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产科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将检查报告递过来时，史南阮的手指还在发抖。窗外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把"不孕不育专科"的烫金字冲刷得模糊不清。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B超室的门开了又关

护士递来的孕检报告单

右下角签名龙飞凤舞写着

——杜明峥

而检查人姓名栏里

徐娇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银针

源自网络

（1）

"杜太太，您身体很健康。"

产科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将检查报告递过来时，史南阮的手指还在发抖。窗外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把"不孕不育专科"的烫金字冲刷得模糊不清。

护士突然探进头："李主任，徐小姐说胎动异常......"

"让她去VIP室等着。"主任匆忙起身，白大褂扫落了史南阮膝头的文件夹。飘落的化验单里，那张B超影像格外刺眼——胎儿轮廓下方标注着"杜明峥之子"。

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杜明峥的语音还带着昨夜温存："今晚陪娇娇产检，要应酬。"史南阮盯着屏幕里那张婚纱照，男人无名指上的婚戒在产检单复印件里消失无踪。

"杜太太？"护士迟疑地递来纸巾，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冰凉的泪水。史南阮抓起那张孕检单冲进VIP室，正撞见徐娇抚着微隆的小腹窝在杜明峥怀里，男人修长手指正将樱桃喂进她唇间。

"南阮姐？"徐娇惊慌起身，水晶指甲掐进杜明峥西装袖口。羊绒地毯上滚落着樱桃，鲜红汁液在米白色织物上洇开，像极了婚礼那夜合卺酒染透的床单。

杜明峥抬手拦她时，婚戒硌得史南阮腕骨生疼："阮阮，只要你不闹......"

"啪！"

孕检单甩在他脸上，徐娇的尖叫混着雨声炸开。史南阮摸到无名指内侧经年累月磨出的戒痕，突然笑出声："杜明峥，你真当自己是旧社会老爷？"

（2）

"史小姐，这是您要的监控录像。"

律师顾言将U盘推过桌面，蓝山咖啡的热气氤氲了对面人苍白的脸。玻璃幕墙外，杜氏集团大厦在秋阳下泛着冷光，史南阮记得顶层办公室休息间里，还挂着他们亲手拼的星空拼图。

视频里杜明峥搂着徐娇走进产科VIP通道，日期显示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他说要飞去纽约签并购案，却在徐娇孕检单上签下"紧急联系人：杜明峥"。

"根据《民法典》第1091条......"

"顾律师，"史南阮突然打断，"如果我现在怀孕了......"

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长长墨痕，顾言抬头撞进她通红的眼眶。这个在法庭上舌战群儒的金牌律师，竟被问得喉结滚动："理论上，婚姻存续期间......"

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杜明峥的短信跳出来：[阮阮，明早带你去吃广式早茶] 。记忆突然闪回上个月暴雨夜，她缩在他怀里看《志明与春娇》，他说要带她去香港吃正宗虾饺。

"叮——"

新消息是徐娇发来的胎儿四维彩超，配文：[峥哥说鼻子像他]。照片里蜷缩的胎儿旁，杜明峥的手指正温柔点在屏幕某处，那枚本该戴在婚戒位置的翡翠尾戒，是他十八岁送徐娇的定情信物。

史南阮猛地推开咖啡杯，褐渍在离婚协议上晕开。顾言默然抽出湿巾递来，却见她突然抓起钢笔，在财产分割栏狠狠划掉"杜宅50%产权"。

"我要徐娇现在住的那套江景公寓。"

"那是杜先生......"

"那是我设计的婚房。"笔尖戳破纸张，三年前她熬夜画设计图的场景历历在目。杜明峥从身后环着她握笔的手，在露台处添了架秋千："等孩子会走路了，你推着他在那儿看夕阳。"

（3）

水晶吊灯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史南阮倚着玄关看杜明峥解领带。他今天系的是墨蓝暗纹款，去年七夕她跑遍七家店才找到的限量款。

"阮阮，这是徐娇托我带的燕窝。"雕花木盒放在岛台上，和他去年送的情人节礼物一模一样。当时他说供应商特供，此刻盒底"妇幼保健院VIP赠品"的标签却从丝带缝隙刺出来。

杜明峥伸手要碰她发梢，被偏头躲开："明天让陈叔把江景公寓......"

"我怀孕了。"

空气突然凝固，他指尖僵在半空。史南阮抚摸着小腹后退半步，满意地看着那双向来从容的桃花眼里掀起惊涛骇浪。

"什么时候？"

"上周确诊的，在你陪徐娇听胎教音乐会那天。"她故意露出包里露出的产科手册，满意地看着他踉跄撞倒珐琅花瓶。碎瓷片飞溅时，徐娇的电话像掐准时机般响起。

"峥哥！宝宝踢得好厉害......"

杜明峥攥着手机的手指青白交错，史南阮慢条斯理地碾过满地狼藉："明天九点，民政局见。"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她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地下车库里，顾言从迈巴赫里递出湿巾："演技不错。"史南阮擦掉掌心掐出的血痕，副驾上的B超单赫然写着[临床诊断：应激性假孕]。

（4）

"史小姐确定要放弃赡养费？"

民政局工作人员第三次确认。钢印悬在离婚证上方时，杜明峥突然按住史南阮手腕："如果孩子需要......"

玻璃门被人猛地推开，徐娇扶着孕肚闯进来，香奈儿外套下露出妇幼医院的住院腕带。她扑进杜明峥怀里抽泣："宝宝胎心不稳，医生说要爸爸陪护......"

顾言突然举起手机："杜总，您看这是不是贵司上月竞标书？"屏幕上是徐娇与竞争对手副总的密会照，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镜头下泛着幽光。

"徐小姐上周末还在丽思卡尔顿见过王总吧？"顾言又调出酒店监控，"听说您胎教音乐会的包厢隔壁，恰好是王氏集团的庆功宴？"

杜明峥钳住徐娇下巴的手背爆出青筋，史南阮趁机抽回手。钢印落下的脆响中，她笑着晃了晃手机："忘了说，孩子流掉了——在你昨天选择陪她的时候。"

（5）

梅雨季节的墓园泛着青苔味，史南阮蹲下身擦拭无字碑。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杜明峥的阿尔法罗密欧停在山道上，尾灯在雨雾里像渗血的眼睛。

"你从没怀过孕。"他伞沿滴着水，露出眼底蛛网般的血丝。史南阮将枯萎的百合换成新鲜雏菊："重要吗？就像当年你说徐娇全家移民，其实是她拿了杜伯母五百万。"

手机屏幕在雨幕中亮起，徐娇的INS新照正在炫耀钻戒。史南阮点开杜氏集团官微，破产清算公告赫然置顶。她终于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咳出满手猩红。

杜明峥冲过来时，她扬了扬胃癌晚期诊断书："杜明峥，你永远得不到正确答案了。"山风卷走纸页，像极了五年前被吹跑的婚纱头纱。那天他追了三条街捡回来，如今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病历单飘向悬崖。

（6）

雨丝顺着ICU的玻璃窗蜿蜒成河，心电图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史南阮听见徐娇尖利的嗓音穿透走廊。

“杜明峥你疯了？把海外资产全转给那个快死的人！”高跟鞋咔哒声逼近，徐娇裹着貂皮大衣冲进来，孕肚把Dior连衣裙撑出滑稽的弧度，“她骗你假怀孕的时候......”

杜明峥转身将苹果削成薄片，银质水果刀擦过徐娇耳际钉进墙面：“王副总昨晚在机场被捕了，你猜他供出多少转账记录？”他拈起泛黄的产检单拍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需要我提醒你，这孩子真正的父亲是谁吗？”

史南阮费力睁开眼，看见徐娇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冲花。三个月前这女人还趾高气昂地给她发胎动视频，如今翡翠尾戒早换成鸽子蛋钻戒，只是戴戒指的手指在杜明峥掌中扭曲成诡异角度。

“顾律师明早会带股权转让书来。”杜明峥擦拭着手指坐回病床边，腕表表盘映着史南阮枯槁的面容。他舀起温热的粥吹了吹，“你最爱的那家潮汕砂锅粥，我学了三个月......”

瓷勺被史南阮打翻在地，海参瑶柱滚落在徐娇脚边。她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杜明峥雪白衬衣上，像雪地里怒放的红梅。

（7）

平安夜那晚，顾言抱着档案袋冲进病房时，呼吸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

“杜氏集团61%股权已完成......”

“嘘。”史南阮竖起食指，化疗泵正在往她青紫的血管里输送琥珀色液体。窗外飘起细雪，住院部楼下传来《Jingle Bells》的钢琴声，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杜明峥就是在圣诞派对上用槲寄生圈住她偷吻。

杜明峥提着保温桶推门而入，羊绒大衣肩头落满雪花。看见顾言正在给史南阮戴毛线手套，保温桶重重磕在床头柜上，海马汤的香气混着药味弥漫开来。

“杜总，这是史小姐委托成立的儿童医疗基金会文件。”顾言将公章推过去，“需要您作为配偶签字。”

钢笔在纸张上洇出墨团，杜明峥盯着受益人名单里“徐娇之子”四个字，喉咙像被灌进滚烫的熔岩：“你早知道孩子不是我的？”

史南阮摸索着枕下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徐娇得意的声音在病房炸开：“当年五百万分手费怎么够？要不是老王需要杜氏内部消息......”

杜明峥踉跄着撞翻点滴架，葡萄糖液在地面蜿蜒成河。他发狠似的抓住史南阮的肩膀，却在触及她嶙峋的蝴蝶骨时猛然收手：“你报复我的方式，就是让我知道这些年活得像个笑话？”

（8）

元宵节的月光冷得像手术刀，史南阮数着窗外炸开的烟花，听见杜明峥在身后拆开新的止疼泵。

“顾言今天来过？”他擦拭着氧气面罩上的雾气，无名指突然多了枚素圈戒指——是他们当初在拉斯维加斯结婚时，用老虎机赢来的硬币打的。

史南阮伸手触碰他凹陷的颧骨：“徐娇的孩子......”

“早产，在保温箱。”他抓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胸口，“我给他取名杜悔，后悔的悔。”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史南阮看着冲进来的医护将杜明峥推到墙角。他疯狂撕扯着白大褂想扑过来，却被镇静剂扎进颈侧。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床头那瓶永生花，干枯的玫瑰花瓣里藏着枚钻戒。那是她三十二岁生日时钟敲响时，杜明峥在蛋糕里藏的惊喜。当时他说：“等孩子出生，就把这颗钻石镶在他长命锁上。”

清明雨落满墓碑时，顾言将白菊放在无字碑前。身后传来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杜明峥的灰色西装空荡荡挂在身上，怀里抱着史南阮设计的江景公寓模型。

“她最后有没有......”

“这是阮阮留给您的。”顾言递上斑驳的铁盒，里面躺着二十张孕检预约单。从结婚第二年开始，每个月17号都被红笔圈出来——是他们初遇的日子。

最新那张停留在半年前，检查结果栏里写着：子宫内膜癌误诊为不孕。杜明峥颤抖着翻到背面，熟悉的字迹刺进瞳孔：“你看，我们本来可以有个笑起来像你的孩子。”

山风卷着纸钱飞向悬崖，顾言默默退开。雨幕深处传来野兽般的呜咽，混着瓷瓶碎裂的脆响。那尊江景公寓模型在碑前摔得粉碎，水晶露台上染血的秋千架零件里，藏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婚戒。

（终）

徐娇抱着孩子走出机场时，电子屏正在播放杜氏老宅拍卖新闻。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她手忙脚乱翻找奶瓶，翡翠尾戒不慎滚进下水道。

与此同时，顾言站在儿童医院顶楼，看着第一批血液病患儿搬进“南阮基金”病房。手机震动着弹出新邮件，来自某个加密账户的自动发送——

“当他看到这封信时，我坟前的玫瑰应该开过三季了。请把杜宅改造成孤儿院，毕竟有些错误，需要几辈子来偿还。”

夕阳将顾言的影子拉得很长，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诊断书。胃癌晚期那栏被红笔划掉，旁边批注着：“误诊是爱情最好的解药，可惜我们都没能对症下药。”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