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世被兄长卖给牙婆时,我哭着伸手喊害怕他都不回头,今生他再卖我,我却没哭没闹还心甘情愿! 完结
前世被兄长卖给牙婆时,我哭着伸手喊害怕他都不回头,今生他再卖我,我却没哭没闹还心甘情愿! 完结

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小女儿。八岁生辰那天,一个道士闯进门,说我将来会继承父亲的衣钵。
兄长当场就变了脸。没过几天,他就哄着我出府,转手把我卖给了牙婆。
还特意嘱咐:“把她卖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晋国。”
我盯着他转身的背影,布料下摆扫过青石板,没带一点犹豫。
他没发现,我从始至终没哭没闹,乖顺得不像个要被卖掉的孩子。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楚国,和前世一样,成了个伺候人的小丫头。
但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
1
那天兄长说要带我去郊外放风筝,我攥着他的衣角就跟了去。
我知道他要带我见牙婆,知道我会被卖到楚国,卖进丞相府当烧火丫头。
牙婆来了,三角眼在我身上扫了两圈,笑着对兄长说:“货倒是好货,就是不知道公子怎么出价?”
兄长一把将我推过去,语气冷得像冰:“看着给,就一个要求,带得越远越好,这辈子别让她回晋国。”
这话和前世分毫不差。
我还是没忍住,眼眶泛了热。
记得上次,马婆拽着我的手,我另一只手还在往兄长那边伸,带着哭腔喊:“兄长,我害怕。”
他连眼皮都没抬,只跟牙婆补了句 “记住我的话”,转身就走。
后来我被牙婆捂住嘴,塞进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满脑子都是他毫不留恋的背影。
但这次,我没说怕,也没喊他。
我知道这辆马车会带我离开晋国,去遥远的楚国。
前世是撕心裂肺的被迫,今生是我自己选的路。
2
卖我的牙婆姓马,大家都叫她马婆。
一路上我没哭没闹,她倒诧异了,原本攥在手里的绳子,到最后也没捆到我身上。
我还记得前世,我哭了一路,她烦得不行,恐吓我说:“再哭就把你卖进勾栏瓦舍!”
那时候我听不懂,还抹着眼泪问:“勾栏瓦舍是什么?”
她瞟了我一眼,嗤笑着叹气:“明明该是金尊玉贵的女公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有这么个兄长。”
我那时候虽小,也隐约懂了她的意思,哭得更凶了。
后来她递来一杯水,我喝了没一会儿就昏了过去。再醒时,已经到了楚国。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满心都是慌。
如今再来一次,心境早不一样了。
马婆还是像前世那样,递来一杯水道:“渴了吧,喝点水?”
我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说:“要是马婆的杯子里没下迷药,我倒愿意喝一口。”
她眼睛一下瞪圆了:“嘿,这丫头怪了,我莫不是捉了个妖怪?”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必须去楚国,要是真被她当成妖怪烧了,才是真的白费功夫。
后来马婆又开口:“亏得你运气好,我只做大户人家的生意,那些糟践人的买卖我不做,不然有你哭的!”
我抱着腿,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没接话。
我知道,她会把我卖进楚国丞相府。我会成个烧火丫头,开始我这命途多舛的一生。
3
来接人的还是尤管事。四十岁上下,脸总是绷着,是丞相府外院管事之一。
马婆把我和另外八个女孩儿交给她,点清人数就走了,干脆得很。
进了个园子,尤管事让我们站成一排,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
我垂着头想,接下来该有人来挑丫头了。一批批的人走过来,围着我们看一圈,伸手一点,看上的就领走。
被领走的丫头,至少有个主子,有个前程。
前世我因为太胆怯,一直没人要,最后被派去厨房当烧火丫头。
在丞相府后院受了半辈子磋磨,午夜梦回想起被兄长卖掉的那天,恨得牙痒痒。
总想着,若不是他,我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又想着,要卖就早点卖,偏要等我有了记忆,什么都记得。
记得父亲母亲,记得家里的大宅院,记得卖掉我的是亲生兄长。
父亲本是晋国丞相,我是他捧在手心的小女儿,却被卖到楚国丞相府当丫鬟。
这样天翻地覆的境遇,我怎么甘心?
恨意攒了多年,直到后来听说赵、晋两国交战,晋国输了。
都城被破,晋王被杀,百姓被屠。兄长为了护着百姓,死守城门,最后尸骨无存。
父亲绝望之下殉了国,母亲也跟着去了。
我听到消息时,哭得肝肠寸断。这辈子,就那么一次。
哭完了,心里的恨好像也淡了些。
那时候晋国已经被赵国吞了,活着的人都成了奴隶。我这个侥幸活着的晋国人,什么都做不了。
才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什么是肝肠寸断。
家没了,国没了,我也回不去了。
心一死,我就投了井。
谁知再睁眼,竟回到了八岁这年,回到了被兄长卖掉之前。
父亲母亲还在,还是像以前那样疼我。京都的街市热热闹闹,孩子们的笑声能飘很远。城门高耸,卫兵站得整齐。
谁能想到,不过十年,这一切都会像大厦一样塌了,被赵军长驱直入?
我的家,我的国,都还在我眼前。
重活一世,我怎么能再看着它重蹈覆辙?
所以兄长要卖我的时候,我装作天真的样子,牵着他的手就去了牙行。
我只有一个念头:去楚国,找条出路。
我一定要救晋国,救我的父亲母亲。
前世赵、晋交战时,晋国向楚国求过救。楚国当时态度模糊,等决定出兵时,晋国已经成了赵国的囊中之物。
楚王当时叹过一句:“一步之遥,悔之晚矣。”
这说明他至少有心帮晋国。
而那时的楚王,就是如今楚王的嫡长子公子成,也是这座丞相府女公子卫兰的未婚夫。
4
一阵脚步声把我拉回神。
周围响起一片 “见过女公子” 的声音,我才慢慢抬起头。
前面已经有几个丫头被挑走了,我一直垂着头,没人注意到我。
来人是卫丞相府的女公子卫兰,比我大三岁。穿一身湖蓝色曲裾深衣,眉眼精致大气,身后跟着四个大丫头。
她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后,在府里跟宝贝疙瘩似的。心气又高,寻常人入不了她的眼。
而我这次的目的,就是要到她身边去。
我记得前世,她也来看过一次,谁都没选,只轻飘飘留了句 “无聊至极”,转身就走了。
后来我在后院围墙外,见过一只大凤凰形状的风筝,飘在天上特别好看。
我盯着看了好久,厨房里的婆子见了,讥讽道:“别想了,那是女公子的风筝,你算什么东西?看一眼都腌臜了它!”
那时候心里又羞又恨。
但现在我想的是,卫兰自小被按未来王后的标准养着,饮食作息、规矩礼仪都有人管,天性早被压得死死的,只能靠风筝抒发烦闷。
她不缺会女红、会谋划的人,缺的是能陪她寻点孩童意趣的人。
所以当她走到我面前,随意问我会什么的时候,我抬起头说:“我会扎风筝。”
她这才正眼打量我,忽然笑了:“那就你了,跟我走。”
尤管事忙上前一步,拦道:“女公子,这丫头年纪太小,到您房里恐怕担不起事。”
卫兰的笑意一下冷了,斜睨过去:“你在质疑我?”
尤管事吓得赶紧垂头,连退两步:“奴婢不敢、不敢。”
我说会扎风筝,不是假话。
前世前院有个叫周闲的小厮,说想娶我,我不愿意,他就说要教我扎风筝讨我欢心。
我忙里偷闲跟着学过一阵,后来才知道,他是周正琮的后人。当年周正琮扎的风筝,有市无价。
可惜周家后来没落了,后人只能卖身为奴。但即便如此,周闲的手艺也比我见过的好多人都强。
我那时候学得认真,差不多能有七八分像,在卫兰这里过关,足够了。
果然,当我把一个新扎的蝙蝠风筝递到她面前时,她特别满意。
接过风筝前后看了看,点点头:“做得还不错。”
后来我又给她扎了好多个风筝,讨她欢心。
但我不想一直只做个扎风筝的丫头。
若我没记错,她及笄那年就会和公子成成婚。没多久楚王病逝,公子成袭位成新楚王。
我只有成为她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才有机会进王宫。
为此,除了扎风筝,她身边四大丫头会的活计,我都偷偷学。
女红、厨艺、读书、识字,一样没落下。
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孔,晚上只睡两三个时辰是常事。
只有厨艺稍微容易些,前世在厨房待过,多少有点底子。
我基本每天五更起,三更歇。
府里的丫头笑我拼命,我说:“我如今不拼命,怕以后没得命来拼。”
她们说得戏谑,我回得认真。
她们都觉得我魔怔了,只有卫兰说了句:“这丫头怕是以前吃了不少苦头。”
我每月的月银,几乎都给了厨房管事和府里的绣娘。
求人教手艺,总得出点束脩不是?
我想识字,便总在女公子书房做功课的时候,主动替侍书阿姊顶班。
侍书阿姊午后总犯懒,女公子却能一坐就是一下午,她巴不得有人替她,好去歇着。
我就借着这机会,看女公子学什么、读什么、画什么。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
一日,她忽然抬头对我说:「以后你就在书房伺候,上家塾的时候也跟着,你厨艺不错,就负责茶水点心吧。」
我心里感激得不行,对她的生活细节更上心了。
大到她的起居作息,小到她耳珰摆放的位置,我都记得分毫不差。
她渐渐在生活上离不开我。
后来侍画阿姊出府嫁人,我顺理成章顶替了她的位置。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入秋后没多久,王后赐了一支金凤簪给女公子。
楚国向来有现任王后赐金凤簪给下任王后的规矩。
这支簪子,更像个身份地位的凭证。
按说该在大婚前不久赐下,这次却早了许多。
没人多想,反而觉得是好事,说明女公子的地位牢不可破。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宫里中秋宴前,王后特地遣宫人来嘱咐,让女公子戴上金凤簪进宫。
金凤簪代表着她和公子成的婚事,女公子一听就羞红了脸。
谁知道中秋宴上,竟来了位赵国的二公主,华姬。
这时我们才知道,这位二公主两个月前就乔装进了楚国,只有宫里几位大人物知情。
听说她是亲自上书楚王,想来楚国微服游玩,看看风土人情。
丞相府当时也得了点消息,但听说她玩够了就走,不打算露面,便没放在心上。
所以她今日突然现身,格外突兀。
更突兀的还在后面。
护送华姬的赵国上卿,在宫宴上直接对楚王说,想让华姬和楚国联姻,而且指明要嫁嫡长子公子成。
这话一落,不光卫丞相夫妇和女公子变了脸色,在座的大臣们也都慌了。
我这才明白,王后让女公子戴金凤簪的真正意思 —— 想来王后是不喜欢这位赵国公主的。
可楚王不这么想。
赵国强盛,和他们联姻就是强强联手,对楚国有太多好处。
楚王脸上已经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幸好他还顾着颜面,没当场答应,只说过后再议。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王已经动心了。
要是这桩婚事真成了,赵国公主不可能屈居人下做妾。
可女公子心高气傲,让她让步也绝无可能。
更糟的是,当夜又传来消息,赵国上卿连夜求见楚王。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尽快促成联姻。
整个丞相府都笼罩在乌云里,烛火亮了一整夜。
我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位赵国二公主,前世确实来过楚国,也确实联姻了。
但她嫁的不是公子成,是楚王的庶子公子匆。
我不明白今世怎么会变了样。
但我敢肯定,华姬和公子匆之间一定有猫腻。
因为前世有个流言传得很凶。
那时候赵国二公主和公子匆仓促大婚,婚后没多久就怀了孕,却在七个月时早产生了个女儿。
坊间就说,他俩婚前就有染,早产不过是遮掩的借口。
我以前在后院听那些管事婆子闲聊,她们常拿这事当笑话讲,丝毫不避讳我们这些小丫头,嘴里的污言秽语没个停。
在她们嘴里,公主不像公主,公子不像公子,倒和勾栏里的娼妇嫖客没两样。
所以这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要是传言是真的,说不定现在他俩已经有首尾了?
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女公子。
当时她正冷着脸,手指摩挲着那支金凤簪,面前的早膳一口没动。
几位阿姊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也没半点办法。
所以当我说我有办法时,她们都一脸惊诧。
女公子眼里闪了闪,说:「你且说说看。」
我说:「奴婢昨晚看宫宴,见那位赵国二公主总偷偷看公子成,心里正气她脸皮厚,就多留意了几眼。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看的根本不是公子成,是公子成下首坐着的那位。」
女公子沉思了片刻,突然惊呼:「公子匆!」
我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说:「原来那位就是公子匆啊!奴婢早听说公子匆相貌出众,是楚国的美男子,昨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来赵国二公主被他的容貌迷住也有可能。但奴婢瞧着,她看公子匆的眼神不一般,女公子要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能有转机。」
我只能说到这儿,再多就露馅了。
她猛地站起身,说:「赢儿,要是这次能平安度过危机,我绝不会亏待你。」
她转身就去找了卫丞相夫妇。
没过三天,坊间就传出消息,说赵国二公主私下找大夫诊脉,被查出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这消息像平地惊雷,整个楚国王都都炸了。
女公子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不管赵国二公主嫁给谁,都不可能再攀上公子成了。
公子成是楚国储君,一向洁身自爱,最看重名声,怎么可能同意这桩婚事?
而楚王,就算再想和赵国结盟,王室的脸面还是要顾的。
我却佩服女公子的雷霆手段。
因为这消息是她执意要放出去的。
当时卫丞相夫妇还在犹豫,她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要我们做得隐秘,就算以后她知道是我做的,也奈何不了我了。」
这话没错,等她成了楚国王后,哪里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赵国公主?
事情终于回到了正轨。
华姬和公子匆匆匆忙忙成了婚。
经此一事,我彻底得到了女公子的信任。
她天天把我带在身边。
卫丞相夫妇也对我刮目相看。
卫相捋着山羊须,说我:「小小年纪,心思缜密,眼力惊人,堪当大任。」
有了卫相这句话,我在丞相府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女公子也更重用我。
现在,我已经能掌管女公子院里的事了,差不多就是个女管事。
女公子说:「且先这样吧,等过两年再议。」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她嘴里的「再议」是什么意思。
直到两年后。
女公子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女公子看着我,说:「赢儿,我让父亲母亲认你当义女,等我和公子成大婚的时候,你就以媵妾的身份随嫁,怎么样?」
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急忙说:「女公子这是何意?奴婢绝没有这种僭越的念头啊!」
屋里静了好久,直到我双腿发麻,她才走过来,亲自把我扶起来。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肯定觉得,我这是在试探你,所以才吓成这样。但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也希望你能真心待我。」
我确实怀疑她在试探我,所以才立刻表忠心。
可她这么一说,事情反而更棘手了。
她以为许我媵妾之位,就能让我彻底为她所用。
但她不知道,我更需要借着她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她之所以让我跪了那么久,又亲自扶我起来,不过是恩威并施的手段。
先让我看清我俩的身份差距,再示以亲近。
说白了就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可不管怎么说,这媵妾之位,我绝不能答应。
我说:「女公子您听奴婢说。家里早就为您备好了媵妾人选,要是奴婢得了家主和您的看重,当了媵妾,那另外两位小姐该放在哪里?而且您待奴婢真心,奴婢自然也真心待您。所以奴婢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没有欺骗您。奴婢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望女公子怜惜。」
过了好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罢了,你既然没这心思,我强求也没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语气平淡,嘴角却微微往上勾了勾。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她想以媵妾之位拉拢我是真,但心里其实不情愿也是真的。
不过是权衡利弊后,选了对她更有利的一边而已。
试问,哪个女子真愿意给丈夫找妾室呢?
可她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份上,就算背后有她母亲指点,这份心智也让我觉得震撼。
不愧是能稳坐楚国王后之位多年的人。
但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那是又过了两年,她及笄之后没多久,和公子成大婚之后发生的事。
那天我跟着她去前院书房,给公子成送吃食。
没成想,竟碰到了个故人,差点让我这四年多的努力全白费了!
那人穿着道袍,手里拿着拂尘搭在左臂上,右边眉毛上有颗黑痣,特别显眼。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当年那个闯进校园,说我会继承父亲衣钵的术士吗?
他道号法清,自称游历四方,不喜欢争权夺利,也不受人拘束,所以拒绝了很多王公贵族的邀请。
我八岁生日那年,他游历到晋国,路过丞相府时,见府里热闹,像是在办喜事,就甩着拂尘闯了进去。
他有点功夫在身,家里的仆人一时没拦住他。
等他闯进前院,看见靠在母亲怀里的我时,突然大笑两声,说:「丞相大人可喜可贺啊!」
父亲见他行事不羁,却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加上那天是我生辰,就对他客气了几分。
父亲说:「道长,今日是小女生辰,就算要道喜,也该对小女说,怎么反倒向老夫道贺呢?」
法清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地说:「丞相大人有所不知,贫道观此女面相,贵不可言。您要是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贫道,贫道掐指一算,您就明白了。」
父亲听了这话,神色立刻郑重起来,真把他请去了后厅算卦。
当时后厅里只有父母、兄长和我。
法清闭着眼算了半天,突然攥紧手指,对父亲说:「此女将来会继承您的衣钵,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说来也怪,从那之后,我就生了一场前世从没得过的重病。
等我病好,就重生了。
我痊愈后,兄长来看我,说过几天有灯会,要带我去瞧热闹。
可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他是要把我卖掉。
我也知道,他前世死在了多年后的护国之战里。
他是为了保卫家国死的。
于公,我该为他骄傲。
于私,我该恨他入骨。
那时候我心里矛盾得不行。
直到后来,我决定将计就计,来了楚国。
其间的心思起伏,就不用细说了。
如今再见到法清,他却没立刻认出我。
大概是这四年多我长了不少个子,脸型也从圆脸变成了鹅蛋脸,气质和八岁那年完全不一样了。
可不管我怎么低头往后退,还是被他注意到了。
他当着公子成夫妇的面,说我面相贵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心里暗骂:这臭道士,真是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女公子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
还有公子成,他也缓缓转过头来。
原来法清已经投靠了公子成,成了他府里的幕僚。
公子成眯了眯眼,问:「道长何出此言?」
法清说:「只看面相说不清楚,但要是知道此女的生辰八字,就能算得更准了。」
公子成又朝我看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而女公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灼热。
我好像又看到历史的车轮,毫不留情地朝我碾过来。
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慌感又涌了上来。
我低下头,说:「回禀家主,奴婢从小就卖身进了丞相府,对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太清楚。」
说完,我用眼角余光瞥见,女公子握紧的手松了松。
公子成叹了口气,说:「倒是可惜了。」
我暂时松了口气。
可回去之后,女公子却问我:「赢儿,你当真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我怎么会忘。
见我不说话,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暗自松了口气。
可没几天,公子成却跟女公子透露,想纳妾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悄悄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猛地一惊,赶紧低下头。
女公子表面上应对得很得体,可退下后却一直阴着脸,一整天没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她就把我叫到跟前,问我愿不愿意回丞相府。
我心里一下子就凉了,说:「女公子,法清不过是个江湖术士,他的话怎么能作准?他今天能对奴婢说这种话,以后要是对别的女子说同样的话,难道公子还要个个都纳进府里吗?」
她神色深沉地说:「我也知道术士的话不能全信,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知道,这事已经无力回天了。
两年前,她提出让我当媵妾,我要是答应了,那是她的恩赐,我这辈子都得记着她的情分。
可两年后的现在,公子成主动提纳妾,再加上法清这个有名气的术士说的谶语,我要是答应了,对她来说就是威胁。
这两种情况完全不一样。
她不愿冒这个险。
话说到这份上,我要是不离开,谁知道她会使出什么手段。
她这是先礼后兵。
我只能退一步,先回丞相府再说。
可这样一来,我这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全都毁了!
一股怒火猛地涌上心头。
我转身去找了法清,把我的生辰八字告诉了他。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贫道平生最厌恶像你这等前后不一之人。哼,之前说忘了,还是舍不得荣华富贵不是?」
我唇角微勾,强压着心底的波澜:「道长还是先算出个囫囵,再说吧。」
语气里那点不信,连我自己都听得真切。
他眉尾一挑,眼角那颗黑痣跟着动了动,目光扫过我脸时,满是讥诮:「可惜了这副富贵相。」
说罢,抬手便开始掐算。
我顿时心跳如雷,指尖悄悄攥紧了衣摆。
直到看见他神色越来越凝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我悬着的心才慢慢落地。
我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怎么,道长的推演之术失灵了?」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却还是不甘心地继续掐算。
最后,他猛地后退两步,眼神像见了鬼似的:「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往门外疾步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顿时心中狂喜,指尖都有些发颤。
我赌对了!
重生之后,他再也算不出我的未来。
我揣着这点希望,去求见女公子,想把这事告诉她,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可她不见我。
侍书阿姊站在屋檐下,双手搅着帕子,满脸为难地看着我:「姑娘,主子已定意要您离开。」
我站在原地,太阳慢慢移过头顶,影子缩成一小团。
忽然一声惊雷炸响,暴雨瞬间倾盆而下,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身上,冰凉刺骨。
那触感,像极了命运的鞭笞与嘲讽。
我浑身湿透,终究还是带着满腔不甘,回了丞相府。
临去前,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朱红大门,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会认输,我一定还会再回来。
10
还真被我说准了。
我离开后没几天,法清又说中大夫周大人的小女儿周荣,有「多子多福」之相。
没过多久,公子成府里就多了位荣夫人。
听说那位荣夫人很受宠,公子成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歇在她房中。
照这样下去,怀孕是迟早的事。
女公子整日忙着跟这位荣夫人斗法,早把我抛到了脑后。
而我回相府后,在女公子的授意下,接着管她以前院子里的事,一晃就过了半年。
主子不在,本就没多少大事,我大多时候都闲着。
这天午后,我坐在院前台阶上,无聊地拔着砖缝里的草。
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过来。
是前世教我扎风筝的周闲。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点打趣:「赢儿管事自从回府以来,甚是清闲啊。」
还是跟以前一样自来熟。
我忽然想逗逗他,抬头看向他:「你来教我扎风筝的?」
他骤然瞪大眼,语气里满是惊讶:「你怎知我会扎风筝?!」
我忍不住笑了笑,故意卖关子:「这院儿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他上下打量我,啧啧两声,忽然抛出一句:「不愧是我周闲倾慕的女子,就该如此肆意。」
我猛地转眸看他,声音都顿了顿:「你说什么?」
原来,他竟绕过了前世所有铺垫,直接向我表明了心意。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当真该绕开的一个都绕不开,不该绕开的,倒全都绕开了。
许是这半年的放逐生活太沉闷,面对他的直来直去,我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应对。
甚至觉得,能把这死水般的日子搅起一丝波澜,也挺好。
只要不聊儿女私情,我跟他倒聊得投机。
一来二去,也就熟络起来。
我渐渐发现,他并不像前世给我的印象那样平平无奇。
有时候他说的话,根本不像一个小厮能有的见识。
这卫丞相府,还真是卧虎藏龙。
一天,我正在茶房喝茶,他忽然推门进来,拿起桌上凉茶一口灌下,开口就问:「你昨日去东巷做什么?」
东巷,正是公子成的府邸所在。
我抬眼看他,心里多了点警惕:「你如何知道我去了东巷?」
莫不是跟踪我?
他笑了笑,解释道:「在下不才,正好有一兄弟在东巷守门,恰好看见你了。今日我去找他,他便提了一嘴。」
我顿时来了精神,身子往前倾了倾:「你还有兄弟在公子成府里当差?」
他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得意:「拜把子兄弟。」
我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试探着问:「那你可能探听到女公子的情况?」
自从回府,我对东巷的事,简直像瞎了眼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直言不讳:「你还想着回女公子身边?」
我没有犹豫,语气坚定:「我一定得回去。」
他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就给我带来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那荣夫人,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若这孩子生下来 ——
是儿子,就是公子成的长子;
是女儿,就是长女。
据说,女公子为这事愁得焦头烂额,好些天都没见到公子成的面。
但真正让人震惊的,不是怀孕这件事本身。
而是那荣夫人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公子成的!
11
我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发紧:「你如何能确定?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周闲眯起眼,笑得有些神秘:「你可知那是谁的种儿?」
「谁的?」我追问。
他压低声音:「那位荣夫人云英未嫁时,早就跟府中小厮勾搭,珠胎暗结了。」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看着他:「这你都能打听到?」
他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区区不才,在下别的不多,就是朋友多。」
他口中的「朋友」,其实是分布在各大世家门阀里的小厮们。
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
听他的口气,他竟还是这群人的头头。
我心里暗惊,以往还真是小觑了他。
再往深了想,这些遍布各大世家的小厮,不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
渗透力强,小道消息又多。
我忍不住问他:「周闲,你到底是谁?进卫相府的目的是什么?」
他却避开了我的问题,只道:「你拿着这个消息去找女公子,定能顺利回到她身边。」
他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而我,也的确凭着这个消息,重新回到了女公子身边。
荣夫人最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对外只说暴毙。
更意外的是法清。
他之前说荣夫人有「多子多福」之相,竟是被周大夫收买了。
那周大夫发现女儿怀孕后,竟胆大妄为买通法清,把女儿送进公子成府,让他当这个冤大头。
这可是妄想让通奸之子冒充王嗣,混乱血统的重罪。
真不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周大夫,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
公子成受了这奇耻大辱,怎会善罢甘休?
没过多久,就传来周大夫一家因贪污被查,抄家流放的消息。
而法清,被割了舌头,逐出了府邸。
临走前,他满眼不甘地盯着我,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满是咒骂的意味。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涌上一阵悲愁。
前世,我竟就是毁在这种人的一句话上。
经此一事,女公子对我愈发器重。
连之前因法清和公子成产生的猜忌,也一并烟消云散。
更意外的是,公子成得知此事是我禀告后,特地问我:「你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我曾答应过周闲,不把他暴露出来,便回道:「回公子,周大夫府中有个小厮,奴婢恰巧认得。这些污秽事,自然不能在贵人们面前污了耳朵,却是那些小子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府上行下效,自己不检点,也怪不得有流言蜚语。」
公子成斜睨着我,忽然问:「那除了周大夫府上的小厮,其他大人府中的小厮,你可有认识的?」
话一落,屋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地慢了几分。
我定了定神,从容回道:「尚且认得几个。」
他负手大笑起来,连说三个「好」:「好!好!好!」
就这么一句话,在公子成的示意下,我一跃成了后院管事。
不仅管女公子院里的事,整个后院的事都归我管。
女公子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复杂,却没了以往的戒备。
毕竟公子成的态度摆在这里,比起一个后宅姬妾,他显然更需要一个能探听消息、出谋划策的人。
而我能帮女公子扳倒荣夫人,已经证明了我的价值。
公子成,从来都不是色令智昏之人。
半年转瞬即逝。
这半年里,我借着周闲在各府的关系,替公子成探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无疑为他的称王之路,扫平了不少障碍。
公子成对我越来越看重,我也从后院掌事,慢慢成了府中大掌事。
整座府邸,大事小事,几乎都要经过我手。
我很感谢周闲,也曾疑惑他为何这么帮我。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闲」。
直到有一天,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底震惊。
12
他看着我,语气平淡却带着重量:「我只是不想西院的水井中,多一条无辜的冤魂。」
他或许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我垂下的眸子里,早已满是震惊,震惊过后,便是难以抑制的凄惶。
卫相府西院的水井,正是我前世的葬身之处,也是我今世拼尽全力要避开的地方。
他竟然……
也是重生的吗?
这个问题,我终究没问出口。
那时距离楚王薨逝、公子成继位,只剩不到半年时间。
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愿再被前尘往事牵绊,那只会让我思绪混乱。
曾经我以为,只要等到公子成继位那天,谋个一官半职,再做后续打算就好。
可命运的洪流,再次将我推向了未知。
那天,我正在书房跟公子成汇报庶务,刚要退出,就撞见了突然来访的公子匆。
公子匆叫住我,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兄长府上的女管事,竟长得这般标致。」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公子成。
在他眼神示意下,我连忙垂首,快步往外退。
可自那以后,我在府中撞见公子匆的次数,就变得越来越多。
有一次,我没设防,独自在后院行走。
他忽然从旁边林子里窜出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就往旁边厢房拖。
这处是偏院,平日里极少有人来。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力气大得惊人,我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挣脱。
「来吧美人儿,今天你就从了本公子,明日本公子就把你纳入府中如何?」
他的声音里满是猥琐,还夹杂着一阵令人恶心的淫笑。
公子匆的花名在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连传闻中厉害的赵国二公主,都镇不住他。
他把我拽进最近的厢房,关上门就开始扯我的衣服。
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眼下泛着青黑,是明显的重欲之兆。
腰带很快被他扯开,肩膀露在空气中,一阵冰凉。
他两眼发直,死死盯着我的领口,跟着就开始掀自己的深衣,那模样,竟是一刻也等不及。
门外静悄悄的,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我猛地抽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对着他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公子匆的惨叫声终于划破了寂静,引来了府里的人。
公子成冲进屋,看到屋里的景象,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吩咐人把公子匆抬出去治伤,同时下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公子匆再不许进府!」
然后,他转头看向我,沉声道:「把她关进狱里。」
13
女公子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为我求情:「赢儿不过是为了自保,难不成要任他欺辱?公子别忘了,赢儿好歹也是从我身边出去的,公子匆欺负她,便是打我的脸,又岂不是打公子你的脸?」
自从我被公子成提拔为府中管事,女公子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虎添翼。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想留下我。
公子成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他毕竟是我弟弟,是王上的亲子,如今在我府中出事,岂能没有交代?」
女公子少见地在他面前露出不服的神色,还想再争辩。
我及时拉住了她的衣袖,轻轻摇头。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赢儿?」
我看了一眼公子成,轻声对女公子说:「夫人,公子将奴婢下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这事,从来不止涉及公子匆和我一个小小管事。
它还牵扯着王氏的脸面和尊严。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敏感的是,这事发生在公子成的府邸里。
稍有不慎,事情就可能反转,演变成公子成蓄意谋杀亲弟。
公子匆因与赵国二公主婚前的丑闻,名声早已败坏,本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 公子执。
公子执与公子匆虽是亲兄弟,行事为人却截然相反。
而且他不久前游历归来,在民间声望极高,早已对公子成形成了威胁。
再加上当时已有楚王病重的消息传出,朝中风声鹤唳,后宫更是暗潮汹涌。
这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公子成唾手可得的王位,顷刻间就会摇摇欲坠。
在这个关键节点,公子成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杀了我,给宫里一个交代,让那些伺机而动的人无话可说。
可他却选择将我下狱,至少保住了我的性命。
我把这些话慢慢说给女公子听,说完便朝公子成叩首:「谢公子救命之恩。」
女公子毕竟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贵女,愣了一瞬就彻底明白了其中关节。
公子成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我道:「在里面好生待着,勿要忧虑。」
这句话一出,我悬了半天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女公子为我求情,我很感激。
但我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止于此。
我对女公子说的那些宽慰话,句句都藏着给公子成的暗示。
我太清楚他的城府,也明白他的胸襟。
只有让他看出我的心思,才会愈发看重我。
这样,我在牢里的日子才能短些。
我得在他心里,为自己多铺一层保障。
不光要让他知道我是个能用的谋士,更要让他觉得,我或许能成为他的知己。
毕竟谋士随处可寻,可人生在世,能遇到几个真正懂自己的人呢?
这步棋走得确实冒险,但眼下的处境,我没得选。
好在狱中的日子并不算难熬。
女公子常派人来打点。
侍棋和侍书阿姊来过好几次,送来的东西很周全。
吃食是热乎的,被褥带着阳光的味道,连枕头都选了软和的,甚至还捎了几本打发时间的册子。
狱卒们对此全当没看见。
这里本就不是死牢,女公子又是未来的王后。
更何况,她的举动背后,分明有公子成的默许。
狱卒们乐得卖这个人情。
周闲也混进来过几次。
他倚着牢门笑,问我想不想出去。
他说的 “出去”,是要劫狱。
这些天我已经摸清,他是有些真功夫在身上的。
这家伙,以前竟是混江湖的。
还是个有点名气的侠客。
按他自己的玩笑话讲,是因为天下再无敌手,实在闲得发慌,才进丞相府当小厮,体验不一样的日子。
倒真对得起他这 “周闲” 的名字,确实闲得很。
我心里一动,抬头问他:“你说要救我出去,可是当真?”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像是看穿了什么,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
半个月后,楚王突然薨逝,楚宫一下就乱了。
公子执故意扭曲了公子匆受伤的真相,四处散播流言。
说公子成心狠手辣,杀害亲弟弟,德行败坏,没资格继承王位。
他一边放着这些谣言,一边调兵围攻王宫,逼公子成出来认罪。
公子执在民间本就有些声望,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还真就拥护起他来。
可没过多久,坊间又冒出另一个版本的说法。
说公子匆是不请自来,还想对公子成府上的侍女行不轨之事,侍女反抗时伤了他,最后那侍女不堪受辱,自尽了。
这传言的发起者,自然是周闲。
做这种扭转舆论的事,他比公子执熟练多了。
民间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一些明事理的大臣站了出来,坚决拥护公子成,说那些坏话都是诽谤,公子成才是正统继位,地位不容撼动。
公子执当然不甘心,干脆破釜沉舟,带兵攻打楚王宫,和宫内的公子成形成了对峙之势。
公子执手下确实有不少人才,除了被他收买的朝中武将,还招揽了不少江湖游侠。
局势一度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倾斜。
可就在最危急的时候,却传来了公子执的死讯。
听说那天,公子执穿着铠甲站在阵前指挥,身边围着不少高手。
可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轻轻松松就突破了防卫,一剑就斩了他。
而那个视众高手如无物的黑衣蒙面人,正是周闲。
公子执死了,事情却没结束。
因为公子匆跑了,还带着赵国二公主一起逃去了赵国。
公子成很快就查到,之前公子执逼宫,背后有赵国在暗中支持。
这么一来,华姬当初说是来游历,恐怕实则是来打探楚国的情况。
赵国竟然舍得让一国公主深入险境当探子,可见他们的图谋有多深。
已经成为新任楚王的公子成震怒,立刻派兵追捕,可一直没什么消息。
要是让公子匆顺利逃到赵国,不仅抓他回来会难上加难,楚国的机密也可能被他泄露出去。
所以楚王才会花大力气追查。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边境突然传来消息,赵军压境了。
赵国趁着楚国新旧君主交替、朝政不稳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夺下了边境三座城池。
楚王分身乏术,昼夜不停地筹备战事。
女公子刚登上后位,后宫的事务和前朝一样,到处都是要处理的事,乱得很。
她听说边境的事后,急得不行,却也没什么办法。
公子成登上王位后,我就被放了出来。
他知道刺杀公子执的黑衣蒙面人和我有关,曾在百忙之中特意嘱咐我,让我把那人留下来,日后好用。
我回答他:“回王上,他已经去追公子匆了。”
新楚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去了前朝。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在王后宫中陪着女公子。
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帮她处理后宫的杂事。
直到半个月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公子匆和赵国二公主在快要离开楚国境内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听说,拦下他们的并不是楚王派出去的军队。
而是一群江湖剑客。
那赵国二公主之前借着游历的名义,招揽了不少江湖剑客为她所用。
朝廷一时摸不清这些剑客的路数,周闲却清楚得很。
所以这件事交给他去办,再合适不过。
我当初嘱托他的时候,他曾凑近我,笑着问:“我帮你这么多,你要怎么报答我?”
面对他灼热的目光,我没有丝毫女子该有的娇羞,反而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没意思。”
说完,就装作潇洒的样子走了。
我看着他仗剑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
我知道,我在利用他。
他也清楚,我在利用他。
可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公子匆和赵国二公主最终被压进了死牢。
楚王召见了我和周闲。
他看向周闲,语气几乎是肯定的:“当日在万军之中一剑斩杀公子执的,就是你。”
那时楚王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亲自去夺回失守的城池,重振国威。
他想让周闲跟他一起去。
周闲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楚王说:“只此一次。”
临走前,楚王以从龙之功论功行赏,还力排众议,封我为右相。
虽然屈居卫丞相之下,但也能和他一起坐镇王宫。
楚王御驾亲征了半年,不仅夺回了失去的城池,还重创了赵国军队。
一年后,楚国的外忧内患都解决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关注国内的军事情况。
每年的兵役,我都会亲自督察过目,不敢有半点马虎。
军中的管理条文,都是我亲自设计、整理、修改、增减的。
后勤事务也安排了足够的人手,还派人仔细督促。
凡是有人无故给军队添麻烦、阻碍练兵,或是让军队缺银少粮的,我都会直接或间接出面干预。
将领的选拔和升降,我也整理出了一套条例,结合实际情况执行,职位越高,要求越严格。
来源:幽默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