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这位长辈似乎对这安排很不满意,即便躺在棺材里,也没让人省心——
父母带我回到老家,参加一位长辈的葬礼。
虽说他是长辈,年纪却只有四十出头。
按照老家的习俗,装殓逝者的棺材必须用黑色。
可这位长辈似乎对这安排很不满意,即便躺在棺材里,也没让人省心——
不管抬棺的人使出多大力气,都没法把棺材从地面抬起来。
1
家族里负责管事的二爷爷没了办法,只能请来一位阴阳先生帮忙解决。
这位阴阳先生姓林,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大。
他来到家里后,先绕着棺材转了两圈,
之后摇了摇头说:“这件事有点难办啊。”
二爷爷恭敬地递过去一根烟,说:“林师傅,钱的事您不用担心。”
林师傅接过烟,回应道:“那事情就好商量了。”
接着,他走到屋子外面,环顾了一圈四周,问:“这房子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二爷爷想了想回答:“有些年头了。”
这座房子是已故的三堂叔独自居住的地方,他在这住了四五年。
三堂叔从小就没了父母,腿脚还有残疾,没人愿意嫁给他,一直无儿无女。
后来家族里的长辈看他可怜,就一起凑钱出力,在路边搭了这间木屋给他住。
房子虽然简陋,却也能为他遮风挡雨。
“是这座房子害死了他,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世。” 林师傅说。
在场的人都面露不悦—— 大家凑钱给他盖房子,最后反倒落不下好名声?
林师傅继续说道:“这房子的选址本身就有问题,他是不是自从住进来,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二爷爷告诉他:“我这侄子打小就有残疾,平时一个人住,也没听他说过身体不舒服。”
林师傅斜着眼睛瞥了二爷爷一眼,没再说话。
其实就连我都知道,前几年开始,三堂叔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还给我父亲打过好几次电话,
拜托我父亲帮他联系省城大医院的床位,说想来城里看病。
我父亲抽时间帮他安排好了,他却又不愿意来了,还在电话里神神叨叨地跟我父亲说,他家住了好多“不干净的东西”,
这样反复好几次,最后搞得我父亲没了耐心,也不想再帮他。
除了腿脚不方便,三堂叔的脑子也不太灵光,
我父亲甚至一度觉得,三堂叔是故意这样戏耍他。
这次听说三堂叔去世的消息,我父亲心里或许有些愧疚,便带着全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怪事。
林师傅往前走了几步,又问:“这房子的地基是谁选的?”
二爷爷回忆了一下说:“是我儿子选的,他在村委会工作,说当时村里只有这块地没有主人,而且当初提议在这盖房子时,村里没人反对。”
“你觉得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在这个位置盖房子,人没突然暴毙都算幸运的了。” 林师傅说。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爷爷追问。
“首先,这里正好处在道路转弯的反弓位置,在这盖房子,转弯的道路就像一把镰刀,直直对着宅子,你说住在里面的人能好吗?”
“林师傅,您说的这个问题,当初有位云游的高人也指出来过,不过他说,只要在门口挂一个葫芦,就能化解这股煞气。” 二爷爷解释道。
“他说的没错,这种方法确实能化煞。可后来门口架起的那几根电线和电线杆,彻底把他推向了死路 —— 本来宅子就受反弓煞的影响,这些电线就像弓箭的弓弦,电线杆的影子又像一把锋利的箭,直直射向屋子,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我们听了这话,吓得冷汗直流,觉得三堂叔实在太倒霉了。
“这还不算完,看这情况,他不甘心就这么被下葬,还想拉你们家族里的几个人陪葬。”
我们一家三口听到这话,腿都忍不住开始发抖。
二爷爷也慌了,连忙问林师傅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林师傅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不慌不忙地说:“有办法,等晚上我先跟他‘谈谈’吧。”
2
当天抬棺的吉利时辰已经过了,只能另外再找时间,所以棺材依旧摆放在堂屋里。
可自从白天林师傅说这屋子受煞气影响后,几乎没有宗亲敢留下来守夜。
经过抓阄,我父亲被安排去守夜。
虽然他心里又害怕又抗拒,但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也不好意思拒绝。
后来每次听父亲说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我都觉得难以置信。
父亲说,那天夜里,林师傅点了一炷香,然后面对着棺材盘腿坐下,
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喃喃自语,像是在跟谁说话一样——
一开始语气还很恳切,后来表情变得狰狞,最后竟然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
很明显,这次“谈话” 没谈拢。
我父亲和二爷爷赶紧上前把林师傅扶起来。
林师傅叹了口气说:“他不肯走,非要带个伴一起走。”
二爷爷有些生气,说:“他怎么死了还不安分?到底想把谁带走?”
林师傅看向二爷爷的眼神有些复杂,回答:“想带你儿子走。”
二爷爷一听,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但紧接着,他双眼通红,跑到门外抄起一把斧子,冲进屋里就朝着棺材砍了下去。
我父亲和林师傅上前阻拦,都被他举着斧子吓跑了。
只听见二爷爷在屋里一边砍一边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我从来没亏待过你,还召集族亲给你盖房子,就连你死后的棺材,都是我出钱给你打的!你良心被狗吃了,竟然还想带我儿子走!”
没一会儿,棺材就被砍出了好几条裂缝。
二爷爷觉得这样砍下去太慢,
又跑出去抱来几个草垛,堆在棺材下面,打算连棺材带尸体一起烧掉。
可奇怪的是,不管他用打火机还是火柴,都打不出火来。
林师傅上前劝阻说:“你刚才把棺材砍出了裂缝,现在阴气漏了出来,自然点不着火。”
说完这话,二爷爷还是不死心,把在场所有人的打火机都借来,一个个试着点火。
当时屋里阴风阵阵,我父亲和其他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只有林师傅靠近棺材,从裂缝里观察里面的尸体。
这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赶紧去取一些黑狗血和鸡冠血,再找些糯米来,要快!” 林师傅对我父亲和几个年轻人吩咐道。
他们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一听这话,恨不得手脚并用地跑出去。
二爷爷见林师傅表情不对,就问他:“这是怎么了?”
林师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这棺材是谁打的?”
“是村东头的李四。” 二爷爷说。
“棺材匠有个行规,不做‘倒地木’(指刚砍伐就用来做棺材的木材),他就为了赚几个钱,连行规都不顾了?而且打一副棺材需要不少时间吧?你就不担心尸体腐烂吗?” 林师傅显然不相信二爷爷的话。
“说来也巧,李四刚好刚做好一副棺材,我就赶紧买下来了。” 二爷爷解释道,接着追问:“难道这棺材有问题?”
“现在还不清楚,得撬开看看才知道,但里面的尸体已经有尸变的迹象了,你自己看,都长白毛了。”
二爷爷凑过去一看,吓得连连后退,
大声说:“烧了!这东西必须烧掉!”
林师傅也同意这个做法,说:“事到如今,也只能烧了。我这次来得匆忙,没带法器,只希望中途别出什么意外。”
3
两个小时后,我父亲和他的几个堂兄弟拿着林师傅要的东西回来了。
林师傅接过黑狗血,往棺材上撒了一些,
又用鸡冠血和糯米在棺材周围画了一个圈,
然后手里捏着一张黄符,嘴里念了几句咒语,黄符瞬间自燃起来。
林师傅把燃烧的黄符扔到棺材旁的草垛上—— 草垛事先浇过汽油,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中,突然有一个人影嚎叫着站了起来,还试图冲破糯米和黑狗血形成的封锁。
在场的人都吓得四散逃跑,最后只剩下林师傅和二爷爷留在现场。
我父亲没跑太远,而是爬到一棵树上,偷偷观察后面发生的事情。
他远远看见,那个从棺材里跑出来的跳尸,冲破了火光的阻拦,朝着二爷爷扑了过去。
林师傅赶紧撒了一把糯米过去,糯米砸在跳尸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暂时阻拦了它的攻击。
直到半袋糯米都用完了,也没能降服那只跳尸。
二爷爷吓得站不起来,只能双手撑着地面,拼命往屋外爬,
一边爬一边喊:“救命!快来人救命!”
林师傅的符咒对跳尸似乎也没什么效果,没法限制它的行动。
最后没办法,林师傅只能用普通的麻绳缠住跳尸的双脚,然后拉起二爷爷就跑。
两人在漆黑的夜色里,一口气跑了几百米远。
林师傅不熟悉村子的地形,不小心掉进了村民挖的捕兽坑里——
玉米地经常遭到野猪破坏,所以村民通常会在田地周围挖些坑,
有的坑底还会插上尖刀,野猪掉下去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但这片地在村子边上,村民担心孩子不小心掉下去,估计没插尖刀。
林师傅的呼救声传来:“二爷,救我!快救救我!”
二爷爷跑到坑边趴下,伸手试了试,发现坑太深,只能碰到林师傅的指尖。
就在这时,那只跳尸正一蹦一跳地朝着他们逼近。
二爷爷咬了咬牙,狠下心,扭头就跑了。
跳尸追到坑边,“扑通” 一声跳了下去。
林师傅凄厉的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过了很久都没停歇。
我父亲在树上看得汗流浃背,
随后,他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拼命朝着我和母亲住的地方跑去。
刚进门,他就赶紧把大门锁死,还搬来一张结实的四方桌抵在门口。
我们住的这间房子是老宅,以前是爷爷和奶奶住的,
现在奶奶过世了,只有爷爷一个人住。
我父亲之前劝过爷爷很多次,让他去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可爷爷总说自己住不惯高楼里的水泥房,一直没答应。
我们几人都被父亲这奇怪的举动惊醒,赶紧来到堂屋里。
父亲心惊胆战地跟我们简单说了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对三堂叔的态度,也从之前的同情变成了怨恨,
不自觉地说出了和二爷爷一样的话:“怎么人都死了还不安生?”
爷爷听到我这么说,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厉声呵斥我:“小孩子懂什么!别在这胡说八道!”
我不服气,小声反驳:“二爷爷也这么说的。”
爷爷抬头望着天井上空雾蒙蒙的月亮,轻声说:“二哥,报应来了。”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父亲犹豫了半天,问:“爹,难道当年的事情,是真的?”
爷爷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父亲开始结巴:“来...来了!它...它来了!这下完蛋了!”
我那年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还真想看看这跳尸到底长什么样——
长这么大,听了不少鬼故事,正好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可我也只是想想,手里的活没停下:
我和父亲从老屋里翻出一圈铁丝,把木门的插销缠了一道又一道。
除非这跳尸能把整扇门推倒,或者跳起来越过围墙,否则肯定进不来。
老宅是一栋两层的木质楼房,我们一家人躲在二楼,紧张地等待着跳尸的到来。
我从二楼窗户悄悄往下望,村里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听不到一丝声响,
只能听见鞋子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这时,我看到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一蹦一跳地从巷子那头过来,
奇怪的是,它明明掉进了捕兽坑,怎么还能跳出来呢?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和它四目相对——
它的脸凹凸不平,呈青灰色,还长着尖锐的獠牙,在惨淡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赶紧关上窗户,父母和爷爷的目光立刻投向我,
他们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情况,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窗户外面传来暴躁的敲击声,像是有人要闯进来,我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住窗户,
这跳尸怎么能跳这么高?
父亲见我年纪小、力气弱,快要挡不住了,赶紧搬来一块木板,横挡在木窗前,
爷爷和母亲也过来一起抵住木板,这样朝内开的窗户就没法被打开了。
十多分钟后,外面的动静消失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可我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从屋顶传来的。
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看,
屋顶因为常年没有修缮,一处缺失瓦片的地方,突然露出了跳尸的脸!
我们吓得大叫着跑到一楼的耳房,
刚冲进耳房,就听到楼上传来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农村的木楼采用榫卯结构建造,非常结实,
只要把耳房的门关上,跳尸很难找到突破口。
我们躲在耳房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堂屋传来的脚步声让我心跳加速,
除此之外,不远处又传来一声类似的嚎叫。
黑暗中,我们虽然没有说话,却都心知肚明——
林师傅也变成跳尸了。
4
现在村子里一共有两只跳尸,我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本来一只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多了一只,
真不知道我们一家人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堂屋里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平静,正当我想打开房门查看情况时,
左邻右舍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跳尸跑到外面去了?” 父亲问道。
“估计是,但应该没跑远。” 我回答。
我们的一问一答,在隔壁三婶的惨叫声中停了下来。
母亲小声哭着抱怨:“早知道就不跟你来这种地方了,现在我们能不能安全回去都不知道,更何况儿子还这么年轻。”
说完,她还抹了两把眼泪。
父亲按住她的手背,安慰道:“哎呀,别哭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一直没说话的爷爷突然开口:“慌什么?要出事也该是你二伯先出事。”
父亲一听这话,赶紧凑上前:“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啊,都这时候了,说不定我们还有解决的办法。”
爷爷缓缓叹了口气:“唉,造孽啊。”
接着,爷爷跟我们讲述了他们那一辈发生的事情:
三堂叔的父亲在兄弟中排行老大,我爷爷排行老三,
爷爷的父母当时是当地的土财主,家里有上百亩良田,还有不少仆人,
可他们格外偏爱大伯,就连死后留下的遗产,也给了大伯六成,爷爷分到的次之,
二爷爷得到的田地最少,心里一直不平衡,还常常抱怨。
最后,二爷爷偷偷买通仆人,在大伯的饭里下了药粉,最终导致大伯死亡。
爷爷偶然看到了这一幕,他本来也对父母的偏心不满,
所以看到后并没有深究,而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没想到,那包药粉竟然是砒霜,他原以为二爷爷只是想给大伯一点教训而已。
大伯死后,只剩下大伯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当时大伯母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
一直到快要生产时,二爷爷才知道这件事。
之后,二爷爷也没有放过她,他在村民面前大肆宣扬大伯母生活不检点、不守妇道,怀了“野种”,甚至要把她浸猪笼。
爷爷对大伯心怀愧疚,不忍心看着大伯母受这种酷刑,
于是开口向二爷爷求情,
可二爷爷根本不听,一心要让人把大伯母装进猪笼,扔进江河里。
爷爷觉得二爷爷已经失去理智,不再和他争辩,自己跑去江边把大伯母拉了上来,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他把大伯母从水里捞上来时,人已经没了气息,
但孩子却已经生了出来—— 真不敢想象,当时大伯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爷爷见婴儿可怜,最后还是把他抱了回来,
这个婴儿,就是后来变成跳尸的三堂叔。
由于在水里缺氧时间太长,而且出生时还不足月,三堂叔不仅脑子不太灵光,肢体也不灵活,
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之后,爷爷养了他一段时间,可不久后村里闹起了灾荒,
爷爷为了照顾父亲和两个姑姑,只能给了三堂叔一个破碗,让他四处乞讨。
灾荒过去后,没想到三堂叔又端着那个破碗回到了村里,
之后一直住在老宅里,靠吃百家饭生活,好歹也活到了成年。
爷爷觉得他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划了自己的一些田地给他种粮食,
三堂叔知道自己腿脚不方便,所以做什么都格外勤快,不敢偷懒,
没过几年,就把自己的田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二爷爷之前一直对三堂叔不管不问,直到后来村里修路,
他突然提议给三堂叔盖房子,他的儿子对这件事也很积极,
一趟趟跑村委会办手续,请人施工,一点也不嫌麻烦。
爷爷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就悄悄去那块地基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要说哪里不对劲,也就是那里存在“弯刀煞”(类似反弓煞的风水问题),
可知道问题后,也能想办法化解,
只是后来在那里立电线杆、拉电线,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
如果二爷爷是故意要害三堂叔,那他图什么呢?
5
我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爷爷告诉我:“也许那座宅子下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有挖开才能知道。”
母亲有些生气:“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还想着挖人家地基?你们要挖自己去,天一亮我就带儿子回家。”
向来母亲说什么,父亲都不敢反驳,
他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想去看看,
跳尸害怕阳光,天一亮就会找阴暗的地方藏起来,
趁这个时候去三堂叔的宅子挖一挖,说不定能弄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
我也想去,却没敢说出口,
现在一想起刚才跳尸的模样,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
我们在耳房里缩了一夜,直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哭声,才敢小心翼翼地开门,
天已经大亮,初升的太阳照耀着整个村庄,
可村子里却弥漫着无比悲痛的气氛——
昨晚那两只跳尸从屋顶跳进村民家里,导致一些没有防备的人被活活撕碎,
还有人被咬伤了颈动脉,鲜血被吸干而死,
这些死者必须尽快烧掉,否则也会变成跳尸,幸存的村民根本招架不住,
还有不少人被咬伤、抓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快也会被尸毒感染,变成跳尸。
我们家族人口多,在村里威望最高,大家都等着管事的二爷爷出来主持大局,
可从天亮到现在,二爷爷和他儿子一直没露面,
一时间,众人把我爷爷推了出来。
爷爷站在一百多个村民面前,抬起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父老乡亲们,我理解大家现在的心情,但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死者的尸体,再把受伤的人送到祠堂,每人一间房隔离起来,等救兵来。”
受伤的村民感到绝望,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们等死吗?”
“不是这样的,我已经让人去请高人了,他一到,你们就有救了。再说,你们也不想失去理智后,伤害到自己的亲人吧?”
爷爷说的高人,是距离这里五十公里外的一位道士,听说林师傅是他的亲传弟子,
得知自己的徒弟变成了跳尸,他无论如何也会来一趟的。
村长腿脚快,负责去请这位高人,爷爷年纪大了,跑不了这么远的路。
爷爷安排好一切后,走出人群,对我们说:“你们快走吧,早点回城里去!”
父亲有些着急:“爹,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爷爷看了一眼周围乱糟糟的乡亲,说:“我怎么走?这些人还需要人照应。”
“爹,村里手脚健全的年轻人都跑了不少,你别在这硬撑了。” 父亲劝道。
爷爷还想说什么,母亲已经收拾好行李走了出来,
她直接拽着我的衣服就往门外拖:“走走走,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父亲和爷爷没有挽留,也没有挪动脚步,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边是父亲和爷爷,一边是母亲。
就在这时,往外逃跑的人群突然又往回涌:
“前面有跳尸!前面有跳尸!”
母亲一听这话,赶紧拉着我回到父亲身边,
父亲立刻抓住一个往回跑的人,问道:“大白天的,前面怎么会有跳尸?”
“前面的树林里!那里阳光少,跳尸躲在里面!村长都死在那儿了,没人敢去收尸!”
我突然想起,通往村外的必经之路旁,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枝叶繁茂得能遮住太阳,跳尸刚好可以在那里藏身。
“这下好了,彻底出不去了。” 母亲沮丧地说。
父亲安慰她:“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我们把母亲安置在姑姑家后,我、父亲和爷爷三人来到了三堂叔的宅子,
这里的景象和父亲之前描述的差不多:
一副被烧得所剩无几的黑棺材,因为没人灭火,房子也被大火烧了大半,
现在已经和废墟没什么区别,而一个裸露的地道口,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看来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发现了这个地道。
我正要往下跳,就被爷爷一把拽了回来:“你不能下去,我和你爹去就行。”
我不愿意,和爷爷拉扯的时候,被地道边凸起的木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接跌了进去,
地道口后面是一个角度小于九十度的斜坡,我失去重心后,一下子滚到了坡底,
躺在地上浑身疼得站不起来,这时我看到地道口的光影中,又有一个人滚了下来——
是父亲。
紧接着,地道的门被关了起来,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我着急地问父亲:“爷爷呢?他怎么没下来?”
父亲却严肃地说:“他不是你爷爷!”
6
我缓过劲来后,让父亲把事情说清楚一些。
「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说不定,他跟我们讲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不然,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下来,反而一脚把我踹了进来?」
这些话包含的信息太多,我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又在编造我的坏话!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爷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他从容地走了出来。
走到父亲身边后,他一把捏住父亲的耳朵:「我把你踹下来,是为了让你快点去陪你儿子。」
「我这把老骨头要是也这么摔下去,你们又得为我办丧事了。」
父亲疼得嗷嗷直叫:「那你既然知道这里有暗门,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这扇门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爷爷松开手,转过身背着手,向前走去。
我和父亲赶紧跟在他身后。
「爷爷,三堂叔和爸爸都不是您亲生的,那您当初为什么要把三堂叔赶走呢?」
「因为你爸爸是个正常人,以后我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
漆黑的通道十分狭窄,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
所以爷爷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父亲断后。
我平时喜欢看盗墓题材的小说,眼前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小说里墓室中的甬道。
走了一段路后,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墓室正中央放着一副黑色棺材,和三堂叔用的那副有些相似。
看来棺材里躺着的人,要么是英年早逝,要么是死于非命。
爷爷看着这副黑棺,脸色突然大变:「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父亲走上前:「爹,您明白什么了?」
「这棺材里装的,是你的祖宗。」
原来爷爷的祖上曾是朝廷官员,家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位当官的先祖英年早逝的说法,
据说那位先祖的陪葬品全是珍贵的宝物。
显然,二爷爷和他儿子早就知道这块宅基地下面有古墓,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帮三堂叔盖房子——
他们是以盖房子为幌子,偷偷搬运古墓里的陪葬品。
难怪现在主墓室的四周空空如也。
而且这黑棺里的尸体生前死得太年轻,身上的戾气肯定很重,
再加上在他的阴宅上面盖阳宅,形成「阳宅套阴宅」的格局,三堂叔能活这么久,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现在明白又有什么用?已经太晚了!」
二爷爷的声音在甬道口响起,
我们三人转头看去,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他的儿子。
「二哥,你就为了这些钱财,活活害死一条人命,值得吗?」爷爷问道。
父亲插嘴说:「什么一条人命?林师傅也是因为他才死的,还有村里被跳尸咬死的那些人,这笔账也该算在他头上!」
这话彻底激怒了二爷爷,他朝着父亲怒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教训我?」
话音刚落,二爷爷的儿子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我看见他胳膊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二爷爷,您儿子是不是被跳尸抓伤了?」我问道。
二爷爷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扯掉儿子胳膊上的衣服,五道深深的指甲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二伯,您儿子中了尸毒,看这样子很快就要变异成跳尸了,您再不把他烧掉,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父亲急切地说。
可二爷爷根本不听父亲的劝告,一直把儿子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儿子的名字。
爷爷见情况不对,赶紧催促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刚迈出脚步,二爷爷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们都得给我儿子陪葬!」
我吓得浑身一震,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二爷爷放下儿子,冲了上来,抓住爷爷的衣服往后一拽,
爷爷整个人摔倒在地,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父亲只能转身去扶爷爷,我也顾不上礼貌,一脚把二爷爷踹开——
因为他正举着一块石头,准备砸向父亲。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抽搐的堂叔(二爷爷的儿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按常理来说,就算被跳尸抓伤,也不会这么快变异,这肯定和墓室里的某种东西有关,
我们现在还没找到头绪,但我猜测,问题多半出在墓室中央那副黑棺上。
突然,倒地的堂叔一下子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二爷爷离他最近,成了他第一个攻击目标。
二爷爷看到儿子变成这副模样,吓得呆在原地,腿都挪不动了。
跳尸一下子扑上去,咬住了二爷爷的喉咙,
我们想上前救人已经来不及了,二爷爷的生命迅速流逝,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我们头也不回地冲向甬道,跳尸在身后步步紧逼,它的吼叫声离我们只有几米远。
甬道口的斜坡角度太大,爷爷肯定爬不上去,
所以我们一刻也不敢停,一口气冲到了甬道旁的暗门前。
爷爷试着推暗门,可怎么也推不开,
「难道是二伯把门锁死了?」父亲急得满头大汗。
「不可能啊,难道他们也没打算出去?肯定是有什么机关我们没注意到。」爷爷一边推门,一边分析。
7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腿吓得发软,
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我快要喘不过气。
我转头一看,发现一具跳尸已经呲着牙、咧着嘴出现在我们身后。
就在我彻底绝望,准备放弃等死时,
一个身手矫健的黑影从甬道口快速滑了下来,一脚把跳尸踹飞几米远,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掐着手诀念起咒语,身形一闪就到了跳尸面前,
迅速把黄符贴在了跳尸的额头上,跳尸瞬间没了动静,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我们三人惊叹不已,
我忍不住伸出手鼓起掌来。
他听到掌声后,转过身向我们走来,对着爷爷拱手行礼:
「老伯,是我来晚了,让您受惊吓了。」
爷爷扶起他,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不算晚,来得刚刚好。」
随后,爷爷向我和父亲介绍,这人是林师傅的师父,
别人都尊称他为秦老,已经闭关多年,
若不是这次算出徒弟有性命之忧,他绝不会轻易出山。
爷爷称赞他是真正的高人,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难倒他。
秦老谦虚地摆了摆手:「老伯过奖了,还是先带你们出去吧。」
「秦师傅,我二哥刚才也被跳尸咬伤了,能不能先去看看他?还有这主墓室里有一副黑棺,也得麻烦您处理一下。」爷爷说。
秦老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说完,他转身走向墓室深处。
知道秦老本领高强后,我之前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回到主墓室,二爷爷还躺在地上,
秦老凑近查看后,对着爷爷摇了摇头—— 看来二爷爷已经没救了。
爷爷朝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任凭他处理。
秦老在二爷爷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符,又在他背上按了七颗枣核,
说这样可以防止二爷爷变成跳尸。
之后,他走到黑棺旁,点燃一炷香,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他睁开眼睛,起身走到爷爷身边:
「老伯,这黑棺里的尸体煞气太重,绝对不能留。」
「该怎么处理,您自己拿主意就好。」
得到爷爷的同意后,秦老从包袱里掏出墨斗线,把棺材缠了一圈又一圈,
接着拿出一支特大号毛笔,蘸了些狗血,在棺材盖上画了一道符咒。
秦老刚掐完手诀,棺材就自行燃烧起来。
我好奇地问秦老:「这里氧气这么少,您是怎么让棺材着火的呀?」
秦老笑着说:「我在变戏法呢。」
我感觉他在敷衍我,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火光中,我看到棺材盖好像要被什么东西顶开,
一只长着黑灰色指甲的骷髅手伸了出来,可一碰到墨斗线就缩了回去,
再加上棺材盖上有符咒加持,不管棺材里的东西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
黑棺很快就燃烧殆尽,里面的僵尸也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趁着火苗还没熄灭,我们几人把二爷爷和他儿子的尸体也抬到火堆里,一起烧掉了。
8
一行人终于回到地面上,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父亲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秦老,您来的时候经过树林,有没有遇到两只跳尸?」
秦老悲痛地叹了口气:「遇到了,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其中一只还是我的徒弟。他平时只是有些贪财,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劫难。」
爷爷接过话:「那村长的尸体呢?他本来是要去给您报信的,结果被那两只跳尸害死了。」
秦老摇了摇头:「这我倒没注意。」
父亲拉着秦老:「现在先别管村长了,赶紧去祠堂救救那些感染尸毒的人吧,万一他们都变成跳尸,麻烦就大了。」
爷爷觉得有道理,便没有继续追问,和众人一起向祠堂走去。
来到祠堂后,秦老查看了每个伤员的情况,安排人给每个伤员煮了一锅糯米水,
嘱咐他们内服外用二十四个小时,还让他们喝了一杯符纸灰兑的水。
秦老拍着胸脯保证,三天之后,受伤的村民就能痊愈。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我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
我不自觉地崇拜起秦老,还想拜他为师,
可在母亲的强烈反对下,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忙完祠堂的事情时,夜幕已经悄悄降临,
夜色中,一声凄厉的嚎叫打破了宁静。
众人突然想起,村长的尸体没有及时处理,现在肯定变成跳尸了。
秦老安慰大家不要慌张,让大家回家把门窗关好,
他会把跳尸引到祠堂再处理。
我和父亲好奇心很重,偷偷躲在祠堂里,想亲眼看看秦老的本事。
秦老答应了我们这个无理的请求,还给了我们每人一张护身符。
他站在院子中央,左手持剑,右手摇着铃铛,
很快,一只跳尸出现在门口,
电光石火之间,一把木剑刺穿了跳尸的脑袋。
我张着嘴巴,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师父,我非拜不可!
来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