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夫君沈清河安慰我:「你别生气,我妹妹顽劣,对你有点没轻没重,但好在,你也没有大碍。」
《宫月缘尽》
我是不死之身。
沈清河的妹妹总是虐杀我。
有时用箭射我眉心,有时在我身上泼燃油将我活烧。
我虽然不死,可每一次受伤,都能让我痛不欲生。
夫君沈清河安慰我:「你别生气,我妹妹顽劣,对你有点没轻没重,但好在,你也没有大碍。」
几日后,他妹妹意外中毒,将死时的遗言是: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人彘,我……我想看看嫂嫂被拔舌、挖眼、砍掉四肢,装在坛子里的模样。」
「不然,我……我死不瞑目。」
沈清河一脸犹豫地看着我:「亚画,反正你是不死之身,不如,你就答应下来?」
1.
我沉默了。
沈清河叹了口气,道:「常言道,死者为大。」
「昭阳唯一的遗愿,是把你做成人彘,你就答应下来吧!」
我看着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柳昭阳几次三番要我的性命,你都答应她?」
「沈清河,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啊!」
沈清河皱了皱眉:「我知你是我的妻。」
「可你有不死之身,而昭阳,昭阳她就要断气了!」
「你为何如此自私,就不能满足她的临终遗愿?!」
柳昭阳,是沈清河恩师的独女。
当年,沈清河是个孤儿,饥肠饿肚时,被他恩师从雪地捡来。
恩师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将他视若己出,供他求学科考。
后来,沈清河一举夺魁,成了圣上亲点的探花郎。
又是恩师托遍关系,为沈清河上下打点,让他年纪轻轻,进了翰林院,当上了人人艳羡的翰林学士。
有传闻,当今圣上极为赏识他的才华,有意让他做太子的老师。
对沈清河来说,他恩师如亲生父亲一般,对他有着知遇再造之恩。
而他恩师临终前,只提了一个要求:
希望沈清河能照顾好自己的独女,柳昭阳。
其实,就算恩师不托孤,沈清河也是愿意的。
他与柳昭阳自幼一同长大,读书习字,赏花弄月。
不出意外,沈清河高中探花之后,便会娶柳昭阳为妻,护她一生。
可是,出了意外。
一道圣旨从天而降,皇帝点名,把我赐婚给了沈清河。
2.
其实,婚后,我与沈清河夫妻关系是不错的。
他在我晨起时,为我描眉梳发。
在我垂眸读书时,画我模样,甚至为我题词。
他在画纸上提词写下:「卿颜若画映心扉,明眸一笑胜春光。」
我娇羞的耳根通红。
沈清河却握住我的手:「亚画,为夫有你一人,此生将再无所求。」
他模样俊美,说话时,漆黑的眸望着我,深情无比。
我沦陷了。
我以为我与沈清河会一直这么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直到——柳昭阳发现了,我的秘密。
那一日,她趁着沈清河不在,偷偷在我食物里倒了砒霜。
这事被我当场揭发。
人证物证俱在,她抵赖不得。
沈清河勃然大怒:「我知你不喜欢亚画,可她是我的妻,你怎能伤她?」
柳昭阳却浑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你是担心她了?」
「我告诉你吧,她是妖女,她有不死之身!」
「前几日,我给她下了足足半包砒霜,都没能毒死她!」
沈清河自然不信,只当她在胡言乱语,道:「我警告你,若亚画出事,我非要你偿命!」
柳昭阳见他不信,竟趁我不注意,端起手边含有砒霜的滚烫茶水,灌进我的嘴里。
砒霜剧毒无比,常人沾染一滴,便会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可我,没有死。
只是那穿肠烂肚的剧痛,让我蜷缩在地,浑身痉挛。
沈清河一把推开癫狂的柳昭阳,发疯似的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亚画,亚画!」
他面色煞白,冲着外头怒道:「快叫御医来!」
柳昭阳朝我冲过来,狰狞着脸说:「妖女,你还装什么啊?你给我起来,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有事!」
沈清河将我抱起,平放在榻上,冷冷盯着柳昭阳:「亚画若因你而死,我必定将你送到官府!」
柳昭阳瞬间落泪:「清河,你是不是爱上了她?你难道忘记,幼时你说过要娶的人是我?」
沈清河没理会柳昭阳。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亚画,你别怕,很快御医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御医来后,为我把脉。
他惊奇地抬起头:「回大人,夫人并无大碍。」
沈清河皱眉:「我亲眼看到夫人喝了整盏砒霜的茶水,怎么会无事?」
御医道:「我行医大半辈子,能够确保,夫人确实无事……」
沈清河先是一怔,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柳昭阳却委屈地哭了起来:「清河哥哥,你现在信我了吧?」
「我早就说了,她是妖女,她根本死不了!」
「你瞧瞧她,恶毒又自私,有不死之身却瞒着我们,平白害你为她着急!」
柳昭阳越说越委屈,竟一把夺过桌上那只盛放砒霜的茶盏。
「你还说,要把我送到官府里。」
「官府大牢黑漆漆的,全是老鼠,我进官府,那……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父亲,清河哥哥不管我了,我……我现在就来找您!」
她仰头就饮。
可茶盏里的茶水,早已被她灌给了我,一滴毒水都没剩下。
柳昭阳却捂着心口,娇弱地倒了下去,一副中了剧毒的模样。
沈清河脸色一变,立刻又叫御医去给她查看。
事后,他将我拉到一旁,脸上已没了方才的疼惜。
他颇有微词地看着我:「亚画,你既然是不死之身,又为何不早说?」
「既害我白白为你担心一场,又害得昭阳受砒霜之毒。」
3.
御医说柳昭阳喝下的砒霜极少,又因救治及时,已无大碍。
只需按时服药,静养几日便好。
但柳昭阳不肯好好吃药。
她每日都闹,非要等沈清河从翰林院回来,一口一口喂她。
那日,我路过花房。
柳昭阳娇滴滴的说:「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清河哥哥,你给我拿些蜜饯来,好不好?」
沈清河温声应允,正要吩咐下人去取。
柳昭阳却忽然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透过窗柩,她得意地望着我,又娇笑着:「清河哥哥,你的唇,可比蜜饯甜多了。」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沈清河的身子似乎也僵了一下。
他很快推开柳昭阳,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昭阳,不可胡闹。」
在外人看来,美人投怀,沈清河却拒之门外。
这颇有君子之风。
可我却觉得恶心!
真正有君子之风的人,又怎么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4.
自那以后,柳昭阳愈发肆无忌惮。
她不爱琴棋书画,偏爱舞刀弄枪,尤其酷爱挽弓射箭。
又一日,她在后院练习箭术,靶子立在百步开外。
我恰好在廊下读书,
她看见了我,眼睛一亮,忽然调转了箭头方向。
我根本来不及闪躲。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我的眉心。
我的眉心皮肉被撕裂。
血争先恐后涌出。
我眼前一黑,当场倒地。
柳昭阳提着裙摆,兴奋地朝我跑来。
她直勾勾盯着我,恶毒地喃喃自语:「这样你都不死?」
「那……用火烧呢?」
「火能将万物焚为灰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应该能烧死你吧?」
柳昭阳说到做到。
她立刻吩咐下人,将库房里的燃油都搬了出来,一桶一桶地往我身上浇。
我的贴身丫鬟春月哭着扑上来,抱住柳昭阳的腿:「我家夫人是主子的唯一的妻,你若烧死夫人,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
柳昭阳眼神一冷,抽出腰间佩剑,一刀割了春月的喉咙。
春月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她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名义上虽然是我的丫鬟,但实际上,我早把她当做我的孪生姐妹。
春月的死,让我撕心裂肺。
我悲痛哀嚎。
柳昭阳却笑地畅快。
她取来火把,丢在我身上。
熊熊大火瞬间将我吞噬。
灼烧皮肉的剧痛让我生不如死。
我拼了命地挣扎,用尽力气,朝着不远处的池塘爬去。
柳昭阳却狠狠地踩住了我的手指。
她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声音阴森如鬼魅:「你抢走了我的清河哥哥,我非要将你挫骨扬灰!」
5.
沈清河来的很及时。
他目眦欲裂,狠狠推开柳昭阳,脱下外袍,拼了命地扑打我身上的火焰。
火,终于灭了。
可我养了十几年的青丝长发,已尽数化为灰烬。
皮肤大面积的溃烂,新肉与衣衫黏连在一起,稍微一动,便是锥心之痛。
我原本的容貌,早已毁于一旦。
沈清河看着我烧得光秃秃的头皮,和血肉模糊的脸,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猛地回头,一双眼赤红如血,死死地瞪着柳昭阳。
柳昭阳理直气壮道:「清河哥哥,你别忘了,她是妖女,她是死不了的。」
「住口!」
沈清河反手扇了柳昭阳一巴掌。
他额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我知你无理取闹惯了,可你怎么能这样伤辱我的妻?」
柳昭阳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不是说,她是皇帝硬塞给你的,你根本不爱她吗?」
「你怎么能为了她,打我?」
沈清河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把她带回房间,禁足一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下人们连忙上前,将还在哭闹的柳昭阳拖了下去。
沈清河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不断低喃:「亚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