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灵灵是作家殷健灵的小名,散文集里列举着陪伴灵灵长大的储蓄罐、饭盒、钢笔、手帕、手表、收音机等稀疏平常的小物件,也回到公共浴室、长龙公交车、绿皮火车等童年场域,这些来自旧时光的日常物件和空间承载着少女心事,也联结着对友情、亲情的无限眷恋。法国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
文/付怡冰
散文集《灵灵的八音盒》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的一次人生回望,从“旧物”出发,重返童年空间,将童年往事如私语般向读者娓娓道来。
灵灵是作家殷健灵的小名,散文集里列举着陪伴灵灵长大的储蓄罐、饭盒、钢笔、手帕、手表、收音机等稀疏平常的小物件,也回到公共浴室、长龙公交车、绿皮火车等童年场域,这些来自旧时光的日常物件和空间承载着少女心事,也联结着对友情、亲情的无限眷恋。法国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在《梦想的诗学》里写道:“记忆是心灵的废墟,是回忆的杂货铺,应该重新对我们的整个童年进行想象。……当遗忘紧紧围住我们时,为了夺取过去,诗人鼓励我们重新想象失去的童年。”《灵灵的八音盒》就是这样一本关于童年的书,它廓清出一个少女成长世界的面貌,印刻着故人、旧物和故地的剪影,以及再也不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殷健灵是一位“诚与真”的作家,她的笔触温婉细腻,但丝毫不伪饰,总是大胆地将笔触游移到那些略显禁忌的话题,这种大胆是一种直面与真诚。早年间的代表作《纸人》被誉为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少女成长小说。对儿童幽微心理、女孩性意识等儿童文学“写作暗区”的闯入,亦能显出作者勇敢无畏的开拓之姿。而隐秘的心绪同样在《灵灵的八音盒》里俯拾皆是,如《公共浴室》里对身体发育的觉察,如《缝纫机》里在男性目光下第一次产生的“美的自知”…… 殷健灵向来擅长于细腻地探索少女情感世界,在女性主义思潮还未像现在这般风起云涌之时,她已诚恳大胆地喊出女性独有的声音,展现女孩成长过程中灿烂夺目又忧伤复杂的心理体验。
童年难以忘怀的回忆往往会成为作家生命里难以磨灭的印记,而心灵的印记会促使作家不断返场和“重写”。《绿皮火车》里的致远,《铁皮铅笔盒》里的大头,早逝的善良少年和男孩无知的残忍,都以不同的方式在作家多部作品里出现,比如作者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长大》,比如短篇集《致纯真的你》。但《灵灵的八音盒》里,面对同样的素材,除了“物叙事”的角度差异外,作者的笔触也显得更为宽厚从容,而这也许来自岁月的沉淀,也来自于散文写作时作家情感的溢出。作家的心性从而掩过“儿童视角”的虚构笔调,流淌出自己更为真实的性情。
《灵灵的八音盒》并不是只属于孩子的书,它更是属于成人的。散文集既保留着回忆的温度,又与当下的心绪、成人的领悟交织在一起,叙事语调既有怀旧之感,又有着儿童文学作家对童年叙述独有的熨帖与贴己,使得那些老物件拂去时光的旧尘,以更为鲜亮的色泽再现。如《三五牌台钟》中的台钟,就像时光穿梭机,见证着和家人相伴的岁月,也串联起城市的当下与遭遇。
殷健灵常感慨自己是没有故乡的人,出生上海,却又在南京郊区长大,这种“夹缝生存”使得她的散文集里既氤氲着上海特有的生活情调,但又长出一股野生的劲道。这种野生也给了她更为广阔的视野,她对旧物故地的描摹跳脱出海派作家对沪文化的迷恋,而是返回灵魂深处,从生命的本质去看待那些旧物件,回忆旧辰光。正如殷健灵在其小说《野芒坡》的后记里写道:“只有当我真正回归属于自己的精神故乡,构想中的故事才会长出扎实的根须深入大地。”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童年深藏在我们心中,是一种心灵状态,也是精神故乡的承载物。相较于小说,《灵灵的八音盒》同散文集《童年的味道》一起,以一种更为真实可感的方式返回童年,回归自己的精神故乡。
散文集《灵灵的八音盒》和集子里所描写的物件形成了一种同构关系,成为殷健灵童年的共同见证者。这本集子之所以取名八音盒,因其“传递着浪漫和纯洁、无奈与失去,是情感的凝固、时间的记忆和岁月的见证。”集子里的散文既是记录着童年之音的八音盒,也是留下万千斑斓图景的万花筒,它们历久弥新,等待着读者一探究竟,找回属于自己的童年。
来源:好书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