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63岁,儿子儿媳回家拿走她的米面、油,女儿:别种地了,我养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9 12:24 1

摘要:我心里跟着一紧,手里择菜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那是儿子建军回家特有的动静,只有他,拿家里的东西才会这么不管不顾。

缸沿磕碰的脆响,在晌午安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

我心里跟着一紧,手里择菜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那是儿子建军回家特有的动静,只有他,拿家里的东西才会这么不管不顾。

“妈,我跟小莉回来看看你。”建军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伴随着小汽车熄火的闷响。

我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出去。阳光底下,儿子那辆半新的白色小车,在农家小院里显得有些扎眼。儿媳小莉正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花花绿绿的空袋子,那是我上次他们回来时,装花生和红薯给他们用的。看见我,她脸上堆起笑:“妈,身体还好吧?城里超市的米面油总感觉没家里的香,我们回来拿点。”

我脸上的褶子也笑开了,连声说:“好,好,都好。后屋米缸是满的,面袋子也在旁边,油桶在灶房墙角,我刚让榨油坊打的新菜籽油。”

我的心,像被那灿烂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儿女们惦记着家里的东西,就是惦记着我这个妈。我转身要去灶房给他们拎油,建军一把拉住我,“妈,不用你,我们自己来,你歇着。”

他嘴上说着,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进了后屋。小莉也跟了进去,堂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门口一地的阳光。我能听见米袋子被拖动的沙沙声,塑料油桶晃荡的咕咚声,还有他们俩小声的嘀咕。

“这个米好,拿这袋。”

“油多装点,小莉她娘家那边也说你妈这油好吃。”

我站在原地,那股暖意,不知怎么就渐渐凉了下去。他们带回来的,是几个空袋子;他们要带走的,是我一季的辛劳。我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下地而粗糙变形的手,上面还沾着新摘豆角的绿汁。我这一辈子,就像地里的庄稼,一茬又一茬地被收割,心甘情愿。可今天,这风吹过堂屋,竟有了一丝寒意。

(引子完)

第一章:听筒里的风

建军和小莉没待到一小时就走了。

车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米、面、油,还有我腌的一坛子咸菜,新摘的一篮子豆角。临走前,建军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塞给我,“妈,你买点好吃的。”我推说不要,他硬是塞进了我上衣的口袋里,那钱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却暖不透我空落落的心。

车开远了,卷起一阵尘土,像是我心里扬起的迷茫。我回到屋里,看着空了一半的米缸和墙角那个轻飘飘的油桶,一声长叹堵在喉咙口。我不是心疼东西,是心疼那份理所当然。从什么时候起,回家看看,变成了回家“拿拿”?

我把那五百块钱拿出来,小心地压在枕头底下。这是建军给的,我得收着。可转念一想,那一袋米、一桶油,又何止五百块钱。我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儿子孝顺,只是方式不一样。

傍晚,女儿佳慧的电话打来了。她的声音总是像春天的风,能吹散我心里的阴霾。

“妈,今天怎么样?腿还疼吗?”

“不疼了,好着呢。”我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着天边的晚霞,“你哥今天回来了。”

“是吗?他倒是稀客。回来干嘛了?是不是又把您那当免费超市了?”佳慧的话一针见血。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话。手心里的老茧,在电话听筒上摩挲着。

“妈,你别说话我就知道了,”佳慧的声音带了些火气,“米面油又被拉走了吧?给了你多少钱?五百?一千?”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亲哥。”我为儿子辩解,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亲哥就能这么啃老吗?您都六十三了,那一亩三分地是您养老的本钱,不是给他改善生活的!您那腰,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来,还种什么地啊!”

佳慧的话像锥子,一下下扎在我心上。疼,但又清醒。

“我不种地干啥?闲着也是闲着。”我固执地说。

“我养你啊!”电话那头,佳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哽咽,“妈,你别种地了,把地租出去,来我这儿。我跟皓阳(佳慧丈夫)早就商量好了,家里房间都给您收拾出来了。您过来帮我带带孩子,或者什么都不干,就在小区里跟老太太们跳跳舞、打打牌,不比你面朝黄土背朝天强?”

听着女儿的话,我的眼眶湿了。可我看着这个我生活了一辈子的院子,看着墙角那把磨得发亮的锄头,心里却满是抗拒。离开这里,我就像被拔了根的树。

“再说吧,再说吧……你哥他……也不容易。”我喃喃道。

“他不容易?他有车有房,小莉一个月工资比我跟皓阳加起来都高,他哪里不容易?不容易的是您!”佳慧在那头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妈,我不是要您跟哥生分,我就是心疼您。您自己好好想想。我给您买的那个智能手机,您学会用了吗?有事就给我打视频。”

挂了电话,天已经全黑了。院子里起了风,吹得老槐树沙沙作响。我摸出兜里那个崭新的智能手机,屏幕漆黑,映出我苍老而迷惘的脸。这东西,就像佳慧说的那个新世界,我看着它,却不知道怎么走进去。

第二章:摔碎的屏幕

佳慧给我买的智能手机,在我抽屉里躺了快两个月。

我试过几次,对着那光滑的屏幕,手指头总是不听使唤。不是点歪了,就是划不动。上面的小人儿、小方块,看得我眼花缭乱。建军回来时,我让他教我,他摆弄了两下,就不耐烦地说:“妈,这个很简单的,你自己摸索一下就会了。”然后就低头看他自己的手机,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滑动,屏幕发出的光映在他脸上,那张脸,陌生又遥远。

今晚,被佳慧的话一激,我下定决心要学会它。我找出充电器,笨拙地插上电。屏幕亮起,佳慧的照片笑盈盈地出现在眼前,那是她设置的屏保。我心里一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个绿色的电话图标。

我想给她打个视频,让她看看,她妈不是那么没用。

可一不小心,指甲划到了旁边的什么东西,屏幕一下子跳到了一个满是新闻的页面。我慌了神,想退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路。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点着,页面跳得更快,最后,手机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黑屏了。

我吓了一跳,使劲按那个侧面的开关,屏幕却再也亮不起来。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淹没了我。我六十三岁了,种了一辈子地,伺候了一辈子庄稼,再难的农活也难不倒我。可我却伺候不了一个小小的手机。我好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连跟女儿说句话,都变得这么困难。

我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它却弹了一下,掉在了水泥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像一声惊雷。

我僵住了,过了好几秒才敢弯腰去捡。屏幕的右上角,裂开了一道蛛网似的纹路。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破碎的屏幕上。我哭的不是这个一千多块钱的手机,我哭的是自己追不上儿女脚步的笨拙,哭的是那份不被理解的固执,哭的是深夜里,这空荡荡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这摔碎的一切。

人老了,恋的不是地,是那份自己还能说了算的踏实。

第二天,我揣着那个碎了屏的手机,去了镇上的手机店。小伙子说换个屏要三百。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这是女儿的心意,不能就这么坏了。

从镇上回来,刚到村口,就碰见了邻居王大娘。她拉着我说:“秀琴,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建军又回来了,车就停在你家门口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隔了两天,他又回来干什么?

第三章:饭桌上的风暴

我走进院子,建军正和小莉坐在堂屋里,看见我,表情有些不自然。

“妈,你上哪儿去了?”建军站起来问。

“去镇上办了点事。”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忘了拿什么东西?”

小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抢着说:“不是的妈,我们是……是来看看您。”

这话连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没底气。我没做声,走进灶房,倒了杯水喝。心里的火气,被那凉水压下去一半。我告诉自己,他是儿子,回家是天经地义的。

“吃饭了吗?”我问。

“还没呢,等您回来做。”建军说。

我点点头,系上围裙。淘米,洗菜,切肉。灶房里很快就响起了熟悉的锅铲声。听着外面的动静,建军在看电视,小莉在玩手机,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这不像“回家看看”,更像是在某个服务站短暂的停留和补给。

饭菜上桌,三个人围着一张四方桌。客厅的电视开着,新闻联播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掩盖了饭桌上的沉默。

“妈,这肉炒得真香。”建军夹了一大筷子,含混不清地说。

“香就多吃点。”我给他碗里又夹了一些。

沉默了一会儿,建"妈,我们寻思着……"

又是这个开头。我心里一沉,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小宇不是快上小学了吗?我们想在市里给他买个学区房,还差个十来万的首付。”建军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的心,像被一块大石头猛地砸中,沉得喘不过气来。原来,这次回来,不是为了米面油,是为了这个。

小莉在旁边帮腔:“妈,这也是为了孩子。现在竞争多激烈啊,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跟您开口的。”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低头扒饭,一个满脸堆笑,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我的儿子,我的儿媳,他们穿着体面的衣服,说着为了下一代的大道理,却把手伸向了我这个满身泥土的老母亲。

“我哪有那么多钱?”我的声音干涩。枕头底下那五百块钱,此刻像个莫大的讽刺。

“妈,您不是还有些积蓄吗?我爸走的时候,那笔补偿款……”建军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我的养老钱!是我的棺材本!”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拔高,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建军也急了,“我们还能不管您养老吗?等我们缓过来了,肯定加倍孝敬您!”

“怎么孝敬?就是回来把我的米缸搬空,油桶提走,最后再来掏空我的棺材本吗?”我一字一句地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拿点东西怎么了?我是你儿子!你东西不给我给谁?给外人吗?"

他这话里的“外人”,指的谁,不言而喻。

小莉也在一边抹起了眼泪:“妈,我们知道您辛苦。可建军也是您儿子啊,您不能太偏心了。佳慧是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以后给您养老送终的,还不是我们……”

“住口!”我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我死了以后那点事了!我的钱,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

我站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对儿子发这么大的火。

建军也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家,有时候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情的。可情要是被理磨没了,家也就空了。

这场风暴,最终以建军和小莉的摔门而去告终。我一个人坐在狼藉的饭桌前,看着满桌没怎么动的饭菜,泪水终于决堤。我这一生的要强和付出,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第四章:女儿的臂弯

那天晚上,我病倒了。

高烧,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我躺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可我喊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我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佳慧通红的眼眶。

“妈!妈!你怎么了?”她扑到我床边,一摸我的额头,惊叫起来,“怎么这么烫!皓阳,快,打120!”

我被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输液,吃药,折腾了一晚上,烧才慢慢退了下去。我醒来的时候,佳慧就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我的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轻轻动了一下,她立刻就醒了。

“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声音沙哑:“你怎么回来了?”

“邻居王大娘给我打电话,说昨天你家吵得厉害,今天一天没见你出门,敲门也没人应,她不放心。”佳慧给我掖了掖被角,“我一听就急了,跟单位请了假就和皓阳赶回来了。哥呢?他没在家?”

我沉默了。

佳慧什么都明白了。她眼圈又红了,“他就是这么做儿子的!把您气病了,自己倒没影了!”她拿出手机就要给建军打电话。

我拉住她,“算了,别打了。他……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他有什么难处?他的难处就是把您当提款机!妈,您这次必须听我的,跟我走。您再这么一个人待着,早晚要出事!”佳慧的态度异常坚决。

这次,我没有反驳。

躺在病床上,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我老了。不是那种“觉得自己老了”的感慨,而是身体发出的、不容置疑的警告。如果这次不是王大娘心细,不是佳慧及时赶回来,我可能就这么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家里……我不敢再想下去。

出院那天,建军和小莉来了。建军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小莉跟在后面,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愧疚。

“妈,对不起,我们……”建军开口。

“行了,别说了。”佳慧冷冷地打断他,“妈要跟我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家里的东西,你们也别惦记了。”

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是低下头,闷声说:“……好,应该的。”

佳慧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帮我收拾东西。我看着她把我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把我的常用药分门别类装好,把那张我和老伴唯一的合影小心地用毛巾包起来……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第一次意识到,孩子意识到父母会老去,是一瞬间的事。而父母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也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就是你发现,你再也撑不起这个家,而是需要被你的孩子撑起。

临走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院子。那块我耕种了一辈子的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肥沃。我突然明白了佳慧的话,我守着的,或许不是这片土地,而是一种过时的、自我感动的付出。

坐在皓阳的车里,我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村庄,心里空落落的。佳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我转过头,看着她坚定的侧脸,心里那份空落,又被一点点填满了。

第五章:城市的笼子

佳慧的家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三室两厅,装修得很漂亮。我的房间朝南,有大大的落地窗,佳慧给我买了全新的床上用品,软得像云彩。

“妈,以后这就是您家。”佳慧笑着说。

可我怎么也找不到“家”的感觉。

这里太干净,太安静了。听不见鸡鸣狗叫,听不见邻居的吆喝,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风声。我住进来一个星期,连对门的邻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电梯里遇到人,大家也都低着头看手机,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

佳慧和皓阳白天要上班,五岁的外孙小名叫乐乐,上幼儿园。我一个人在家,想找点活干,却发现什么都插不上手。地是光洁的木地板,用吸尘器一吸就行;衣服有洗衣机,按几个钮就自己转;做饭是天然气,没有柴火的烟火气。

我像一只被关进漂亮笼子的鸟,失去了挥动翅膀的天空。

我开始频繁地想起我的那个小院。我想念清晨带着露水的蔬菜,想念灶膛里跳动的火苗,想念和邻居王大娘坐在门口唠嗑的下午。

有一天,佳慧下班回来,看见我正趴在厨房的窗台上,看着楼下发呆。

“妈,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就是觉得……有点闷。”

佳慧沉默了一会儿,说:“妈,要不我周末带您去老年活动中心看看?那里有打牌的,有跳舞的,您可以认识些新朋友。”

我摇摇头。那些城里老太太,穿着讲究,说话客气,我跟她们说不到一块儿去。我说我的庄稼,她们说她们的股票;我说我的孙子,她们说她们的宠物狗。我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晚上,我起夜,路过佳慧的卧室。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说话声。

是皓阳:“佳慧,我知道你孝顺。可妈一直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她在这儿不开心,我们看着也难受。”

“我有什么办法?”佳慧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委屈,“让她一个人在老家,我不放心。接过来,她又过不惯。我哥那边是指望不上了,除了要钱就是要东西。这压力不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吗?”

我听见她似乎哭了,皓阳在轻声安慰她。

我悄悄退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深夜厨房里的独自崩溃,原来不止我一个。我的女儿,我以为她无所不能,原来她也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担子。我以为我来投奔她,是享福,没想到却成了她的另一个负担。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找回我的“根”。

那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六章:卖房风波与觉醒

又过了一个星期,建军的电话打到了佳慧的手机上。佳慧开了免提,建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佳慧,你跟妈说了没?那个房子的事……我这边中介都联系好了,说我们那地段虽然偏,但好歹是个独门独院,能卖个二十多万。”

佳慧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哥,你还有完没完?妈的养老钱你惦记,现在连她住的房子你都惦记上了?那是爸妈留下的念想,是妈的根!你卖了让她住哪儿?住大街上吗?”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你吗?妈跟你住,房子卖了钱给我付首付,这不正好吗?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给妈买个新的。再说了,那房子妈一个人住着,空着也是空着。”建军在电话那头振振有词。

我从佳慧手里拿过手机,平静地说:“建军,你回来一趟吧。我们当面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好。”

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必须开一次家庭会议。

周末,建军和小莉来了。皓阳也特意留在了家里。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严肃得像要审判。客厅电视开着,播放着无声的风景片,雪山,湖泊,广袤的草原,那些景象,离我们眼前的生活如此遥远。

我先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建军,你想卖老家的房子,给你儿子买学区房,是吗?”

建军点点头,不敢看我。

“妈,我们也是为了小宇……”小莉又想解释。

我摆摆手,打断她。“我明白。为了孩子。我们那时候,也是为了你们,什么都愿意给。”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子和女儿,“但是,那座房子,不能卖。”

建军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继续说:“那不仅仅是一座房子,那是你爸留给我的念想,是我将来要回去的地方。我不能把它卖了,换成你手里的首付款。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了,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要有我自己的家。”

“妈,您怎么能这么想!您跟我们住,不就是家吗?”建军急了。

“不一样。”我摇摇头,“在你家,我是你妈,但在老家的房子里,我才是我自己。建军,我养你小,不是为了让你啃我老的。我给你米,给你油,是我当妈的心意,但那不是你的理所当然。你长大了,成家了,你得靠你自己的本事,去撑起你的家,而不是来拆我的家。”

我的话说得很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剜出来的。

建"可是……可是别人家爸妈都帮衬着儿子,你怎么就……"他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带着一股子怨气。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是啊,别人家。可我们是‘我们家’。建军,我老了,糊涂了,但有一件事我还没糊涂。我能给你命,但我不能替你活。路,得你自己走。”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累了。

那一刻,我切换到了第三人称视角,仿佛灵魂出窍,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看到建军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嘴唇翕动,最终却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他眼中的震惊、羞愧、不甘和一丝丝的怨恨交织在一起,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小莉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角,脸色同样难看。佳慧的眼睛红红的,却紧紧地抿着嘴,没让自己哭出来。而皓阳,他只是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

建军站了起来,没有再争辩,也没有道歉,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就拉着小莉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肩膀,垮了下去。

他或许还不明白,或许还在怨我,但这不重要了。我终于为自己,守住了一些东西。这是我作为母亲,给他上的最后一堂课:独立。

第七章:落叶归根,亦是新生

那次家庭会议后,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我在佳慧家又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不再只是发呆,我开始跟着电视学打太极,开始试着和楼下的老太太们聊天。我甚至在佳慧的指导下,学会了用手机发微信,和视频通话。当我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王大娘那张熟悉的脸时,我笑得像个孩子。

但我心里清楚,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归宿。

一天晚饭后,我把佳慧和皓阳叫到跟前,正式地告诉他们我的决定。

“我想回去了。”

“妈!”佳慧立刻急了,“您又要一个人回老家?我不同意!”

“你听我说完。”我拉着她的手,安抚她,“我不回村里了。村里那个房子,留着,是个念想,也是你们将来想回去看看时,有个落脚的地方。那几亩地,我托人租出去了,一年也能有点租金。”

“那您住哪儿?”

“我想在县城里,租个小点的房子。离老家近,开车半小时就到。县城里有医院,有超市,也方便。最重要的是,那是我自己的家,我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看着他们,认真地说,“佳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压力。妈不能再给你添负担了。让妈自己过,妈心里才踏实。”

佳慧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抱着我,“妈,我不是负担,我是您女儿。”

“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更不希望你那么累。”我拍着她的背,“你放心,妈学会用手机了。每天给你们打视频,好不好?你们周末也可以回来看我,很近的。”

最终,佳慧和皓阳尊重了我的决定。

皓阳在县城给我找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小区环境很好,离菜市场和公园都很近。佳慧帮我置办了所有家具电器,把小屋布置得温馨又舒适。

搬家那天,建军也来了。他没说什么,就是默默地帮忙搬东西,扛最重的箱子。走的时候,他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妈,这里面有两万块钱,密码是您生日。您……您自己多保重。”

我收下了。我知道,这是他迟来的歉意,也是他迈向成熟的第一步。

我的新生活开始了。每天去公园散散步,跟新认识的邻居下下棋,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菜,回来给自己做一顿可口的饭。晚上,就跟佳慧视频,看看可爱的外孙。

周末,佳慧一家会开车回来看我,给我带来城市的点心。偶尔,建军也会带着小宇来,虽然话不多,但他会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完我做的一碗手擀面,然后说:“妈,面还是你做的好吃。”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裂痕,正在以一种缓慢而笨拙的方式,慢慢愈合。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教小宇念我小时候听过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楼下是孩子的嬉笑声,远处是城市的车水马龙。

我没有回到我那片熟悉的土地,但我找到了新的根。这根,扎在独立、尊严和与儿女们恰到好处的距离里。它让我这棵老树,在人生的暮年,又发出了新的枝芽。

生活没有给我一个童话般的结局,却给了我一份最真实的安宁与希望。这就够了。

来源:沙丘间的滑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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