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钱桂芳坐在社区调解室的塑料椅上，双手紧握着她那个磨得发亮的旧皮包。七十年的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调解员小李给她倒了杯热水，她连谢谢都没说，直接开始控诉。

偏心母亲（一）

一、退休金的分割

钱桂芳坐在社区调解室的塑料椅上，双手紧握着她那个磨得发亮的旧皮包。七十年的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调解员小李给她倒了杯热水，她连谢谢都没说，直接开始控诉。

"我那三个不孝女，简直是要气死我！"钱桂芳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穿墙壁，"我含辛茹苦把她们拉扯大，现在老了，需要人照顾了，一个个都推三阻四！"

小李翻开笔记本，耐心询问："钱奶奶，能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吗？"

"具体？"钱桂芳冷笑一声，"我上个月心脏病发作住院，她们三个轮流照顾都不情不愿的。出院了，医药费拖了半个月才给我凑齐。现在我说要她们轮流来照顾我，一人四个月，她们居然说让我去找儿子！"

钱桂芳越说越激动，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椅子扶手："我儿子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我？再说了，女儿照顾母亲天经地义！"

与此同时，钱桂芳的大女儿钱秀芹正在自家厨房里准备晚饭。她今年四十八岁，是区医院的护士长，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鱼尾纹。丈夫王志强坐在客厅看报纸，时不时往厨房瞥一眼。

"妈今天又打电话来了？"王志强放下报纸问道。

钱秀芹手里的菜刀停顿了一下："嗯，还是那件事。说我们姐妹三个不孝顺，要去社区告我们。"

"告？"王志强皱起眉头，"她每月4000退休金，3000给家宝，自己留1000不够花，还要你们姐妹三个每人每月给她1000。现在生病了，医药费全要你们出，照顾也要你们来，家宝就什么都不用管？"

钱秀芹叹了口气："爸走得早，妈一直这样，总觉得女儿应该无条件付出。"

"这不是付出不付出的问题，这是偏心眼！"王志强声音提高了几分，"家宝都四十岁的人了，自己有公司，开奔驰，住大房子，还要啃老？啃完老还要啃姐姐？"

钱秀芹把切好的菜放进锅里，油花四溅："我也跟丽华、美娟商量了，这次我们不能再妥协。妈要是真去告，我们就反诉，要求家宝也承担赡养责任。"

王志强走过来，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你早该这样了。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家宝的，你们姐妹三个连件新衣服都难得有。现在还要这样，太不公平了。"

钱秀芹靠在丈夫怀里，眼眶有些湿润："其实我不是在乎那点钱，我是气妈从来都觉得这是应该的。我们姐妹三个也是她的孩子啊..."

另一边，钱桂芳从调解室出来，直接打车去了儿子钱家宝的公司。家宝的建材公司位于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里，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

"妈，你怎么来了？"钱家宝看到母亲，连忙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他穿着定制西装，手腕上的劳力士闪闪发光。

钱桂芳一见到儿子，脸上的怒气立刻消散："我来看看你。最近忙不忙？吃饭按时吃了吗？"

"挺忙的，有个大项目在谈。"家宝给母亲倒了杯茶，"听说你前几天住院了？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你工作那么忙。"钱桂芳摆摆手，"有你三个姐姐照顾就行了。"

家宝点点头："医药费花了多少？需要我..."

"不用不用！"钱桂芳连忙打断，"你那三个姐姐已经分摊了。你管好自己就行。"

家宝似乎松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妈，正好你来了。下个月公司要扩大规模，需要资金周转..."

钱桂芳眼睛一亮："要多少？妈这里还有..."

"二十万左右吧。"家宝轻描淡写地说。

钱桂芳皱了皱眉："这么多？妈这个月刚给你转了3000，卡里就剩几百了..."

"你不是有退休金吗？"家宝有些不耐烦，"再说姐姐们不是每月都给你钱吗？"

钱桂芳犹豫了一下："那...妈回去想想办法。"

离开儿子公司，钱桂芳站在马路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路灯杆缓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掏出老年机，拨通了二女儿钱丽华的电话。

"丽华啊，妈有点不舒服...你晚上能来一趟吗？顺便...带点钱过来，妈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

电话那头，钱丽华正在医院陪丈夫做透析。她丈夫肾病多年，每周需要透析三次，家里的积蓄早已花光。听到母亲的要求，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妈，我今晚要照顾老周，实在走不开。钱...我上周不是刚给你1000吗？"

"1000够干什么？"钱桂芳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你弟弟公司需要资金周转，你们做姐姐的就不能帮帮忙？"

钱丽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妈，老周治病需要钱，我们真的..."

"行了行了！"钱桂芳打断她，"就知道找借口！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挂断电话，钱丽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病床上的丈夫虚弱地问："又是妈要钱？"

钱丽华点点头，擦掉眼泪："说家宝公司需要资金，让我们姐妹凑二十万。"

"二十万？"丈夫苦笑，"我们连两千都拿不出来..."

钱丽华握住丈夫的手："这次我不会给的。大姐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夜幕降临，钱桂芳独自回到她那个一室一厅的老旧小区。楼道灯坏了，她摸黑上楼，差点摔了一跤。进屋后，她没开灯，直接坐在沙发上发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照片里，年轻的她抱着五岁的家宝站在中间，三个女儿站在两侧，丈夫站在她身后。那是家宝五岁生日时拍的，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钱桂芳伸手摸了摸照片中儿子的笑脸，喃喃自语："妈一定会帮你...一定会..."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三女儿钱美娟的号码。美娟是她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听话的一个。

"美娟啊，妈想你了...你明天能来看看妈吗？"

电话那头，美娟正在哄三岁的女儿睡觉。她捂住话筒，轻声说："妈，我明天要上班，周末行吗？"

"妈不舒服..."钱桂芳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你大姐二姐都不管我...妈只有你了..."

美娟咬了咬嘴唇："那...我明天中午抽空过去一趟。"

挂断电话，美娟的丈夫张明从书房走出来："又是你妈？"

美娟点点头："说身体不舒服，让我明天去看看。"

张明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又要钱？上个月我们刚给了她1500，这个月房贷车贷加起来一万多，萌萌的幼儿园费也要交了..."

"我知道..."美娟低下头，"可是她毕竟是我妈..."

张明坐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不是不让你孝顺父母，但孝顺也得有个度。你妈每月4000退休金，3000给你哥，自己留1000，然后让你们姐妹三个每人再给她1000。这合理吗？"

美娟沉默了。张明继续说："而且你哥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你妈补贴？你妈生病了，为什么只找你们不找你哥？"

"妈说哥工作忙..."

"忙？"张明冷笑，"忙到连自己亲妈生病都没时间看一眼？美娟，你太善良了，所以总是被你妈拿捏。这次你必须跟你大姐二姐站在一起，要求公平。"

美娟看着熟睡的女儿，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明天我去看妈，但不会给钱了。"

夜深了，钱桂芳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儿子需要的那二十万。突然，她坐起身，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存折。

这是她的私房钱，多年来从女儿们给的生活费里一点点省下来的，有八万多。还差十二万...

她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大女儿钱秀芹的号码。

"秀芹啊，妈睡不着...妈想跟你商量个事..."

来源：荷叶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