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却不知,在他转身离去后,我颤抖着抓住了那个素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的衣角。
我天生骨肉匀亭,体态丰腴,与京中推崇的纤弱美人相去甚远。
太子卫琛,却因此恼我风情过于外露,失了端庄,不堪为未来国母。
作为惩戒,他亲手将一杯名为“春日欢”的秘药灌入我口中。
要我独自一人,硬生生熬过这烈火焚身、百爪挠心的酷刑。
他却不知,在他转身离去后,我颤抖着抓住了那个素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的衣角。
我问他:“王爷,想不想……与我做些坏事?”
他深邃的眼眸掠过一丝兴味,勾了勾唇角:“哦?有多坏?”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声音发颤:“就是……能坏到骨子里的那种……”
……
好热。
一股灼人的热浪从丹田炸开,化作滚烫的岩浆,在我四肢百骸中肆虐冲撞,却寻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只能死死攥着卫琛冰凉的袍角,那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心口涨得发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哀哀地望着他,只想要解药。
太子却视若无睹,神情冷漠。
“阿妩,别怪孤心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瞧瞧你现在这副媚态横生的模样,简直有辱斯文!”
话音落下,他厌恶地将那截绣着暗纹浮金蟒袍的衣角从我手中抽走。
我委屈得浑身发抖。
明明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强行给我灌下了这虎狼之药。
卫琛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若是真正的贞静女子,便是饮下虎狼药,也依旧能矜持端庄。”
“阿妩,熬过去!”
“向孤证明,你也能成为那样的女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自小便气血旺盛,体态娇憨。
镇守漠北的阿兄,从未在吃食上拘束过我。
记得那年他带我初入宫宴,那小巧玲珑的梅花糕,我半口便能吃完一个。
终究是没管住嘴,见邻座一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儿面前糕点未动,便眼巴巴地凑了过去。
谁曾想,那人竟是当朝太子——卫琛。
众人见状皆忍俊不禁,阿兄则连连赔罪。
卫琛却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温和地笑了。
他说我生得玉雪可爱,连吃糕点的模样都格外动人。
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他还告诉我,东宫有全京城最顶尖的糕点师傅,做的点心香甜软糯。
若我喜欢,将来便住进东宫,日日吃个够。
我曾天真地以为,卫琛是真心喜欢我的。
所以当阿兄奉命远赴漠北时,我选择独自留在京城,留在他身边。
他带着我穿梭于一场场簪缨世家的宴会,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薛妩是他卫琛的心上人,是未来的太子妃。
可及笄之后,我的身段愈发玲珑有致,与京城贵女们的清瘦风尚格格不入。
投射在我腰肢与胸前的目光越来越多,卫琛嘴角的笑意却随之越来越浅。
那一日,我在马球会上拔得头筹,一时间风头无两。
我兴冲冲地将夺来的头彩——一支赤金累丝凤钗呈给卫琛看,却没留意到自己因剧烈运动而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模样。
那副景象,让新科的状元郎晃了神,也深深刺痛了当朝太子的眼。
卫琛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怒不可遏地打落我手中的凤钗,将我强行带回太子府,厉声斥责我举止轻浮,不知检点。
最终,一杯“春日欢”被粗暴地灌入我的喉中,他则拂袖而去,留我一人在地狱中煎熬。
这宫廷秘药,药性霸道,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猛烈,而疏解的方式,也一次比一次令人羞于启齿。
此刻,我被那股邪火折磨得头晕目眩,耳鸣不止,神志几近溃散。
只能闭着双眼,毫无尊严地贴着冰冷的地面,本能地寻找一丝凉意来抵抗体内的痛苦。
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分奇怪的声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炫目的光线射了进来。
我勉力抬头望去。
光影交错间,一个俊美无俦、雍容清贵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是卫琛的小皇叔,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卫无伤。
常年习武的他,身形高大健硕,隔着衣袍也能看出腰腹……极有力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立刻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唤回一丝清明。
可脑海中的邪念却如野草般疯长,无法遏制。
卫无伤已走到我跟前,他弯下腰,屈指在我额前轻轻一探,脸色骤然一变,便要起身。
我怎肯放过这唯一的清凉,双臂如同藤蔓一般,本能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火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他颈间。
我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我颤声问他:“卫无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些坏事?”
素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眸色陡然一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俯下身,反问我:“有多坏?”
“就是……坏到底,再不能回头的那种……”
咫尺之间,他能清晰地看到我被挤压得饱满圆润的胸口,那片雪白的肌肤晃得人眼晕。
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
而我,感觉比刚才更热了。
卫无伤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太子知道你这般不乖吗?”
“那就别让他知道!”
话音未落,我猛地直起身子,用自己柔软的唇瓣,狠狠堵住了他的。
卫无伤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时竟忘了反应。
我的脑中仿佛有绚烂的烟花轰然炸开。
是卫琛亲手放出了我心中的猛虎,却又妄图将它活活饿死。
如今,这头饿疯了的猛虎冲下了山,逮着谁便咬谁,这又能怨得了谁!
想到这里,我下嘴更是凶狠了几分。
男人吃痛,眸光瞬间变得锐利。
堂堂北周摄政王,竟被一个黄毛丫头强占了便宜,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下一刻,天旋地转,我被他翻身压在了太子的书案上。
怒气升腾间,他已反客为主。
卫无伤的吻,霸道而有力,每一下都吻得又深又长,带着隐忍的兴奋和征服的欲望。
不过几个来回,便轻易攻破了我的关窍。
他下颌的胡茬磨得我脖颈又痒又疼。
那股足以燎原的大火,竟在这场隐秘的亲吻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药效退去,理智回笼。
我在卫无伤的身下,终于喘匀了气息。
可他,似乎食髓知味,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惧意,斟酌着开口:“卫无伤,你……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他的身形一僵,缓缓抬头,那双眼眸黑得吓人。
“不是说,要坏到底吗?嗯?”
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我的心瞬间慌得不成样子。
想起方才意乱情迷下的胡言乱语,我羞得满脸通红。
我慌乱地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整理好衣衫。
“王爷,方才……是我失礼了。”
卫无伤伸出拇指,缓缓抹去唇角的血珠,冷嗤一声:“一句轻飘飘的失礼,就想把本王打发了?”
我急得快哭了。
下意识摸了摸荷包,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我试探着商量道:“王爷,我今日……没带银子……”
卫无伤的脸彻底黑了。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蟒袍与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反问:“本王看起来,很缺钱?”
我立刻疯狂摇头。
“不是……就是,总不能让您白白……”那个“用”字,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更害怕了,连忙许诺:“王爷!您放心!我回府就立刻让人给您送银票来!”
说完,我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保住小命要紧,头也不回地逃回了将军府。
府中的女医侍为我诊脉后,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小姐,这‘春日欢’唯一的解药,便是……男子的肾元之气。”
“若无解药,可能熬过去?”
“难。此毒霸道,多数人熬不过三轮,最终便会如枯叶般凋零,香消玉殒。”
也就是说,今日卫无伤不过是帮我暂时压制了毒性。
下一次发作时,我又该如何是好?
卫琛这个混蛋!他这是想要我的命!
正在我愤恨之时,门外传来通报。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卫琛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今日孤也是在气头上,下手失了分寸,阿妩不必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审视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施舍般的赞许。
“不过,你能凭自己熬过去,倒也算有几分气节!”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马球会上,我自问并无半分逾矩之举。殿下既然恼怒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为何不去寻他们的麻烦,反而要来折辱我!”
卫琛烦躁地皱起眉头。
“他们终究只是看看,并未对你如何。若孤为这点小事,寒了世家新贵的心,岂非有损东宫的贤名?”
我冷笑一声:“小事?所以我今日所受的折辱,就因为是件小事?”
“孤是太子,凡事须以大局为重!说到底,还是你自身不够检点!”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雪白的布料。
“罢了,这匹云雪纱,便当是孤给你的补偿。”
我看着那点布料,裁成帕子嫌多,制成衣裳又远远不够。
他睨了我一眼,解释道:“女子当以纤弱为美,你的身形太过妖娆,不成体统。日后随孤出入,必须用这云雪纱将胸前层层包裹,约束形体。”
说到这里,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我,那种眼神,与马球会上那些男人并无二致。
“下次若是再难熬,孤可以屈尊帮你一二。”
他那副清高孤傲的模样,仿佛是在给予我天大的恩赐。
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就因为我薛家如今势弱,便可以任由他随意折辱吗?
我站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接。
“阿妩,不要挑战孤的耐心。”卫琛的语气里充满了警告。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要。”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钉子,掷地有声。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自甘下 贱!”
我被打得跌坐在地,死死攥住裙角,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就这么喜欢让外人看孤的笑话?”
“你若能像东阁大学士之女冷如霜那般清雅高洁,何愁没有男人敬重?又何须用这云雪纱?”
“真是白费了孤一番苦心!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储妃之位,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肖想了!”
东阁大学士之女,冷如霜。
京城第一才女,清冷如月,不染凡尘。
她的名声,的确比我好上千百倍。
可是,我还是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当不成太子妃,而是因为这个耳光,真的很疼。
我却不能还手。
还有,我好想阿兄。
幸好,我已经不喜欢东宫的糕点了。
只要找两个清秀的小倌解了这“春日欢”,我便启程去漠北寻阿兄。
男人口中的贞洁,远没有女人的性命来得重要。
第二日,我将阿娘留下的梳妆八宝盒当了,换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刚揣进怀里,腰肢便被一只有力的臂弯捞起,直接带上了一辆马车。
车内,卫无伤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轻抿着。
“小姑娘,这是凑足了盘缠,准备跑路了?”
我心里一惊,猛然想起还欠着他的钱。
连忙掏出所有银票,哗啦啦数了近半,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王爷,您看……这些够吗?”
卫无伤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我心一横,忍痛又添了五张。
他嗤笑一声,依旧不为所动。
我眼眶都红了,咬牙又抽了三张。
就在这时,体内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燥热,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可卫无伤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又急又气,脱口而出:“剩下的真不能再给您了!要是凑不够两千两,今晚那个最漂亮的小倌儿就要被京城女首富买走了!”
他的眼眸瞬间像是淬了冰。
“小倌儿?”
“对啊,本来想买两个的,现在银子不够,只能先买一个应应急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还打算买两个?”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将“春日欢”的事和盘托出,只盼着他能体谅我手头有多紧,这每一文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而那个小倌儿,就是我的刀刃。
求求他,千万别逼我现在还钱。
听完我的解释,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我松了口气,起身就想溜。
他却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本王可以。”
我当然知道他无论样貌还是体力,都比小倌儿强上百倍。
可是……
“可是您太贵了!我……我买不起。”
卫无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不、要、钱。”
“只是,你不许再找旁人。”
我心中一喜,“您的意思是,您可以给我白……唔。”
那个“嫖”字还未出口,我的呼吸便被他尽数夺了去。
这一个吻,犹如火星落入干柴,瞬间燃起燎原之势。
卫无伤单手将我抱在怀里,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难受得在他怀里扭来蹭去。
他贴着我的耳朵,嗓音喑哑地说:“这里不行。”
我的天都要塌了,急得快哭了,不行你点什么火,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吗!
我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似哭诉又似鼓励:“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卫琛:“??!!”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良久之后,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薛、妩,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一个更加凶狠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指尖灵活地挑开了我的衣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马车外传来一声高喊。
“皇叔!您在里面吗!”
是我心一紧,是卫琛!
卫无伤的眼眸倏然转冷。
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他猛地挥起宽大的衣袖,将我密不透风地拢在怀里。
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头,他却用五指扣住我的后脑,将我的脸按向他坚实的胸膛。
唔,好硬。
“皇叔,孤想娶冷如霜为太子……妃……”
卫琛的话在看到车内景象时戛然而止,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滚出去!”
男人的声音寒冷彻骨,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卫琛再傻也明白自己撞破了皇叔的好事,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退了出去。
方才惊鸿一瞥,只看到那截白嫩如玉的香肩,便知皇叔怀中的女人,定是何等的水做的骨肉。
一阵微风吹起帘子一角,他又忍不住偷瞧了一眼。
只见皇叔正将那美人托在怀里,又是哄又是亲,吻得难分难舍,汗湿的青丝与小衣的系带纠缠在一起,那片雪白的皮肉软嫩饱满,勾得他小腹一阵燥热。
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薛妩。
那个女孩儿,身段太过招摇,实在可恨。
罢了,看在多年情分上,日后将她拘在东宫,做个侍妾也便算了。
到时候,定要将她压在榻上,狠狠疼爱一番,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此刻,外面的车夫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手中的马鞭抽得飞快。
当看到王府的牌匾时,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卫无伤用披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径直走进了卧房。
他将我放在榻上,而后慢条斯理地解下朝服。
窄瘦的腰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月白色的寝裤。
再往下,是蕴含着爆发力的修长双腿。
他屈膝上榻,抽走了我身上的披风。
我还来不及看清关键之处,便羞得往床榻里侧滚去。
卫无伤长臂一伸,五指贴上我的腰,稍一收紧,便将我轻松捞回怀里。
他用拇指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柔声说道:“姑娘,本王再说一遍。找了我,就不许再找别人。”
我的睫毛颤了颤,心里有些犹豫。
“可是……”
可是万一他也不行怎么办?
“没有可是!本王从来不吃夹生饭,也绝不会让你吃夹生饭!”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喑哑。
方才来不及细看的地方,此刻已然苏醒,张牙舞爪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我心里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认命般地乖乖闭上了眼睛。
得到默许后,卫无伤低头吻上了我的耳珠,湿热的呼吸一下下地灌进我的耳中。
他的反应,大得惊人。
我紧张地向后缩了缩,脚尖都绷直了。
只怕……容不下。
他扣住我的腰,声音带着蛊惑:“你若不愿,本王现在就走,别怕,嗯?”
我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将我的双手固定在头顶,耳鬓厮磨间,一点一点击溃我所有的防线。
就在我晕头转向,几乎要溺毙在这场情欲的风暴中时,他猛地一个俯冲。
我整个人都懵了,那声尖叫就那么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流苏锦帐,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
他克制着没有动作,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
“姑娘,回神。”
良久,那声未出口的尖叫,化作了哀哀的呜咽。
可这呜咽落在卫无伤的耳中,却成了冲锋的号角。
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口中的称呼随着身体的颠簸不断变化。
从“卫无伤”到“无伤”,再到“卫郎”。
无论我怎么哭,怎么求,他都没有停下。
他像是发了狠,一次又一次,坏到了底。
最后几下,我几乎要晕死过去。
卫无伤仰起头,蓄在下颌的汗珠“啪嗒”一声,砸落在我的心口。
一声压抑又畅快的闷哼,从男人的喉咙深处溢出。
我软软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余韵缓缓平息。
男人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他支着脑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刮蹭着我的脖颈,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天光熹微,屋内的珐琅坐钟发出了清脆的报时声。
我撑着酸软的手肘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
他坚实的肌肉像一座绵延的山峦,明晃晃地横亘在我面前。
我眼神飘忽了一下,不敢与他对视。
小声地说道:“我现在……不热了,多谢你。”
卫无伤却扣住我的肩,再一次将我压了下去。
他贴着我的唇,轻声诱哄:“好姑娘,这毒,一次是解不干净的。”
“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感觉不到难受了……”
他抬起眼眸,笑得又坏又好看。
“这样呢?……还不难受吗?那……这样呢?嗯?”
我震惊不已。
堂堂摄政王,竟然无赖至此!
我哭着捶打他:“卫无伤,你下流!”
他的声音沙哑又温柔,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阿妩,这回……你就当是疼疼我,好不好?”
嗷呜~我好难受~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背肌。
我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卫无伤倾下身,吻去我额角湿漉漉的汗珠。
他温柔一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阿妩,你应当唤我……卫郎。”
呼吸再次交缠,帐内的玉钩轻轻摇晃。
锦帐深处,只余低泣不绝。
8
天色大亮。
我无精打采地靠坐在床头。
卫无伤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帮我套上鞋袜。
我真的好累,也就随他摆弄了。
穿好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阿妩,做我的王妃,好么?”
我一激灵,挺直了腰板儿。
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
结结巴巴地开口:“一……一定要吗?”
卫无伤微微一愣。
“阿妩在害怕?”
我克制住颤抖的身体,反问:“我不该怕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
哥哥远在漠北,一个人在京中无依无靠。
上位者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从前的太子卫琛是这样,现在的摄政王卫无伤也是这样。
我沮丧地低下了头。
他抬手别起我耳边漏下的碎发。
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在无伤这里,阿妩不需要害怕。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揪着帕子,鼓足勇气和他对视。
“我可以不愿意吗?”
他的手指轻拂过我的脸颊。
良久,缓慢地吐出一句:“可以。”
他站了起来,认真地开口:“如果有一天,阿妩改变了心意,一定记得告诉我。”
在回程的路上,马车里安静得不像话。
将军府越来越近,最终我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卫无伤。”
“恩?”
“我就要去漠北找我哥哥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他微微一愣。
“为何?可是无伤那里做得不好,让阿妩受了委屈?”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是因为在漠北,我是个好姑娘。”
哥哥说漠北的天很蓝,云很低。
那里的女子如风般自由。
没有人在意她们的身形是否端庄,夫婿是否上进,儿女是否出息。
只要她能在飞驰的骏马上开弓,铮然射中靶心,亦或是归家时能甩开缰绳和众人围着篝火豪饮欢笑,那么她就是个顶顶好的姑娘。
可是,在京城这座富贵温柔乡中,我做不成男人口中高贵清雅的女子。
我的名声并不好,马球会之后只会更差。
就算卫无伤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后也总会明白,我不适合做摄政王妃。
我忍住不去看他的眼睛,跳下了马车。
刚一进门,就看到所有的家丁侍女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子中央。
9
我心里一沉,疾步向内走去。
满地都是摔碎的茶壶杯盏。
卫琛坐在首位上,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
看到我后,冷笑一声:“阿妩今日是从哪张床上爬起来的?”
“让孤猜猜,是英国公的世子,是镇南侯的堂弟,还是安乐伯的小舅子,亦或者是,新,科,探,花,郎?”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逼近。
面目狰狞,犹如恶鬼。
惊惧之下,我本能地后退。
却被他一把攥住发髻,鼻尖相抵。
他眼尖地扫到了我脖颈上的红痕。
飞快扯开领口,确认无误后,怒极反笑。
“好极了,看来是上次的耳光不够重,没改掉阿妩水性杨花的毛病!”
说着又一次扬起了巴掌。
“孤今天一定要教会你!”
避无可避,心头涌上一阵绝望。
我闭上了眼睛,打算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忽然头皮一松。
卫无伤扣住了他的手腕,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将我拢在阴影里。
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皇叔!我要杀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
“上一句!!!”
卫无伤提高了音量。
面对喷薄而出的怒意,卫琛一时愣了神。
卫无伤气愤地把人推倒在茶桌上。
几近失控地质问:
“你居然打了她?”
“你怎么能打她?”
卫无伤一想到那个眼中盛满了失望,低头说要去漠北,只为当个好姑娘的女孩儿,被人掴掌,心里就冒出一股无名火。
卫琛回过味来,激动地喊道:
“皇叔!是你!是你碰了她!”
“是我又如何!”
卫琛咆哮道:“她是我的,你怎么能碰她?”
卫无伤讥讽一笑。
“你的吗?那冷如霜又怎么解释?”
太子一时哑然。
卫无伤挥拳将他打翻在地。
不等卫琛吐出一颗混着血的牙。
银丝云纹靴就狠狠地踩上他的胸膛。
骨节分明的手揪住卫琛的领口。
毫不掩饰的傲慢和轻蔑。
“身为储君,竟然欺侮妇孺,你可真是我卫氏皇族的好儿孙!”
接着,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诛心之言。
“再有一次,这个太子之位,本王不介意换个人坐坐。”
卫琛惊惧地抬起了双眼。
卫无伤自顾自地起身,吩咐道:“来人,送太子回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踏入将军府一步!”
没一会儿,人就退得干干净净,屋内只剩下我和他。
卫无伤下颌紧绷,一言不发。
我默默地在他的手背关节处涂上药膏。
想起方才的情景,眼眶中慢慢蓄起了雾气。
“啪嗒!”一颗泪砸落到他的手背上。
卫无伤好像被烫了一下,缩回了手。
他缓了缓脸色,温声安抚:“我只是,有点生气,阿妩不要害怕。”
他的拇指轻轻抹掉我眼角的泪水。
捧住我的脸颊。
问:“还疼吗?”
我飞快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
他将我扯进怀里,搂的死紧。
口中一遍遍呢喃着:“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
那天,他没有开口说一句“留下”。
10
之后的几天,卫无伤一直在帮我置办沿途行装。
衣食住行样样俱全,人也越加越多。
“卫无伤,真的不需要了,再买下去,我和侍女只能坐车顶了。”
他若有所思,我以为他听进去了。
结果,下一刻。
“可要备上七八辆大些的马车?”
当然不要!我连忙岔开话题,借口说饿了。
“饿了?这家茶肆的糕点不错。”
“你要是喜欢,多买上些带走。”
“算了,我直接去问问掌柜,厨子卖不卖,和你一起走,你还能吃上热乎的。”
我哭笑不得。
“你比我的嬷嬷还啰嗦。”
他脸色一红,“我只怕阿妩路上不舒坦。”
我微微一笑,只觉得手中的糕点格外的甜。
忽然,隔间传来一阵调笑。
“你们听说了吗?薛小姐被太子厌弃后竟要去漠北!”
“果真?此等尤物今后若不能相见真是一大憾事!”
“那日马球会,你们可都瞧见了?啧~到底是东宫的风水养人。”
“那几个愣头青也不顾及着点太子,眼睛都看直了!”
“如此娇嫩的物什若是能握在掌中盘上一盘,死了也甘心。”
“哈哈哈哈,让摄政王知道非扒了你的狗皮。”
……
突然,外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透过半开的雕花木门,依稀看到一双惊惧的眼睛,几人被堵了嘴,悄无声息地拖走了。
我只觉得羞愤交加,死死咬住下唇。
如此难堪的议论,我最不愿让卫无伤听到。
偏偏他耳力极佳。
厢房内只余下他粗重的呼吸和破腔而出的狂怒。
我抬起低垂的眼睫,带着自己都厌恶的怯懦。
“卫无伤,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卫无伤慢慢蹲下身,握住我颤抖的指尖。
怒意慢慢消散,柔声问:“我为什么要生阿妩的气?”
“因为我,连累你也被人议论。”
这些话,我从前也听过,事后便是面对卫琛的雷霆震怒。
卫无伤反问:“若今日被人非议的是我,阿妩可会觉得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蒙羞?”
我猛然抬眼,撞进他清澈坦荡的眼底。
几乎脱口而出:“我怎会如此?”
“那阿妩凭什么认为我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呢?”
我一时哑然。
他认真的说:“阿妩应当要为刚才的话向我道歉,因为你不仅轻视了我的心意,也轻视了我这个人。”
我沮丧地低下了头,闷闷道:“对不起。”
话音未落,整个人被一股令人心安的暖意揉进了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11
出发在即,为了避免听到些闲言碎语给自己添堵,我几乎整日都待在将军府,闭门不出。
卫无伤一下朝会就会过来陪我用午膳。
这天我正在整理四季的衣衫,却看到一旁的侍女眉毛都揪到了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心下不耐,直接发问:“有话直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侍女说出了实情。
“小姐,这几日外头都在传摄政王对您求而不得,一怒之下收拾了许多王孙贵族,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有御史连上三封疏奏,弹劾摄政王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狼子野心,甚至还有流言说……说摄政王有不臣之心!”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
小丫鬟后面的话仿佛隔着水传来,模糊不清。
卫无伤,他是要用这滔天的罪名,来彻底淹没、取代那些加诸于我身上的流言?
他那样一个手握乾坤的人,竟为了我将自己生生拽入泥潭。
可是,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
而卫无伤还要留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心。
他有他的抱负,他的责任,他那世人仰望的锦绣前程。
为了一个即将离开、甚至可能此生不复相见的人,他把自己置于所有世家权贵的对立面。
亲手点燃足以焚毁他半生功业的烈火。
这值得吗?
史书工笔,何其冰冷严酷!
一个“贞”字足以碾碎一个女子的一生,而一个“忠”字,同样能轻易将男子钉死在耻辱柱上。
喉头猛地涌上一阵浓烈的酸涩,堵得我几乎无法喘息,脸颊已是湿冷一片。
直到门外传来了一声“王爷万福!”
我才如梦初醒,想到自己满眼是泪的模样收拾也来不及了。
一着急把头埋进了枕头。
感觉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我身后。
鼻子一酸,又忍不住了。
身后的人叹了一口气。
“阿妩听话,不要哭了。”
“呜呜呜呜……我没哭。”
他轻笑一声:“你怀中的荞麦枕头都要被你哭发芽了。”
“呜呜呜呜呜……”
“你再哭,我可就走了。”
我一听飞快地起身,环住了他的腰腹。
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脊背。
“我马上就要去漠北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不值得的。”
他转过身,捧住了我的脸。
“因为阿妩胆子太小了,若不处置了他们,就算阿妩离开了京城,日后想起这群人还是会害怕,无伤不想阿妩害怕。”
听到这话,我的心脏仿佛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
“卫无伤,我留下来,留下来做你的王妃好不好?我可以……”
话未说完,一根手指轻轻止住了我未说出口的话。
“阿妩,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想你为了任何人妥协,哪怕那个人是我。”
我摇了摇头。
“卫无伤,是我不好,我不该招惹你的。”
他苦涩一笑:“阿妩,我是个男人,那天的事我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你无需自责。”
“从前我总认为卫琛是个无能之辈,护不住你,如今看来,我亦是无能……”
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是的。”
他握住我的手掌继续。
“我手中的权势可以封一人之口,慑十人之心,压百人之议。”
“但是世道人心非权势所能扭转,千夫所指,万人侧目,是无形的刀山火海。”
“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阿妩余生都不得欢颜。”
泪水终于挣脱束缚,簌簌滚落。
他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为我拭泪。
“阿妩,别哭。”
“去替我看看漠北的天有多蓝,云有多低,风有多自由。”
车马辚辚,碾过朱雀大街,碾过青石板路,也碾碎了最后相守的时光。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年轻的摄政王送走了他心爱的姑娘。
……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12
“阿妩好样儿的!”
一声洪亮的喝彩炸开。
人群中爆发出更高的声浪。
风声掠过耳畔。
我唇角飞扬,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鞭。
“啪!”
身下那匹黄鬃马四蹄腾空,轻捷地跃过了那高高悬挂的红绸!
“好!!!”
霎时间,喝彩声如同滚雷般炸响。
几乎掀翻了整个马场!
我勒住缰绳,骏马扬蹄嘶鸣,。
扬起下巴,冲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使劲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阿兄无奈地摇头笑着。
等我策马走近,他伸手揉了揉我汗湿的发顶。
“小祖宗,这回尽兴了?能让你阿兄的耳根子清净几天了吧?”
我不悦地大声控诉:“回回找你出来陪我玩都推三阻四,好像陪我跑马是多大苦差事似的。”
阿兄轻笑出声。
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旁边几个正热切望过来的年轻儿郎。
促狭道:“我哪敢不乐意?喏,瞧瞧那边。”
“多少人想陪我们阿妩姑娘跑马都排不上号呢?眼巴巴地瞅了老半天了。”
“阿兄!”
我又羞又恼,脸上飞起红霞。
想也不想就把那团鲜艳的红绸用力朝他怀里掷去。
“叫你取笑我!下次给未来嫂嫂送信这种美差,你自个儿找别人干去吧!”
“哎哟!”
阿兄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团红绸。
脸上那点促狭瞬间变成了讨饶,连忙作揖,声音里都带了笑:“别别别!阿兄错了!阿兄真错了!”
“我们家阿妩最是侠肝义胆,可千万别撂挑子。”
说着还作势要来扯我的缰绳。
我灵活地一抖手腕躲开。
只留下一句“看你表现!”
马鞭轻扬,我再次奔向了辽阔的草原。
这里长风猎猎,星空璀璨,
姑娘真诚,儿郎豪爽。
每一天都很开怀。
只是篝火燃尽,喧嚣散场后,我还是会想起那个温柔俊逸的男子。
三年前,我离开京城后他就反了。
阿兄说,卫无伤亲率麾下死士,硬生生撞开了重重宫禁,举兵攻入皇城。
在刀光剑影和背叛猜忌中,立于金銮殿前。
手持先帝密诏,登基为帝。
他颁布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女户法】。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震惊了很久。
甚至没有注意到阿兄包含深意的眼神。
我向往漠北的自由。
而他的脊梁承载着万民的期待。
宫阙深深,黄沙漫漫。
隔开的又岂止是千山万水?
唯愿那漠北的长风,真能吹散愁绪。
亦能将我无尽的思念,遥遥送至他身畔。
13
暮色渐浓。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脚步却在府门前骤然冻结。
将军府外是森然如铁桶的玄甲禁军。
黑压压的甲胄泛着幽冷的寒光。
正中央停着一辆巨大的乘舆,
通体玄黑,非金非木。
其上以玄金丝线绣制的睚眦纹饰,几欲破壁而出。
我呼吸一滞。
这样的规制,普天之下,唯一人可享!
新帝——卫无伤。
我抬步上前,内心砰砰直跳。
玄甲铁骑如潮水般向两侧裂开。
为我让出一条通往御前的路。
庭院深深,灯火未明。
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我,负手立于中央。
我趋步上前,深深俯首。
以最郑重的宫礼跪拜。
“臣女薛妩,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
他的脊背微微一僵,缓缓转身。
侍从悄然退下,周围安静地落针可闻。
我低垂着眼眸,看到一双不染片尘的皂靴出现在我眼前。
“阿妩当真要和我生分至此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起身,抬眸!”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切恍如隔世。
三年前那袭玄色蟒袍下的身影,意气风发,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
如今,龙袍加身,却压不住眉宇间沉积的风霜。
我不受控制地抬手,轻抚过他眼角的细纹。
“无伤已经当了皇帝,怎么还不开心呢?”
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带着失而复得的惶恐,
宽阔的肩膀竟在微微颤抖。
良久,他才闷闷地开口。
“因为我无能,我的小姑娘不愿回家。”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苦涩的海水。
我心头猛然一绞。
他稍稍退开,双手却仍紧紧握着我的肩膀。
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阿妩,我颁布了【女户法】;在各州府兴办女学;严令禁止溺杀女婴;还废除妃嫔殉葬制;欺辱妇孺者,无论是街头泼皮还是高门纨绔,官府都不会姑息;日后我还会开女官之制,女子亦可以考学为官,登朝拜相。”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带着一种急于证明什么的迫切。
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比划着。
“阿妩,我……我不知道这样做够不够。你是女子,看得比我真切。”
“你……可愿意帮我看看京城的风气是否真的在变,听听那些学堂里的书声,市井间的议论?告诉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哪里还有疏漏?”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我。
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我的回应。
卫无伤描绘的那个京城,陌生得让我心颤。
这些景象,在我离开时,如同天方夜谭。
一股如利刃剜心般的酸楚在我心间奔涌。
“无伤……你告诉我,你当年不惜背负千古骂名,也要问鼎至尊之位,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我?”
他迎上我的泪眼。
“是,也不全是!”
“幼时,父皇曾不止一次喟叹,说我母妃,是他一生所见最明媚鲜活的女子。”
“虽常有惊世骇俗之语,但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可这深宫……这世道……容不下她的『稀奇古怪』,日复一日碾磨着她的光芒。最后,她日渐沉默,形销骨立。”
“只在弥留之际,苦苦哀求父皇,求他允我做个富贵闲人,一生糊涂,一生平安。”
“我确实如她所愿,直到三年前遇见了你。”
“那日,你眼中的沉寂,与我母妃,如出一辙!烫得我心头发颤。”
“我翻开了母妃尘封多年的札记,才知道她无法诉之于口的悲愤与绝望。”
说到这里,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泛白。
眼底翻涌起猩红的戾气,像是一只被唤醒的凶兽。
“酸腐儒生口中的天下,连我爱的人都容不下,这算什么天下?”
“既如此,我便去问鼎宫阙,荡涤乾坤,去开辟一个由我卫无伤说了算的天下!”
他捧起我的脸。
“阿妩,这个问题,我今生只问一遍,你,可愿意?”
看着他眼眸里千钧重负下的赤诚。
我轻轻点了点头。
三年来积攒的阴郁一扫而空。
14
我和他就这样傻里傻气地对望着。
过了许久,他喊了我一声:“阿妩。”
“诶!!!”,我十分殷勤地抬眼。
他忍住唇角的笑意。
指了指正院的拐角。
“你阿兄已经探头探脑半个时辰了,你该回屋了。”
“……”
看着这张清冷俊美的脸庞,心里还有一丝不舍。
不过也确实没胆子在阿兄的眼皮子底下太放肆。
我前脚到西厢房,他后脚就跟来了。
我小心地开口:“阿兄,后日我想和卫无伤一起回京。”
“嗯。”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不问问我和无伤到底怎么回事儿吗?”
他冷嗤一声:“刚才在院子里,你和他,一个哭,一个哄,我又不是瞎子。”
我脸上升腾起一股热意。
他继续道:“你这三年都不想议亲是因为他吧?”
我点了点头。
“呵,陛下千里迢迢赶来,大约也舍不得亏待你。罢了,半个月后我也要回京述职,你先行一步也无妨!”
听到这个消息,我惊喜万分。
“阿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道旨意。
“喏,你的好陛下刚刚颁布的。”
“今晚我要去趟军营,准备平定匪患,明天天不亮就出发。”
我心里砰砰直跳,低声说:“那我岂不是回京前都见不到阿兄了?”
他眼眸一眯,捏住了我的后颈:“装?你再给我装?”
“我再不走,不光陛下不自在,连你也嫌我没眼力见吧?”
唔,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但还是期期艾艾地开口:“阿兄,你若是走了,不太好吧?”
阿兄白了我一眼后。
“人家都要以江山为聘娶你为妻了,我赖着干嘛?和你一起嫁过去啊?”
说完就跨步离开了。
我:“……”
夜渐渐深了。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卫无伤扭扭捏捏地走进来。
“阿妩,这封后诏书来之前我就拟好了,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我也白了他一眼。
“博古通今的翰林学士都看不出不妥,我还能看出什么来?”
卫无伤摸摸鼻子。
“那……那我先回去了?”
“卫无伤!”
他脚步猛然一顿,迅速折返到我面前。
双眼无比期待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脑子也糊涂起来。
“卫无伤,你说……春日欢的余毒三年能清干净吗?”
他先是一愣,继而喘着粗气压了下来。
一边急切地撕扯着我的腰带和兜衣,一边懊恼地赔罪。
“阿妩,抱歉,我实在太无礼了,若是冲撞了你,求你包容我这一次。”
可他手速快得没让我感受到一丝歉意。
我抱住他的膀子颤声问:“院子里……守夜的人……都支走了吗?”
卫无伤头都没抬,胡乱答道:“无妨,一会儿你叫得小声一点。”
离别三年,他甚至没能忍到榻上。
桌脚“咯吱”一声巨响。
我几乎魂飞魄散。
他盯着我的嘴看了一会儿,福至心灵
将水红的兜衣揉成一团。
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塞了进去。
此后,他再没有半分顾忌。
被堵上嘴后,我发不出半点声音。
脸颊被撑得又酸,又胀。
偏偏整个人被他定在桌案上动弹不得。
只盼他能快点泄了这股火。
我失神地看着头顶的雕梁画栋。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男人终于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喟叹。
他喘着气,抽走了我嘴里的那抹水红。
两腮一松,我气恼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卫无伤闷哼一声。
手臂穿过我的腿弯。
打横抱着我一起滚进了锦帐。
那天晚上,他一遍又一遍的赔罪,好像要把这三年的思念全部吐露出来。
次日,我是被颠醒的。
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竟枕在卫无伤的腿上。
我撑起身,推开了马车窗。
早春的晨风立时灌了进来,拂得我鬓发飞扬。
卫无伤取了条薄毯披在我肩头,又自身后轻轻拥住我。
一同望着马车行过青青草野,掠过散落的牛羊,经过牧人的毡帐。
天边晨曦初绽,染金群山之巅,也映得前路尽晖光。
【全文完】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