小雨地返碱,大雨砸饭碗”。“种一坡,收一车,打一簸箕,煮一锅……”是60多年前的真实写照。

(二)

一声春犁,唤醒了这片沉睡百代的处女地,浩茫荒寂的原野掀开了改天换地的新篇章。

土壤板结、僵化开春刚播下去的苗子不久就被盐碱烧死了。土壤黏性大,不能呼吸,就在土壤上铺设沙土,增强透气性。盐渍化程度高,就深松深翻,反复开荒,施农家肥、秸秆还田,降低土壤盐碱度,把死土变成活土。没有引水渠、人行路、排水沟,靠着人力肩背筐挑,沟渠砌护、沟道清淤、暗管排水,一锹一锹挖出来如今的渠系纵横、阡陌交织。农场引进排灌降碱工程,在一块1.84万亩的盐碱地下,埋进了一个网状的“巨大血管”,精准滴灌、精准施肥,向白僵土要效益。岁岁年年,人与这块土地搏斗,与大自然扳手腕、比韧劲。

昔日厂房前放置的老式犁地设备。

剩下那些最难啃的硬骨头,是将近两米厚的白僵土,农场职工用来烧砖。前进农场先后办了十几个砖厂,从1970年到2000年的近30年时间,西大滩附近的砖厂日夜不息,取白僵土烧砖制砖,供应了石嘴山、银川和周边内蒙古市县的房产开发、项目建设、道路交通。

很少有这样一片土地,它的每一粒土壤都触摸过人的手温,攥一把泥土挤出的全是汗水。五湖四海的建设者们,在西大滩的荒凉里,苦着,累着,痛着,也成长着、收获着。82岁的林国进摊开手掌,两个掌心上还有两个硬硬的老茧,那是一代人斗地战天苦乐岁月的痕迹。

那一批在碱水中泡过三遍,在苦水中熬过三遍,在冷水中淬过三遍的建设者,在艰难困苦中磨砺出来“艰苦奋斗、勇于开拓”的农垦精神,把昔日的荒滩戈壁、不毛之地的西大滩建设成沟渠纵横、绿树成荫的前进农场,物换星移,斯人老去,他们思想的萤火却穿越历史的丛莽,熠熠闪光,激励着一代代农垦人持之以恒、久久为功。

今年60岁的杜耀虎刚刚从前进农场退休,他清晰记得这些年改天换地的变迁。“过去苏联专家曾说过,西大滩是最坏的土地。可是中国人就有那种不信邪的劲儿,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农场的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2025年的仲秋时节,丰收的喜悦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广袤田畴,处处可见忙碌的身影,时时闻见飘散的稻香。经过多年的奋斗,盐碱滩的水稻亩产达到480公斤,青储玉米每亩地产量3吨以上。不远处的生态养殖基地,10万尾鳙鱼、草鱼,50余万只抱籽小龙虾、罗氏沼虾、南美白对虾等水产,还有禽类、蛋业也集体迎来丰收季。

(三)

那几孔破旧的窑洞,林国进每年都要带着家人去看看。窑洞门口,那棵碗口粗的沙枣树还在,年年开花结果。抚摸着老树嶙峋的树干,林国进说:“这里是西大滩人奋斗的起点,要让后人知道,我们这代人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不沥心血入根系,哪得硕果分外甜。站在前进农场的条田林带,你感受到的是草木葱茏,田园美图,看到的是丰收弥望,流金淌银。不舍昼夜、胼手胝足,创造无数生产奇迹的农垦人让人感佩,镌刻在这方绿色丰碑上的农垦精神令人震撼。

9月19日中午,林国进要赶去参加一个葬礼。是老队长仇文章的遗孀,91岁的白秀花。最近几年,西大滩第一代建设者逐渐凋零,“1951年来的那批还有6个,都近百岁了,1959年、1960年来的那两批还在的也不多了,1965年、1966年来的两批也都超过80岁了,我们这代人,越来越稀……”

“回想起来,人这一辈子也快。”老人回忆一转,“十几岁在温州老家,走了很远迷路了,有人把我送回家。我记得这辈子吃过的苦,记得对我好的人。小学五年级,家里穷没钱读书,张淑琴的老师垫钱叫我上学。”那位只教了他半年的老师,被铭记了一生。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那些泛着光与暖的记忆,岁月流转,如贝壳般闪耀。

林国进感慨,“当年我们那代人响应党的号召到宁夏工作,安下心、扎下根。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我是实现了。1961年秋天,两批浙江支宁青年有4800多人都陆续离开。”如今,林国进的小儿子在平罗县医院工作,娶了当地的媳妇,是个地地道道的宁夏人了。

“这地方,这么穷这么苦,当年你咋不走?”记者问。

“这地方的人对我好,人要讲知恩图报。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们,感激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带着我一起。我们这代人不信邪,哪里的土地不长庄稼,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我们在这里把根扎下了。”

工人在西大滩渔场打捞。

螃蟹如今也为西大滩丰收增添色彩。

田内暗管排出的盐碱水成为螃蟹新的温床。

话语间,老人的目光越过纵横的沟渠、平畴的道路,越过满目生机的稻田、鱼跃鸟鸣的田野,越过碧野清风,越过三代人、60多年的“绿色接力”。曾经被判了死刑、笃定寸草不生的白僵之地如今变成了沃野平畴,十里飘香的绿色家园。

西大滩没有丰收节,西大滩年年都是丰收节……

今日的西大滩绿意盎然,寸草不生的白僵之地如今变成了沃野平畴。

来源:宁夏日报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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