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是铁钳撕开皮肉的钝痛,是热血涌到喉咙的腥甜,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捧到另一个女人面前,而那个亲手剜开你胸膛的男人,正温柔地对她说“雨青,你的药引来了”。
前世,秦听寒被挚爱太子剜心取血,临死才知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重生归来,她左手银针救人,右手剧毒索命,誓要让仇人血债血偿!
可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却将她抵在墙角,嗓音低哑:“利用完本王就想跑?”
她冷笑:“王爷也想尝尝穿心之痛?”
他捏住她的下巴:“本王的心,早就是你的了。”
1
心脏被剜掉是什么感觉?
是铁钳撕开皮肉的钝痛,是热血涌到喉咙的腥甜,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捧到另一个女人面前,而那个亲手剜开你胸膛的男人,正温柔地对她说“雨青,你的药引来了”。
我叫秦听寒,三天前,我还跪在东宫的血泊里,感受生命顺着心口的窟窿一点点流干。
太子赵珩的靴尖碾过我的手指,他说:“听寒,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心,刚好能救雨青。”
“小姐?小姐您醒了?”
念秋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我眯了眯眼。
鼻尖是熟悉的安神香味道,手腕上搭着的脉枕触感温热——这是我的闺房,太傅府的嫡女寝殿。
“水。”我开口,嗓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念秋慌忙倒了杯温水,我扶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指尖触到自己的胸口——平坦,温热,没有那个致命的窟窿。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巳时了。您发了三天高热,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念秋拧着帕子擦我的额头,“太医说您是忧思过度,可您昏迷时总喊疼……”
疼?
自然是疼的。
那剜心之痛,就算重活一世,也刻在骨子里。
“太子殿下……这几日来过吗?”我故意放缓语气,听着自己声音里虚伪的关切。
念秋愣了愣:“前儿来过一次,见您没醒就走了。小姐,您从前不是总盼着太子殿下……”
“从前是从前。”我打断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替我梳妆,今日的赏花宴,我得去。”
念秋眼睛亮了:“小姐肯出门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拿您最喜欢的那件粉绫裙……”
“不必。”我看向镜中那张尚带稚气却已显绝色的脸,“取那件月白长衫来,素净些的。”
2
赏花宴设在丞相府的后花园,京中勋贵子弟来了大半。
我刚穿过月亮门,就听见一阵娇笑,赵珩正被一群世家小姐围着,他穿着明黄锦袍,眉眼温润,一如前世我记忆中那个“深情款款”的太子。
“听寒,你可算来了。”他拨开人群朝我走来,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身子好些了?”
我屈膝行礼,避开他伸来想扶我的手:“劳殿下挂心,臣女已无大碍。”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从前的秦听寒,见了他恨不得扑进怀里,哪会这般疏离?
“看来病还没好利索,”赵珩很快掩饰住异样,语气更温柔,“这儿风大,我带你去那边暖阁歇歇?”
我正要找借口推脱,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意:
“太子殿下倒是体恤,只是秦小姐似乎并不乐意。”
我回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
宁国梓一身玄色蟒纹袍,腰束玉带,站在海棠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
他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是前世唯一一个,在我被赵珩构陷时,既没落井下石,也没出手相助的人。
“皇叔怎么也来了?”赵珩的笑容淡了些,显然对这位皇叔忌惮得很。
宁国梓没理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秦小姐,几日不见,架子倒是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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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说笑了。”我垂眸,指尖悄悄攥紧了袖中的银针。
这银针是我重生后连夜磨的,针尖淬了点麻沸散,对付一般人足够了。
“本王从不说笑。”宁国梓步步逼近,他比赵珩高半个头,阴影压下来时,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方才见你躲太子躲得那般快,倒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周围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赵珩的脸色有些难看:“皇叔,听寒只是身子不适……”
“太子殿下还是管好自己吧。”宁国梓忽然侧身,挡住赵珩的视线,“本王有话同秦小姐说。”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腕往外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挣扎了几下,他反而拽得更紧,直到把我拖到后花园僻静的假山后,才猛地松开手。
“王爷放肆!”我揉着发红的手腕,怒视着他。
宁国梓靠在假山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放肆?比起某些人前世做的事,本王这点举动算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眼看向他:“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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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宁国梓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寒意,“秦听寒,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带着记忆回来?”
轰——
我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也重生了?
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是怎么被赵珩剜心,知道苏家是怎么踩着我秦家的尸骨上位,知道……他前世是如何冷眼旁观这一切的?
“你既也记得,”我强压着颤抖,指尖摸到袖中的银针,“那便该清楚,我与你无话可说。”
我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按在假山上。
后背撞得生疼,他的手撑在我耳侧,滚烫的呼吸洒在我脸上。
“无话可说?”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前世你跪在东宫求本王救你父亲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幽深的眼眸。
前世父亲被诬陷通敌,我确实去找过他。
那时他坐在摄政王府的书房里,看都没看我递上去的血书,只淡淡说了句“秦太傅咎由自取”。
“王爷当初不肯救,如今又何必提起?”我咬着牙,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还是说,王爷也想尝尝被人剜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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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梓的动作顿住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本王若说,当初并非不愿,而是不能呢?”
我冷笑:“王爷的借口倒是新鲜。”
“是不是借口,你日后自会知晓。”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淡的样子,“但你要记住,赵珩狼子野心,苏家蛇蝎心肠,凭你一人,报不了这个仇。”
“报不报得了,与王爷无关。”我挺直脊背,一字一句道,“我秦听寒的事,从不假手于人。”
他看着我,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是吗?那方才是谁在宴席上,对着赵珩的靠近避如蛇蝎?”
我语塞,确实,刚才若不是他出声,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赵珩。
“秦听寒,”宁国梓的目光落在我胸口的位置,那里曾有一个致命的伤口,“你想让他们血债血偿,本王可以帮你。但你要明白,与虎谋皮,总得付出点代价。”
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明白过来。
这个男人,他不仅重生了,还想利用我复仇?
或者说,他有他自己的图谋,而我,恰好是那颗能帮他达成目的的棋子。
也好。
棋子?
前世我做够了赵珩的棋子,这一世,换我来做执棋的人。
“代价?”我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只要能让赵珩和苏家不得好死,任何代价,我都付得起。但王爷最好想清楚,若是敢算计我……”
我的指尖轻轻划过袖中的银针,针尖的寒光一闪而过。
“我不介意,再剜一次心,哪怕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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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梓的笑声震得我耳膜发疼。
“秦听寒,你倒是比前世狠了十倍。”他直起身,玄色衣袍扫过石阶,“可光有狠劲不够,赵珩党羽众多,你打算一个个剜心?”
我冷笑:“总比坐以待毙强。王爷若是来看我笑话,不妨滚远点。”
“本王是来送你份礼。”他忽然丢来个纸包,我接住时指尖触到硬物,“卫临昨晚在平康坊强抢民女,闹到了京兆尹府。”
我捏紧纸包:“卫临是赵珩的左膀右臂,你想让我动他?”
“动不动随你。”他转身要走,又顿住,“对了,那民女的父亲,是你父亲当年的门生。”
念秋端着药碗进来时,我正对着卫府的舆图出神。
“小姐,您这几日总看这些污秽事做什么?”她把药碗搁在案上,“方才前院来报,说摄政王府的侍卫求见,还送了些伤药。”
我抬眼:“伤药?”
“说是……怕您夜里行事伤了自己。”念秋声音越说越小,“小姐,您真要去找卫大人的麻烦?那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啊!”
“红人?”我拿起案上的银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很快就是死人了。你去告诉摄政王府的人,东西我收了,但账得记着。”
念秋急得跺脚:“小姐!您就算要报仇,也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我打断她,指尖划过舆图上卫府的狗洞位置,“前世我就是等得太久,才看着父亲被斩于市,母亲自缢身亡。念秋,今夜你若怕,就去睡。”
她扑通跪下:“奴婢不怕!只是……小姐您答应过夫人,要好好活着。”
我喉间发紧,将银针塞进她手里:“拿着,这是保命的东西。三更时分,在后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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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的狗洞比我预想的要小,钻进去时裙摆被勾破了个角。
“小姐,真要这么进去?”念秋在墙外压低声音,“要不咱们还是……”
“闭嘴。”我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巡逻的护卫,“按我说的,往西北角走。”
刚绕过假山,就听见厢房里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卫临的笑声混着酒气飘出来:“小美人,从了爷,日后让你当卫府的少夫人……”
我摸出淬了迷药的银针,对念秋比了个手势。
她哆嗦着点头,往另一侧跑去——按计划,她要去引开守在门口的护卫。
“谁?”卫临的声音突然拔高,我纵身躲进梁上,看着他醉醺醺地拔剑,“滚出来!”
念秋的惊叫声适时响起,门口的护卫骂骂咧咧地追过去。
我翻身落地,银针直刺卫临后颈。
“是你?”他看清我的脸,忽然笑了,“秦太傅的女儿?怎么,太子不要你了,来找爷寻欢?”
我没说话,反手将他按在桌上,银针抵住他的太阳穴:“说,赵珩让你贪墨的军饷,藏在哪里?”
他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我要喊人了!”
“喊啊。”我加重力道,针尖刺破他的皮肤,“让全京城都知道,太子的人挪用军饷,还强抢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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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卫临的声音发颤,“秦听寒没这么大的胆子……”
“我是来索命的。”我拿出宁国梓给的纸包,倒出里面的药粉,“这是软骨散,吃了它,我留你一条命。”
他死死咬住嘴唇,我直接捏开他的下巴灌了进去。
药粉入喉,他很快瘫软在地,眼神惊恐地看着我。
“军饷的账本在哪?”我踢了踢他的腿,“别逼我用更疼的法子。”
他哆嗦着指向书架:“第三层……暗格里……”
我翻出账本时,窗外忽然传来轻叩声。
是宁国梓的人?
“小姐!”念秋跑进来,脸色惨白,“卫府的护院回来了!”
我将账本塞进怀里,对卫临冷笑:“记住,这只是开始。”
刚跑到后巷,就撞见那玄色身影。
宁国梓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个玉佩。
“动作倒快。”他挑眉,“账本拿到了?”
“与你何干。”我拉着念秋要走,被他拦住。
“赵珩明日会去西郊别院,带着苏雨青。”他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想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合计着害你父亲的?”
我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本王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他凑近,气息拂过我的耳垂,“比如,你现在怀里的账本,缺了最重要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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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我摸向怀里的账本,果然摸到纸张边缘有撕扯的痕迹。
“卫临留了后手。”宁国梓摊开手,掌心躺着半张纸,“这页,换你一个条件。”
“我凭什么信你?”我盯着那半张纸,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卫临的。
“就凭只有我知道,苏雨青的贴身丫鬟,是你母亲的远房侄女。”他将纸递过来,“她手里有苏雨青当年的药渣,能证明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我接过那半张纸,指尖冰凉。
母亲当年说是急病去世,难道……
“赵珩在西郊别院藏了批私兵。”宁国梓忽然道,“你若想去,本王可以给你令牌。”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抬头看他,月光照亮他眼底的阴影,“帮我复仇,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或许,本王也恨赵珩呢?”
“我不信。”我转身,“令牌不必了,我自己会去。”
“秦听寒。”他在身后叫住我,声音里带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别像前世那样,傻到自己闯进去。”
我脚步一顿,没回头。
念秋小声问:“小姐,咱们真要去西郊?”
我握紧那半张纸,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去。苏雨青欠我母亲的,我得亲手讨回来。”
夜风卷起我的衣袍,远处传来打更声。
三更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足够我,再布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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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杵碾着曼陀罗籽的声音,像极了前世骨头被踩碎的闷响。
“小姐,这药真要给苏雨青用?”念秋攥着帕子,指节发白,“听说她昨日在宴上放话,说您因爱生妒,要对她不利呢。”
我将碾好的药粉倒进瓷瓶:“她既想演,我便陪她唱完这出戏。去,把这瓶‘凝神香’送到苏府,就说是我赔罪的。”
“赔罪?”念秋急了,“明明是她先在太子面前说您坏话……”
“谁说要真赔罪?”我晃了晃瓷瓶,药粉撞击瓶壁的声音清脆,“这香里加了点料,能让她夜里总梦见些‘好东西’。对了,让送香的丫鬟说句,‘秦小姐说,有些账,得慢慢算’。”
念秋眼睛一亮:“奴婢这就去办!”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我叫住:“等等,把上次宁国梓送的伤药带上,就说是……谢他提醒卫临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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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的回礼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宁国梓的贴身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个锦盒:“王爷说,秦小姐既用得上伤药,不如再添些顺手的。”
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小巧的银匕,鞘上镶着细碎的蓝宝石。
“替我谢王爷。”我合上锦盒,“只是无功不受禄,这匕首……”
“王爷说,”侍卫抬头,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苏雨青的奶娘周三娘,今晚戌时会去城西的破庙烧香。她手里有样东西,是秦小姐母亲的遗物。”
我指尖一顿:“我母亲的遗物?怎么会在她手里?”
“王爷说,去了便知。”侍卫叩首后起身,“另外,王爷还说,匕首是防身用的,别又像上次钻狗洞似的,刮破了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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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蛛网粘在脸上时,我忽然想起前世被关在天牢里,也是这样又冷又脏。
“谁?”周三娘的声音带着惊惶,手里的烛台晃了晃,“是……是秦小姐吗?”
我从柱子后走出来:“周三娘,别来无恙。”
她手里的烛台“哐当”落地,转身就想跑,被我一把拽住:“我母亲的玉簪,是不是在你这儿?”
“是苏小姐逼我的!”她瘫在地上,涕泪横流,“当年夫人病重,是苏小姐让我在药里加了东西……那玉簪是她赏我的!”
我捏住她的下巴:“药里加了什么?”
“是……是让人神志不清的草乌!夫人不是病死的,是被苏雨青……”
“闭嘴!”周三娘的话没说完,就被庙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苏雨青带着两个家丁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帕子,眼眶通红,“秦听寒,你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你要害我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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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倒是消息灵通。”我踢开脚边的石子,“是来替你奶娘认罪的?”
“你胡说什么!”苏雨青指着周三娘,“是她偷了你家的东西,我好心来劝她还给你,你却把她打成这样!”
我笑了:“打成这样?你问问她,我动她一根手指头没有。”
周三娘看看我,又看看苏雨青,忽然爬起来往苏雨青身后躲:“是……是秦小姐打我,还逼我诬陷你……”
“呵。”我从袖中摸出银匕,月光照在刃上,泛着冷光,“看来周三娘是忘了,方才是谁抱着我的腿,求我饶你儿子一命。”
周三娘的脸瞬间惨白。
苏雨青却往前一步:“秦听寒,你敢威胁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治你的罪!”
“去啊。”我将银匕抵在她的脖颈,“顺便告诉赵珩,你奶娘说,我母亲的死,是你亲手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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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雨青!”赵珩的声音突然从庙外传来,他带着侍卫冲进来,看到我手里的银匕,脸色铁青,“秦听寒,你疯了不成!”
我收回银匕,后退半步:“太子殿下来得正好,不如听听周三娘说说,当年我母亲的药渣,是怎么被她偷偷换了的。”
周三娘浑身发抖,苏雨青却突然笑了:“太子殿下,你别信她的话!她是嫉妒我,才编造这些谎话!”
“是不是谎话,验验便知。”宁国梓的声音从庙外飘进来,他慢悠悠地走进来,手里把玩着个小瓷瓶,“这是太医院的存档,当年秦夫人的药方,与草乌相克。而这药渣,是周三娘埋在院子里的,刚挖出来。”
赵珩的脸色变了又变。
苏雨青扑过去想抢瓷瓶,被宁国梓的侍卫拦住。
“秦听寒,”宁国梓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很低,“现在信我了?”
我没看他,只是盯着苏雨青惨白的脸:“这只是利息。苏雨青,欠我母亲的命,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赵珩突然拔剑指向我:“你敢!”
宁国梓抬手按住他的剑鞘,语气平淡:“太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私刑,怕是不妥吧?”
我转身往外走,经过宁国梓身边时,他忽然开口:“明日早朝,卫临的账本该露面了。”
我脚步没停,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有些账,确实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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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地砖凉得像冰,我踩着赵珩的影子往前走时,忽然想起他当年也是这样,踩着我父亲的血走上台阶。
“秦听寒!你敢污蔑本宫!”赵珩的蟒袍被侍卫按在地上,褶皱里还沾着昨夜私兵营的泥土。
我将卫临的账本摔在他面前,纸页散开,露出他用朱砂批注的私兵名册:“污蔑?太子殿下不如问问满朝文武,这上面的军饷数目,与兵部的账册对不对得上?”
户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陛下,账本属实……光是去年冬天,太子就挪用了五十万两粮草。”
赵珩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疯狗:“是你!是你和宁国梓合谋陷害我!”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合谋?比起你剜我心脉时的狠劲,这点手段算什么?”
“够了!”皇帝将龙案上的玉玺摔在地上,玉碎的脆响震得大殿鸦雀无声。
宁国梓从百官中走出,玄色朝服衬得他面色冷冽:“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他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押着周三娘走进来,“此人是苏雨青的奶娘,供出当年秦夫人的药里,是苏雨青加了草乌。”
苏雨青尖叫着扑过来:“你胡说!是她污蔑我!太子殿下救我!”
赵珩却突然笑了,笑声嘶哑:“雨青,别求了。她早就知道了,从她重生那天起,就知道了。”
我看向宁国梓,他恰好也在看我,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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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皇帝捂着胸口后退半步,“赵珩,你在说什么胡话!”
“儿臣没胡话!”赵珩挣扎着看向我,“秦听寒,你敢说你忘了?三年前的雪夜,你跪在东宫门口求我救你父亲,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我攥紧袖中的银针,指尖泛白:“你说,秦家满门抄斩,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你敢说,”宁国梓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鼓,“你没看见,那天我在宫墙下,被禁军射穿了左肩?”
我猛地回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前世那个雪夜,宫墙下确实有打斗声,我以为是错觉……
“够了!”皇帝捂着心口咳嗽,“来人,将赵珩废为庶人,打入天牢!苏雨青……”
“陛下!”我突然出声,“臣女想亲自了结这笔账。”
我从袖中取出那瓶淬了鹤顶红的酒,走到苏雨青面前。
她瘫在地上,妆容全花:“秦听寒,你放过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我笑了,将酒瓶塞进她手里,“当年我母亲被你灌药时,你怎么没想过放过她?”
她死死攥着酒瓶不肯喝,我俯身,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可知周三娘为什么反水?因为她儿子,是我父亲当年救下的孤儿。”
苏雨青的手一抖,酒液洒在地上,冒起细密的白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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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铁门关上时,赵珩突然叫住我:“秦听寒,你赢了吗?”
我回头,看见他囚服上的血痕,像极了当年我心口的伤:“至少,我没像你一样,连自己的心都弄丢了。”
走出天牢,宁国梓倚在廊下,月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像落了层霜。
“现在去哪?”他问。
“回家。”我说。
他跟上来,脚步与我并肩:“本王的心,早在你第一次为救那个孩童挡箭时,就给了你。”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左肩隐约的伤疤——那是前世替我挡箭留下的。
“你的心……”我轻声问。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从始至终,都在你这里。”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完】
来源:墨者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