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家母亲就叫来弟弟全家5口,我转身离开,她慌了,结局解气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1 21:00 1

摘要:我推开家门时,傍晚六点的夕阳正把最后一点余温涂抹在窗玻璃上。脱下护士服换上便鞋,我身上那股来苏水的味道还没散尽,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软的疲惫。今天科里收了个重症病人,忙得我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引子

我推开家门时,傍晚六点的夕阳正把最后一点余温涂抹在窗玻璃上。脱下护士服换上便鞋,我身上那股来苏水的味道还没散尽,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软的疲惫。今天科里收了个重症病人,忙得我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岚岚,回来啦?”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ง的雀跃。

我“嗯”了一声,正想瘫倒在沙发上,玄关的门又被推开了。弟弟林涛那张熟悉的笑脸探了进来,身后跟着弟媳李娟,还有他们家那三个吵吵嚷嚷的孩子。

“姐,你可算回来了!”林涛嚷嚷着,好像我不是刚下班,而是从哪里游山玩水回来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母亲已经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出来,脸上笑开了花:“我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你姐快到家了。快坐,快坐,都饿了吧?”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把西瓜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对我发号施令,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岚岚,赶紧的,去做饭吧。你弟他们一家五口,再加我们仨,八张嘴呢,多做几个菜。”

那一瞬间,我身上所有的疲惫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瞬间化为一股冰冷的怒火。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弟媳已经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孩子们在沙发上蹦跳,而我,这个刚从医院抢救了半天病人回来的长女,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服务员,被要求立刻进入下一个岗位。

我心想,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姐姐?就因为我没生儿子?这么多年,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傍晚了。只要弟弟一家过来,这顿饭就理所当然是我的任务。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母亲没听到我的回应,回头催促道:“发什么愣啊?快去啊,没听见孩子们都喊饿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来苏水的味道混着心里的酸楚,呛得我眼眶发热。我默默地转过身,弯腰换上刚脱下的鞋,拿起挂在门口的布包,拉开了门。

整个客厅的喧闹声似乎停顿了一秒。

“哎,你去哪儿啊?”母亲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丝惊愕。

我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平静得不像我自己的话:“我累了,出去吃。”

说完,我迈出门,轻轻带上了门。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我听到了母亲那句终于带着慌乱的、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质问,那声音穿透门板,精准地扎在我的心上:

“你走了,谁做饭?”

我攥紧了布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是啊,我走了,谁做饭呢?这个问题,她或许从来没有想过。在她心里,我大概不是女儿,只是一个会做饭的符号。

我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身后那扇门里,是我的前半生;门外这条路,我希望,能通向我的后半生。

电话很快就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我挂断了。它又响起来,我再次挂断。走到小区门口,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却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我不知道我这一走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但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走,那么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活在那个厨房里,活在“理所当然”的枷锁里。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林岚,你已经三十八岁了,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

我走进街角那家常去的面馆,要了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我拿起筷子,眼泪却先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进汤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这碗面,是我为自己点的,不是为任何人。

吃完面,我付了钱,慢慢地往自己家走。不是娘家,是我和丈夫周明、女儿晓晓的家。那个家,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可我却觉得,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终于走在了回家的方向上。

到家时,周明和晓晓已经吃过晚饭了。看到我,周明愣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晚?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把包放下,疲惫地说:“我妈家,林涛他们来了。”

周明立刻就明白了,他眉头拧成了川字,给我倒了杯温水:“又让你做饭?”

我点点头,没说话。

“你就不该去,下班直接回家多好。”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喝了口水,温热的水流过喉咙,仿佛也温暖了冰冷的心。我看着他,轻声说:“周明,我今天……从我妈家走出来了。”

他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得好。早就该这样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固执地响了起来。这次,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涛。

我看着那个名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我知道,这扇门一旦被我推开,后面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 旧伤未愈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林涛”两个字,它像一团鬼火,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周明看了一眼,把我的手握住:“不想接就别接。”

他的手很温暖,给了我一点力量。我按下了静音键,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世界瞬间清静了,只有客厅里电视机传来的隐约人声,和墙上挂钟平稳的滴答声。

“妈肯定跟他告状了。”我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周明给我续了点热水,说:“告状就告状。林岚,你没错。你不是他们家的保姆。”

我心里一阵发酸,这么多年了,我在她眼里,难道只是一个会做"饭的工具吗?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有,张口就是理所当然的使唤。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女儿晓晓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她今年十六,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看问题却常常一针见血:“妈,你是不是又被姥姥抓去当大厨了?我就说嘛,你别去她那儿,下班直接回家多好。”

我勉强笑了笑:“大人的事,你别管。”

“怎么不管?我心疼我妈不行啊?”晓晓走过来,挨着我坐下,“姥姥就是偏心眼,舅舅是亲生的,你就像捡来的。”

童言无忌,却说出了我不敢承认的真相。我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喝水,掩饰住眼里的湿意。

周明拍了拍晓晓的头:“回屋写作业去。”然后对我说,“别想了,洗个澡早点睡。你明天不是还要带实习生吗?”

我点点头,起身走向浴室。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冲刷着我疲惫的身体。水汽氤氲中,许多尘封的往事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我想起二十年前,我考上了省城的卫校,而林涛中考落榜了。那时候家里穷,爸妈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母亲就找我谈话。她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晚要嫁人,不如把机会让给你弟,让他复读一年,将来考个好高中,给老林家光宗耀耀祖。

我哭了一整晚,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可是没用,通知书被母亲锁进了柜子。那一年,我跟着邻居去城里打工,在饭店里端盘子,每个月把一半的工资寄回家,给林涛当复读的学费。

后来,我还是去读了卫校,用的是自己攒下的钱和跟亲戚借的钱。毕业后进了现在的医院,从一个小护士干到护士长,其中的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而林涛,他复读一年还是没考上好高中,最后去读了个技校。毕业后工作换了好几个,没一个长久的。

结婚的时候,妈说家里没钱,我的嫁妆只有一个旧皮箱。可两年后林涛结婚,她和爸却把老本都拿了出来,又找我借了三万,给他风风光光地办了婚礼,还付了新房的首付。那三万块,是我和周明准备买房的钱。为此,我们多租了三年房子。

这些事,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平时不去碰,就感觉不到疼。可一旦有一根被触动,所有的疼痛都会一起袭来。

我心里很清楚,母亲不是不爱我,只是她的爱,更多地、更理所当然地给了弟弟。在她那一代人的观念里,儿子是根,女儿是水,泼出去就不是自家人了。

洗完澡出来,我感觉轻松了一些。周明已经把我的手机拿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七个未接来电,五个是母亲的,两个是林涛的。

“看来今晚是不会消停了。”我苦笑着说。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母亲。我犹豫了一下,周明说:“接吧,躲不掉的。把话说明白也好。”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林岚!你长本事了啊!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叫你做顿饭,你还给我甩脸子走人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电话一接通,母亲连珠炮似的指责就砸了过来。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她吼完了,才平静地开口:“妈,我今天很累。”

“累?谁不累?就你累?你弟开了一天车,不比你累?你弟媳带三个孩子,不比你累?家里来了客人,你当姐姐的做顿饭怎么了?你这是存心给我难堪!”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客人?在她心里,弟弟一家是客人,而我,这个刚下班的女儿,却是应该伺候客人的主人。多么荒唐。

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变冷,变硬。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语气说:“妈,我也是你的孩子,不是你们家的厨子。我今天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抢救了一个病人,回来只想休息一下。如果你心疼我,就该让我歇歇,而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免费的保姆。”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想象到母亲错愕的表情。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听到我如此直白地反驳。

第二章 电话交锋

电话那头的沉默只持续了十几秒,随即被母亲更加尖锐的声音打破:“你这是什么话?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做顿饭就成了保姆了?林岚,你读了几年书,心都读野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是护士长了,就看不起我们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心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她总能巧妙地把所有问题都偷换成我对她的不孝。这种逻辑,我从小听到大,也屈服了从小到大。

“妈,我没有看不起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林涛是你的儿子,我也是你的女儿。他回家,你心疼他累,把他当客人。我回家,你就只看到我能干活。你问过我一句累不累吗?”

“你……”母亲被我问得一时语塞,但她很快找到了新的攻击点,“你弟他不容易啊!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压力多大。你呢?你和周明两个人就一个孩子,工作又稳定,帮衬一下家里怎么了?”

又是这句“你弟不容易”。这句话像一道紧箍咒,从小念到大。弟弟读书不容易,我要辍学打工;弟弟找工作不容易,我要托关系找门路;弟弟结婚不容易,我要掏空积蓄。仿佛他的所有“不容易”,都必须由我这个姐姐来填平。

我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悲哀。我闭上眼睛,轻声说:“妈,我也很不容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容易的。”

说完,我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周明一直在我身边,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无声地给予支持。我靠在他身上,感觉自己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刚才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泄了一大半。

“我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有些不安地问。

“不过分。”周明斩钉截铁地说,“你只是说出了事实。妈就是被惯坏了,你弟也是。这么多年,你付出得太多,让他们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了。”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这次是林涛。我看着那个名字,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弟弟,我从小背着他长大,有好吃的先给他,有好玩的先让他。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只剩下了索取和给予。

我接了电话。

“姐,”林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你跑哪儿去了?妈都气坏了。”

“我回家了。”

“不是……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一家人都在呢,多不好看啊。”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姐,我知道你上班累。可是……妈也是好意,想让一家人聚聚。你别跟她置气,啊?”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劝解,可我听出的却是另一层意思:为了“好看”,为了“一家人”,我的感受和疲惫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我心里那股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我平静地问他:“林涛,你今天累吗?”

他愣了一下:“啊?还……还行吧,开了趟长途,有点累。”

“那你弟媳呢?带三个孩子,累吗?”

“那肯定累啊,小的那个还在闹,她一天都不得闲。”

“是啊。”我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凉意,“你们都累。只有我不累。我上班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所以回来就该给你们这一家子累人做牛做马,对不对?”

林涛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他,“林涛,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以后,我不是你们家的免费厨师。想聚餐可以,要么去饭店,要么你们自己动手。别再一下班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赶回去伺候你们。”

我的内心独白在咆哮: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一个永远不会累,永远不会有怨言的机器人吗?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的心也会痛!我不想再当那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姐姐了!

挂掉林涛的电话,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知道,今天这两通电话,等于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两颗巨石,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果然,没过多久,母亲又发来了短信,内容很短,却很有杀伤力:“你爸心脏不舒服,你赶紧回来一趟。”

我看到短信,心猛地一沉。我爸有高血压,心脏也一直不太好。这是真的,还是母亲为了让我回去使的手段?

第三章 家庭会议

我把短信给周明看,他眉头紧锁:“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我的心乱了,像一团缠住的毛线。关心是真的,怀疑也是真的。母亲以前不是没用过这招,有一年我跟她闹别扭,她就说自己头晕得厉害,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她正在院子里跟邻居打麻将。

周明想了想,说:“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去。如果爸真的不舒服,我们马上送他去医院。如果没事,那正好,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再有这种事。”

有他陪着,我心里安定了不少。我们跟晓晓交代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

夜色已经深了,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既希望父亲没事,又隐隐希望他说的是真的。那样,至少证明母亲不是在用亲人的健康来绑架我。

到了娘家楼下,我看到屋里的灯还亮着。我深吸一口气,和周明一起上了楼。

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客厅里的景象让我瞬间明白了。

父亲正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精神头十足。母亲坐在他对面,脸色阴沉。林涛和李娟也在,三个孩子大概是睡了,没看见人。茶几上摆着几个外卖盒子,显然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听到开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我。

“爸,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快步走到父亲面前,焦急地问。

父亲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我:“我挺好的啊,没不舒服啊。”

我瞬间僵住了。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母亲,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妈,你又骗我。”

母亲的脸涨得通红,她避开我的目光,强自镇定地说:“我……我还不是想让你回来!一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开,非要闹成这样?”

“用我爸的身体来骗我?妈,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

客厅里一片死寂。

“姐,你别这么说妈。”林涛站了起来,试图打圆场,“妈也是着急。你看你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多伤人啊。”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伤人?我说的是事实。林涛,我问你,我给你家当了多少年保姆了?你结婚的钱,是不是我出的?你儿子上幼儿园的赞助费,是不是我交的?你们一家五口,哪次来不是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你们吃完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我抱怨过一句吗?”

我越说越激动,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弟媳李娟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大姑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当姐姐的,帮衬弟弟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那三万块钱,我们不是说了以后会还吗?”

“还?什么时候还?结婚十年了,你们提过一个字吗?”我盯着她,“你们换手机,换电脑,出去旅游,有没有想过,你们还欠着我的钱?”

“你!”李娟的脸也涨红了,被我当众揭了短,她有些恼羞成怒,“不就三万块钱吗?至于记这么多年吗?你现在是护士长,一个月工资多少?还在乎这点小钱?”

“我不在乎钱!”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我在乎的是人心!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提款机?还是老妈子?”

“够了!”母亲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骂道,“林岚,你今天是要造反吗?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自己亲弟弟弟媳这么吵!你还有没有点当姐姐的样子?”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我心想,原来在她眼里,我那些年的付出,那些委屈,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为这个家掏心掏肺,最后却落得个“没有当姐姐的样子”的评价。

我惨然一笑,看着满屋子所谓的亲人,一字一句地说:“好,既然你们觉得我没有当姐姐的样子,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件你们不知道的事。”

我转向林涛,目光灼灼:“你以为你结婚那三万块,是我和周明商量好给你的吗?你错了。那是我瞒着周明,从我们准备买房的钱里,偷偷拿给妈的!”

第四章 尘封往事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轰然炸响。

周明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林涛和李娟也呆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连一直理直气壮的母亲,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父亲停下按遥控器的手,皱着眉问:“岚岚,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周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是我心里埋藏了十年的秘密,一个沉重的、让我备受煎熬的秘密。当年,周明单位集资建房,我们好不容易凑够了首付款。就在交钱前一个星期,母亲找到我,哭着说林涛要结婚,女方家要三万块彩礼,不然就不嫁了。

她说,你弟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当姐姐的,你无论如何得帮他。

我当时心软了。我想着,房子可以晚点买,弟弟的婚事不能耽误。于是,我骗周明说钱被我一个同事急用借走了,然后把钱给了母亲。我们因此错过了那次集资房,多租了三年房子,才在房价涨起来后,勉强在城市的边缘买了一套小房子。

这件事,像一根刺,一直扎在我和周明之间。他虽然没再提过,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疙瘩的。

“林岚……”周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责备我,只是眼里的失望和心疼,比任何责备都让我难受。

我转向母亲,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妈,你满意了吗?为了你儿子,你让我骗了我丈夫十年!你让我在这十年里,每天都活在愧疚里!这就是你想要的?”

母亲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变得灰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林涛也傻眼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姐……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打断他,“你只知道你顺利结了婚,住了新房。你从来不会想,你的幸福是建立在谁的牺牲之上的!”

李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住了十年的婚房,首付里有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往。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低下了头。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那台老旧的电视机还在兀自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与此刻的场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拉起周明的手,说:“我们走。”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我。

走出娘家的门,外面的夜风格外凉。我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周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都过去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想了。回家吧。”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终于放声大哭。那些积压了十年的委t屈、愧疚和痛苦,在这一刻,随着眼泪一起倾泻而出。

回到家,晓晓已经睡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我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发呆。周明坐在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过了很久,我才开口:“周明,对不起。”

他摇摇头,握住我的手:“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林岚,我不怪你。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

我看着他,眼泪又涌了上来。我心里想,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周明。他或许不富裕,不懂浪漫,但他给了我最需要的理解和尊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着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请问是林岚护士长吗?我是人民医院急诊科的,这里有一个紧急情况,需要您马上过来一趟!”

我心里一紧,立刻坐直了身体:“出什么事了?”

“我们科新来的实习生小王,在给一个特殊病人做处置的时候,不小心被针头扎伤了。那个病人……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

第五章 两难抉择

这个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我。

小王是我带的实习生,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做事认真,就是有点冒失。我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职业本能让我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病人情况怎么样?小王呢?职业暴露后紧急处理做了吗?预防性用药开始了吗?”

“都做了,正在观察。但是小王情绪很激动,不肯配合,哭着闹着要见你。她说你是她的带教老师,她只信你。”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迅速换上衣服。周明也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我一边穿鞋一边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周明听完,脸色也变了:“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家里的事你别管了,有我呢。”

我点点头,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这就是我的丈夫,无论我遇到什么事,他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赶到医院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悬着。作为一名在传染科工作多年的护士,我深知职业暴露对一个医护人员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身体上可能被感染的风险,更是心理上巨大的恐惧和压力。小王还那么年轻,我不敢想象这件事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打击。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帮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她渡过这个难关。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作为一名老护士长的担当。

赶到急诊科,远远就听到了小王的哭声。她坐在处置室的角落里,整个人都在发抖。几个同事围着她,却束手无策。

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小王,我来了。”

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得更厉害了:“林老师,我害怕……我会不会死啊?我以后怎么办啊?”

“不会的。”我用最坚定、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听我说,我们已经做了所有最及时的处理,也用了最好的预防药物。感染的几率非常非常低。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们,相信科学,配合治疗,好吗?”

我陪着她,安抚她,给她讲解职业暴露后的处理流程和注意事项。我的冷静和专业,渐渐地让小王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回到家,我刚准备补个觉,手机又响了。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妈”字,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接这个电话。

可是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大有我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了接听。

“岚岚……”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和沙哑,没有了昨晚的盛气凌人,“你……你回来一趟吧。我……我有点不舒服。”

我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这次,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装的。

“你怎么了?”

“头晕,心慌,浑身没劲。”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你爸去给你弟送东西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刚刚经历了职业暴露、情绪极不稳定的实习生需要我关注,另一边是可能真的生了病的母亲。我该怎么办?

我内心挣扎着,如果我回去了,是不是意味着昨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又回到了那个被亲情绑架、随叫随到的女儿角色。可如果我不回去,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林涛发的:“姐,你快回来看看吧,妈从昨晚就没吃饭,今天早上起来就说不舒服。我爸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你别跟妈置气了,她毕竟是咱们的妈啊。”

看着这条短信,我的心彻底乱了。

我正纠结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护士站打来的:“林老师,主任找您,让您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小王的事出了什么变故?我不敢耽搁,匆匆赶往主任办公室。

推开门,主任脸上却带着笑容:“林岚,坐。找你来,是有一件大好事。”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省里有个去北京协和医院进修半年的名额,咱们全院只有一个。院里研究决定,推荐你去。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对你这么多年工作的肯定。”

我看着那份文件,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去北京协和进修,这是我从当护士第一天起就有的梦想。可是……半年……

我正激动又彷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林涛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同事。

“姐!”他大声喊道,完全不顾这是主任办公室,“你怎么还在这里?妈都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上班?”

第六章 尊严之战

林涛的突然闯入和这一声大喊,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皱起眉头看着林涛。几个同事也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里看。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这里是我的工作单位,是我奋斗了十几年的地方,是我赖以安身立命的尊严所在。而现在,我最狼狈的家事,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林涛,你出去!”我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不出去!”林涛的情绪很激动,他几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妈都病成那样了,你还在这里为了你的工作,连家都不要了?”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中了我的痛处。周围同事们投来的目光,也从单纯的好奇,变得带上了一丝探究和评判。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抖。我看着他,也看着办公室门口那些探寻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静地说:“第一,这里是医院,是主任办公室,不是你家客厅,请你保持安静。第二,我是护士长,我现在在工作时间,请你不要妨碍我工作。第三,关于妈的身体,我会处理,但不是用你这种大吵大闹的方式。”

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职业威严。这是我当了这么多年护士长,在处理了无数次医疗纠纷和突发状况后,磨炼出来的气场。

林涛被我镇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我,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样子的姐姐。

我转向主任,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主任,给您添麻烦了。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好。”

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去吧,处理好了再来找我。进修的事,不急。”

我心里感激主任的体谅。我拉着林涛的胳膊,几乎是把他拖出了办公室,一直拖到楼梯的拐角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盯着他,眼睛里冒着火。

“我想干什么?我想让你回家!”林涛也火了,“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家里一有事,你跑得比谁都快!现在怎么了?当了个破护士长,连妈的死活都不管了?”

“我没不管!”我吼了回去,“我昨晚一夜没睡,在医院处理紧急情况!我刚准备回去,就被叫到主任办公室!你呢?你作为儿子,你为她做了什么?除了跑到我单位来大吵大闹,绑架我,你还会干什么?”

我的内心独白在呐喊:为什么你们总觉得只有我的牺牲才是爱?为什么我的工作,我的梦想,在你们眼里就一文不值?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不是你们的附属品!

林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知道,发火解决不了问题。我看着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林涛,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一有事就找姐姐。妈是我们的妈,不是我一个人的妈。你,我,我们都有责任照顾她。”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随叫随到了。如果妈真的病了,我们可以轮流照顾。她需要人陪,你可以请假,李娟也可以搭把手。你们要是忙,可以请个护工,钱我来出。但是,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扰乱我的工作和生活。”

“还有,”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是一个护士,这是我的职业,我很爱它。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的工作和我的追求。就像你爱你的家庭一样,我也爱我的事业。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心里那块压了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阳光照了进来,虽然还有些刺眼,但终究是亮了。

林涛呆呆地看着我,眼神复杂。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他那个逆来顺受、有求必应的姐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没有再管他,转身向病房走去。我需要去看看小王,那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责任。至于家里,我已经给出了我的解决方案。接不接受,是他们的事。而我,要先做好我自己。

我的人生,不能再被他们绑架了。

第七章 新的平衡

我去看望了小王。她的情绪比我想象的要好,大概是昨晚我的安抚起了作用。我鼓励了她几句,又叮嘱了接班的同事多关注她的心理状态,这才放下心来。

从医院出来,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些我爸常吃的高血压药和一些适合老年人的营养品,然后才打车回了娘家。

推开门,屋子里的气氛很奇怪。母亲躺在床上,父亲坐在床边,林涛和李娟则站在一旁,三个人都沉默着。

看到我进来,母亲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把药和营养品放在桌上,平静地对父亲说:“爸,这是你的药,快吃完了吧?我给你买新的了。”

然后我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母亲的额头,不烫。我又拿起她的手腕,给她简单地测了一下脉搏,平稳有力。

“妈,你要是真不舒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看着她说。

母亲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旁边的林涛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姐……刚家庭医生来过了,说妈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急火攻心,加上没休息好,血压有点高。”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

我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看着母亲,语气平和地说:“妈,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我不听话了,气我没给你面子。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昨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今年三十八岁了,不是二十八,更不是十八。我有我的家庭,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把你们的需求放在第一位。那样对周明不公平,对晓晓不公平,也对我自己不公平。”

“以后,家里有事,我们可以商量着来。你和爸需要照顾,我和林涛一人一半责任。他要是忙,李娟可以替他。要是都忙,就像我昨天说的,我们出钱请人。但请你不要再用生病这种方式来逼我。妈,我们是亲人,不是仇人,别用感情来互相伤害。”

我的话说得很慢,也很清楚。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过了很久,母亲才缓缓地开了口,声音沙哑:“你要去北京?”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是林涛告诉她的。

我点点头:“嗯,单位给的机会,去进修半年。”

母亲沉默了。她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失落,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丝的……骄傲?

“去吧。”她突然说,声音很轻,“你从小就爱读书,有出息。别耽误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是我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对我事业的肯定。

从那天起,我们家似乎达成了一种新的、脆弱的平衡。

我去北京进修了半年。走之前,我给家里请了一个钟点工,每天下午过去两个小时,帮忙打扫卫生,做一顿晚饭。钱是我和林涛一人一半。一开始李娟还有点不乐意,但在林涛的坚持下,也接受了。

在北京的日子很辛苦,但也无比充实。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知识。我每天和周明、晓晓视频,听他们讲家里的琐事,感觉心是安定的。

我也每周给母亲打一个电话。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只懂抱怨,一个只会沉默。我们会聊聊家常,聊聊我的学习,聊聊晓晓的成绩。母亲的话不多,但不再那么尖锐了。有一次,她甚至在电话里问我:“在那边……吃得习不信惯?”

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地改变。

半年后,我回来了。工作上,我得到了重用,负责起了科里一个重要的科研项目。生活上,我不再是那个被家庭琐事拖得团团转的“老妈子”。

周末,我还是会回娘家。有时候,我会下厨做几个他们爱吃的菜。但那不再是出于义务,而是出于爱。我享受着为家人烹饪的乐趣,而不是把它当成一种负担。

林涛和李娟也变了。他们开始学着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一有事就找我。林涛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李娟也开始学着规划家里的开支。他们会带着孩子来看我,手里提着水果,嘴里喊着“姐,你歇着,我们自己来”。

又是一个周日的傍晚,我们一大家子人聚在娘家。我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母亲走了进来,默默地开始帮我摘菜。夕阳从窗户照进来,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厨房里只有水流声和切菜声。

饭做好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晓晓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学校的趣事,林涛家的孩子在旁边附和。周明和林涛在聊车,李娟和父亲在看电视。

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一片温暖。这才是家的样子,不是吗?不是谁单方面的付出,也不是谁理所当然的索取。而是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母亲给我夹了一筷子我最爱吃的红烧肉,低声说:“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笑着点点头,把肉放进嘴里。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怨怼都烟消云散。我知道,我们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但我们却拥有了一个更好的现在。那个曾经让我转身离开的家,如今,成了我最愿意回来的港湾。因为我们都明白了,维系一个家的,不是枷锁般的责任,而是流淌在血脉里,那份需要被尊重和理解的爱。

来源:雪落梅梢头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