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今天我想跟您说件事。"儿子陈阳站在毕业典礼的讲台上，对着台下的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开篇

"爸，今天我想跟您说件事。"儿子陈阳站在毕业典礼的讲台上，对着台下的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一刻，我五十岁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心脏狂跳着等待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01

陈阳今年二十二岁，刚从名牌大学金融系毕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我坐在礼堂第一排，旁边是我七十五岁的老父亲陈国栋和七十三岁的母亲苏婉清。

"各位老师、同学、家长们好，我是陈阳。"儿子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礼堂。

我骄傲地挺直了腰板，这可是我陈远山的儿子啊。虽然我这辈子一事无成，啃老三十一年，但至少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今天，我想分享一个特殊的成长故事。"陈阳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旁边的父亲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我的父亲。"陈阳继续说道，"他今年五十岁，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整整三十一年没有工作过一天。"

礼堂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小子在说什么？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事？

"但是，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陈阳的声音很平静，"他们用退休金养着他，给他买房买车，甚至帮他娶妻生子。"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偷偷瞄了一眼父母，他们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尴尬。母亲甚至还在微笑，仿佛陈阳说的是别人家的事。

"很多人会问，为什么？"陈阳顿了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为什么会纵容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废物？"

废物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想站起来离开，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答案很简单。 "陈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因为这是一场实验，一场长达三十一年的教育实验。 "

什么？我愣住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的爷爷奶奶，用三十一年的时间，把我父亲培养成了一个完美的反面教材。 "陈阳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而我，就是这个实验的受益者。 "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转头看向父母。父亲依然面无表情，母亲却对我眨了眨眼，那个表情我从未见过，陌生得让人恐惧。

"从我记事起，爷爷奶奶就会带我观察父亲的一举一动。"陈阳继续说着，"他们会问我，你想成为你爸爸这样的人吗？"

礼堂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听这个离奇的故事。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动弹不得。

"我当然说不想。"陈阳笑了笑，"于是爷爷奶奶就会教我，怎样才能不变成他那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母总是带陈阳出去，为什么他们的关系那么亲密，为什么陈阳从小就那么懂事。

"这个实验很成功。"陈阳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怜悯，"我学会了自律，学会了努力，学会了独立，因为我亲眼看到了懒惰的下场。"

我想反驳，想为自己辩解，但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三十一年来，我确实什么都没做过，每天睡到自然醒，玩游戏，看电视，花父母的钱。

"今天，我要感谢三个人。"陈阳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感谢爷爷奶奶的良苦用心，更要感谢我的父亲。"

感谢我？我苦笑着，他在感谢我这个反面教材吗？

"爸，您用您的一生，教会了我不该怎样活着。"陈阳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份教育，比任何书本都深刻。"

掌声雷动，我却如坐针毡。原来，我不是被宠爱的儿子，而是一个实验品，一个工具，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典礼结束后，我浑浑噩噩地跟着父母回家。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回到家，我终于忍不住了："爸，妈，陈阳说的都是真的吗？"

父亲坐在沙发上，慢慢地点起了一支烟："远山，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三十一年了，你们就这样看着我堕落？就为了教育陈阳？"

母亲倒了杯茶，平静地说："我们没有看着你堕落，是你自己选择了堕落。"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确实，没有人逼我不工作，是我自己选择了安逸。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不逼我去工作？"我不甘心地问。

"管？"父亲冷笑了一声，"你忘了吗？你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给你找了多少工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确实，父亲曾经托关系给我找过好几份工作，但我总是干不了几天就辞职了。

"嫌累，嫌工资低，嫌同事不好相处。"母亲一条条数着，"最后你说，反正家里不缺钱，何必受这份罪。"

我无言以对，这些确实都是我说过的话。那时候的我觉得，父母有退休金，家里有几套房子收租，确实不缺钱。

"后来你爸爸生了一场大病。 "母亲继续说，"医生说是气出来的，我们就想通了，与其气死自己，不如换个思路。 "

换个思路？我苦笑着，原来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实验品。

"你妹妹雨薇知道这件事吗？"我突然想起了比我小五岁的妹妹。

"她当然知道。 "父亲弹了弹烟灰，"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努力？为什么早早就独立了？"

原来妹妹也是看着我这个反面教材长大的。 怪不得她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原来在她眼里，我就是个笑话。

02

晚上，妻子王晓云下班回来了。 她是一家外企的财务总监，这些年来一直是家里的经济支柱。

"听说陈阳今天的演讲很精彩。 "她边换鞋边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躺在床上没有回应，脑子里还在消化白天发生的一切。 王晓云走进卧室，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去洗澡了。

结婚二十三年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人了解得太少。 当初是母亲介绍我们认识的，她家境普通，人长得也普通，但特别能干。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我坐起身问道。

王晓云从浴室里探出头来："知道什么？"

"爸妈的计划，陈阳的事，你都知道。"我盯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裹着浴巾走出来："远山，有些事情知道或不知道，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激动地站起来，"这关系到我的人生！我的尊严！"

"尊严？"王晓云冷笑了一声，"你还有尊严吗？一个五十岁的男人，靠着父母的退休金生活，你的尊严在哪里？"

这话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是啊，我哪来的尊严？这些年来，每次同学聚会我都不敢去，就是因为没脸见人。

"晓云，这些年你为什么不离开我？"我颓然坐下。

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梳着头发："因为爸妈求我，说再给你一些时间。"

"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做什么？"

"给你时间觉醒。"她转过身看着我，"可是二十三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连我的婚姻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父母找了一个能干的女人来养我，同时也是陈阳的榜样。

"那你爱过我吗？"我问出了这个可笑的问题。

王晓云愣了一下，苦笑道："刚结婚那会儿，也许有过吧。你虽然懒，但对我还不错，不打不骂，不在外面乱搞。"

"可是后来，看着你日复一日地躺在家里，看着陈阳一天天长大，看着他眼里的失望，我的爱就磨没了。"她的声音很轻，"远山，你知道陈阳小时候最怕什么吗？"

我摇摇头。

"他最怕别人问他爸爸是做什么的。"王晓云的眼泪流了下来，"每次学校要填父母职业，他都会编谎话。"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原来，我给儿子带来的不是骄傲，而是耻辱。

"爸妈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的？"我问。

"高中。"王晓云擦了擦眼泪，"陈阳考上市重点高中那天，爸妈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什么反应？"

"他哭了整整一夜。"王晓云看着我，"然后第二天，他跪在爸妈面前，说谢谢他们的良苦用心。"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个场景。我的儿子，跪在我的父母面前，感谢他们把我变成废物。

"晓云，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嫁给我吗？"

她想了很久，摇了摇头："不会。远山，人生没有如果。"

这一夜，我失眠了。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父母从不催我找工作？为什么他们对我的要求这么低？为什么陈阳跟他们比跟我亲？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地早起了。走到客厅，看到父亲在看报纸，母亲在做早餐，一切如常。

"爸，我能看看你的日记吗？"我知道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在书房第三个抽屉里。"

我走进书房，打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十本日记本。我拿起最早的一本，日期是1993年7月15日，正是我大学毕业的那天。

"远山今天毕业了，我很高兴，但也很担心。这孩子从小就懒，总想着走捷径。希望社会能教育他，让他知道生活的不易。"

我继续翻看，每一页都记录着父亲对我的观察和失望。

"远山又辞职了，这是第三份工作。他说累，我看是懒。"

"远山说想做生意，要二十万。我知道他不可能成功，但还是给了。就当是最后一次机会吧。"

"生意失败了，意料之中。远山说不想再折腾了，就这样吧。我和他妈商量了，也许该换个思路了。"

翻到1995年，笔迹突然变了，这是母亲写的。

"雨薇今天问我，为什么哥哥不用工作。我告诉她，因为哥哥生病了，一种叫懒惰的病。她似懂非懂，但我看到了她眼里的警觉。"

"老陈说，与其改造远山，不如让他成为雨薇的反面教材。我觉得有道理，至少能救一个。"

我的手在颤抖，原来从1995年开始，我就已经被放弃了。父母把希望寄托在了妹妹身上，而我，只是一个活教材。

03

中午，妹妹陈雨薇来了。她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裁，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哥。"她坐在我对面，表情复杂。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她摇摇头，"我是来谢谢你的。"

"谢我？"我愣住了。

"谢谢你用三十一年的时间，教会了我什么叫努力。"雨薇的眼睛红了，"哥，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变成你。"

"每天看着你躺在沙发上，我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她擦了擦眼泪，"所以我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就是不想重复你的人生。"

原来，我不仅是陈阳的反面教材，也是妹妹的。我苦笑着，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吗？

"哥，爸妈其实很爱你。"雨薇突然说。

"爱我？"我冷笑，"把我当成实验品，这叫爱？"

"你不懂。"雨薇摇摇头，"他们本来可以断了你的经济来源，逼你去工作。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了解你，知道你会崩溃。"

"所以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用你的失败来成就我和陈阳。"她看着我，"这样至少你还能舒舒服服地活着，而我们也能有所成就。"

我无言以对。确实，如果父母真的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以我的性格，可能真的会崩溃，甚至做出极端的事情。

"哥，你恨爸妈吗？"雨薇问。

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不该恨，他们养了我五十年。但情感上，我觉得被背叛了。"

"哥，如果你想改变，现在还不晚。"雨薇握住我的手，"五十岁不算老，还能做很多事。"

"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我苦笑。

"学啊。"她认真地说，"从最简单的开始，哪怕是去超市当收银员，也比在家躺着强。"

我看着妹妹真诚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也许她说得对，五十岁，还不算太晚。

下午，我鼓起勇气去了趟人才市场。看着招聘启事上的各种要求，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

"大叔，你找什么工作？"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问我。

"我...我也不知道。"我尴尬地说，"我很久没工作了。"

"多久？"

"三十一年。"

工作人员愣住了，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翻了翻资料："要不你试试保安？不需要什么技术。"

保安？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去当保安？可转念一想，我还有什么资格挑剃？

"好，在哪里？"

"就在附近的商场，月薪三千，包吃住。"

三千块，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工资数字。虽然少得可怜，但莫名地让我有些激动。

回到家，我把这事告诉了家人。父亲放下报纸，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远山，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母亲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儿子，妈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王晓云也很惊讶："你真的要去工作？"

"试试吧。"我说，"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陈阳晚上回来，听说这件事后，第一次主动抱了我："爸，我为你骄傲。"

这四个字，让我泪流满面。二十二年了，儿子第一次说为我骄傲。

晚饭时，气氛前所未有地融洽。父亲甚至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

"远山，爸爸给你讲个故事。"父亲喝了口酒，脸有些红。

"我年轻时也很懒，你爷爷为了改造我，差点把我赶出家门。"他看着我，"那时我恨他，觉得他心狠。"

"后来我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父亲的眼睛湿润了，"可是当我想用同样的方法教育你时，我下不了手。"

"因为我舍不得你吃苦。"母亲接过话，"我们这代人吃了太多苦，总想让孩子过得轻松些。"

"结果害了你。"父亲愧疚地说，"如果我们早点狠心，你也不会浪费这三十一年。"

我摇摇头："爸，妈，这不怪你们。是我自己选择了安逸。"

"远山，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等。"母亲擦着眼泪，"等你醒悟的那一天。"

"可是等了太久，我们都老了。"父亲叹了口气，"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至少让陈阳不要走你的老路。"

04

第二天，我去商场报到了。人事部的经理看到我的简历，惊讶得合不拢嘴。

"陈先生，您真的是1993年毕业的大学生？"

"是的。"

"那您这些年..."

"在家待着。"我坦然地说。

经理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说："那您先跟着老张学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老张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保安，听说我的情况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第一天上班，我站了八个小时，腿都肿了。以前在家，我躺着的时间比站着多，突然这样确实不适应。

"累吧？"老张递给我一瓶水，"慢慢就习惯了。"

"老张，你做保安多久了？"

"十年了。"他笑了笑，"退休后闲不住，就来这里打发时间。"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工程师。"老张的回答让我吃惊，"造桥的，参与过好几座大桥的建设。"

一个工程师，退休后来当保安，而我一个废物，却觉得当保安委屈。这对比让我羞愧难当。

中午吃饭时，我遇到了一个熟人，大学同学李强。他现在是这个商场的总经理。

"远山？真的是你？"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的保安制服。

"是我。"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你这是..."

"生活所迫。"我笑了笑，"李总好。"

李强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同情，还有一丝优越感。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什么困难找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曾经，我们是同一起跑线的，现在却天差地别。

晚上回到家，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母亲心疼地给我按摩着腿。

"儿子，太累就别做了。"

"不累。"我摇摇头，"妈，我今天挣了一百块。"

一百块，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这是三十一年来第一次靠自己挣的钱。

父亲从书房出来，递给我一个信封："这里面是这些年给你的钱的账单，总共三百二十万。"

三百二十万！我震惊地看着那个数字。原来这些年，我花了父母这么多钱。

"爸，我..."

"你慢慢还。"父亲说，"就当是借给你的。"

还？一个月三千块，我要还到什么时候？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还。"

陈阳这时推门进来："爷爷，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父亲问。

"爸爸还的钱，应该有一部分是我的。"陈阳认真地说，"因为我也是受益者。"

这孩子！我眼睛一热，站起来抱住了他。

"傻孩子，这是爸爸欠爷爷奶奶的，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陈阳坚持道，"爸爸的债，儿子也有责任。爷爷，以后每个月从我工资里扣一半，算是替爸爸还债。"

王晓云这时也说话了："算我一份。这些年我虽然在挣钱，但花的也是爸妈的。"

妹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还有我，哥哥的债，妹妹也该分担。"

看着家人们，我哭了。五十年来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家人。

"好。"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就一家人一起还。"

一个月后，我渐渐适应了保安的工作。虽然枯燥，但也有它的乐趣。每天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听着他们的故事，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

有一天，一个小偷在商场里行窃，被我发现了。我大喊一声，和其他保安一起制服了他。

商场奖励了我五百块，还发了个优秀员工的奖状。拿着那张奖状，我激动得像个孩子。

"爸，你真棒！"陈阳看到奖状，由衷地赞美。

这次，他的骄傲是真的。

05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当保安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我瘦了十斤，人也精神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我找回了自信。虽然工作简单，但我做得很认真，得到了同事和领导的认可。

有一天，李强找到我："远山，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李总，你说。"

"商场要开一个老年大学，教老年人用智能手机，学电脑什么的。"他看着我，"我记得你大学是学计算机的，有兴趣去当老师吗？"

当老师？我愣住了。三十一年没碰专业的我，还能教别人吗？

"工资会高一些，一个月五千。"李强补充道。

五千块，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但更吸引我的是，这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试试吧。"我说。

回家后，我开始恶补计算机知识。三十一年了，技术早就更新换代了无数次。但基础的东西还在，我学起来也不算太吃力。

陈阳知道后，主动当起了我的老师。他是学金融的，但计算机水平很高。

"爸，你当年的基础真不错。"他一边教我一边感叹，"如果一直做下去，现在肯定是专家了。"

如果...人生没有如果。但至少，现在重新开始还不算晚。

父亲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经常咳嗽。母亲劝他去医院，他总说没事。

直到有一天，他咳出了血。

医院的诊断是肺癌，晚期。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把我们全家都击垮了。父亲却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

"其实半年前就查出来了。"他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我没告诉你们，是想看看远山能不能觉醒。"

"现在看到了，我安心了。"他握着我的手，"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爸，别说这个。"我哭着说，"您会好起来的。"

他摇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必须要说。"

"远山，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对你吗？"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因为我懒，因为我不成器。"我低着头说。

"不，不只是这样。"父亲摇摇头，"远山，你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吗？"

小时候的梦想？我努力回忆着，突然想起来了："我想当科学家。"

"对，你想当科学家。"父亲笑了，"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小学、初中、高中，你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

确实，我曾经是个学霸，考上大学也是轻轻松松。

"可是上了大学后，你变了。"父亲叹了口气，"你发现不用努力也能及格，不用奋斗也能活着。"

"于是你选择了最轻松的路。"母亲接过话，"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我们试过很多方法，鼓励、批评、甚至威胁。"父亲继续说，"但都没用，你就像着了魔一样，只想躺平。"

我羞愧地低下头。确实，大学时代的我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学霸变成了学渣。

"后来你毕业了，我们以为社会会教育你。"父亲苦笑，"结果你宁愿啃老也不愿努力。"

"我们绝望了，真的绝望了。"母亲哭了，"我们最优秀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废物。"

废物，这个词再次刺痛了我。

"直到雨薇出生。"父亲的眼神亮了一下，"我们看到了希望，至少可以培养好女儿。"

"可是怎么培养？我们没有经验，第一个孩子已经失败了。"他看着我，"这时，你反而成了最好的教材。"

"我们让雨薇看着你，告诉她不能变成哥哥这样。"母亲说，"效果出奇地好，她真的很努力，很上进。"

"后来陈阳出生，我们如法炮制。"父亲握紧我的手，"远山，你用你的失败，成就了两个孩子的成功。"

"这是你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

贡献？我的失败竟然成了贡献？这话听起来多么讽刺，又多么悲哀。

"爸，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我问。

父亲沉默了很久："我会在你刚开始懒惰时，就狠狠地收拾你，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因为恨总比废掉好。"他的声音很轻，"远山，爸爸最后悔的，就是心太软。"

06

父亲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陪在他身边。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

"远山，爸爸有个遗愿。"一天，他突然说。

"爸，您说。"

"我想看到你真正独立生活一次。"他看着我，"不靠任何人，就靠你自己。"

"好。"我坚定地点头。

从那天起，我搬出了家，在商场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月租八百，占了我工资的四分之一。

我开始学做饭，学洗衣服，学一切生活技能。五十岁的人了，才开始学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但我不在乎了。父亲说得对，晚做总比不做好。

老年大学开课了，我成了一名计算机老师。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台下坐着二十多个老人，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期待。

"大家好，我是陈老师。"我深吸一口气，"今天我们学习如何使用微信。"

出乎意料的是，我讲得还不错。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是从零开始学的，所以更能理解老年人的困难。

"陈老师，你讲得真好！"一个老太太夸奖道，"比我儿子有耐心多了。"

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原来，我也可以被需要，也可以创造价值。

一个月后，父亲去世了。

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说："远山，爸爸看到你的改变了，我很欣慰。记住，永远不要停下脚步。"

我哭着点头："爸，我记住了。"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父亲的老同事、老朋友、老邻居，甚至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

"你爸爸是个好人。"一个老人对我说，"他资助了我家孩子上大学。"

"陈老帮过我很多忙。"另一个人说，"我做生意失败时，是他借钱给我东山再起。"

我这才知道，父亲这些年默默帮助了多少人。而我，只知道花他的钱，从未想过他的不易。

"哥，爸爸留了些东西给你。"雨薇递给我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封信。照片都是我小时候的，那时的我笑得多么灿烂。

信是父亲写的：

"远山，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

有些话，我生前没有勇气说，现在说也不晚。

儿子，爸爸爱你，从未改变。即使在你最堕落的时候，我依然爱你。

我知道用你做反面教材很残忍，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至少，这个家因此出了两个优秀的孩子。

现在，你醒了，虽然晚了些，但还有机会。

记住，人生的价值不在于你获得了多少，而在于你改变了多少。

你已经开始改变了，这就够了。

爱你的爸爸。"

看完信，我泣不成声。原来，父亲从未放弃过我，他只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在爱我。

葬礼后，母亲把我叫到身边："远山，有件事要告诉你。"

"妈，什么事？"

"你爸爸其实没有癌症。"

什么？我震惊的看着母亲。

来源：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