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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心动的少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姜悦独自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九月虽然已经迈入秋季，但空气依旧闷热。

天气很好，太阳高挂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上，万里无云。

姜悦边走边用通知书给自己扇风，她穿着白色的T恤，后背浸湿了一大块。

虽然风是热乎乎的，但还是有点作用。

随着路标找到高中部教学楼，姜悦很庆幸不需要爬楼梯。

她的班级在一楼，看着指示牌，姜悦一间间教室找过去。

高一六班在走廊的尽头，她的脚刚踏进教室，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她全身毛孔好像都舒张开来，姜悦像一条干渴的小鱼找到了河水，重新活了过来。

教室里闹哄哄的，姜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喂，擦擦汗。”

她的前桌是一个戴眼镜的妹子，此刻转过身来给她递了一张卫生纸。

姜悦礼貌的接过，“谢谢”。

眼镜妹子友好的朝她笑，“不客气”

“互相认识一下，我叫黄芃芃。”

“我叫姜悦。”

姜悦是个不擅长主动说话的人，很明显两人介绍完后气氛有点尴尬。

“我是麻中毕业的，你呢？”

黄芃芃率先打破平静。

“鹤城中学。”

姜悦答道。

空气仿佛又静止了。

后面两人又断断续续的完成几道你问我答的题目，她们这个角落始终安静。

就在两人互相尴尬的时候，黄芃芃的同桌来了，两人明显都松口气。

姜悦没有参与进黄芃芃她们的聊天，只用手撑着头，看窗外的风景，有点昏昏欲睡。

好在老师很快就来了，她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听班主任的循循教诲。

新任班主任叫梁树，他个子不高，年龄不大但也不年轻，身上穿的是一件带领子的短袖格子衫。

黑板上留有他刚写好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姜悦看了一眼，没有抄。

她妈总喜欢打电话问老师问题，姜悦索性让她妈家长会自己去要号码，自己可以清闲一段时间。

梁树站在黑板上絮絮叨叨的说着校规和高中教学的方法，从东边扯到西边，又谈到高考。听的人很少，大多数都处于兴奋状态，一个劲儿的和周围人交朋友。

像姜悦这样不说话也不听的人极少，她脸埋进臂弯里，感觉快睡过去了。

这就是开学前一周她放任自己浪天浪地的下场。

等姜悦醒来时她桌上的书本已经堆积成山了，她有点懵，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书是同桌帮她拿的，她的同桌是个女孩，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你好，我叫耿珊。看来睡着了没忍心叫你。”

“下发的课本都在你桌上，练习册和军训服我帮你放进抽屉了。”

姜悦呆呆的点头道谢。

“我叫姜悦，谢谢你。”

“不客气。”

耿珊捂唇轻笑，她眼睛很亮。

“交个朋友吧。”

姜悦不知怎么，看着耿珊笑盈盈的眼眸主动伸出了手。

“好。”

有时候眼缘真说不清，你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想和她成为朋友。

一中还算有人性，在军训前给他们放了小半天假。

校门口，姜悦和耿珊挥手道别，目送耿珊远去的背影，姜悦百无聊赖的在公交站台等公交，眼看301路公交快来了，她伸手去拿公交卡，裤子口袋里空荡荡的。

姜悦单手抱着军训服，猛然想起来自己因为口袋太浅怕弄掉，就把公交卡放桌子里了，她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只能反身回去拿。

这时候校园里人散的差不多了。姜悦慢悠悠的在校园晃荡，天也有点凉了，微风轻轻吹过，她感觉到一丝惬意。

教学楼前是一条笔直干净的小道，边上种满了樟树，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像是夹道欢迎。

姜悦垂着头慢吞吞的走着，独自享受安静又美好的时光。

只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她在抬头那刻，似乎见到了永恒。

少年缓慢而轻松的跨过教学楼前的几层阶梯，清风吹拂起他乌黑的短发，露出一双淡漠无情的桃花眼，他五官俊美，棱角分明。灰色的运动裤松松垮垮的衬托出腿部的硕长，胸口的白T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哆啦A梦图像，

姜悦脚步顿住，忽然手足无措。

她听着心‘扑通扑通’的跳，十六年来第一次如此剧烈而冲动，内心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狂喜。姜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生出一股勇气，想摆脱身上所有的枷锁，想放下女孩的害羞，想冲上前去。

然而，无聊的少年将视线从鞋尖移开，他像是感受到什么般，直直的朝姜悦看过来，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它冷漠又陌生的扫了一眼姜悦，就将姜悦那一腔孤勇打的稀碎。少年往姜悦走来，光影婆娑，洒在他的身上，也只是为少年优秀的外表添了层神秘的光彩。

姜悦想动，却感觉手脚仿佛被人捆绑住，她想出声，却在少年渐近的身影下放轻了呼吸。终于，少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姜悦鼻尖敏锐的嗅到一丝香甜，是洗衣液的味道，她却感觉空气都清甜起来。她僵硬着身体不敢动，直到少年和他的好友远去，姜悦才猛地喘了口气。

等她再回头，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小道。

那天，姜悦记住了一个不知姓名的人。

军训期间，姜悦没再遇见过那个少年。

她不敢找人打听，只一个人默默的写在了日记本上。

这是她一个人甜蜜又痛苦的回忆。

后来正式上课，姜悦每天都有意拖延时间回家，这一拖延便是一年，只是那条树荫小道再没了那道让她怦然心动的身影。

高一过得飞快，姜悦像开了窍一样，成绩突飞猛进，一跃进入班级前十名。

成绩上来后，姜悦再也没有听见妈妈给老师打过电话询问她的学习。

分班的时候父母想让她学文科，她第一次倔强的选了理科。

姜悦在心中有个微弱的念头，男生选理科的多，说不定就会遇见他呢。

耿珊选的文科，分班的时候她哭唧唧不愿意分开，姜悦手足无措的安慰她好久。

“文理不在同一层但还在同一楼啊。”

她还信誓旦旦的给耿珊保证自己中午和她一起吃饭。

送别耿珊后，姜悦抱着书往楼上爬。

明明是拥挤吵闹的阶梯，姜悦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她有个预感，她会遇见他的。

不知不觉间姜悦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是靠近高二6班，她的心跳的越快。

她没注意，自己的手心都紧张的沁湿了。

姜悦很期待，但往往越期待现实就越残忍。

一眼过去，班级里并没有那道惊艳的身影。

姜悦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悲伤，她感受着心脏一缩一缩的疼，难过的咬住唇。

她其实没什么大的愿望，只是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而已。

“麻烦让让，谢谢。”

身后传来一道冷淡懒散的男声，姜悦麻木的侧过身体。

同学从她身边穿过去，姜悦的鼻尖似乎又嗅到了一丝香甜的气味。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姿就在她眼前晃动，姜悦呆住了，手中的书本‘砰’的一下四散在地。

不小心撞到她的同学对她道歉，姜悦轻轻笑了一声。

“没关系。”

她目光追随着那个人，看他选位置坐下，姜悦才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重新又活了过来，‘扑通扑通’的在跳。

她选了一个离男孩最近又最远的位置，坐在座位上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开心的太明显。

这一次她和高一入学时截然不同，姜悦好心情的同周围人搭话，还会主动去聊天。

但其实只有姜悦知道，她连和人说了什么都没记清，她的眼前脑海里只有那个人。

理科班的班主任还是梁树，他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让学生们一个个上台自我介绍，把名字都写下来。

“我叫赵欢，原来是1班的。”

“大家好，我叫李牧，喜欢打篮球的可以叫上我。”

“我是张泉，性别男，爱好女。”

“哈哈哈哈哈哈”

......

很快轮到姜悦，她是第一组最后一个。

姜悦清了清嗓子，僵直着身体走到讲台上，她竭力控制住身体不要颤抖，伸手去拿粉笔的时候没忍住抬头瞟了一眼那人。

男孩兴致缺缺的倚靠在墙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悦放心了，她害怕那个人看她。

于是她转身在黑板上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灵秀。

以前她的字不好看，但是高一她练了整整一年，为的就是有这样一天。

“大家好，我叫姜悦，希望能和你们拥有一个美好又快乐的高中时期。”

她微笑着走下讲台。

其他人的自我介绍姜悦都没听，她靠在墙壁上，身子微微倾斜，假装很认真的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人。

教室正中央的钟表一分一秒的过去，姜悦终于等到最后一个人上台。

那人还是懒洋洋的样子，普通老旧的校服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他随便抽只粉笔，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书写。

姜悦有丝紧张，她注意到那人站的位置在她名字的前方。

姜悦胡思乱想到，他会不会注意到我？会不会觉得这两个字写的很好看？

那人写的很快，他将粉笔往纸盒里一丢，淡声道。

“许朝。”

姜悦偷偷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许朝的名字。

她注意到许朝写的名字离她的很近，许朝的声音很好听，字如其人，也好看。

这让姜悦升起一抹隐秘的念头，她终于有配得上许朝的地方了。

自我介绍后梁树开始选班干部，姜悦是不可能参选的，她决定高中就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就好。

让姜悦惊讶的是，梁树竟然点名让许朝当学习委员，她这才知道原来许朝就是高一时每个老师嘴里念叨的第一名。

那时候她不关注这些，除了夜晚写私密日记外，她的生活只有学习。

从前的姜悦没这么爱学习，她只是一个听爸妈话的孩子，按时上学，听话长大，认真学习，这些都是成长的任务。

但是看见许朝的第一眼，她欢心意动，第二眼她就已经自卑到土里去了。她很普通，普通到和每个平凡庸俗的人一样，平淡的人生，平庸的智商，平凡的容貌，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在遇见许朝以前，姜悦从没觉得普通能让她这么难过。

她为之心动的人，让她连看一眼都心生胆怯。

于是姜悦冥思苦想，她竭尽所能可以提升的只有自己的成绩和字迹。

可她那么努力，在为自己成绩提升而感到一丝愉悦轻松时，许朝年级第一的消息就像一个火星，烧尽她所有的沾沾自喜。

原来，她那么努力，距离许朝还是有着银河的距离。

姜悦怅然若失，她低头。

洁白的草稿纸上原来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她写满了许朝的名字。

她吓得回过神来，身边的同桌在看漫画小说，入了迷，没注意到姜悦。

姜悦狼狈的吐出一口气。

她真害怕别人知道，她怕自己的喜欢玷污了他。

第2章国庆长假

许朝懒洋洋的拒绝了老师，表示他不当班干部。

梁树没法，只好重新选择，班干部很快定下来，下课铃声也响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一天的课程紧密而繁杂，步入高二的他们已经是高考预备军。

时间也不像高一那时空闲，总是有做不完的习题和试卷。

每门每课都敲锣打鼓的你追我赶，恨不得一天就把所有课程教授完毕。

姜悦上了一个月课后只觉得疲惫不堪，她每天恍恍惚惚的沉迷在题海里，累了就看一眼许朝，这样她就又有动力重新学习。

许朝就是她的充电宝和悬梁刺股的动力。

只是每次她偷看许朝的的时候，他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睡觉，极少时间在学习。

这也是姜悦唯一对许朝愤愤不平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天赋吗？长得好看就算了，智商都被老天爷开了天窗。

高一的时候姜悦成绩稳坐班级前十，明天就是分班后第一次月考，姜悦眼底一片乌青，她为此熬了好几个夜。

虽然疲劳，但是姜悦眼睛里却是跃跃欲试和期待。

她会离许朝更近一点吗。

月考后学校放了国庆假期，整整七天，这也是高中时期最后一次长假了。

据历届学长学姐说，高三是没有一天以上的长假的。

姜悦慢吞吞收拾书包，一本书被她塞进书包又抽出来又放进去好几次。

她眼神悄悄的飘向许朝，有点不舍。

“姜悦，你乌龟呢，快点！”

门外，耿珊等待的焦急，从三楼跑上来催。

“好啦好啦。”

姜悦依依不舍的背起书包，最后看了眼许朝。

许朝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庄锐滔滔不绝的说篮球比赛的事。

他眼尖的注意到有个同学像只树懒一样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噗嗤’轻笑一声。

庄锐问他笑什么，许朝神秘的说。

“我只是没想到，我们班竟然有卧虎藏龙之人。”

庄锐莫名其妙的回头，背后空无一人，他再看许朝的时候，他又那副懒懒的像没睡醒的样子。

姜悦和耿珊手挽手往下走，耳边是她喋喋不休的讨论要去哪里吃东西，姜悦只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脑子里却全是许朝。

他参加了省蓝球赛，今晚就要动身去外省。

她默默的在心底祝福许朝取得好成绩。

但想想有七天见不到许朝，姜悦第一次有点讨厌国庆的长假，她轻轻抱怨着。

“七天假期也太长了吧”

耿珊惊呆了，脑海里那些吃的玩的都被姜悦一句话击退，她紧张的摸了摸姜悦的额头。

“你没发烧吧？嫌弃假期长？”

姜悦有点懵，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出口了，抿着唇脑子飞速寻找借口。

“姜悦，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高一的时候放个月假你都高兴地要飞上天，我还记得你去年国庆跟我发牢骚说假期太短。”

“就离开我短短一个月时间，你就移情别恋爱上学校了？”

面对耿珊咄咄逼人的语气，姜悦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忙忙摇头。

“没有没有，都是因为作业太多了。你都不知道，我们七天假的作业量等于以前一个月。”

似乎说到共通点，耿珊撤销她的疑惑，很有同感的点头抱怨。

“那确实，你敢信吗？光是试卷就是每门课七张！”

姜悦成功蒙混过关，她松了一口气。

那天姜悦和耿珊吃遍了学校后街的美食，两人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家。

姜悦洗完澡，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擦着头发，面前的书桌上摊着一本日记本。

姜悦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她拿起笔，一字一字的认真在本子上写到：如果从分别那刻算起，我大概会有七天零十三个小时三十分钟见不到许朝，具体还得看我会在上学那天什么时候见到他。

窗外是寂静漆黑的夜空，晚风徐徐的吹动窗帘，少女头发湿润披在肩胛，她身体前倾弯曲，认真的在书写什么，放下笔的那刻，姜悦圆润的眼睛里闪过微微的失落和悲伤。

七天的假期很快过去，姜悦宅了七天，最后那天晚上，她有些睡不着。

想到许久未见的许朝，她兴奋又欢喜，恨不得马上就到上课时间。

早上闹钟还没响起姜悦已经醒来，她洗漱好后拔腿冲向学校。

这辈子，她上学从没这么早过。

在路边摊买了油条豆浆，姜悦是第一个抵达教室的。

她坐在椅子上啃着早餐，期待的注视着门外的每一个身影。

七点二十的时候，教室里人基本来齐，姜悦将作业丢给同桌，看着他们奋笔疾书的抄写作业，深深叹口气。

许朝怎么还没来，这都快上课了。

平常许朝是踩着点来的，这次当上课铃敲响，门外还是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姜悦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怅然若失的捧着英语书朗诵，嘴巴在动，像是念经。

梁树在教室里巡逻，监督学生的早读。他转着圈就防止有人赶作业。

许朝就是这时候来的，他懒散的站在铁门边，喊了一声报到。梁树挥手让他进来，只提醒他下次不要迟到。

姜悦偷偷将书挡在脸上，露出一双大眼睛，贪婪又痴迷的看着许朝走向座位。

许朝来了，姜悦的精神力气瞬涨，读书声突然大的吓到同桌。

同桌惊恐的拍拍胸口抱怨道。

“你干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班来了呢。”

姜悦没理会他，沉静在愉快而着迷的气氛里。

早读后梁树拿来了月考考试排名表，他笑着看每个蠢蠢欲动伸长脖子的人。

“别着急，我们班这次考得不错，你们课后自己看。”

“姜悦，你去贴到墙上。”

梁树将成绩表递给姜悦，抬步走向讲台。

姜悦拿着成绩表，接过从前桌传来的胶棒，起身走到门后的墙壁面前，将胶棒抵在墙上轻轻转动，仔细的一点点贴好成绩单。

第一排一目了然的写着那个她熟记于心的名字。

许朝，语文145数学150英语150理综291历史A政治A地理A总分736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

这是姜悦第一次直面感受到许朝的聪慧，她为他高兴自豪。

姜悦目光下移，期待的寻找着她的名字，越往下眸光越黯淡，最终她下滑的手指在30名开外顿住。

姜悦，语文90数学102英语95理综165历史A政治A地理B总分452班级排名：35年级排名：512。

不知道怎么，姜悦突然感觉到眼睛酸涩，她好难过啊。

她和许朝，天壤之别。

为什么那么努力了，她还是离许朝越来越远。

姜悦回到座位上，猝不及防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的压住她。

眼前的书啊练习册啊她统统看不进去，一向沉迷小说的同桌察觉她情绪的转变，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手臂。

“你怎么了？”

姜悦摇头，说她有点头晕。同桌劝她休息一会儿又很快沉迷进小说剧情。

下课后，后门被挤得密不透风，成绩单前围了一群又一群的人，都在争先恐后的看考试结果。

不知谁大声喊了句。

“许朝，你又是第一。”

他的好兄弟牛气哄哄的抬起下巴，骄傲得意。

“那当然，你不看看是谁兄弟了。”

课间休息时间稍纵即逝，下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课。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梁树手中抱着一沓卷子姗姗来迟。

他让课代表分发下去，自己则在讲台上看着颓靡的学生温声安慰。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考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这是第一次合卷考，理综考得差是正常的。毕竟你们没有经验，分数肯定没有单科好。”

“老师，那许朝怎么考的那么好？”

底下有同学跳起来发问。

梁树笑了声。

“许朝同学从初中就开始参加各种科目的竞技比赛，可以说，你们还在读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高中的内容了，变态吧。所以你们不要和变态比，放平心态。”

听到许朝的名字，姜悦就悄悄竖起耳朵听。

原来在她初中每天玩闹嬉耍的时候许朝都开始学高中的内容了。

她觉得有点安慰，看着自己的考试成绩。

姜悦对自己说，还不够努力，笨鸟先飞她都做不到。

再说理综确实是她的失误点，扣了一半的分数。

姜悦决定放学就去书店买理综试卷，要刷个够。

梁树看着学生们不那么萎靡了，笑着跟他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下周就要开校运动会了，好好珍惜你们高中最后一个运动会哦！”

“体育委员记得在周四之前把参赛报名表交给我。”

下课后，班里热闹的讨论起运动会来，姜悦以为自己能像高一一样逃掉比赛，就在观众席上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观众就好，但由于她们班女生太少，所以必须每个人报一项比赛。

看着递交到她手上的报名表，姜悦沉默了。

毫无运动细胞的她表示头好疼，她一个也不想选。

午餐时间，姜悦和耿珊坐在食堂里，她听着耿珊兴奋的对她说。

“姜悦，我们参加女子1500米吧。”

“以前我们都没参加过运动会，大学肯定就更不可能了，让青春保留点运动会的色彩嘛~”

“那为什么要参加1500米？”

姜悦麻木着一张脸，声音毫无起伏的发问。

耿珊见姜悦的口气有戏，更是兴致勃勃的拉着她阐述理由。

“要参加肯定就选最刺激的啊，我保证绝对一辈子记忆犹新。”

“怎么样，咱们的高中太平淡了，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要搞最大的。”

“你别怕，我陪你一起跑嘛，反正也可以走路的，到时候跑不动了，我们一起走花路啊！”

姜悦明明是拒绝的，但是当她在食堂里听到有人说许朝会去给长跑的女生加油后。回到教室的她桌子上的报名表已经填了1500米。她看着体育委员激动的伸手抢走她的报名表，眼睛看她跟看小傻子似的，表情激动喜悦。

想来是很奇怪她一个体育课跑八百米次次倒数第一的人哪里生出的勇气报1500米。

姜悦想锤自己一拳，这实在太蠢了。其实当她填完1500米的时候就后悔了，不巧的是体委从她身边路过，眼尖手快一把抢走了报名表，表示一经选择，概不退换。

她下楼去找耿珊，得知她也报好名了，内心才算有点安慰感。

后面几天，她都会在下自习后和耿珊去操场练习跑步。

报名时间截止后，知道许朝参加了好几项运动项目，姜悦瞬间对难熬的运动会有了一点期待。

时间如流水，哗啦啦的就翻到了运动会的日子。

姜悦站在人群中，庄重又认真的举着手宣誓，她目光紧紧黏在队伍最前方那个鹤立鸡群的人。

隔得远，她看的不真切，只觉得许朝连头发丝都那么好看。

高二六班的旗帜在空中飞扬，鲜艳又明媚。

宣誓大会很快结束，姜悦随着大部队去往班级休息区。

1500米是最后一天的比赛项目，代表她这几天的时间都是空闲的。

但是姜悦还是将号码布用别针别在衣服上，因为她发现许朝的号码和她隔得很近，她会觉得自己离他近了一点。

耿珊没空来找她，她在班里管后勤又管加油稿，忙的不可开交。姜悦虽然面上表示很可惜但心里其实在暗自窃喜。

因为这样她可以偷偷去看许朝。

“接下来是男子一百米预赛，请参赛选手到检录处进行检录。”

姜悦听到广播里播报的消息，悄悄从座位上溜走。

她赶到起跑线，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每个班都有加油的观众，但更多的是喜欢许朝的人，姜悦挤在人堆里，垫脚去看许朝。但人真的太多了，她只能看见许朝柔软的头发。

没办法，姜悦只得退出去，她在跑道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从背包里摸出相机。

这是姜悦考上一中的奖励，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选择去旅游。

相机是便宜货，但姜悦还是很开心。

所有参赛选手很快站好位置，许朝在里面特别显眼。

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反而有种青春正好的感觉。许朝懒洋洋的站在原地活动手脚，听见裁判提醒的声音，他才慢慢弯腰下倾，摆好起步姿势。

姜悦目不转睛的看着许朝，手里的相机‘咔嚓’一下。

许朝帅气精致的侧脸定格在照片里。

远处裁判举起枪，‘砰’的一声。

姜悦抓住了许朝气质变化的那一瞬间。

向来漫不经心的眼眸露出锐利锋刃的一面。

这是姜悦第一次见到另一面的许朝。

枪声落下，许朝的身影像猎豹般迅疾飞跃，他修长健硕的长腿一路遥遥领先。

姜悦一眨不眨的看着许朝从眼前跑过，像一阵风，来过又抓不住。她屏住呼吸，连照片都忘记拍了。

毫无疑问，许朝是第一名。

只是预赛，姜悦却感觉比自己拿了冠军都要开心。

许朝的身影渐渐融入人群消失不见，姜悦愉悦又满足的拿着相机准备离开。

她回头，撞见班主任和一众加油队员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姜悦尴尬又僵硬的露出个笑容。

“梁老师好。”

第3章青梅竹马

“姜悦，你会拍照啊？”

黄芃芃惊喜的问。

姜悦默默捏紧手中的相机，慢慢点头。

“刚好，咱们班正愁没人拍照片呢。你要是没事就多拍点我们班照片，到时候也好留作纪念。”

体委开心的拍了拍姜悦的肩膀，班主任显然也是一个想法。

姜悦说好，等到他们都离开，她才缓慢的吐了口气，猛然发觉相机都被她手心的汗水沁湿了。

她是真怕有人来句看看你拍的怎样。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姜悦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跟在许朝身边拍照。

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四处跑，给同学们拍照留纪念，但是许朝的比赛项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广播一播报，她就溜到许朝那边。

那几天累是累，姜悦表示累并享受着。

最后一天上午的比赛是男子4×200米决赛，她早早就混在人堆里等待，她们班参赛的庄锐在跳高比赛中扭伤了脚，迫不得已换成了另一个人。

虽然郑云飞跑的也快，但他没有参加接力棒的经验，所有人都有点担心。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几个班的排名不分先后。问题果然出现了。郑云飞交接第三棒的时候脱手了，原本跟紧密相连的班级立马就赶超了他们班。

等到许朝接手时，距离已经遥遥落后。

周围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震耳欲聋。

姜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她眼里许朝的身影像乘风而来的巨浪，犹如神明，势不可挡。

她手指情不自禁的按下快门，这一瞬间成为永恒。

“许朝好帅啊，我的天。”

“他跑的也太快了，竟然赶上别人了。”

“这么好看的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也太落后了吧，许朝从初中开始就是妥妥的一中校草了。”

许朝跑过的地方全是女生热烈的讨论声，姜悦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怔怔的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眼睛火热，心也火热。

相机里的许朝有种别样的帅气，浓密乌黑的短发顺着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鼻梁高挺，睫毛纤迷，薄唇微抿露出优秀冷冽的下颚线。平时慵散的伪装掀开，是冷血果决的皮相，凉薄沉黑的眸里藏着冷厉和锋芒。宽松的衣物紧贴在身上，简单的勾勒出他完美优越的身材。

黄芃芃从拥挤的人潮里看到姜悦的身影，她激动热情的心情一下有了宣泄口，冲上去猛地一把抱住她。

“姜悦，我们班第一！”

“许朝太厉害了，竟然反超第一名。”

“你都不知道，他最后追上第一名的时候已经到终点了，我们都没想到他能拿第一，结果许朝因为腿长别人一截，脚先挂过终点线。太刺激了。”

“你拍到许朝没有，快给我看看。”

姜悦听着黄芃芃报喜，手里的相机冰冷，她脑子无比清晰的做出了一个决定，唇角轻笑。

“没有，我刚刚尽顾着喊加油忘记拍照了。”

“好吧。”

黄芃芃眼神失望，不过她好像想到什么，欢喜的朝姜悦伸出手。

“那之前应该拍的有许朝吧，我看之前的他也一样。”

姜悦手指微动，她眼神无辜的将相机递给黄芃芃。

“不巧，相机刚好没电了。”

黄芃芃绝望，她大大的叹口气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正好错过姜悦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知名情绪。

接下来基本没什么比赛了，姜悦难得清闲的在椅子上休息。

对于同学们向她要照片，她一概表示相机没电了，等充好电假期发到班主任邮箱。

中午吃饭的时候，耿珊歉疚的对她表示不能陪她一起跑了，因为他们班规定在跑步的时候不准走路。

姜悦静默了三秒，忽然开始心慌。

体育白痴的她从初中开始八百米就没及格过，实不相瞒，初中考体育的时候她被倒数第二还甩了半个圈。

姜悦太想逃了，她觉得自己1500米会被人甩500米。

尽管姜悦内心再怎么波荡起伏，1500米的比赛还是来了。

学校把比赛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后，这时候太阳没那么晒，也不像上午那样热。

姜悦在厕所用冷水洗了三把脸才慢慢走向赛场，在路上得知班上另一个女生来姨妈退赛了，她寻思着自己可以找个借口吗。

当然，她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检录都完成了。

姜悦站在最接近内场的那条跑道上，周围都是给她加油的同学，让她放轻松别紧张，班主任和她说，不要求名次，跑完就是最棒的。

姜悦恍恍惚惚，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了很多遍，没有许朝。

赛场上维护秩序的志愿者开始清理赛道，观众都被赶到拉扯起来的红线外。

姜悦就是这时候看到许朝的，他离她有点远，在一群拥挤又陌生的面孔里，许朝淡定冷冽的气质独树一帜。

他只是站在那里，姜悦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

她决定要认真的跑一次，要拼尽全力跑一次。

“各就各位，预备。”

‘砰’

枪口火烫，青烟氤氲。

姜悦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鼻尖的枪药气味被她甩在身后，风温热刮过她的脸庞，柔顺的头发飘逸在空中。姜悦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她的脑子里是许朝，眼里也是许朝。

慵懒矜贵的少年，是她一往直前的勇气和决心。

很近了，许朝站在红线外，他眸色沉黑，目送宋知意窈窕婀娜的身影远去，冷淡的眸中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

庄锐将手搭在许朝肩上，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我说你没必要吧，人都跑远了。”

“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咱们班可就一个妹子参赛，据说八百米从未及格过，这多有奉献精神啊，你也不知道给人加个油。”

“哦，哪个啊？”

许朝问。

“马上跑来那个，看见没。”

姜悦跑的飞快，心在‘砰砰’的跳，她脑海里想了很多跑过许朝身边时的画面，但事情发生却连短短一秒钟都没有。她甚至连余光都来不及扫就已经冲到前头了。

姜悦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跑这么快。

“跑这么快还能体育不及格？你该不会是乱说的吧。”

许朝只觉得一阵风般庄锐口中那个体育不行的同学已经跑到几十米开外了。

他刚张嘴，加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庄锐也疑惑的摸摸脑袋。

“不可能吧。我在办公室听见班主任说的啊。他说姜悦高一体育课想着法子逃避跑步，就差编自己有心脏病了。”

冲过许朝后姜悦的脚步迟缓下来，平坦的橡胶跑道上像粘了502胶水，抬脚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见，视线模糊而晕眩。

姜悦想停下来的，可是每当她犹豫的时候，脑海中许朝的脸隐约朦胧，看不真切。只有一双好像永远波澜不惊的黑眸没什么情绪的注视着她。姜悦只想近一点，再近一点，她想看清许朝的脸。

或许当她跑完全程，许朝也会像别的同学一样会夸她一声呢。

一圈又一圈，姜悦坚毅又顽强的跑到了最后。

她想放弃，但终点站许朝清瘦高挑的身影像一盏明灯，而她就是渴望光的飞蛾。

同学都聚在她身边陪她跑完最后50米，他们不断地在身边加油打气。

姜悦咬住唇，朝终点冲了过去。

那瞬间，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很棒的诗。

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许朝所在，虽千万难，我往矣。

“把保温杯给我。”

宋知意的身影近了，许朝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她脸色煞白，出了一额头的汗，他伸脚轻轻踹了庄锐。

“干嘛？许朝你年纪轻轻不会就开始泡枸杞了吧。”

庄锐有点怀疑的扫了一眼许朝。

“去你的。”

许朝又踹了庄锐一脚。

“里面是白开水，长跑完喝白开水最好。”

“但你刚刚不是答应宋女神买冰水的吗？”

“哄她的。”

庄锐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赶忙将背包里的保温杯递出去。

姜悦在终点倒在了黄芃芃的怀里。她气喘吁吁，大张着嘴呼吸急促。

同学把她扶到外围的围栏上，静静地等待她恢复平静。

五分钟后姜悦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大口喝着矿泉水，倚靠在围栏上。

听黄芃芃讲，她是第八名。

不仅别人觉得不可思议，姜悦也觉得。她抬头看四周，没有许朝的身影，嘴里清甜的矿泉水忽然有点苦涩。

“许，”

“姜悦，你都不知道，宋女神和许朝竟然认识。我们都惊呆了，许朝那么冷漠的人接到宋女神后还贴心的给她准备了白开水。光是那个保温杯我看就得好几百。”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黄芃芃亢奋和姜悦分享自己新得的消息，然后歉意的吐了吐舌头。

“没什么，你说的那个宋女神是谁啊。”

姜悦咽下嘴里的水，垂着头，汗湿的刘海干巴巴贴在额头上，她忍不住问道。

“我们学校校花吧，真的好漂亮，跑步姿势都像仙女一样美。”

“宋女神和许朝是青梅竹马啦。”

旁边有人插嘴道。

“你怎么知道？”

黄芃芃侧头去看卫彤，眼里孤疑。

卫彤开口解释。

“我初中和宋知意一个班，她亲口说的。”

黄芃芃听的眼睛都亮了，她兴奋去拉卫彤，显然对八卦很有兴趣。

厚重的齐刘海遮住姜悦所有的神色，这瞬间她比长跑时还要疲惫，心尖蓦然刺痛。

她就像个小丑一样自作多情，她早该想到的。

给同学加油是真的，只是此同学非彼同学而已。

晚风吹过，姜悦湿透的衣衫黏在身上，有点冷，她想，还有点想流泪。

高中最后一段闲暇而自由的时光随着西下的阳光缓缓落幕，姜悦第一次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运动会就像一朵浪花，声势浩大的来，悄无声息的淹没在时间的大海里。

高二六班拿的奖状是最多的，梁树兴奋愉悦的给每一个人颁发奖状。

许朝毫无疑问又成了万众曙目的那一个，姜悦离拿奖就差一个名额，她假笑着接受了班主任和同学们温柔又善意的鼓励。

运动会后的第一天刚好是周日，梁树让她明天将拍摄的照片发到班级群里，姜悦轻轻点头。

夜晚，月明星稀，整个城市像只在鼾睡的庞然巨兽。

姜悦坐在书桌前翻阅手中的相机，里面存满了许朝的照片。她一张张的浏览翻阅，许朝的脸生动鲜活，即使在照片里，姜悦都能感受到许朝那没把任何人放眼里的冷淡。

她想起卫彤说的宋知意，许朝的青梅竹马。

下一瞬，姜悦闪过一个卑劣的想法。

她要把所有许朝的照片都藏起来，她不想让别人看见，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分享许朝。

“我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人。”

窗外一片寂静，姜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

照片里的许朝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姜悦拍摄的时候内心有多愉悦而满足，看着照片她就有多难过。

她突然凑近，眼睛仔细的端详镜子里的脸。

齐肩短发，厚重的齐刘海，圆圆的眼睛木讷而无神，鼻梁微塌，两瓣嘴唇淡薄平缓，脸颊边缘有些圆润。

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任何一个五官都透露着平凡的味道。

姜悦看着自己，她突然为自己这么普通而难过。

她喜欢的人比发光的金子都要耀眼，而她却普通的像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姜悦突然明白，她看到许朝的第一眼是怦然心动，第二眼是自惭形秽。

为他心动，也为他自卑。

第4章别想了许朝不收生日礼物

周末，当同学一个劲的疯狂在班群里艾特姜悦的时候，她正发着呆在电脑前浏览一条条消息。

黄芃芃：许男神呢？？？？@姜悦

程璐：照片拍的不错，但是许男神呢？？？？@姜悦

王林义：靠，可以啊，拍的我够帅的，没想到你深藏不漏呀～

黄芃芃：王林义你别打岔，咱们班班草呢@姜悦

程璐：＋1@姜悦

卫彤：+1@姜悦

张余妍：+1@姜悦

黄思莹：＋1@姜悦

完整的队形突然插了个庄锐。

庄锐：我要看大帅哥@姜悦

姜悦手指滚动，滑动着消息框，慢慢看下去。

班上同学都在群里叫嚷着要许朝的照片，姜悦沉默的点进班群相册，一秒钟找到有许朝的那张，点击发送。

姜悦：【照片】这不是有吗。

黄芃芃：我们要的单人照单人照单人照！！！！！你这张照片许朝糊的脸都看不清！

姜悦唇畔微抿，她放大那张照片，极不认同黄芃芃的说法。

明明看得清，就是有点小而已，放大了就没差别。

不过她还是耐心的敲打键盘回复道。

姜悦：抱歉，我可能拍的时候忘记按快门键了...QVQ

姜悦其实是心虚的，但是没想到班上同学竟然很认同她的解释，叽叽喳喳的在群里发表同感。

黄思莹：......说实话，我竟然有点理解怎么回事？

张余妍：莹莹你不是一个人。许朝那么帅，谁还有空拍照啊！！！

程璐：附议。我当时也只顾着加油和看他来着。

黄芃芃：谁不是呢......

接下来的聊天内容都在讨论许朝有多帅，姜悦松了口气，悄悄关闭群聊天框。打开电脑上一个私密相册，里面全是许朝，她想着毫不知情的同学，内心愧疚却又升起一抹隐秘的快感和窃喜。

运动会的许朝在别人脑海里只有一秒钟，她却能拥有一辈子。

姜悦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那又怎样，她一点都不想和别人分享许朝。

至此，虽然许朝有个青梅的消息虽然让她难过，但姜悦很快为自己拥有的照片而快乐。

时光太瘦，知识太重。

高二溜的太快，姜悦抓住的时候上学期只剩下一截尾巴。

这半个学期，姜悦的进步飞快，从35名一跃进入班级前15名，她考的最好的一次是第11名，但也好像就卡在这里了，怎么都考不进前十。

期末考试前夕，班主任会找每个同学谈话，当然，永远稳坐第一宝位的许朝例外。

同桌垂头丧气的从后门进来喊姜悦出去，显然班主任对他进行了一次沉重深刻的教育。

姜悦拿着自己的综合成绩单出去，一路上，明净透亮的教室里是所有人认真埋头苦学的身影，她不自觉放慢放轻脚步，生怕惊扰到自习的人。

办公室里，班主任已经在等她了，见到姜悦，他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下，微笑着对她招手。

“过来坐，别紧张。”

姜悦将成绩单递给他，眼睛不合时宜的瞟到桌子上一封敞开的荣誉证书。

上面是许朝的名字。

兹证明许朝同学：

在二0一七年全国高中数**赛中获得一等奖。

特发此证。

“姜悦，在听吗？”

梁树有些疑惑地抬头，却看见姜悦眼睛直直的望着他身后，他回头看，桌子上是主任刚刚给他的许朝获奖证书。

他笑了笑，将证书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姜悦。

“你看，这是许朝之前参加数学比赛寄来的证书。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获一等奖的，他不仅是个天才，心态也特别好。这一点你要和他学习。”

“听你妈妈说，你最近晚上经常学到很晚。”

“老师是过来人，知道你们的压力大，高一你就在我班上，一开始你的成绩也很落后，慢慢就考到前十了。我看得出来你下了苦功夫。但压力不一定是动力，你现在成绩一直卡在十一十二的位置，或许让自己放轻松一点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老师不要求你什么，你放平心态就好。等假期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重新看看自己说不定会发现自己的瓶颈在哪里。”

“好了，老师也不多说，期末考试加油！证书你就给许朝带去吧。”

姜悦其实什么都没听清楚，她只是听老师说完一段话就配合的点一下头。

接过获奖证书，皮绒质感的封面摩擦她的手心，姜悦在想。

原来许朝之前那段时间请假是去参加比赛了。

回去的路上姜悦走的更慢了，恨不得这条回去的路能再长一点。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荣誉证书，好像在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短短的两行字，姜悦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好像要刻进心里。

要更努力才行啊。

追不上许朝的步伐，也不要退后。

她对自己说。

然再磨蹭，路也有尽头。

教室近在咫尺，姜悦在教室门外做了个深呼吸。

教室里静悄悄的，许是期末考试压在头顶，每个人都在低着头奋笔疾书。

但是许朝的座位是空的。

那一刻，姜悦说不清自己是失望多还是庆幸多。

失望她好不容易有近距离接触许朝的机会却不翼而飞还是庆幸自己可以不用正面遇上他。

姜悦将荣誉证书轻轻放到许朝的桌子上，她看了一眼。

许朝的桌子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的只有一本她看不懂的书。

忽然旁边的庄锐猛地一下抬起头来，见是姜悦，他大大的松口气，抬手将身下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扭了扭酸涩的脖颈。

姜悦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见庄锐的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下个月十号，咱们给许朝一个生日惊喜怎样。

原来许朝的生日在期末考试前一天。

她神色恍然的回到座位，知道这个消息后，姜悦明显没了学习的欲望，她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自己要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许朝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太失败了。

她将脸焉了吧唧的贴在书堆里，叹气。

接下来的几天是姜悦最难熬的日子，每天都要惆怅送许朝什么好，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她甚至觉得，这比学习还要她命。

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许朝，或者说根本不敢去了解。

因为她怕自己的贪心像个无底洞，一旦开始就没办法结束。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特别艰难。

天知道为了扼制那种疯狂那种欲念那种心动，姜悦有多克制。

不主动查探他的消息也不主动和人谈起，唯一一次忍不住是询问青梅的时候。

所以她特别惆怅，特别。

关于许朝，她怕自己只要放纵一次，就关不住内心那头想要知道一切许朝消息的恶兽。

幸好老天爷的幸运光顾了姜悦一次，某天她上完厕所在洗漱台洗手的时候，里间传来讨论许朝的声音。

她慢慢放缓了洗手的步骤，身体不自觉向里侧靠近，耳朵悄悄竖起。

“别想了，许朝不收生日礼物的。”

“为什么？我还准备给他送手办呢。”

“好像是初一许朝刚入学的时候说过不收生日礼物，但是没人听他的，他生日那天好多人跑来他们班，礼物堆满了走廊，严重干扰到正常学习，那天许朝就发了特别大的火，把所有礼物都扔了，从此就没人敢再送礼物。”

“唉，可惜~”

姜悦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许朝不收礼物这方面。

也对，学校那么多喜欢许朝的人，要是都送礼物肯定乱了。

她安慰自己，然后又有点沮丧。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许朝生日呢，连祝福都不能送。

想到祝福，姜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放学后，姜悦甩掉耿珊，自己跑遍了学校附近所有的文具店，终于找到一张印有科比的贺卡，她开心极了。

因为她知道许朝的球衣是24号，那是他最喜欢的球星穿的球衣号码。

夜凉如水，姜悦静静趴在书桌上对着草稿本发呆，脑中高速旋转。

那上面有无数的祝福，全都是被姜悦Pass掉的。

天天开心，有点幼稚。

学习进步，好像没有进步空间了。

身体健康，太老气了吧。

万事如意，又太普通了。

......

姜悦暴躁的用双手揉搓自己的头发。

小巧精致的闹钟伫立在散发柔光的台灯旁边，时针一分一秒无情的在她眼前走过。

指针快划向十二点的时候，她还是没想到写什么好。

‘啪’的一声，时钟和分钟同时跳到12的位置。

姜悦双手交叉在胸前，温柔又迟缓的对空气说。

“许朝，祝你生日快乐。”

最终，左思右想的姜悦只在贺卡上写下生日快乐。

柔和的灯光为她安静认真的模样镀了一层微光，少女腰杆瘦直挺立，身体微微前倾，握笔的手纤细有力。

一笔一画，虔诚的像在佛前祷告的信徒。

那一晚，灯灭的时候，随着一起沉入黑暗的不只有贺卡上简单的祝福，还有草稿纸上模拟了上百遍的字迹，只为求得最好看的那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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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萌宠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