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大队部院外却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秋收在即,所有的农具都被翻捡出来,进行最后一次彻底的检修和保养。犁铧、镰刀、耙子、木锨…各式各样的农具堆了一地。
朋友们好,以下是连载故事——《胡同往事》,带您重温那个年代的烟火气,喜欢的朋友可以关注更新,感谢您的阅读[玫瑰]
1
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大队部院外却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秋收在即,所有的农具都被翻捡出来,进行最后一次彻底的检修和保养。犁铧、镰刀、耙子、木锨…各式各样的农具堆了一地。
王卫东蹲在一堆农具中间,神情专注,俨然一个临时的“总工程师”。他身边放着一个打开的铁皮工具箱,里面整齐地放着扳手、钳子、螺丝刀、一小卷铁丝,甚至还有一小块砂纸和一把小锉刀——这是离家前,张志强悄悄塞给他的,说“到了地方,总有能用得上的时候”。当时只觉得是份心意,没想到如今成了他的“百宝箱”。
他手里正拿着一把锤子,专注地加固一个松动的耙子架。他的动作熟练而沉稳,检查每一个接口和榫卯的角度,都带着一种不同于庄稼把式的、近乎本能的审视。
马老汉提着两把需要更换木柄的镰刀走过来,看着王卫东麻利的动作和那箱专业的工具,啧啧称赞:“卫东娃娃,你这架势,真像个老师傅!咱村今年秋收,可得给你记头功!经你这么一拾掇,这些老家伙都好使多了!”
王卫东抬起头,憨厚地笑了笑,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马叔,您过奖了,都是这些工具趁手。”他接过镰刀,用手指仔细摸了摸镰刀头与木柄连接处的銎口,“这把銎口有点胀裂了,光换新木柄晃久了还得松。”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銎口的裂缝,随即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小块收集来的废铁皮,用剪刀比着尺寸,仔细地剪出一个小弧形垫片,边缘还用锉刀打磨光滑。
“马叔,我寻思着,”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咱给这胀开的地方里头垫上个‘楔子’,把这缝隙填实在了,再换新柄,保准它吃劲牢固,不比新的差!” 他用的不是庄稼汉的土法子,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工业化的解决问题的思路。
马老汉眯着眼,看着那精巧的铁皮垫片,恍然大悟:“哎!是这么个理!还是你们这懂机器的人脑子活!往年这情况就只能凑合用,或者浪费钱找铁匠了!”
这时,妇女主任赵秀娥风风火火地领着几个妇女扛着几捆新扎的扫帚过来,看到这场面,亮着大嗓门就说:“瞧瞧!瞧瞧!咱卫东娃娃真是把这个大家当自己家一样操心!这可不是简单的修修补补,这是给咱秋收上保险栓啊!这脑子,这手艺!”
她拿起一把被王卫东加固好的木锨,用力晃了晃,纹丝不动,便对着旁边几位老乡说:“这可比喊口号实在多了!咱庄稼人,最终还得是地里见真章,工具上见真功夫!卫东,好样的!”
王卫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赵姨,马叔,都是大家一起干的活,工具顺当了,大家秋收都能轻省点,少受点累。”
阳光渐渐升高,洒满院子。王卫东的身影在农具堆里忙碌着,敲打声、打磨声、和乡亲们偶尔的请教声、说笑声交织在一起。
那箱来自远方的工具,仿佛一座桥梁,连接着他过去的成长印记与眼前这片需要他的土地。每一件在他手中重获新生的农具,都是他沉甸甸的、无需言说的功劳簿,也是他对“扎根”二字最实在的诠释。
2
金秋的阳光倾泻而下,将无边的玉米地染成一片耀眼的金黄。空气中弥漫着庄稼成熟的馥郁香气和干燥泥土的气息。一年中最忙碌、最喜悦的秋收大战,终于全面打响。
地里人头攒动,一片沸腾景象。壮劳力们冲在最前面,挥舞着磨得锃亮的镰刀,砍倒一棵棵粗壮的玉米秆,动作迅猛而富有节奏。
妇女和年纪稍长的跟在后面,麻利地将玉米棒子掰下,扔进身后的背篓或筐里。吆喝声、说笑声、玉米秆断裂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热烈而雄壮的丰收乐章。
王卫东就在这队伍的前列。他赤着膊,古铜色的脊背在阳光下闪着油光,汗水不断淌下,在后背划出一道道清晰的印迹。
他手中的镰刀起落有力,动作虽不如身旁的老乡们那般几十年练就的行云流水,却也有着一种经过思考和练习后的高效与稳定。
“卫东,咋样?还吃得消不?”旁边的马老汉直起腰,抹了把汗,笑着喊道。他手里用的,正是前几天王卫东刚给他换好柄、垫好铁片的那把镰刀,“嘿!你这手艺真不赖!这家伙什儿好使得很!吃得上劲,一点也不晃!”
王卫东也停下动作,喘着气,脸上却洋溢着畅快的笑容:“好使就行,马叔!这收割起来真带劲!”他看着身后成片倒下的玉米秆和金灿灿的玉米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这丰收的景象里,有他汗水浇灌的功劳,也有他技术贡献的痕迹。
赵秀娥背着满筐玉米走过来,看到王卫东的效率很高,不禁亮开嗓子:“都瞧瞧!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卫东娃娃提前把家伙什儿都给你们拾掇得利利索索,干起活来省多少力气!”
她的话像带着鼓劲的风,刮过田垄。许多正在忙碌的老乡都笑着附和:“就是!今年这工具顺手多了!”“卫东这娃,真是给咱队里立了大功了!”
王卫东被当众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憨厚地笑笑,更加卖力地挥动镰刀。他发现,经过之前充分的准备和工具改良,秋收的强度虽然极大,但过程却异常顺畅。那种个人努力融入集体成就、并切实看到成果的感觉,极大地冲淡了身体的疲惫。
休息的哨声响起,人们纷纷聚到田埂边的树荫下。王卫东和徐卫国坐在一起,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地灌着凉开水。
“唉,真是累散架了…”徐卫国瘫坐着呻吟,但看着眼前丰收的景象,语气里也带着兴奋,“不过,看着这么多粮食,心里是真痛快!卫东,你说是不?”
“嗯!”王卫东重重点头,目光扫过广阔的田野,看着乡亲们虽然疲惫却洋溢着喜悦的脸庞,“痛快!再累也值!”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劳动的价值与光荣。这片他曾经感到陌生和畏惧的黄土地,正用它最慷慨的馈赠,回报着每一个为之付出汗水的人。
他不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而是这个热烈澎湃的丰收乐章中,一个扎实而有力的音符。
3
北京的秋意渐浓,傍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拂着红星胡同。王家屋里,灯光比往常亮堂一些,映照着一种安静而专注的氛围。
王援朝伏在炕桌上的小油灯下,眉头微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面前摊开的棉纺厂招工考试复习题里。铅笔在草纸上飞快地演算,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偶尔会停下来,咬着笔头凝神思考,那专注的侧影显得格外认真。
李秀兰坐在炕沿另一边,就着灯光纳着一只鞋底。针线在她手中娴熟地穿梭,但她眼神的焦点却常常不在针脚上,而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女儿。
看着女儿刻苦用功的样子,她脸上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日赵老师的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虽然表面恢复了平静,但涟漪却在她心底悄悄荡漾。
“援朝,”李秀兰终究没忍住,轻声开口,手里的活计慢了下来,“歇会儿吧,喝口水,别太熬神了。日子还长着呢……”她的话里带着心疼。
王援朝头也没抬,笔尖依旧不停:“妈,没事,我不累,马上就算完了。”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目标明确。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张志强的声音:“师傅,师娘,我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撩开门帘进来。他刚下班,还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提着一网兜看起来就很水灵的国光苹果。
“强子来了!”李秀兰连忙起身,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快坐快坐!又让你破费了,这苹果一看就好吃!”
“厂里福利,想着给援朝妹子补充点营养,备考费脑子。”张志强笑着把苹果放在桌上,目光自然地转向正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的王援朝,“援朝,复习得怎么样了?别太紧张,劳逸结合。”
王援朝放下笔,礼貌地笑了笑:“谢谢强子哥,我还好。” 虽然语气依旧有些淡,但比起对刘建军的客气,多了几分对兄长般的尊重。
张志强没凑近看她的复习资料,只是温和地鼓励道:“你打小就聪明细心,坐得住,肯用功,这点随师傅。考工这事,技术理论靠死记硬背是一方面,更考验人的细心和耐心,这点你肯定没问题。放心考,准能行。” 他的话朴实又肯定,带着一种工人式的实在劲儿,听起来格外让人安心。
李秀兰听着,连连点头,心里的焦虑仿佛都被这番话熨平了些:“强子说得对!咱援朝就是细心!强子啊,多亏有你常来惦记着,家里有个大事小情,你师傅这腰不得劲,我心里还真没主心骨……”
“师娘您这话就见外了。”张志强语气诚恳,“师傅教我手艺,待我像自家子侄,卫东又不在家,我多跑跑腿是应该的。” “前两天给我们车间主任家修收音机,还想起以前常和卫东一起鼓捣这些小玩意儿,还挺想他的。”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李秀兰的思绪,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墙上挂着的日历,轻轻叹了口气:“这一晃眼,卫东的信都来了挺久了……这孩子,信里说得轻巧,让咱们别惦记,别总写信……可这山高水远的,哪能真不惦记呢。”说着,她放下针线,从炕柜抽屉里那个专门放要紧东西的小铁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王卫东那三封已经微微卷边的信。
王建国不知何时也拄着拐棍挪到了外屋门口,沉默地看着妻子摩挲着那封信。李秀兰没有展开信纸,只是用手指轻轻抚过上面“陕西省延安地区”那几个字,仿佛这样就能离儿子近一些。
“孩子懂事,怕咱们操心,也怕来回寄信太麻烦、太花钱。”王建国声音低沉地说,“他在那边,肯定也想着家里。咱们把日子过好了,把援朝的事顺顺当当地办了,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王援朝也停下了笔,看向母亲手中的信。哥哥在信里说“一切都好”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那份故作轻松的坚强,她此刻更能体会了。她用力点了点头:“爸说得对。哥让我们放心,我们也要让他放心。”
李秀兰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回铁盒,像是收藏起一份珍贵的念想。“等援朝考完,说啥也得再给他写一封,告诉他家里都好,让他别省着,吃饱穿暖……”她喃喃自语着。
王建国看着女儿伏案学习的背影和妻子收好的信,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说:“援朝,尽力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女儿说,也像是在对李秀兰说,“无论结果咋样,咱家的日子,总能过下去。”
王援朝终于从题海中抬起头,对父亲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爸,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她的眼神里没有迷茫,只有一种为家庭命运主动承担责任的清醒和决然。
她重新低下头,目光更加坚定地投入到那些公式和题目中。窗外的北京城华灯初上,而属于她的战场,就在这盏小小的油灯之下。她要用自己的努力,为这个家撑起一片更安稳的天空,也让远在陕北的哥哥能够安心。
4
繁忙的秋收像一场战役,终于告一段落。打谷场上,金黄的谷粒堆成了小山,空气中弥漫着新粮的清香和一丝疲惫而满足的安逸。傍晚的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谷堆旁、农具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王卫东和徐卫国靠在一个巨大的谷堆旁,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瑰红色的黄土高坡,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劳动后的宁静。
“哎,闷死了。”徐卫国到底耐不住寂寞,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卫东,“我说,咱这秋收完了,是不是该搞点啥文化活动?”
旁边正和马老汉聊天的赵秀娥听见了,立刻笑着接话:“就你小子事儿多!想搞啥活动?难不成你想上台演个节目?”
徐卫国嘿嘿一乐:“我哪行啊!要我说,咱村肯定有能人!对吧,马叔?”他说着,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最后落在了不远处正和几个小姐妹说笑的翠巧身上,立刻提高了嗓门:“翠巧!来一个!唱一个呗!让咱这些北京娃娃也听听咱陕北正宗的信天游!”
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众人的附和。几个年轻后生也跟着起哄:“对对对!翠巧,来一个!”
被叫做翠巧的姑娘回过头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件红底碎花的布衫,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眼睛亮得像山泉里的黑宝石,脸颊红扑扑的,带着高原姑娘特有的健康色泽。她被大家起哄,也不扭捏,只是笑着瞪了徐卫国一眼:“就你嗓门大!”
赵秀娥也笑着鼓励:“巧儿,唱一个!唱个好年景,庆丰收!”
翠巧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刹那间,高亢、婉转又带着几分苍凉的信天游调子便从她喉咙里流淌出来,像一只自由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晚霞满天的天空。
歌词唱的是丰收的喜悦,是对黄土高原的眷恋,旋律悠远而深情。
王卫东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他听不懂所有的歌词,但那直抵人心的旋律和歌者真挚的情感,却让他这个异乡人瞬间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灵魂。他忘了疲惫,怔怔地望着那个沉浸在歌声中的红衣姑娘。
歌声落下,打谷场上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王卫东也用力地鼓着掌,眼神里满是惊叹。
翠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恰好对上王卫东还未收回的、带着欣赏和好奇的目光。她落落大方地问:“北京娃,听得懂不?”
王卫东老实回答:“调子能听懂,真好听!词儿…有点猜不明白。”
翠巧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唱的就是咱这儿的黄土坡,种庄稼,庆丰收!盼着年年都有这么好的光景!”她的话语像她的人一样,直接而鲜活。
马老汉磕了磕烟袋锅,笑着插话:“卫东娃娃,咱这信天游,就是黄土坡里长出来的调调,啥时候高兴了、愁闷了、想人了,都能吼上两嗓子!解乏!”
王卫东听得入神,不禁点头。就在这时,赵秀娥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融洽的气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手说道:“哎哟,看着你们年轻娃娃能说到一块去真好!说起来,咱村早就想办个扫盲夜校,让这帮小年轻们都认几个字,就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老师……”
她的目光转向王卫东,以及正坐在稍远地方安静看书的陈默:“卫东,陈默,你俩文化水平最高,说话又明白,这教认字的活儿,你俩能不能给咱大队帮帮忙?这也是为建设新农村做贡献嘛!”
王卫东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周围的乡亲们已经纷纷叫好:“这主意好!”“早该办了!”“让娃娃们都跟王老师、陈老师学文化!”
看着乡亲们热情而期盼的眼神,王卫东觉得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他看了看陈默,见他也微微点头,便挺直了腰板,认真地答应下来:“赵姨,乡亲们放心,只要我们会的,一定尽力教!”
夕阳的余晖将每个人的脸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歌声虽然停了,但一种新的、基于文化传递的连接,正在这群年轻人之间悄然建立起来。
5
几天后的夜晚,那孔被临时辟为夜校的窑洞亮起了灯火。墙上挂着一块用木框绷直、刷了黑墨的水泥袋纸权当黑板,上面已经用粉笔写好了几个大字:“人”、“口”、“手”、“田”、“劳动”。
王卫东站在黑板前,手里捏着一小段粉笔,神情比第一次下地干活还要紧张几分。下面坐着七八个村里的年轻人,包括翠巧,他们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又认真地望着这位“北京来的老师”。
陈默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后,负责管理那盏格外明亮的煤油灯,灯光将他的镜片照得反光,看不清眼神。他面前摊开一本旧笔记本,像是备课记录。
“咱…咱们今天,学几个最常用的字。”王卫东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第一个,‘人’!一撇一捺,互相支撑,顶天立地,就是‘人’!”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人”字,然后转过身:“大家跟我念,人——” “人——”底下传来参差不齐却异常认真的跟读声。
教到“田”字时,一个年轻后生挠着头问:“王老师,这‘田’字咋像个窗户格子?” 王卫东笑了:“说得对!咱天天在‘田’里劳动,‘田’就是被一道道田埂划分开的地,方方正正的,就像这个字!”这个解释立刻让大家觉得亲切又好记。
翠巧学得格外专注,跟着一笔一画地在粗糙的纸上模仿。她的悟性很好,字写得虽显稚嫩,却十分工整。当王卫东巡视到她身边时,她便指着本子问:“王老师,你看我这个‘手’字,这一横弯得对不对?”
王卫东俯身看了看,用笔杆指点了一下:“嗯,这里再平一点就更好了。” 他随即又走向下一个学员,查看其他人的进度。
课间休息时,王卫东走到陈默身边喝水。陈默推了推眼镜,低声说:“比想象中难?” 王卫东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嗯,就怕讲不明白。” “能让他们坐在这里愿意听,就是成功。”陈默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是一种肯定。
这时,李支书的身影在窑洞门口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背着手,目光扫过窑洞里这难得的学习场面,看到王卫东耐心讲解、村民们认真听讲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验收一项工作般,又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没有打扰任何人。
后半节课,王卫东开始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窑洞里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铅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每个人都在极其郑重地对待这笔尖下的方寸之地。
当翠巧终于在纸上歪歪扭扭却无比认真地写下“翠巧”两个字时,她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对着王卫东说:“王老师,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王卫东也由衷地笑了:“写得很好!”
夜校散课,村民们说着笑着散去,融入夜色。王卫东和陈默仔细熄灭了油灯,锁好窑洞门。高原的夜风寒意刺骨,但王卫东的心里却是一片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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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一叶知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