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轶君×鸟鸟×王大刀:当她们拿起话筒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17 18:42 1

摘要:今年夏天,更多创作欲蓬勃的女性拿起话筒,成为表达者。在暑期档热播的脱口秀节目中,我们得以看见女演员比例大幅上升,几乎占据半壁江山。面对镜头,她们侃侃而谈,用幽默诙谐的方式说着对这个时代情绪冷热的感知和微小观察,在公共舆论场中发声,女性议题的边界在一次次的表达中

鸟鸟:西装 Dior;高跟鞋 Thom Browne

周轶君:黑色廓形西装、半身裙、漆皮高跟鞋、耳环 均为Givenchy by Sarah Burton

王大刀:红色外套、红色半裙 均为Miu Miu

今年夏天,更多创作欲蓬勃的女性拿起话筒,成为表达者。在暑期档热播的脱口秀节目中,我们得以看见女演员比例大幅上升,几乎占据半壁江山。面对镜头,她们侃侃而谈,用幽默诙谐的方式说着对这个时代情绪冷热的感知和微小观察,在公共舆论场中发声,女性议题的边界在一次次的表达中随之拓宽,主体性得以被重视。

黑色廓形西装、半身裙、漆皮高跟鞋、耳环 均为Givenchy by Sarah Burton

周轶君察觉到了日渐响亮的“女性的声音”,这种声音有自己独特的调门。她用今年喜欢的话剧《初步举证》举例,故事围绕约会性暴力案展开,让“性同意”进入大众视野,“过去你不知该怎么叙述这件事,当我们命名它,讨论它,女性就可以摆脱很多羞耻感”。这位曾经的战地记者,如今的对谈类节目主讲人、纪录片导演,她的职业生涯覆盖多个媒体周期,任凭媒介变化,她从未放下发声的权利。在《第一人称复数》中,她与嘉宾们谈片场里与女性有关的“约定俗成”,谈职场性骚扰,谈《瞬息全宇宙》,展示开阔的视野,也暴露深刻的伤害。

黄色领结衬衣 Max Mara;棕色西裤 Ami;麂皮高跟鞋 Brunello Cucinelli;金色手镯、戒指 khemia

鸟鸟,一个沉默又社恐的脱口秀演员,在《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第二季出任内容总导演、脱口秀总编剧。她用十六个字概括自己说脱口秀的内核——“遇到困难,去想办法,解决不了,但还活着”,她自嘲,因为生活中的困难比较多,所以自己的段子也比较多。王大刀,在脱口秀节目亮相的野生新秀,像故乡四川的植物一样,活泼地从缝里冒了出来,生命力旺盛。在舞台中央,王大刀岔开腿坐在高脚凳上,翘起二郎腿,话筒冲着前方,“我平时都是这样坐的,我这两条腿不可能并起来,我的胯和男人一样需要呼吸。”周轶君为这段身体自主的宣言击节叫好,称赞王大刀“够猛”,而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会因外套没有拉上拉链被母亲责备,“现在都有女生拿起话筒说这些了。”

红色外套、红色半裙、袜子、帽子 均为Miu Miu

拍照的间隙,三位来自70、80、90年代的女性坐在沙发里谈论更年期困境,毫无代际差。“女人太习惯忍了,不同阶段身体的疼痛,总说忍一忍就过去了,吞下去就没事了。因为一直在忍气吞声,吞着吞着,还以为自己在进食呢”,王大刀手舞足蹈,表示这个比喻必须记下来,写进她之后的段子。比赛期间,王大刀收到很多私信,陌生人向她诉说相似的经历。很多时候,女性会有意无意地隐藏自己的声音,我们会因“这件事是不是太小,是不是不应该说,会不会显得矫情”而选择沉默。当女性拿起话筒,开始言说不可说之事,禁忌就会成为被打败的一方。我们开始意识到,原来生活中曾经被压抑的、被隐藏起来的、所谓羞耻的部分,没什么不能说的。

“生活很琐碎的小事,如果不被看见,你会觉得孤独或无聊。我们在舞台上或文艺作品里呈现这个部分,是有意义的。比方说我自己,有人聊月经前,我会觉得月经是我生活的瑕疵,是痛苦的、私密的、浪费时间的一件事。当月经被公开讨论后,我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有这样的生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困难”,鸟鸟相信,脱口秀的力量不仅仅在于段子多好笑,更是观众从演员真诚的表达中,感受到“困境被看见”和“值得被讨论”。

许多位和周轶君、鸟鸟、王大刀一样创作欲蓬勃的女性,正在尝试把生活中的黑箱创作成作品,大声地说出来。当足够多的女性拿起话筒,成为表达者,言说自己的经历,那些更鲜活的女性故事,将会取代过去的范式和叙事,给我们带来更多滋养和力量。

是什么让你决定做一个拿起话筒的人?

周轶君:我最早做文字记者,后来去凤凰卫视做出镜报道、访谈,接着写书,拍摄纪录片直到现在。我很难定义自己“拿起话筒”的清晰节点,反而是水到渠成的过程,因我的工作一直在观察世界,表达我的想法。

鸟鸟:我对本职工作不是很感兴趣,看不到未来三十年一直做那份工作的前途,碰巧又有些空闲时间,我尝试去讲开放麦。讲脱口秀是令我兴奋的事,每次到周四,我就开始为了第二天晚上要表演而开心不已,如果当晚效果好,我会一直听那段录音,周五晚上听着录音睡觉,周六日再循环好几十遍。进入行业后,一切变得很快,好像一下就走到了这里。

王大刀:幽默是我的一种生存技能。拿起麦克风讲脱口秀之前,我换过两份工作,从会计师事务所到传媒公司,经历过灰心和挫败。虽然从小身边的朋友们都会说我很好笑,但我一直不敢真正从事喜剧工作,只因害怕喜剧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然而,当我在工作中经历那么多的丧气时刻,我现在想上台试试喜剧。

针织上衣、棕色西裤 均为Xu Zhi;格纹系带裙 ii sense;黑色高跟鞋 Tory Burch;银色耳环 Khemia

今年有没有哪些女性话题或脱口秀演员,让你油然而生一种值得说、值得被听到的感受?

周轶君:有一些话题,是我之前从来没想过的。有个空姐说飞机逃生的最后一步是脱掉丝袜,因为丝袜易燃,她反问:为什么空姐要穿着丝袜上班?为什么不能穿裤子?这是个好问题,说得太对了,后续听说推动了国内一些航司实质的改革。

王大刀:我在比赛里讲的“变态怪老头”——在街上遇到了围着我转圈、说下流话的怪老头,这段经历对我青少年时期的心理有较大的影响,长大后,我经常想起。当我选择把这段奇葩的私人生活片段当作创作素材,打磨作品时,我突然感到内心涌起莫大的愤怒!这种愤怒来自于对困境下女性的思考:我在大街上,被一个男的猥亵了,周围没有摄像头,我也没拍下证据,所以,我无法举证,这是一层困境;作为受害者,女性要不要反抗,怎么反抗,这是第二层困境;假使加害者像“怪老头”那样用下作的语言继续侮辱,我怎么面对精神伤害?言语的攻击,和我被人砍了一刀的攻击一样吗,它有没有被定义?这些都是我的困惑,我愤怒的来源。赛后,我收到很多女孩的私信,夸我勇敢,感谢我把这个话题讲出来了。我不认为自己有多勇敢,但我理解这种沉默,就连我都没跟妈妈讲过老头的事。但在舞台上,我可以和观众讲出来。

鸟鸟:今年触动我的演员很多,孙书恒、张骏、大刀……王大刀舞台风格很独特,没有被太多脱口秀固有的格式和框架约束,有很偏门的生命力。好些个话题,今年突然让我们说了,至少我的感觉是这样。

西装 Dior;高跟鞋 Thom Browne

脱口秀对你意味着什么?

鸟鸟:一种解构的艺术。我看完脱口秀,会觉得有一些我默认的、习惯的东西被松动了一点点。

王大刀:“松动”这个词真好,我想传递的是一种慰藉。

周轶君:她们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表达跟一般主流(的声音)不太一样,这很难能可贵。我们熟悉的世界往往是有标准项的,比方说你是女的,你应该怎样;你从事某种工作,你就该怎样。但这群演员没有这种标准,任何一种角度都能被接受,好好表达,台下有笑声掌声就可以被接受。但我这一代成长起来的人,没有这么高的自由度,反而会因你的不同受到质疑,让你产生自我怀疑。

在你的生命体验中,哪些女性或她们的行动在影响你的表达?你从中感受到一种怎样的联结?

周轶君:我的嘉宾们。《第一人称复数》这个节目,我从第一季的尝试,到今年做到第三季,慢慢积累了感觉,这个节目到底是什么类型。我愿意称之为“对话节目”。它不仅仅是单纯聊天,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不同圈层的人之间怎么沟通。今年第三季,你们会看到很多奇怪的组合,两个人不在同一个话语场域,却愿意坐在一起对话,会颠覆观众的认知。鸟鸟就是我其中一期节目的嘉宾,我们将会聊聊“I人的表达”。

鸟鸟:庞颖和詹青云。她们让我相信,语言表达本身有非常独特的魅力。

王大刀:我记得《麦瑟尔夫人》女主角说过一句话:“很多人说,有野心会缺乏吸引力,但你们知道什么才是没有吸引力吗?坐等好事降临,盯着窗外,想着你理应过的美好生活在咫尺之遥,但不愿开门迎接……我想要精彩人生,想体验一切,想打破每一条规则”,这句话让我流泪。在现实中,俱乐部的女演员们可以讲任何话题,讲月经、讲子宫、讲贞操,一个表达者能受到最大的鼓励和认可,就是有人愿意维护她发声的权利。

在你的想象中,“女性是第一性”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鸟鸟:女人不用穿高跟鞋。如果男生想穿,他们可以穿。

周轶君:动物世界里,大多是雄性比较妖娆,为了求偶。

王大刀:前阵子因写段子,我在问:单亲家庭的子女会不会希望妈妈只做你妈,会不会特别害怕跟男人和爱情抢母亲?有个朋友说她的妈妈从没给她这样的感受,因为那位妈妈在交往男朋友时,总说,你刘叔叔跟着我怎么样,张叔叔跟着我怎么样。“跟”这个词充满了主动性视角的女性叙事,我相信在这个家庭里,女性是第一性。

鸟鸟:如果女性是第一性的话,可能高铁就有卫生巾了。

周轶君:要看女性有没有经历过之前第二性的世界,这会对成为第一性有影响。当我们在讨论第一性的时候,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权利和义务代表了什么?概念需要细分。我在欧洲的某个博物馆,看到洗手间外的一个柜子里全放着卫生巾,说每个人都要有负担得起例假的权利,挺让我震惊,他们把它看作一种经济平等的权利,会让你觉得自己权利的边界被拓宽了。我们现在默认女性是第二性,争取一些必须有的权利,那么女性成为第一性时,是不是应该赋予男性相应的权利?

鸟鸟:我希望强奸罪的受害者定义中也应当包含男性,现有法律中,男性没有受到这方面的保护。女性作为受害者,经常会探讨受到的心理伤害、取证难度之类的问题,但对男性受害者来说又有另一种难处。其实,我们说了这么多,也只是希望平等而已。

鸟鸟:周轶君老师,您今年尝试说了相声,会想讲脱口秀吗?

周轶君:讲脱口秀,我吹了七八年的牛。几年前,我第一次看脱口秀,在上海的开放麦剧场。一个舞台,一个麦克风,我以为可以直接讲,热下身准备上台,同行朋友赶紧拦住我说,开放麦要报名,得排队。后来,就没后来了。我不知道要讲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讲。

周轶君:鸟鸟,你觉得当脱口秀总编剧的核心能力是什么?

鸟鸟:做演员的喜剧伙伴。喜剧伙伴,是Judy Carter在《喜剧圣经》里提出的,脱口秀里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当演员创作的时候,他/她是孤独的,有时候需要跟人聊聊天,去打开角度。因为即使是同一个话题,每个人的思考角度也有不同。作为伙伴,你这时候要负责提问:你的核心观点是什么?你的态度是什么?一针见血的东西需要被问出来,激发他们思考。

周轶君:你们想过换赛道吗?最想跟谁互换一天的身份?

鸟鸟:今年已经转换了,从选手到脱口秀节目的总编剧,我终于从比赛的压力中解脱了,一想到比赛,我心脏病都要犯。大刀呢?

王大刀:我想拍纪录片。从初中起,我就喜欢看纪录片,后来我想过把拍纪录片作为工作。如果选择拍摄对象,我希望是人。每个行走着的个体都能给我感动。我有冲动拿手机拍摄那些乞丐的生活,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那些特别有代表性的乞丐,要不要先搞个海选?

周轶君:恰恰相反,你在找的那个人不是要有代表性的,他必须是特别的。如果你拍的乞丐,是大家一说到乞丐就会想到的形象,你的纪录片就没意义了。最好他白天当乞丐,晚上生活奢华,挥金如土的那种。你们会在互联网上看观众反馈吗?

王大刀:每一条观众反馈,我都会读,我会把那些夸奖我的话收入一个叫做“勇气”的收藏夹里。

鸟鸟:我最近收到一条私信,说身边50多岁的老人没买到卧铺下铺,结果老人爬上铺时摔了,他让我拿出来说说,建议12306让50岁以上的人群能优先购买下铺车票。网友可能不太明白脱口秀的创作机制,我们不是市民热线,一般来说,只能聊自己生活中遇到的事,从中提取素材,所以我没法说不了解的东西,但我一直惦记这件事,希望换个媒介把它聊出来。

王大刀:鸟鸟,你说过很多谈论容貌焦虑的段子,你的看法有没有变化?

鸟鸟:对于“接纳自己”,我看过很多观点,也有了审美疲劳。这件事真正改变我的,不是别人的观点,而是来自生活。我最近开始学习攀岩,攀岩时,我会拍照、拍视频复盘,研究如何利用身体克服重力,爬得更高。身体是用来使用的,不是用来观看的,看那些视频时,我没想过自己的腿是不是粗了,背是不是驼了……回头审视,我发现,原来拍照都把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物品去看待,审视自己哪里还有改进的空间,但人不是物品,而是为了走得更远,或爬得更高。我已经放下了,但你说“容貌焦虑”这个话题过时吗?我相信没有。只要有一天,还有许多普通人以出镜艺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那些即使在职场上非常有成就的女性仍然在为自己的腰围、皮肤感到焦虑,它就可以被继续讨论。

鸟鸟:我平时养猫,如果有机会探索一种新型的关系,你们想探索哪种关系?

周轶君:我从没有养过宠物,很少去摸猫猫狗狗。上礼拜,我为了录节目去北京一个收养流浪狗的机构。当时三百只流浪狗围绕在我的身边,我手足无措,工作人员把一只狗放在我的肚子上,我不知道怎么办,它自己滑走了。但节目做完后,我可以碰碰它们了,小区门口的流浪猫,我也敢摸了。我这一代人没有养宠物的习惯,但到了下一代,更年轻的人会更容易接纳动物。

王大刀:我喜欢狗,但我好像只喜欢别人家的狗。

鸟鸟:就好像我只喜欢别人家的小孩。

王大刀:对,我也一样。我不喜欢我要给它梳毛的狗,我喜欢那种闻起来有点微微狗味,不会突然袭击别人,我叫它过来,它会先高冷下再过来的狗,但我仍然无法负担一条生命的责任。

来源:Vogue服饰与美容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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