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魏家俊一把把金兰搂进怀里,“我不管了,我就是想抱抱你,不怕别人看!”
魏家俊伸开长臂,等着金兰投怀送抱。
金兰看看对门对窗的设计,尴尬地笑,“你看,这——”
魏家俊一把把金兰搂进怀里,“我不管了,我就是想抱抱你,不怕别人看!”
魏家俊抱着金兰柔软的身体,不由得喟叹出声,“额!总算是抱着你了。金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金兰,咱们结婚吧!”
金兰闻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有些眩晕。听魏家俊在说话,却不知道他在说啥。
“你说啥?”
“我说!我们,结,婚,吧!”
魏家俊用了很大的声音喊。
屋后窗户处传来应和声,“好啊好啊,你们哪天结婚?我给帮忙准备准备!”
金兰吓得从魏家俊怀里挣脱出来,发现魏家俊的爷爷站在窗玻璃外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爷爷——”魏家俊嗔怪道,“您就不能晚来一会儿?”
“呵呵,”爷爷呵呵笑了,“家俊啊,你这些窗户得弄上门帘啥的挡挡活人眼目啊,这样从外面一眼就看到里面了,不安全。”
“窗帘的事我来弄,家俊,咱们来分分账。”
“等等,你们等一会分账,我还有事呢。我刚刚老远就看到你们骑车来了,你奶奶包了饺子,你们来吃吧!”
“爷爷,我们刚吃了馄饨,不饿,您快回家吃去吧!”魏家俊有些不耐烦。
“哈哈,好好好,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见爷爷走了,金兰便找个木头墩子坐下来,魏家俊找个废木板铺在地上,坐下了。
金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魏家俊。魏家俊接过打开,里面是十元五元二元一元的纸币。
魏家俊数了数,有二百多块。
“这是什么钱?”
“这是魏家福卖门窗给你的提成。”
“啊?这是卖了多少套啊?这么多!”
“从这点上看,农村人是有钱了,第一个所需要的,就是建房。看起来,以后从事建房事业,大有前途。”
“唉,可惜我还有一年半才能毕业。要不咱们先结婚吧,我们是成人学校,能结婚的。”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婚姻法改了,需要晚婚晚育。女的年满二十三周岁,男的年满二十五周岁才能结婚。请问,你的年龄到了吗?”
“靠!还兴这样的吗?”
“你以为呢?”
“今年上半年,咱们两个人的年龄使不了,现在咋变成不够了?不行,我托托人,一定结完婚再去上学。”
“为啥?”
“我想你啊,我天天晚上睡不着。”魏家俊拉着金兰的袖子撒娇,“咱们就结婚吧,可以吗金兰?”
“你们要结婚啊?哪天啊?可别忘了请我喝酒!”
屋后又响起说话声。
俩人往后看,便看到魏家福那张大脸印在窗玻璃上,变了形。
金兰笑,“看起来,安装个窗帘,势在必行了。”魏家俊也笑,“家福哥,过来玩啊?”
“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只是路过,路过。”
魏家俊刚走,窗户后面便来了一群小孩。
有的小孩说:“新娘子在哪里?我看看。”
有的小孩在后面看不见,就问能看到的小孩,“他们亲嘴了吗?快给我们说说怎么亲的?”
魏家俊站起来,走到后面窗户边,一把拉开了窗户,“你们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小屁孩!是要长眼疖子的!”
几个小孩吓得屁滚尿流地走了。不一会儿,他们又顺着墙根走过来,蹲在窗户下面偷听。
魏家俊和金兰早就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并不去管他们,继续谈着结婚的事。
金兰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一周岁了,再过两年,你和我都够岁数,你也毕业了,我也事业有成了,咱们正好可以结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结婚是很美好的事情,我不想违反也不想因为生孩子的事,和吴玉高打交道。”
“好,你说的都对。走吧,咱们回家。”魏家俊兴致缺缺。
“回哪个家?”
“回你的家呀,傻瓜!我带来的四色礼还没给我回呢。今晚,我还要赶着回县城呢。”
金兰站起来,把钱塞进魏家俊的手里。
“之前你跟着我挣的那些钱,暂时先不给你了,新房子家具的事,我全包了。你现在说说,城里都有什么新式样的家具啊?”
“我没去过人家家里,没看到过。不过,我听城里的同学说,他们家里有沙发,有大床,还有大衣橱。橱子里放衣服,橱外面镶着一面大镜子,穿上衣服时,可以在镜子里照照,又方便又实用。”
“好,那就弄个沙发、穿衣镜和大床。”
“那得多少钱啊?”魏家俊有些担心。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考虑好自己的学业就可。”
“我考虑清楚了,我必须完成学业。干我们这行的,学无止境!”
两个人骑车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到了金兰的家。
金兰家大门口还是很热闹。这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需要卖了地瓜干的钱,来度过年关。
赵大用正忙不过来,便喊:“金兰,快来帮忙!”
魏家俊只好走过来,“叔,我给你帮忙。”
在过去那个年代,很不公平,只要男女成了对象换完盅,姑娘就得给男方父母叫爹娘,青年只给女方父母叫叔和婶儿,或者大爷大娘的就可。
金兰也曾给魏家俊提过这个意见,魏家俊始终不改口。气得金兰好几天不想理他。
魏家俊很快速地称重、记录、算出价格,然后付款,且准确无误。
金兰进家里给拾掇魏家俊带来的礼物,然后挨个给回去一半。
金兰再出来时,看到魏家俊正在和大牛热火朝天地聊天。
金兰:“大牛哥,你怎么来了?”
“金兰,你不够意思哈,要不是我听别人说你在收地瓜干,我都不知道你把我撇下了单干的。唉!我都闲了一冬天了,可惜了。”
“你难道也想收地瓜干?”
“想啊,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了,挣钱的事,你别想着撇下我!”“金兰,也别想着撇下我。”魏家俊调皮地附和。
“家俊,四色礼给你拾掇好了,你带走吧,天不早了。大牛哥,进屋里来拉拉。”
“你们就在这里拉多好,我也听听解解闷。你们不知道,我在学校里都视听闭塞,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金兰搬了几个板凳在大门外,他们坐在冬日的阳光里,又开始了下一轮的会谈。
金兰和大牛最后敲定,让大牛代收他们那边的地瓜干,金兰把利润给大牛透了底,“大牛哥,我也不瞒你,总利润不多,才三分钱。一分用来杂七麻八的花销,还剩二分钱咱们平分,你看可以吗?”
“可以,我闲着也是闲着。”
价格就摆在那里了,收的时候给折点儿秤,应该能多赚点儿。
“还有,质量要求很高,潮气不要大,要一折就能啪啪断。要个大很白不烂的,还要泥污不多的,你能做到吗?”
“这个简单。我收了两年的药材,早就成老油子头啦!哈哈哈哈!”
魏家俊和金兰也笑。
魏家俊忙完了,也坐过来,“金兰,我决定了,跟着你到过年再回家,能帮一点是一点。”
“好。只要你爸妈不反对就好。”
“他们能有什么反对的,他们巴不得我天天不在身边呢,他们看见我就皱眉头,我听见他们说话也心烦。正好,寒假期间,不磨他们眼睛。”
“你要是说好在这边干了,装车扛大包的时候,算你一个。”
“你看我这小身板……”魏家俊有些为难。
“哈哈,百无一用是书生,金兰,扛大包的时候,给我说,我能干!”大牛接话。
“算啦,你们一个是收购山货的老板,一个是大名鼎鼎的主治医生,俺可不敢劳动大驾。俺是给你们开玩笑的。”金兰调皮地眨巴着眼睛。
送走大牛,天已经黑了。
桂芬吆喝着大家去吃饭。
魏家俊看到自己挂在车后座挑来的四色礼还在箢子里,就都拿出来放进饭橱里去。
桂芬道:“那是回礼,您哥,我们不能都留下。”
“婶儿,就当我这几天交的伙食费了。那块肉,尽快吃了它,今年冬天是个暖冬,别搁臭了。”
桂芬只好收拾起来,先挂在外面的晾衣绳上。
魏家俊还没吃完饭,就看到玉兰一伙小姐妹往外跑。
魏家俊用疑惑的眼神去看金兰,金兰解释,“都是电视给闹的。一到黑天,都不愿意写作业了,唉!也不知道这电和电视机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完饭,咱们也去看!”魏家俊顿时来了精气神。
吃完饭,桂芬道:“你们去看电视吧,我收拾就行了。”
小七走过来,抱住魏家俊的腿,“哥,我也去!”
小七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萌化了魏家俊的心。
“好,”魏家俊弯下腰来,“我这就带着我们的小七去看电视。”
“别抱她,老沉了,领着就行。”金兰道。
“不沉,我们家小七还得多吃饭!”
魏家俊的目光扫到有才脸上时,有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看他们,满眼都是渴求。
魏家俊又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把他也抱起来,“有才,我们去看电视喽!”
金兰只好接过来小七抱着。
小七挣扎着,“我让哥抱,我让哥哥抱!”金兰打一下她的,“你再讹人,我就把你扔在家里不管了!”
“哼!我知道地方,我自己去!”
小七是一九七九年十月初二生人,到今年一九八二年的腊月,已经整整三周岁了,什么话都会说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到不?”
金兰索性把小七放下来,小七就顺着大路走去。
有才见小七在前面走了,也挣脱魏家俊的怀抱,跑了出去。
金兰和魏家俊乐得空着手走,在后面时不时地喊着:“你们慢点儿!”
大队院门口,已经人满为患。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姐妹挤到了哪里。
这些看电视的人,都是四外村上的,最远的村子离这里大约十几里路。也就是说,乡驻地的居民都有来看新鲜的。
金兰和魏家俊个子高,在后面踮起脚尖也能看到。只是21吋的大彩电在后面很远的地方看,屏幕太小了,隐约能看到人在晃动,却看不清人的面部表情。
金兰发现,电视机下面有个木头架子底座,很显然是刚用松木做的。这样可以随时抬进抬出。
电视里正在上演武松打虎。
武松的形象深入人心,高高大大,举起的拳头比正常人都大,这正和金兰想象的形象一个样儿。看起来,导演的眼光是毒辣的。
小七和有才看不到电视,在金兰和魏家俊脚下哼哼唧唧,“姐姐,哥哥,我们也要看电视!我们看不到!”
有才也说:“我也看,我也要看!”
有才之前都是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没想到现在三个字四个字有序组合了。金兰很是惊奇,便蹲下来问有才,“你想看电视吗?那就说句武松打虎我听,我就抱着你看!”
“武松打虎,武松打虎!”小七叫。
“武松打虎,武松打虎!”有才跟着学。
金兰笑着,从小七背后抓着她的两只胳膊,手臂一翻转,把小七扔到了自己的背上。
魏家俊有样学样,也抓着有才的胳膊,把他扔到他的脖子上骑着。
俩孩子咯咯笑着,两个年轻人靠的很近。
魏家俊忽然说:“金兰,你说有没有可能,你继承了你母亲生双胞胎的体质,一次生两个呢?”
“想什么呢!我一个也不生。”
“你说一次生俩,是按一胎呢,还是按二胎罚钱?”
金兰倒真是想起来了,她们村有户人家,头胎生了一个,第二胎生了俩,俩孩子一个按二胎罚了二百,一个按三胎罚了四百。
“你再这么破坏兴致,咱们就回去吧,别看了。”
“别,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得看一会儿。”
“这背上背着个大肉蛋,还叫放松?我看咱们自己买一台电视机算啦。这样又累又浪费时间,还真是看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个带领大家致富的大队副书记,私自买个电视机回来,人家会不会说你是贪污的呀?”
“嘁,就这穷庄,人口又多,就连空气都贪污不了。”
“我悄悄问一句,你手里现在到底还有多少钱啊?”
“你想干什么?”金兰警惕的看他。
“哥哥姐姐别说话,我们都听不清电视里的声音啦!”小七大声说。众人都回过头来看他们,金兰闹了个大红脸,便不再说话。
魏家俊肚子里憋着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来。
金兰的嘴巴突然靠过来,魏家俊赶紧低下头。金兰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痒痒的。
“这么给你说吧,现在让我报万元户的话,我也够格。”金兰私语。
“那你为啥不报?你不是说当了万元户,上面有奖励的吗?”
“我不想要那些奖励,也不想出风头了,我担心树大招风。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枪打出头鸟。”
金兰从和魏家俊的爷爷一次次谈话中了解到爷爷那个时候的窘境,她不想成为富豪,不想成为资产阶级,不想成为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她要隐身在贫穷的外衣下,当缩头穷人。
好不容易熬到电视里出现了广告,金兰好说歹说,才把俩姐弟哄回家,前提是,一个人要五块大白兔奶糖。
当然,这个条件是小七给讲的,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金兰有时候还真耍赖不了。说归说,金兰倒是真想买一台电视机了。里面的电视剧吸引不到她,里面的新闻却成功地吸引到了她。
通过电视机,可以看到全国的发展形势,也知道上面的最新政策。就好像人在茫茫大海中摸索前行中,忽然来了一缕曙光一样,让人心明眼亮,知道往哪个地方奔。
既然彩色电视机招人恨,那就买一台黑白的吧。
既然有了打算,第二天一大早,金兰就把隔壁的魏家俊喊起来了,“县供销社里的黑白电视机,没有工业票的话,得花多少钱一台?”
“大约得一千吧?一个劳力不吃不喝,得两年的工钱。”
“好,咱们这就去买。”金兰说着,去推自行车。
“哎,你先别忙啊,我还得带着箢子,这可是我妈借别人家的。”
魏家俊往车后座绑箢子,一边一个。金兰忙着给往里面拾掇东西。昨天那一半回礼的四色礼,都放了进去。
“我说了不要……”
“你说不要就行吗?让你妈怎么看我们?我们还不缺这些东西。”
“唉,金兰,你这样说,让我很受伤,我们家就缺这点东西了吗?”
“别贫了,绑好了没有?走啦!”
两个人一路骑到县城去。
魏家俊先回家里把箢子放下,又上爸妈屋里的抽屉里翻了一张电视票。这张电视票,爸爸明确规定,是他结婚时打算用的,谁也不能动。
魏家俊想,他结婚还不知道在哪个猴年马月,不如先紧着金兰买。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就算爸爸知道了,也没什么的吧?
魏家俊怀里揣着电视票,返回供销商场去找金兰。
金兰在电视机的柜台前,一台一台在咨询价格和性能。
最后,他们选了一台长虹牌彩色电视机。
魏家俊悄悄问,“你不是想买黑白电视的吗?”
“我又觉得购买彩电比较好,一步到位。”
魏家俊想想也是。要是过个一两年,大家都买彩电了,他们就不用跟着换了。
想想还是省钱。
魏家俊从口袋里掏电视票,金兰从斜背的书包里掏现金。
魏家俊率先把电视票甩在柜台上,“服务员,算上票,需要多少钱?”
“1200。”
“要是不算呢?”金兰问。
她可不想欠魏家俊家的的人情了。上次买自行车就是沾了他们车票的光才买的。
“再多钱也不卖!”服务员显得很不耐烦,“你没看到买电视机的人多,电视少吗?过年了,谁不想添置点儿家什啊?”
好吧,那就再利用魏家俊一次。
“好,我这就点钱给您。”
金兰数出一千二,有零有整。
服务员把柜台上正在展播的那台彩色电视机关了电源,拔掉插头,装在一个大箱子里。
“还得要天线接收器,里面有吗?”
服务员把一个塑料袋展示给金兰看,“所有的零部件都在这里了,你们按照说明书操作就行。”金兰和魏家俊抬着电视机箱子出了商场大门。这么大的箱子,要怎么才能带回家啊?
愁!
“金兰,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昨天回来,看到老贾门口停了一辆三轮车,我去借了来。”
“你不会开,还是算了吧。咱们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慢慢推回去。”
魏家俊好想试试的,但他从没开过三轮车,听金兰说的也是,从没摸过,要是给人家开坏了怎么办?他就没想到出车祸这一说。
他们俩人抬着电视机,放在魏家俊车子的后座上,又用绳子五花大绑了,但感觉还是不牢固,更不敢使劲颠。
“这样走到家费事了,金兰,你先在这里等等,看看我能借到小轿车不?”
“你还是别张罗了,咱们慢慢走就行。你要是觉着不好带,我推着,你骑我的车。”
“那你先等十分钟可以吗?就十分钟。”
魏家俊也不等金兰回答,骑着金兰的车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金兰只好扶着魏家俊的车子等着。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辆小轿车出现在金兰面前。
魏家俊从车窗里伸出头,笑着喊:“金兰,这里!”
金兰皱起眉,这小子,尽会倒腾。
有个戴着墨镜的人从另一边伸出头来,冲金兰吹了一声口哨,“小妞,哥在这里呢!”
金兰有些反感,魏家俊结交的这是啥玩意儿啊?
俩人下车,把电视机从自行车上解下来,抬到轿车后座上去。
魏家俊这才给金兰做介绍,“金兰,这位就是林县长的儿子,武德江,我初中同学。”
“您好!”金兰大方地伸出手去,武德江忙伸出双手握住不放。
“我嫂子这么漂亮,家俊,你太不够意思了啊,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带着参加咱们的聚会。”
金兰使劲抽手,没抽动。魏家俊一把打在武德江的手上,“松手!就你这德行,我们怎么带着家属参加啊?”
“不带就不带,反正这次我知道嫂子的家了,我抽空就去找她玩儿。”
“你别没个正形,天不早了,快走吧。”
“我不知道路啊,怎么走?嫂子,要不你坐在副驾驶上,给我带路?”
“不行!”魏家俊把金兰拉到身后,“我们骑着自行车,你在后面跟着走就行。”
“老哥,你那不是治我吗?我开车向来都是biu——飞过去的!爬的那么慢,还不如杀了我。”
“你再这样说,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了哈!”魏家俊吓唬他。
武德江正用到他呢,哪里能不听话,赶紧道:“好好好,我这就跟着你们的后面爬!”
于是,在大路上就看到,在一辆红色桑塔纳轿子的前面,有两辆自行车在疾驰。
一个小时后,他们三个人终于到了涑源村,在金兰家的大门口停下来。
武德江从轿车上下来,伸了伸懒腰,“这小地方,还真难找!家俊,今天请客吧!”
金兰笑,“您放心,既然到了我们家,好吃的东西没有,农家饭总是有的,饿不着您。”金兰先去家里把饭桌拾掇出来,魏家俊和武德江把电视机抬进来,放在桌子上。
金兰和娘忙着张罗午饭,魏家俊和武德江在屋里调试电视机。
不一会儿,屋子里,院子里,都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电视机终于出人了,很清晰的彩色,甚至,比肉眼看到的颜色还要鲜艳。
电视机摆在吃饭的桌子上,金兰只好去奶奶家借桌子。
桂芬照例把山上捡的蘑菇、黑木耳泡发了,用肉炒了待客。自从她知道这个吊儿郎当的孩子是林县长的儿子后,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
武德江却不管那些,依旧大大咧咧的。
他经常看彩色电视,没有瘾头去看那些新闻啥的,就对魏家俊说:“我带了照相机,你陪着我各处转转,我好拍几张农村的照片投市里的报纸。”
魏家俊知道武德江高中毕业后,考的是广播电视学校。毕了业被分配到县里的广播站。
但这小子不安业,不好好做广播,只想着摄影。站里领导怕得罪林县长,只好把他当闲人养着。
只要他能按时按点上下班,不给他们添麻烦,那就是烧高香了。
“我领着你在这个村子里转一圈吧。”
魏家俊领着武德江出了门,用手指点着后山上那个很小的石屋说:“金兰的小妹妹小七曾被送到那里养着过。是一对没有孩子的残疾夫妻收养的。男人为了救小七,舍弃犯病的妻子,小七得救了,妻子滚下山崖摔死了。”
“啊?这么悲戚的故事啊?走,咱们上去拍几张照片去!”
魏家俊就和武德江爬上山,走到小石屋前。
武德江推开门看看,里面很破败,一个老头儿正在里面吃午饭。
姚贵见有人来了,惶惑地站起来,“家俊,你们怎么来了?”
“叔,这是林县长的儿子武德江,是我同学。他想下来访问农民疾苦的,您吃您的,我们拍几张照片就走。”
姚贵从砖厂回来后,本来想先去金兰家的,但看到大门口有停的小轿车,又有很多人在他们家进进出出。他不便露面,就直接上了山。
上后面山泉里提了水,烧开了,把带回来的烧饼掰碎了泡上,就是一顿美食。
即使人家家里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窝住着舒服。
武德江看看都能淌油的粗布被褥铺在草铺上,又看看正在吃着简单饭食的姚贵,有些心酸。
他给姚贵拍了很多照片,又出来站在最高处,给山下的农村拍了很多照片。
照片里有红色在点点闪现,那是先富起来的人家盖的瓦房,其中,就包括金兰家。
这时候,武德江有自己的工资了,可以挥霍一下胶卷了。
关键是,妈妈一直用不好听的话刺激他,说他铺张浪费,说他就是一个不吃人粮食的纨绔子弟。
这次,他要把照片洗出来,让妈妈好好看看,她辖制下的乡村里,还有这么穷的人。
这就是儿子给当妈的最好的反击。
俩人下山后,魏家俊又领着武德江去了金兰的养兔场。
武德江从没看到过这么多长毛兔,而且还住在三层高的水泥窝里,很新奇,也拍了很多照片。
金兰爷爷奶奶笑着,看他拍。
看着穿的很干净,满脸福相的两位老人,武德江感慨了好一阵。
还真是养了好孩子,老人也跟着沾光啊!“想去我新房看看吗?在邻村。”魏家俊眼里放光,很想在同龄人跟前显摆一下,“那可都是我和金兰挣的钱,自己盖的。”
“你,大哥,我饿了啊,咋办?”
“那就去吃饭,吃完了再去看!”
金兰在正堂屋里摆上了从爷爷家里借的桌子,把一碟一碟农家饭菜摆上桌,还炒了鸡蛋,炒了腌制的腊肉。零零总总上了一桌子菜,最后还烧了一锅鸡蛋汤,吃的烙油饼。
武德江吃的很满意。在未吃饭前,也拍了整桌子的菜。
最后,还给金兰家拍了张全家福。金兰把爷爷奶奶也叫来了,魏家俊也上去了,全家福里,只是缺了银兰。
农村的新生活,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武德江把照片洗出来,看着这些照片时,激动地心里发抖。
他想想自己整天醉生梦死的生活,很为自己唾弃了一把。
但是,这个死孩子,在和林县长又一次抬杠中,把姚贵的照片摆出来,作为攻击妈妈政绩的利器来攻击。
“你以为我是纨绔,不干正事,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这个老人,至今在山上的小石屋里蜷缩着,也没烧炉子,瑟缩在里面正在吃泡饭!你们天天吃着公家的,拿着公家的高额工资却不办人事,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还有脸说我?”
林县长愣了半秒,拿着笤帚就去抽武德江,“你这死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还有个老幼尊卑的样子吗?”
林县长很为自己的独生儿子犯愁,她和爱人的仕途都很顺畅,就是生了这么个,天天给他们上眼药,难受又膈应。
关键是,还扔不了。
“哎呦!”武德江捂着自己的大腿喊,“你别打!你说不过我就打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和我辩论一番!”
“好,我这就跟你去看看那个老人。要是他真过得这么辛苦,我就接他来咱家过年!衣服啥的,里外我都给他换成新的!”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今年是小年,没有腊月三十。
武德江为了能让妈妈闭嘴,就激道:“有本事你这就跟我去!”
林县长今天放假了,也想和儿子辩证一下,就拾掇了一些过年的东西,烧鸡和罐头啥的,坐上自家的私家车,和他一路奔驰到了涑源村。
虽然是腊月二十九,但也算年三十,大街上都是玩的人。老爷们蹲在村供销社门前的墙跟前打牌、下围棋、下象棋、安六。小孩子们在放花炮,时不时这里响一下,那里响一下,孩子们欢乐的笑声响彻大街小巷。
每家的大门上,都贴了挂门钱儿,贴了红色门对子。林县长走下车来,看哪里都觉得很喜庆。
她的辖下,要的就是安乐祥和。
每家家里响起大人和孩子们的笑声,空气里飘着酥菜和炒菜的酱香气。
林县长在金兰大门口下了车,武德江也下来了。
“走,爬后山,去看那个老人。”
“我想先看看村里的人再爬山。”林县长还陶醉在今天的喜庆里,不想走出来。
今天她是来走亲戚的,是和金兰好好聊聊的,她不想讲政绩,不想看贫苦人的苦瓜脸。
“不行,咱们说好了的,要是你下辖有贫穷的,你就不能管着我的爱好!”
“我,我这就陪着你爬山。”
难得儿子和自己去做同一件事情,尽管她预料到了结尾,但为了能和还在叛逆期的儿子在一起说说话,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娘俩一路往山上爬去,爬到半山腰不好上时,武德江还贴心地扶着她走,这就让她很满足了。她希望这样的母慈子孝,多维持一些时间。
这孩子,心眼不坏,还挂牵着贫苦人家。林县长想。她现在是不是要老怀甚慰了呢?
金兰听到有汽车声,出来一看,就看到武德江和林县长远去的背影。
来源: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