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宋知意攥紧了手里的材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律师事务所冷气开得很足,她却觉得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走廊尽头传来清晰沉稳的脚步声,一声声,敲在她的心坎上。
结婚两年,我坐在离婚诉讼原告席上。
而我的代理律师,是我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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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知意攥紧了手里的材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律师事务所冷气开得很足,她却觉得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走廊尽头传来清晰沉稳的脚步声,一声声,敲在她的心坎上。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笔挺深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姿挺拔,一如当年。他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径直落在她身上。
“官律师。”宋知意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
官承旭脚步未停,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将公文包放在一侧,十指交叉置于桌面。“坐。”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完全公式化的开场。“宋小姐,你的基本情况以及离婚诉求,助理已经初步转达给我。现在,我们需要再详细过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尤其是对你有利的证据。”
“好。”宋知意依言坐下,将手中的文件夹推过去。“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顾宸泽,我丈夫,出轨和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线索。还有一些我们近期争吵的录音……”
官承旭打开文件夹,快速而仔细地浏览着,偶尔用修长的手指敲击一下某处。“这些照片拍摄的时间和地点,有明确记录吗?”
“大部分有。我……我请了私家侦探。”宋知意低声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在前任面前展示自己婚姻如此不堪的一面,需要莫大的勇气。
“做得对。”官承旭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地肯定,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份普通的文件。“录音的清晰度如何?是否存在诱导性提问或者剪辑痕迹?法庭对录音证据的采纳非常严格。”
“应该很清楚,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家里录的。没有剪辑过。”宋知意补充道,“主要是关于他承认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以及……他打算把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偷偷过户到他母亲名下的谈话。”
官承旭终于从文件中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她。“你们结婚两年,婚前财产有做过公证吗?”
“没有。”宋知意摇头,“当时……没想那么多。”
“目前你们名下的主要共同财产有哪些?除了你提到的正在居住的房产。”
“还有一辆车,是他婚前的,但婚后一直在共同使用。另外就是我们共同的存款账户,但最近半年,里面的钱被他以各种名义转走了大半。我的收入主要负责家庭日常开销和他的部分信用卡还款。”宋知意一一道来,越说越觉得心凉,原来自己的婚姻早已千疮百孔。
官承旭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偶尔打断她,追问一些细节,比如转账的具体时间、金额、对方账户信息,以及她是否有保留购物小票、转账记录等证据。他的专业和冷静,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试图掩藏的狼狈和伤痛。
问询暂告一段落,官承旭合上笔记本,看着她。“基本情况我了解了。离婚的理由很充分,财产分割和潜在的精神损害赔偿是本案的重点。我会尽快整理这些证据,起草诉状。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关于财产分割或者……其他。”
宋知意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我只要我应得的那部分。还有,尽快结束。”
“明白。”官承旭站起身,“有任何新的情况,或者想起任何细节,随时联系我的助理。我会尽力为你争取最大权益。”他伸出手,做出送客的姿态。
宋知意也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官承旭,谢谢你……愿意接我的案子。”
官承旭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复杂,但很快恢复如常。“不必谢,我是律师。而且……”他停顿了片刻,声音依旧平稳,“老相识了。”
2
走出官承旭的律师事务所,宋知意深吸了一口外面燥热的空气,却感觉心口的憋闷丝毫没有缓解。她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闺蜜林薇薇的名字。
“喂,薇薇?”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你那个前任大律师了吗?他答应帮你了吗?”林薇薇连珠炮似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充满了关切和急切。
“嗯,见了。他接了。”宋知意走到街边的树荫下,声音有些疲惫。
“接了?!他还真接了啊!”林薇薇的声音猛地拔高,“我的天!宋知意你真是我偶像!让前男友帮你打离婚官司,这种剧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尴尬不?他有没有说什么?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帅?不对,重点是他专业能力行不行啊?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事给你使绊子?”
宋知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薇薇,你问题太多了。他很专业,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嗯,看不出什么私人情绪。至于能力,他在这行口碑很好,不然我也不会去找他。”
“公事公办?骗鬼呢!”林薇薇嗤之以鼻,“当年你们俩闹得那么不愉快,他官承旭又不是圣人,能一点芥蒂都没有?要我说,你就是心大!这案子交给他,万一他到时候临阵倒戈,或者不尽心尽力,你哭都来不及!”
“那我还能找谁?”宋知意的声音带上一丝苦涩,“顾宸泽那边找的律师也很厉害,而且他家家大业大,关系网又复杂。普通的律师我信不过,也怕压不住对方。官承旭是这方面最好的选择之一,虽然贵,但只要能顺利离婚,拿到我该拿的,也值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薇薇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那个杀千刀的顾宸泽,真是把人往死里逼!那你……和官承旭,真就一点旧情都没叙?纯谈官司?”
“不然呢?”宋知意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眼神有些恍惚,“都过去多少年了。他现在是官律师,我是来找他打官司的宋小姐。这样挺好。”
“好吧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需要我陪你的话随时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扛。”林薇薇叮嘱道。
挂了电话,宋知意正准备打车回家,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婆婆”两个字。她的心猛地一沉,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来。
“知意啊,你在哪儿呢?”婆婆王亚芬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刻意的亲热。
“妈,我在外面办点事。”宋知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哦,没事就好。晚上回家吃饭吧?妈让阿姨炖了你爱喝的汤。宸泽今天也回来。”王亚芬笑着说,仿佛他们还是和睦美满的一家人。
宋知意胃里一阵翻腾。就是这张总是带笑的脸,背后却纵容甚至帮助儿子转移财产。“妈,今晚可能不行,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王亚芬的语气立刻充满担忧,“是不是和宸泽又闹别扭了?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听妈的话,晚上回来,一起吃顿饭,什么都好了。宸泽他就是工作忙,压力大,有时候脾气急了点,你多体谅体谅他。”
又是这一套。永远让她体谅,让她忍耐。宋知意攥紧了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妈,我真的不过去了。而且,我和顾宸泽之间,不是小别扭。”
电话那头的语气微微变了,虽然依旧保持着温和,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知意啊,不是妈说你。女人呐,有时候不能太任性。宸泽是不对,但哪个男人不在外面逢场作戏?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家就还是完整的。真要闹开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年轻,不懂一时冲动的后果。”
宋知意几乎能想象到婆婆此刻脸上那虚伪的担忧和暗藏的威胁。她强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冷淡地说:“妈,我累了,先挂了。”
不等对方回应,她直接结束了通话。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这场战争,她孤立无援,而唯一的盟友,却是她曾经深深伤害过、如今关系微妙的前任。
3
几天后,官承旭通知宋知意,诉状已经起草好,约她过去签字。同时,他也约见了顾宸泽那边的律师进行初步的沟通,试图进行诉前调解。
宋知意再次坐在了官承旭的办公室里。这次,官承旭直接递给她几份文件。“这是离婚起诉状,你看一下,确认事实部分没有出入,然后在末尾签字捺印。”
他今天似乎更严肃一些,语速也更快。宋知意低头仔细看着诉状,上面条理清晰地罗列了顾宸泽的过错,用词精准而犀利,直指要害。她不得不承认,官承旭的专业能力无可指摘。
她拿起笔,在指定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婚姻画上句号。
“对方律师刚才联系过我。”官承旭等她签完字,收起文件,忽然开口。
宋知意的心提了一下:“他们怎么说?”
“态度很强硬。”官承旭看向她,目光冷静,“否认了所有关于出轨和转移财产的指控。声称你们感情破裂的主要原因在于你性格多疑,无法与家人和睦相处,并且对家庭缺乏贡献。他们表示,如果坚持要离婚,只能同意解除婚姻关系,但在财产分割上,你几乎分不到任何东西,并且,”他顿了顿,“他们可能会反过来追究你无端猜忌、破坏家庭和谐的责任,要求你赔偿顾宸泽的精神损失。”
“什么?!”宋知意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证据都在那里!那些照片,那些录音!”
“证据的真实性和证明力,需要法庭来认定。对方显然打算硬抗到底,并且试图从你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上寻找突破口,削弱你证据的可信度。”官承旭语气平稳地分析,“这是一种常见的诉讼策略。尤其是,他们提到了一点……”
“什么?”
“他们声称,你之所以急于离婚,是因为有了新的感情寄托。”官承旭的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甚至暗示,你正在利用这场离婚诉讼为某些人谋取利益。”
宋知意愣住了,随即涌起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胡说八道!他们这是污蔑!我能有什么新的感情寄托?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去哪里认识……”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官承旭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一个荒谬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让她瞬间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们……他们不会是在暗示……你吧?”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官承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向后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对方律师特意‘提醒’我,注意避嫌。毕竟,我和你的关系,并非简单的委托人和代理律师。”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死寂的沉默。宋知意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顾宸泽那边会如此无耻,用这种方式来反咬一口,甚至将官承旭也拖下水。
“那……那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这个案子你还能继续代理吗?他们会不会去律协投诉你?”
官承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然后,他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理论上,只要委托人,也就是你,不介意,并且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利益输送,这种程度的‘提醒’不足以构成我必须回避的理由。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慎的探究:“宋知意,我需要你如实告诉我,你选择我作为你的代理律师,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的专业能力吗?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其他的想法,或者……期望?”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宋知意内心最深处的隐秘角落。她张了张嘴,脸颊迅速烧了起来,是愤怒也是羞窘:“官承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想借机和你旧情复燃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利用你来报复顾宸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是!我承认,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够坚定,选择了顾宸泽!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最好的离婚律师之一!我只是想赢这场官司!仅此而已!如果你觉得为难,或者怕我连累你的名声,你可以直说,我现在就可以换律师!”
官承旭静静地听着她的爆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她提到“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时,眼神几不可查地暗了一下。
等她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着喘气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我需要确认,宋知意。这不仅关系到案件的走向,也关系到我的职业操守。你的答案,我收到了。”
他站起身,拿起那份签好字的起诉状:“这个案子,我会继续跟下去。但是,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沟通必须更加谨慎。对方既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很可能会在这方面大做文章。你最好也要有心理准备。”
4
诉前调解毫无意外地失败了。顾宸泽本人根本没有出现,只派了他的律师过来。对方律师态度傲慢,寸步不让,调解只能不欢而散。案件正式进入诉讼程序。
开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宋知意的神经也越绷越紧。她和官承旭又见了几次面,详细模拟了法庭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每一次见面,气氛都格外凝重和公事公办。官承旭严谨、高效、思维缜密,为她构建起一道坚固的法律防线,但他身上那种冰冷的距离感,也让宋知意时常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和……失落。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更多,但人心总是复杂的。
期间,顾宸泽给她发过几条信息,语气从最初的愤怒质问到后来的软语哀求,甚至还有不堪入目的辱骂,反复无常。宋知意只看了一眼,就全部拉黑删除。婆婆王亚芬也又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依旧是那套“为了你好”“女人要忍耐”的说辞,被宋知意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开庭前一天晚上,宋知意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过去和顾宸泽那些虚假的温情片段,一会儿是发现背叛时的冰冷刺痛,一会儿又是官承旭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宋小姐,提醒您一下,明天法庭上,注意您的律师官承旭先生和您丈夫的父亲顾老先生的关系。祝您好运。”
顾宸泽的父亲?顾建国?官承旭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宋知意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她猛地坐起身,试图拨打那个号码,却提示已关机。她拿着手机,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是挑拨离间?还是确有其事?官承旭和顾家……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牵连?
她第一时间想给官承旭打电话求证,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她现在去问,岂不是打草惊蛇?而且,官承旭会说实话吗?如果他和顾家真有关系,却隐瞒着接手了她的案子,那目的是什么?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翻腾。她想起官承旭接手案子时的爽快,想起他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态度,想起他问她的那个问题——“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的专业能力吗?”……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纷乱的思绪折磨了她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宋知意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眼圈浓重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脸颊。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法庭。
离婚诉讼通常不公开审理,法庭里人不多。宋知意坐在原告席上,官承旭坐在她身边,一身黑色西装,气场沉稳。被告席上,顾宸泽终于出现了,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脸上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傲慢,他的律师坐在旁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审判长入席,程序正式开始。官承旭陈述诉讼请求和理由,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声音冷静而富有力量。宋知意稍稍安心了一些,或许那条短信只是顾宸泽的卑劣伎俩,意在扰乱她的心神。
然而,当轮到被告方答辩时,情况急转直下。
顾宸泽的律师站起身,并没有急于反驳出轨和转移财产的事实,而是话锋一转,面向审判长:“审判长,我方认为,本案的关键并非在于夫妻感情是否破裂,而在于原告提起诉讼的动机及其代理律师是否存在利益冲突,甚至涉嫌与对方当事人恶意串通,损害我的当事人合法权益。”
法庭内一片寂静。宋知意猛地转头看向官承旭,却发现他依旧面色平静,只是微微抿紧了嘴唇。
“反对!”官承旭沉声道,“对方律师的指控毫无依据,纯属主观臆测……”
“是否有依据,请允许我出示证据。”被告律师打断他,拿出一份文件,“我们查到,官承旭律师所在的‘正清律师事务所’,近三年来最大的单一客户,正是我方当事人的父亲,顾建国先生名下的集团企业!仅去年一年,顾问费及诉讼代理费就高达数百万元!而官律师本人,是服务该客户的核心合伙人之一!”
如同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宋知意瞬间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向官承旭。他……他竟然是顾家企业最大的代理律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官承旭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看向被告律师,眼神锐利:“这与我代理本案无关。我接受宋女士的委托,符合法律规定,且并未违反任何职业伦理准则。我与顾建国先生是商业合作……”
“仅仅是商业合作吗?”顾宸泽的律师冷笑一声,再次打断他,又拿出几张照片,“那么请解释一下,上周三晚上,您与顾建国先生在其私人俱乐部共进晚餐,相谈甚欢,又是什么情况?据我所知,那天晚上,你们谈论的正是眼下这起离婚官司!官律师,您是否在利用原告对您的信任,暗中为您的金主父亲传递消息,甚至操纵诉讼进程呢?”
照片被提交给法庭,虽然听不清内容,但画面清晰显示官承旭和顾建国确实在氛围融洽地交谈着!
宋知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这一刻成了真!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无比信任地将自己和盘托出!而他,官承旭,她曾经爱过也辜负过的男人,竟然真的和顾家站在一起!他问她那个问题,根本不是在担心她的动机,而是在试探她是否察觉!
愤怒、背叛、羞耻、绝望……种种情绪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指着官承旭,声音嘶哑破碎:“官承旭!你……你骗我!你竟然和顾家……你为什么要接我的案子?!你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你是在替顾家报复我吗?!因为我当年甩了你嫁给他?!”
她的失控让法庭一阵骚动。审判长连连敲击法槌:“原告!请控制你的情绪!注意法庭纪律!”
官承旭转脸看她,他的脸色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宋知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宋知意眼泪夺眶而出,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你还要怎么狡辩!证据都摆在这里了!官承旭,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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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休庭!”官承旭猛地站起身,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厉,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直接打断了宋知意的控诉和审判长的槌音。他目光如炬地看向审判长:“审判长,鉴于出现突发情况,严重影响本案审理及我方当事人情绪,我作为代理律师,申请暂时休庭半小时!此事关乎我的职业声誉,我必须向我的当事人进行必要的解释和澄清!”
审判长显然也没料到情况会如此急转直下,看了看情绪崩溃的宋知意,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官承旭,沉吟片刻,敲了下法槌:“批准!休庭三十分钟!”
法槌落下的瞬间,官承旭一把抓住几乎要瘫软下去的宋知意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疼得瞬间清醒了几分。“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挣扎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官承旭却不管不顾,半强制性地拉着她,快步离开法庭,径直走向旁边一间空着的调解室。他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绷成一条冷硬的线,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骇人的低气压。
“砰”地一声,调解室的门被他用力关上并反锁。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官承旭!你还要怎么样!戏还没演够吗?!”宋知意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充满敌意和绝望地瞪着他。
官承旭转过身,面对着她,他扯了扯领带,似乎这样才能顺畅呼吸。他一步步逼近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不再是法庭上的冷静自持,而是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种深切的痛楚。
“宋知意,”他的声音沙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在你心里,我官承旭就是这样一个为了钱,可以毫无底线、玩弄法律、报复前女友的人渣,是吗?”
“难道不是吗?!”宋知意尖声反驳,胸口剧烈起伏,“证据确凿!你是顾家的律师!你背着我和顾建国见面!你让我怎么想你?!”
“是!我是顾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之一!这没错!”官承旭猛地提高音量,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我接这个案子之前就知道!但我为什么还是接了?因为我他妈疯了!”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额角青筋隐现:“因为我看到你坐在那里,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因为我知道顾宸泽是个什么货色!我知道你离开他才是对的!我知道除了我,很难有律师能顶着顾家的压力帮你打赢这场官司!是,我和顾建国是见了面!他亲自找我,用解约和巨额赔偿威胁我,让我不要再代理你的案子,甚至暗示我如果‘帮忙’,好处无穷!但我拒绝了他!明白吗?我明确告诉他,这案子我接定了!那天晚上吃饭,是他强行安排的局,我只是去再次表明我的立场!那些照片,不过是断章取义!”
宋知意被他前所未有的失控和直白震撼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你问我为什么接你的案子?好,我告诉你!”官承旭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不仅仅因为我是律师!更因为我忘不了你!宋知意!我恨过你,怨过你,但我从来没停止过爱你!哪怕你当年那么轻易地放弃了我,选择了别人!现在你遇到这种事,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不管!即使这意味着可能得罪我最大的客户,影响我的事业!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不是温柔的吻,而是带着愤怒、委屈、积压多年的思念和强烈占有欲的掠夺,粗暴而滚烫。宋知意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气息充斥着她的感官,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往排山倒海般涌来,混合着此刻巨大的震惊和混乱,让她浑身颤抖。
许久,他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依旧急促,声音却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现在,你还坚持要换律师吗?如果你坚持,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要告诉你,没有人会比我更想帮你打赢这场官司,也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该怎么对付顾家。”
宋知意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尚未平息的波涛和那深处无法掩饰的痛楚与深情,所有的愤怒、猜疑和委屈,仿佛瞬间被这个吻和这番吼叫击得粉碎。眼泪再次涌出,却不再是绝望的泪水。
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官承旭苦笑了一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告诉你我和顾家的关系,让你从一开始就疑虑重重?还是告诉你我还爱着你,在你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求我帮忙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宋知意无言以对,心口疼得发紧。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坦白呢?是她先背弃了他们的感情。
“那……现在怎么办?”她哑声问,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官承旭深吸一口气,慢慢站直身体,重新恢复了那种冷静自持的模样,只是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继续打下去。刚才的失控,正好佐证了你对此事毫不知情,反而更能证明我的独立立场。至于我和顾家的关系,审判长会自行判断。重要的是,”他深深地看着她,“宋知意,你相信我吗?”
宋知意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坦诚,有无奈,有从未熄灭的爱火,还有一名律师的骄傲和坚持。几秒钟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
6
重新回到法庭,气氛依旧凝重,但宋知意的心境已然不同。她依旧紧张,却不再是无依无靠的恐慌。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官承旭,他侧脸线条依旧冷峻,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审判长显然对刚才的插曲很不满,严肃地警告了双方保持冷静和遵守法庭秩序。
庭审继续。针对对方律师关于利益冲突的指控,官承旭进行了冷静而有力的回应。
“审判长,”官承旭站起身,声音沉稳清晰,“我方并不否认我的事务所与顾氏集团存在业务往来。但商业合作与个案代理是两回事。我接受宋知意女士的委托,严格遵循了律师执业规范,进行了利益冲突查证。顾氏集团并非本案直接当事人,顾建国先生也并非本案当事人,其与我事务所的业务关系,并不构成法律规定的我必须回避的情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律师和顾宸泽,继续道:“至于对方律师所谓的‘私下会面’,我在此正式向法庭说明。顾建国先生确实就本案约谈过我,意在向我施压,要求我拒绝代理或‘妥善处理’此案。但我当场明确予以拒绝,并告知其我会严格依法维护我的当事人宋知意女士的合法权益。当晚的晚餐,亦是顾先生强行安排,席间我再次重申了我的立场。对方律师提交的照片,恰恰只能证明我们见了面,却无法证明任何对方所暗示的不当交易。相反,这正说明了我的当事人所处的环境之艰难,即便对方动用其家族影响力,也无法动摇我依法代理本案的决心。”
他的陈述条理分明,不卑不亢,既澄清了事实,又反过来强调了宋知意的弱势和对方的强势压逼。
“反对!”顾宸泽的律师立刻站起来,“官律师这是在混淆视听!他与对方父亲关系密切是事实……”
“请对方律师注意,”官承旭冷冷打断他,“判断是否存在利益冲突以及是否需要回避,权力在于法庭和律协,而非基于您的毫无根据的猜测和暗示。如果您有确凿证据证明我存在违反职业道德或法律的行为,欢迎您现在提交或事后向有关部门举报。否则,请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诋毁,回归本案焦点——即我的当事人宋知意女士的合法权益是否受到了其丈夫顾宸泽先生的严重侵害!”
官承旭的气势完全压倒了对方。审判长点了点头,显然更倾向于官承旭的逻辑:“被告方律师,请围绕本案焦点进行辩论。对于官律师是否回避的问题,合议庭会另行评议。现在继续审理本案实质内容。”
顾宸泽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恶狠狠地瞪了官承旭一眼,又阴鸷地扫过宋知意。
接下来的庭审,成了一场硬仗。官承旭步步为营,逐一出示证据,质证对方证人(包括顾宸泽找来的所谓“朋友”和“公司员工”,他们的证词在官承旭犀利的盘问下漏洞百出),逻辑严密地论证顾宸泽在婚姻中的重大过错。
而顾宸泽的律师则死咬住宋知意“性格多疑”“不善持家”“夫妻感情早已破裂双方都有责任”等点进行纠缠,试图淡化顾宸泽的过错。
但官承旭准备得太充分了。从银行流水到房产查询记录,从清晰的录音到私家侦探拍下的照片时间地点佐证,形成了一条无可辩驳的证据链。他甚至申请了法庭调取了顾宸泽隐瞒的几个银行账户的流水,彻底坐实了其转移财产的行为。
法庭辩论异常激烈。官承旭字字珠玑,引经据典,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宋知意看着他为了自己,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沉稳睿智,光芒四射,心中百感交集。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可能应对得了这样的场面。
最终陈述阶段,官承旭的声音沉静而有力:“审判长,婚姻以感情为基础,以忠诚为底线。本案中,被告顾宸泽先生的行为,严重违背了夫妻忠实义务,且存在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过错方明显在于被告。我的当事人宋知意女士,在这段婚姻中身心遭受重创,合法权益受到严重侵害。我们请求法庭依法判决准予离婚,并依据照顾无过错方及保护妇女合法权益的原则,对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并判令被告支付相应的损害赔偿,以维护法律尊严和我的当事人的基本权益。”
庭审结束,审判长宣布择日宣判。
走出法庭时,顾宸泽快步追上他们,拦在官承旭面前,脸色铁青,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慢,气急败坏地低吼:“官承旭!你够狠!为了个女人,你真要跟我们顾家撕破脸?你想过后果吗?!”
官承旭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宋知意护在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顾先生,我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至于后果,”他冷笑一下,“我官承旭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是趋炎附势。另外,提醒你一句,你父亲那边,最近似乎也有些麻烦事要处理,恐怕暂时没太多精力来操心你的离婚案了。”
顾宸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掐住了七寸,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官承旭不再看他,护着宋知意,径直离开。
7
几天后,判决结果出来。法院完全采纳了官承旭的论证和证据,判决准予离婚,认定顾宸泽为过错方,夫妻共同财产按照宋知意70%、顾宸泽30%的比例进行分割,并判令顾宸泽支付宋知意精神损害赔偿金十万元。
这是一个大获全胜的结果,远远超出了宋知意的预期。
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宋知意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法院门口,阳光有些刺眼。
“恭喜你,重获自由。”官承旭站在她身边,轻声道贺,语气恢复了他们初见面时的 professional distance,但似乎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谢谢你,官律师。”宋知意抬起头,真诚地看着他,“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
“这是我的工作。”官承旭打断她,递给她一个文件袋,“这是判决书和一些后续需要注意的事项说明,你收好。财产分割部分,如果顾宸泽逾期不履行,你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好,我知道了。”宋知意接过文件袋,心里空落落的。官司赢了,他们之间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那些在调解室里的失控和告白,就像一场短暂而不真实的梦。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了一段路。
“你……” “你……” 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官承旭示意。
宋知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你之前说的……得罪了顾家,会不会真的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她记得顾宸泽的威胁。
官承旭推了推眼镜,看向远处:“影响肯定会有。顾氏集团的业务,大概率是保不住了。但没关系,律所不止他一个客户。我也早就不想再做他们的生意了,牵扯太深,并非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宋知意知道损失必然巨大。她内心充满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必道歉。”官承旭停下脚步,看着她,目光深邃,“我做的决定,后果自然由我承担。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我说过,我那么做,并不全然因为我是律师。”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情感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无声涌动。
宋知意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问:“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她问得含糊,官承旭却听懂了。他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谨慎和不易察觉的疲惫:“知意,我帮你,是因为我放不下你。但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两年的婚姻,还有……你当初的选择。”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敲在宋知意的心上:“我需要一些时间。你也需要时间。你需要真正地从这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冷静地想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在脆弱的时候,抓住一根你以为的救命稻草。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他的话理性而克制,甚至有些残忍,却无比真诚。他没有趁虚而入,而是选择了尊重彼此,也给彼此空间去审视和沉淀。
宋知意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热,心里却豁然开朗。她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你,官承旭。”谢谢你的帮助,更谢谢你的尊重和坦诚。
官承旭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浅笑:“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宋知意摇摇头,也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和一丝新的希望,“我自己可以。官大律师,忙你的去吧。这次……真的非常感谢。”
官承旭没有坚持,点了点头:“保持联系。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随时找我。”
“好。”
他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宋知意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融入人流,心里没有了最初的彷徨和无助,而是充满了一种崭新的、虽然复杂却带着希望的力量。
过去的两年像一场噩梦,但梦总会醒。而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故事,但不再是建立在依赖和救赎之上,而是两个独立的、经历过风雨的成年人,在清理完过去的废墟后,或许能够平等而清醒地重新开始。
阳光正好,洒满前路。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