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工程队刚到施工现场那天，就有三三五五的附近村民来工地询问招工的事，这不，我正在活动板房登记报名，只听人群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让俺也进去瞅瞅。”

一轮骄阳红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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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工程队刚到施工现场那天，就有三三五五的附近村民来工地询问招工的事，这不，我正在活动板房登记报名，只听人群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让俺也进去瞅瞅。”

接着一个男的在门外说：“先来后到，报名得到后边排队。”

“排队是吧！中，中，俺排队。”

前边的人登记完后，陆陆续续走了，我头也不抬喊了一声：“下一位。”

“大哥，俺也想报个名，快给俺记上。”

我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抬头看去，一个女人正笑呵呵地盯着我。我猜想可能是刚才在门外嚷嚷的那个女人，就上下左右打量着她。

女人一身朴素的棉布格格衣服，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丹凤眼，马尾辫，脚踩一双土布冒篮鞋，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大妹子，咱这里招的是施工的工人，每天不是扛钢筋就是卸水泥，都是男人干的活儿，你来错地方了。”我耐心向她解释。

“男人怎么啦？男人能干的俺照样能干，别把人看扁了。”女人据理力争。

“给你这样说吧，工地没有招女工的计划，这样说你能听懂吧？”

“大哥，你行行好，要不是家里困难缺钱用，俺也不会麻烦你，啥事都有个例外对吧，你就破个例，收下俺吧。”

“大妹子，是这样，工地没有女宿舍，也没有女厕所，即使留下你，也大有不便，不行，不行。”

“大哥你甭愁，你说的这些俺能解决，不中的话，俺睡工棚也中，如果还不中，俺来回跑中不中？俺村离这十几里路，俺误不了工地的事。”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给她解释不通，我抽身就往外边走，这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附近镇子上卖菜的老王打来的，接通后老王问还留不留菜，留多少。我告诉他，等我问问大厨再给他联系。

掀开门帘走进厨房，厨师老李正在洗大锅，我把中午新添加的吃饭人数报给他，要他赶紧安排去买菜。

老李一边洗锅，一边嘟囔，说他一个人干不了。我猜测他可能以为吃饭的增加了，要坐地起价，就嚷嚷到：“就这么几个人吃饭，一个做饭，一个打下手，咋就做不了。”

他说：“老赵的老婆摔折了腿，昨天就请假了，能不能来还不一定呢，俺叮嘱你尽快找个帮厨，你忘了？”

我拍拍脑袋，确实是我忘了，可眼看着就要晌午了，一帮子人等着吃饭呢！这可咋整？

这时候，刚才的女人突然钻进来，她说帮厨的活儿她能干，还问去哪买菜，附近她都熟，绝对不误事。

看着她满眼期待的样子，我当即答应让她先在厨房炒个菜试试身手，然后再做决定。

女人看了一眼灶台，抡起小炒锅，冲洗，洗菜，切菜，烧油，一套利落的动作下来，一盘尖椒炒肉丝就做好了。

“来，大哥，你尝尝味道咋样。”说着，她用筷子夹起一口菜直接送进我的口中。

我被她突然的举动整得脸红了，看着她盯着我要答案的样子，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辣，真辣，够味，那就暂时在厨房帮厨吧。”

女人放下碗筷，高兴地一把将我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说：“谢谢你大哥，你可帮了俺大忙了。”

“晕，晕，快停下。”走可真受不了她的折腾。

问了姓名、年龄、健康情况，填好表格，我把她暂时安排在厨房帮厨，原来她姓袁，叫爱芹。

看着她蹬上三轮车哼着小曲儿呼啸而去，老李在我身后调侃：“这闺女，性格泼辣，力气又大，日后可不敢惹她生气。”

02

晌午边，我正在屋里埋头整理图纸，爱芹突然推门进来，她端着一碗饭放到我面前说：“大哥，饭好了，他们都开吃了，俺给你提前盛了一碗饭，再晚点他们就把锅里的油水都捞完了。”说着，她把一双筷子递过来，然后站在那里盯着我。

“那个谁，爱芹，谢谢你啊，以后不用给我送饭，我自己去盛就行。”

“不中大哥，你要干的事多，又忙，还是俺提醒你吧。”

她就站在那里看我吃饭，我总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就对她说：“爱芹，你吃了吗？赶快吃饭去吧。”

“大哥，你不知道，在俺们村里，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是，做饭的女人最后吃饭，俺等你吃完再去。”

“爱芹，你那是陋习，得废除，咱这里不讲究，快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好说歹说，这才把她劝着离开。

午觉醒来，我到工地院子里转悠，却看到她背靠厨房外边的墙壁正打盹儿，我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安排她的住宿，可工地就她一个女人，安排在哪里才合适呢？

突然看到我站在那里，她一脸慌张地站起来说：“大哥，俺刚刚犯困，你有啥交待只管吩咐就是。”

我说没啥事，劝她别紧张，问她暂时住门口那间屋咋样，然后告诉她，那间屋是值班室，白天都在工地干活基本上没人，夜间安排人轮流值守，主要照看院子里的东西，如果她没意见，晚上那里就不安排人了。

她听完后高兴坏了，说还合计着晚上在仓库里凑合凑合呢，说我待人真好，然后拍着胸脯说夜里值班她包了，肯定看好院子里的东西。

看她同意了，我说晚饭老李一个人就能应付，让她赶紧回家准备行李，第二天早上到工地就行。

她突然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上下摇摆，说我对她真好。这突然的举动令我猝不及防，忽然感觉这女人的手劲儿真大，握得我手都疼了，赶紧示意她松手。

女人匆匆回家去了，没想到天黑前，她背着被褥又返回了工地，嘿！这爱芹倒是个实在人，给她放了半天假竟然提前来了，这倒让我没想到。

03

爱芹把被褥搬进了值班室，暂时解决了她的住宿问题，可新的麻烦又来了。

值班室里有一台电视，下工时间，工友们有的相约到附近的镇子上去喝酒，可有的却愿意坐到值班室，一边打牌一边看电视。

自从爱芹搬进去，值班室突然人气大增，看电视的多了，况且这些人说话每个轻重，总想跟她两个荤段子，开个玩笑，每天到了休息时间还得安排人去清场。

那天晚上，我正坐在院子里乘凉，眼看着她从厨房走出来，然后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

我问她累不累，累的话早点休息。她说不累，愿意跟我唠唠嗑，接着就问我去没去过大城市，问我城里人的生活是个啥样子。

我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给她讲起了城里的趣事，给她讲大江南北的趣闻，她两手托着下巴，就像个小学生，静静地听我讲故事。她对山外的事充满好奇和憧憬，接连夸我走南闯北了解得真多，眼里尽是崇拜。

我问她为啥不回屋休息，她说难得工友们有时间看会儿电视，不想打扰他们。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想听他们接二连三讲的荤段子。

那天晌午，趁着工友们下工去吃午饭的时间，我和陈监理爬上工地查看混凝土浇筑情况，没想到脚下一滑，我一个没注意从两米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瞬间感觉腰疼屁股疼，咬着牙却爬不起来。

“别动，别动，大哥你是摔到腰了，可不敢乱用劲儿。”她把盛着午饭的篮子放在地上，两手从身后搂住我的腰，慢慢将我抱起来。

原来她看到我没去吃饭，一打听才知道我在工地上，就盛好饭给我送过来了，没想到却碰见我摔倒了。

陈监理坚持要送我去医院检查检查，说着就要去开车，我赶紧喊住他，说没多大事不用大惊小怪，任凭他说破大天我就是不想去。

爱芹让我坐着别动，而她则用手指按压我后腰几处部位，每按一处，就问我疼不疼，怎么个疼法。

连续按压后，她对我说：“大哥，腰骨没啥大问题，主要是扭伤了，俺之前跟俺爷爷学过推拿，俺来帮大哥摁几次，一准见好。”说完，她和陈监理一人一边，搀着我就要回屋。

“不行，不行，走不了，疼。”我赶紧出口制止。

“大哥你甭动弹，俺扛你回屋。”说着，她一手端住我双腿，一手揽住我前胸，顺势把我扛在肩头。

“放下，放下，快放下。”虽然我极力反对，她还是不由分说扛着我回到屋里。

那一刻，陈监理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我的脸庞火辣辣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啥都还没干，就突然趴窝了，可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按照她的说法，怎么着也得静养几天，没办法，我爬卧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动动腰就疼得受不了。

她端来热好的饭菜，要我赶紧吃。我告诉她，以后干好帮厨的活儿就行了，不用特意关注我。她说：“厨房的活儿俺肯定误不了，大哥那么忙，俺能替你分担点不值一提。”

听了这话，我无语了。

待饭后消化得差不多，她再次敲门进来，这次非要给我摁摁腰，她先是洗了洗双手，接着一把撩开我的体恤衫，手掌掐在我的腰上，两根大拇指开始按压。

我一开始还感觉不好意思，待她按压力度由弱到强，腰部的疼痛感越来越强，不由得“啊啊啊”叫出了声。

趁着按压的功夫，她跟我聊起了天：“大哥，看症状，只要连着摁几天肯定能好。”

“大妹子，不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大哥不说实话，尽糊弄俺。”

我忍着痛问她怎么会这一手绝活儿，她说农村人下地干活儿断不了磕磕碰碰，慢慢就会了。

一连几天，她每天都定期给我按压推拿，每次看到她，我就吓得够呛，她手上的劲儿太大了，我可真有点吃不消。

突然有一天，她家里有事请假了，趁着晚饭后没事，我就喊来隔壁屋的统计小徐，让他给我按按腰。

力度倒是可以，也不疼，可怎么就感觉不是个劲儿呢？我顺口埋怨他还不如人家爱芹会按压，他奚落我天生是个受孽狂。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我的腰在她的关照下，很快康复如初。

04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对她渐渐生出几分好感，至于是哪种，我也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我从甲方领回前阶段的工程款回到工地，路过值班室时，看到屋里哄哄吵吵好不热闹。

出于好奇，我透过窗口往里看，一个男工友正讲着荤段子，几个人在一旁起哄，而她，低头坐在那里看电视，脸庞早已通红。

这时候，一个工友说：“啥时候开支？这个月已推迟好几天了。”接着几个人转移话题，开始议论，有的说是我故意压着不发。

听到这话，原本一声不吭的她突然站起来理论，只听她说：“你们有没有良心，老板那么好的人，平时对待咱们谁孬？俺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好几次看到他帮工友解决家里的困难，不知道感恩动不动就背后议论，你们还是人吗？”

有人笑着问她：“我说爱芹，你处处维护他，是不是爱上他了？”几个人又开始起哄，说什么：“爱芹，你跟赵老板不合适，有那功夫你考虑考虑俺吧。”

“俺还实话告诉你们，俺就是喜欢他怎么啦？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们啥事？”

听到这里，我干脆推门进屋，然后告诉在场人员，工程款领回来了，今晚就开支，另外请记住，晚上不要来这个屋，这是爱芹休息的地方。大家自知失言，一个个借口溜走了。

“爱芹，让你受委屈了。”

“这算个啥呀！俺才不在乎呢！”

“那你为啥在乎别人说我坏话？”

“俺，俺也不知道，反正俺听不得他们背后议论你。”

工资发了，她请假要回家，看看天下着雨，反正我也没啥事，就开车拉着她回去了。

看到我跟着爱芹回到家，为人实诚的袁大叔一声“来了，坐”后，就低头烧柴做饭去了。倒是大婶，她的性格跟闺女有些像，拉着我聊个没完。

这一趟我了解到，原来大叔患有哮喘病，爱芹还有一个在县城上学的弟弟，几年前，爱芹主动弃学，一个人挑起了照顾全家的重担。

大婶追问我想找个啥样的媳妇，我告诉大婶，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不过这几年条件改善了，要找就找个像爱芹那样善良纯朴、勤俭持家的女人当老婆！

大婶没有表态，她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她，而她则会心一笑，低头只顾扒拉着饭菜。

临行前，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现金硬塞给大婶，大婶却怎么都不要，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那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我告诉大婶说，再过几天这里的工程就要竣工验收了，在邻县的工程就要开工了，问大婶同不同意让爱芹跟着去。

大婶正要张口，没想到被爱芹抢了先：“俺去，俺肯定去。”

返回工地的路上，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说！“爱芹，没想到当年你还是个高材生，这样，回头你帮着管账，以后咱俩一块照顾大叔大婶，你愿意吗？”

“俺当然愿意，只是怕委屈了你。”说着，她将头靠在我的肩上，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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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悟已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