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坤立传》第六章 痛失亲人 坚强支撑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2 08:41 3

摘要: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61 年,对白家而言,是被阴霾彻底笼罩的一年;对年轻的坤立来说,更是人生中最悲痛欲绝、最难咬牙支撑的一段时光 —— 命运的重拳接二连三落下,将这个本就在时代洪流中艰难前行的家庭,推向了风雨飘摇的边缘。

【作者:任金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61 年,对白家而言,是被阴霾彻底笼罩的一年;对年轻的坤立来说,更是人生中最悲痛欲绝、最难咬牙支撑的一段时光 —— 命运的重拳接二连三落下,将这个本就在时代洪流中艰难前行的家庭,推向了风雨飘摇的边缘。

那年五月初四,米坪的街巷里已飘起端午的气息,家家户户都在忙着为第二天的节日做准备。在西峡,端午的习俗向来鲜活而郑重:天刚蒙蒙亮,人们就会拿起扫帚清扫庭院,把屋子内外打理得干干净净,再将新鲜的艾草和菖蒲仔细插在每一扇门楣上。在老辈人的观念里,五月五日是 “恶月恶日”,艾草自带清苦香气,能驱散邪气;菖蒲叶片形似利剑,被称作 “斩妖剑”,插在家门口,是祈求全家一年辟邪免灾、平安康健的念想。农家人还会多采些艾草晾在屋檐下,这不起眼的草本植物是天然的良药 —— 晒干后点燃,烟雾能驱赶蚊虫;熬成水给孩子洗澡,对皮肤瘙痒、疮疹都有疗效,是穷日子里最实惠的 “偏方”。

端午最让人盼的,还是那一口槲叶粽子。西峡山里盛产槲叶,叶片宽大厚实,带着山林的清润气息。人们把新鲜槲叶煮软、洗净,裹上泡得饱满的糯米,讲究些的还会掺上红豆、红枣,扎紧后放进大锅里慢煮。煮粽子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槲叶的清香混着米香、豆香漫满整个屋子,那是独属于家的味道。锅里除了粽子,还会扔上几个咸鸡蛋和蒜瓣 —— 老人们说,吃了粽子锅里煮的鸡蛋,夏天不长疮、不头痛;嚼几瓣熟蒜瓣,能去体内百毒,这些朴素的说法,藏着对日子最实在的期许。

孩子们更是早早盼着过节,这一天能戴上母亲或奶奶亲手做的香囊:用彩色碎布缝成辣椒、茄子、葫芦的模样,里面塞满晒干的香料,挂在胸前,走路时晃悠悠的,香气跟着飘一路,既能驱虫避瘴,又是孩子们最得意的 “饰品”。除此之外,大人还会用红、黄、蓝、白、黑五色花线,在孩子的脖颈、手腕、脚腕上系出精致的绳结,盼着这五彩的丝线能护佑孩子平安长大。这些花线要一直系到农历六月六,再解下来丢到路边或沟渠里,老辈人说,这样一来,孩子夏天在野外玩耍,就不会被蛇虫惊扰。

可谁也没想到,这份节日的期盼,会在五月初四下午四点戛然而止 —— 坤立的五爷走了。爷爷白玉发一辈子有六个兄弟,五爷是他最亲近的弟弟,也是最后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手足。爷爷是出了名的刚强人,早年另外四个兄弟离世时,他都强忍着泪,没在人前露过半分脆弱。可这一次,看着五爷冰冷的遗体,他再也绷不住了,浑浊的眼泪一遍又一遍浸湿了衣襟。坤立站在一旁,看着爷爷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像被岁月刻下的沟壑,大半花白的胡须沾着泪水,曾经挺拔的脊背也好像弯了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涩。他想上前说句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的悲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天下午,爷爷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坤立的办公室,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没让他显得暖和半分。临走时,爷爷起身的动作格外迟缓,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背影比往日佝偻了许多,那双曾满是精神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坤立望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心里清楚:五爷的离开,不仅带走了爷爷最后一个手足,更在他心里挖走了一块,留下了再也填不满的空缺。这一年,爷爷已经 69 岁,早已是近古稀的老人,却还要承受这样的生离死别。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熬过了五爷离世的悲伤,六月的风又带来了新的困境 —— 公共食堂终于解散,农户总算能回到自家灶台做饭,可白家的日子却没因此好转。坤立的母亲此前因浮肿病住院,刚拖着虚弱的身子出院回家,奶奶又突然病倒,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母亲看着病榻上的婆婆,再看看家里空荡荡的粮缸,没说一句抱怨的话,强撑着起身:白天去队里干活挣工分,晚上回来还要伺候奶奶的吃喝起居,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屋子里忙前忙后,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坤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他手头的工作实在脱不开身,只能每天夜里回家后,帮着母亲多做些家务。可命运似乎嫌白家的苦难还不够多,一场更大的灾难毫无预兆地袭来 —— 年仅 5 岁的女儿金兰和两岁多的儿子白云,出事了。

那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孩子们总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一天,金兰和白云听邻居家的孩子说,河湾陈家沟的梨树上结了果子,已经开始往下落,姐弟俩便动了心:要是能拾几个梨回来,就能填填肚子了。两个小家伙没敢跟大人说,手拉手偷偷溜出了家门,朝着河湾的方向跑去。他们不知道,去陈家沟要过一条小河,两天前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暴涨,虽然已经消落了两天,可水流依旧湍急,河底的淤泥也没少危险。

姐弟俩哪里懂这些,走到河边就手拉手往水里走。刚走了没几步,湍急的河水就冲得他们站不稳,一下子被卷进了水流里。说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坤立的大姑正好来河边洗衣服,远远就看见河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挣扎 —— 孩子一会儿被水冲倒,一会儿又勉强站起来,眼看就要被河水卷走。大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赶紧朝着不远处的儿子构林大喊:“快!构林!快去救人!河里有娃子要被冲走了!”

构林听见母亲的喊声,撒腿就往河边跑,跳进水里一把抓住了在河中间石头上苦苦支撑的金兰。那会儿金兰上身还穿着小兜兜,裤子被河水冲得滑到了脚脖子,小脸冻得发紫,嘴唇也没了血色。构林赶紧把她抱到岸边的石头上控水,过了好一会儿,金兰才缓过劲来,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喊:“舅舅!还有云娃…… 云娃也在水里……”

构林一听还有个孩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喊了附近干活的两三个人,沿着小河往下找。可河水实在太急,他们一直找到灌河边,也没见着白云的影子 —— 灌河因为大雨也发了洪水,浑浊的水流奔腾而下,哪还能寻到一个两岁多孩子的踪迹。

那天晚上,坤立和妻子花敏疯了似的在河边找了一夜,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哗哗的流水声。花敏哭到嗓子沙哑,瘫坐在河边不肯起来,坤立强忍着眼泪,一边安慰妻子,一边继续找人帮忙搜寻,直到天快亮时,才被人劝着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区里的通讯员孟有福突然在石灰梯上隔河喊他,声音里满是焦急:“坤立!下湾河滩上有个娃子,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家的!” 坤立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他顾不上多想,疯了似的翻过台子坡往下跑,脚下的石子硌得他生疼,可他丝毫感觉不到。跑到河滩上,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子 —— 那是他的云娃,穿着平日里最喜欢的小褂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坤立走上前,轻轻抱起儿子冰冷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陈家房后的红薯地坡根。他从陈家借了一把铁锨,亲手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儿子埋了进去。埋土的时候,他注意到儿子手腕上还戴着那个小银镯 —— 那是白云出生时,奶奶特意给他打的,说能护着孩子平安长大。坤立轻轻取下银镯,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银镯硌得他手心发疼,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痛。

家里人看到那个小银镯,再也忍不住了,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花敏哭得眼睛通红,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快垮了。坤立心里像在流血,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连他都垮了,这个家就真的散了。他抹掉眼角的泪,强装镇定地哄劝妻子和家人:“都别太难过了,这不怪咱们…… 或许,这娃儿本来就不是咱家的。前些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庄科大场的碾盘上站着个光溜溜的小男娃,围着碾盘转,还一直撵我。我当时不懂事,拾了根小棒子打了他几下,就赶紧跑回了家,从门缝里看,他还在碾盘上四处望…… 要是当时我把他抱在怀里,说不定就不会出这事了……”

家人都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在安慰大家,也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可心里的伤口太深了,哪是几句话就能抚平的?那些日子,坤立常常在夜里偷偷起来,走到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星星,手里攥着那个小银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 他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可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这种愧疚和痛苦,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喘不过气。

谁也没想到,悲伤的潮水还没退去,冬天的寒风又带来了爷爷离世的消息。1961 年 12 月 21 日下午,一个邻居匆匆跑到区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坤立!不好了!你爷爷摔跤了,你快回去看看!” 坤立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桌上,啥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家跑。冲进家门,他第一眼就看见坐在炕沿上抹眼泪的奶奶,赶紧上前急着问:“奶奶!爷爷去哪了?”

奶奶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着说:“你爷早上吃了饭,说家里柴火不多了,就上后坡拾柴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花敏已经去找了。” 坤立一听,转身就往后坡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爷爷千万不能有事。跑到豁子坟后面时,他远远看见姑父辛好让正背着一个人往山下走,走近一看,那人正是爷爷。

坤立赶紧跑过去,从姑父手里接过爷爷,小心翼翼地背在自己身上,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大声喊:“爷爷!爷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爷爷虚弱地哼了一声,用两只胳膊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 那力道不大,却带着老人对孙子最后的爱恋与不舍。坤立能感觉到爷爷的身体很沉,也能感觉到他胸口的温热,心里又酸又慌,脚步却不敢有半点停顿,一路小跑把爷爷背回了家,放到床上后,又马不停蹄地往米坪街跑,去请医生。

可医生来了,也没能留住爷爷的生命。后来坤立才从妻子花敏口中知道,那天爷爷上山拾柴,快到半下午还没回家,花敏心里着急,就喊了姑父辛好让一起去后山找。路上碰到高家庄的人,说下午听见李凹那边有人哼唧,他俩赶紧顺着声音找,先到了桃园尖,大声喊着 “爷爷”,喊了好几声,才听见有人微弱地哼了两下。他俩顺着声音往下找,终于在红石筋的一块大石头上看见了爷爷 —— 爷爷趴在石头上,石头上沾了不少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花敏当时就哭了,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蓝布衫,轻轻裹住爷爷的头,让姑父把爷爷背起来,自己在后面托着爷爷的脚脖,一步一步慢慢往坡上挪。到了山顶,两人实在走不动了,歇了一会儿,又接着往山下走。可就算他们拼尽了力气,也没能留住爷爷 —— 爷爷终因伤势过重,医治无效离世了。

三天后,在邻居们的帮忙下,坤立把爷爷埋在了沟豆顶的上小堰坪里。那是爷爷以前常去种地的地方,春天种玉米,秋天种红薯,爷爷总说那里的土地肥沃,能长出好庄稼。如今把爷爷埋在那里,也算是圆了他的心愿,让他能永远守着自己热爱的土地。

下葬那天,天空飘着细细的雪花,坤立站在爷爷的坟前,望着那抔新土,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这一年,他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孩子,尝尽了人生的苦,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 母亲还需要他照顾,妻子还需要他支撑,这个家还等着他扛起来。他抹掉脸上的雪水和泪水,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再难,也要咬牙走下去。

编辑:李海朝


来源:正义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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