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握着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刺眼的“常用同行人:林薇”几个小字。电话这头,我半天没说出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手机屏幕的光,冷冷地映在我脸上。
订单确认页面上,“何瀚宇”这个名字旁边,紧紧挨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林薇”。
常用同行人。
我的心,像被瞬间扔进了冰窖。
源自网络
(1)
“喂?心妍,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劲?”闺蜜赵晓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午后的困意。
我握着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刺眼的“常用同行人:林薇”几个小字。电话这头,我半天没说出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心妍?司心妍?你说话呀!别吓我!”赵晓芸的声音立刻清醒了,充满了急切。
“晓芸……”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我好像发现何瀚宇的秘密了。”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秘密?什么秘密?他出轨了?”赵晓芸的语调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不可能吧!何瀚宇?那个天天在朋友圈晒做饭、晒接你下班、号称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何瀚宇?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希望我搞错了。我多么希望这只是系统的一个错误,一个可笑的bug。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下来,但失败了。“我在查下个月去成都出差的机票,顺手看他之前的记录……有一个,‘常用同行人’……叫林薇。”
“林薇?谁啊?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同事?客户?”赵晓芸追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颓然地靠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常用同行人……晓芸,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意味着他不是第一次和她一起飞了,他把她添加进了他的常用名单里,像……像我一样。”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异常艰难。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赵晓芸咬牙切齿的声音:“妈的!何瀚宇这个王八蛋!人模狗样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问他?摊牌?”
“不……”我下意识地拒绝,“我不知道……我没有证据,只有这一个名字……万一,万一是误会呢?”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心底仍可悲地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为我经营了五年的婚姻,为我深爱了五年的男人找一个借口。
“误会?哪个正经同事客户会被加到常用同行人里?还瞒着你?”赵晓芸快人快语,“心妍,你别自欺欺人了!”
“那我能怎么办?”我几乎是在吼了,带着哭腔,“冲上去撕破脸,然后呢?离婚吗?我……”
“冷静,冷静点。”赵晓芸听出我的崩溃,赶紧安抚我,“这样,你先别声张。查!查清楚再说!看看这个林薇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下次什么时候一起飞?你刚才不是说在看机票吗?”
她的话点醒了我。我猛地坐直身体,手指颤抖着再次点开航空APP,翻看何瀚宇的飞行记录。最近的一次,是下周,飞往三亚。同一航班,那个名字——“林薇”,再次刺眼地出现。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蜷缩起来。三亚,那是我们度蜜月的地方。他居然带着另一个女人去那里?
一个疯狂又痛苦的念头瞬间击中了我。我对着电话,声音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而变得异常平静:“晓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干嘛?”赵晓芸警惕地问。
“他们下周去三亚。”我一字一顿地说,眼睛盯着屏幕上那班航班信息,“我也去。我买他们同一班飞机的票。我要亲眼看看,我的好丈夫,和那个叫林薇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疯了?!司心妍!这太冒险了!万一当场撞见……”赵晓芸试图阻止我。
“那就当场撞见好了。”我打断她,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但声音却冷得像冰,“我需要知道真相,晓芸。哪怕是世界上最丑陋的真相,我也要亲眼看见。我不能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守着一段烂掉的婚姻还自以为幸福。”
说完,我不等赵晓芸再劝,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颤抖着,但最终还是用力地按了下去——确认,支付。一张飞往三亚的机票,航班号、时间,和何瀚宇、林薇的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我瘫在沙发上,无声地流泪。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我此刻冰冷绝望的内心。何瀚宇,那个说过要爱我一辈子、呵护我一辈子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个林薇,她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
晚上何瀚宇下班回家,依旧像往常一样,带着温柔的笑意,手里还提着我爱吃的草莓蛋糕。
“老婆,我回来了!今天公司事儿不多,提前溜了会儿。看,给你带了惊喜。”他换好鞋,走过来想亲我。
我几乎是本能地偏头躲开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以前觉得是好闻的,现在却让我胃里一阵翻腾。是哪个女人给他挑的?还是那个林薇留下的?
何瀚宇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放下蛋糕:“怎么了?心情不好?工作太累了?”
我垂下眼睛,不敢看他关切的眼神,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哭出来质问他。“没什么,可能有点头疼。”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头疼?严不严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或者吃点药?”他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他的关心此刻像一把刀,割得我生疼。这么体贴的丈夫,怎么会背叛我呢?是不是我真的弄错了?
“不用了。”我躲开他的手,站起身,“我去做饭。”我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大口喘气。
晚饭桌上,何瀚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下周……”我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你好像要出差?”
何瀚宇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迅速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吃饭:“嗯,对,去上海,有个项目要谈,大概三四天吧。”他的语气尽量装得轻松自然。
上海?他居然说是上海?不是三亚!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冰冷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他在骗我,他真的在骗我。
“哦,上海啊……”我机械地重复着,嘴里美味的饭菜变得如同嚼蜡,“那边好像要下雨,记得带伞。”
“好,知道了,还是老婆细心。”他笑着应道,似乎因为我没有追问而松了口气,甚至还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我看着碗里他夹的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顿饭,在我和他的各怀鬼胎和虚假的平静中,艰难地吃完了。他越是表现得温柔体贴,我就越是感到刺骨的寒冷和恶心。演技真好,何瀚宇,我差点又要被你骗过去了。三亚的阳光,会比上海更灿烂吧?和那个林薇一起。
(2)
接下来的几天,我度日如年。在何瀚宇面前,我努力扮演着那个对他无比信任、甚至有些迟钝的妻子。他对我越好,我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就积累得越多。
赵晓芸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一方面是担心我,另一方面是帮我出谋划策,虽然她的主意大多比较冲动。
“要我说,你就该直接找私家侦探!拍下铁证,让他净身出户!”赵晓芸在电话里义愤填膺。
“然后呢?闹得人尽皆知?让我爸妈他爸妈都跟着操心?”我靠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疲惫,“晓芸,我不想那样。至少现在不想。我必须亲眼看到,我需要一个……让我自己死心的过程。”我需要亲眼看见那份残忍,才能彻底掐灭心底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唉,你就是心太软,太替他着想!”赵晓芸叹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自己一个人去?万一……万一他们……”
“我知道。”我打断她,“我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承受不住,担心我会失控。
出发的前一晚,何瀚宇在书房收拾行李。我端着一杯牛奶走过去,假装温柔地靠在门框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上海这几天降温,多带件外套。”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笑,走过来接过牛奶,很自然地亲了下我的额头:“放心吧,都带着呢。老婆大人真贴心。”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即将“出差”分离的不舍。
我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天几点的飞机?要不要我送你?”我试探着问。
“不用不用!”他几乎是立刻拒绝,语气有点急,随即又放缓,“公司统一安排车送机,一大早的,你别折腾了,多睡会儿。”他避开我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看,他甚至不敢让我送。是怕我看到他和林薇汇合吗?我的心又冷了几分。
“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在滴血。
那一夜,我几乎彻夜未眠。听着身边何瀚宇平稳的呼吸声,我觉得无比讽刺和陌生。这个男人,明天就要和另一个女人双宿双飞,此刻却安然地睡在我身边。五年婚姻的点滴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那些曾经的甜蜜和幸福,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嘲讽。
天快亮的时候,何瀚宇轻手轻脚地起床了。他以为我还在睡,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浸湿了枕头。但我没有太多时间悲伤,我也很快起床,洗漱,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了顶帽子和口罩,拖着我早已准备好的小行李箱,打了辆车,直奔机场。
机场大厅里人流如织。我心跳如鼓,既害怕看见那一幕,又迫切地想要证实。我躲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后面,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国际出发的柜台。
终于,我看到了他。
何瀚宇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显得挺拔帅气。他站在柜台前,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正侧着头和他说话,笑靥如花,长长的卷发垂在肩上,看起来温柔又知性。何瀚宇低头看着她,眼神是我熟悉的温柔,甚至……更添了几分热切。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那个女人手中的小行李箱,一起推向柜台。
那个画面,和谐刺眼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死死地抓住冰凉的柱面,才能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那就是林薇。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我能肯定。他们之间那种亲昵自然的氛围,根本不是普通同事或客户关系所能拥有的。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哭出声。我看着他们办好登机手续,看着何瀚宇体贴地帮林薇理了理头发,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向安检口。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尽头,我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到冰冷的机场地面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世界一片喧嚣,我却只觉得无比的寂静和冰冷。
原来,心痛到极致,真的是没有声音的。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机场广播提醒登机,我才麻木地站起来,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走向值机柜台。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戏才刚刚开始。
我换好登机牌,故意拖延到最后才登上飞机。我的经济舱位置在后排。我低着头,尽量缩着身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前方的商务舱区域搜寻。
很快,我看到了他们。何瀚宇和林薇并排坐着,何瀚宇靠过道,林薇靠窗。何瀚宇正侧着头,含笑听林薇说着什么,还细心地帮她把毯子盖好。那样细致入微的关怀,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戴上眼罩,假装睡觉。实际上,眼泪一直在无声地流淌。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对我来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飞机终于降落在三亚凤凰机场。我等到他们两人起身,才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何瀚宇护着林薇,取行李,然后一起坐上了一辆等候在外的出租车。
我也赶紧拦了辆车,对司机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的行为很奇怪,但也没多问,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车子最终停在了亚龙湾一家豪华度假酒店门口。我看到何瀚宇和林薇下了车,酒店门童热情地迎上去,接过行李。何瀚宇很自然地揽住了林薇的腰,两人姿态亲密地走进了酒店大堂。
“小姐,您也在这里下车吗?”司机问道。
我看着那对依偎着走进酒店的背影,心像是被碾碎了一样。“不,”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说,“麻烦您,换一家附近的酒店,随便哪家都行。”
我不能住在这里,我不能每天看着他们出双入对,那会让我疯掉。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能稍微喘口气,舔舐伤口,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在附近一家普通的商务酒店住了下来。房间简陋而冷清,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我扔下行李,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那家豪华度假酒店灯火辉煌的外墙,想象着何瀚宇和林薇此刻可能在做什么,是在共进晚餐?还是在私人沙滩上散步?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拿出手机,开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条微信,来自何瀚宇:“老婆,我到上海了,一切顺利,放心。想你。”
看着这条信息,我恶心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想你?是在想我,还是在想此刻身边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他怎么可以如此虚伪?如此面不改色地对我撒谎?
我没有回复。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条虚假的问候。我甚至想立刻打电话过去,撕破他所有的伪装。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
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或者,我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让这一切彻底爆发。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赵晓芸打来的。
“心妍!你到了吗?怎么样?看到他们了吗?”赵晓芸的声音急切又担忧。
“看到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们在一起,很亲密,住进了亚龙湾的XX度假酒店。”我报出酒店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是赵晓芸压抑着的骂声:“王八蛋!狗男女!心妍,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
“我没事,我在附近另一家酒店。”我深吸一口气,“晓芸,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看着他给我发‘到上海了,想你’的微信,我觉得我要吐了。”
“恶心!太恶心了!”赵晓芸气得不行,“你等着,我这就请假飞过去陪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那儿!”
“不用,晓芸。”我拒绝了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需要自己面对。你来了,我反而可能控制不住情绪。”我需要冷静,需要独自消化这份巨大的创伤和耻辱。
“可是……”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我打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需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挂掉电话,我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夜无眠。脑子里乱糟糟的,过去和现在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爱与恨,信任与背叛,像两股力量疯狂地撕扯着我。
(3)
第二天,我像个幽魂一样,在酒店房间里呆坐了一整天。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空洞。下午的时候,我强迫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决定出去走走。我不能把自己闷死在房间里。
三亚的阳光灿烂得刺眼,海风温暖湿润,吹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周围都是成双成对、欢声笑语的游客,他们的幸福更加反衬出我的狼狈和孤单。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亚龙湾那片区域,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附近一个公共海滩。人稍微少一些,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呆呆地看着海浪一遍遍拍打沙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略带迟疑的温和男声在我旁边响起:“小姐,你没事吧?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和沙滩裤的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善意的关切。他长得清秀干净,气质温和。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谢谢。”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从旁边的便利店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喝点水吧,天气热。我看你嘴唇有点干。”
他的举动很自然,没有过多的搭讪意味,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关心。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他笑了笑,在我旁边不远处的沙滩上坐了下来,并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让人舒适的距离,“我也是一个人来散心的。这里的海让人心情平静。”
我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划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浑噩。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海浪声。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语气轻松:“我叫程默,程序的程,沉默的默。是个程序员,过来出差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你呢?”
“司心妍。”我低声回答,并没有多说关于自己的信息。
“司心妍,很好听的名字。”程默笑了笑,很识趣地没有追问我的情况。他转而开始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三亚的天气,他刚吃过的奇怪热带水果,或者他工作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他的声音温和,语调平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性,只是自然而然地说着话,偶尔还会自嘲地笑笑。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温和的陪伴,奇异地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我依旧很少搭话,但至少不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直到夕阳开始染红海面,程默才站起身,拍了拍沙子:“我该回酒店了。司小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开心点。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谢谢你,程先生。”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和程默的这段偶遇,像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短暂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但并没有减轻我内心的痛苦。夜幕降临,海边的风变凉了,我起身往回走。
回到酒店附近,我鬼使神差地绕到了那家豪华度假酒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挑了个靠窗的隐蔽位置坐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只是想再看看,或许是一种自虐。
然而,命运似乎觉得给我的折磨还不够。就在我坐下后不久,我看到了何瀚宇和林薇。
他们从酒店里走出来,似乎准备去晚餐。何瀚宇穿着一件我从来没见过的花色衬衫,看起来年轻又时髦。林薇挽着他的手臂,穿着一身漂亮的吊带长裙,仰头看着他,笑得无比甜蜜。何瀚宇低头看她,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咖啡馆里的我。他们亲密地依偎着,走向不远处一家看起来就很浪漫的西餐厅。
就在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竟然是——“老公”。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他想干什么?在我看着他和情人约会的时候,打电话给他的妻子?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喂?老公?”
电话那头传来何瀚宇温柔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隐约的钢琴声,想必是那家西餐厅的现场演奏:“老婆,在干嘛呢?吃晚饭了吗?”
我看着马路对面,他和林薇正好走到餐厅门口,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绅士地为林薇推开玻璃门。那副画面,虚伪讽刺得让我想吐。
“吃了。”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呢?在上海……还顺利吗?”我故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挺顺利的,刚和客户吃完饭,回酒店房间休息一下。”他撒谎撒得如此自然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愧疚,“就是有点想你了。一个人睡不习惯。”
想我?回酒店房间休息?我看着他和林薇相携走进那家明显是情侣约会圣地的餐厅,听着他这些甜言蜜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愤怒和恶心几乎要冲垮我的理智。
“是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上海的餐厅……还有钢琴演奏?客户挺有情调啊。”
电话那头的何瀚宇明显顿了一下,语气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哦……是啊,客户选的地方,环境是不错。”他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呢?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要不找晓芸出去逛逛?”
“不用了,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我冷冷地说,再也无法忍受这虚伪的对话,“你先忙吧,我挂了。”
不等他回答,我直接掐断了电话。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在咖啡馆里失声痛哭。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边搂着别的女人,一边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对我撒谎?五年夫妻,我竟然到今天才看清他是这样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我再也坐不住了,扔下咖啡钱,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酒店房间。扑倒在床上,我用枕头死死捂住脸,发出压抑已久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这一夜,我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心也彻底死了。对于何瀚宇,对于这段婚姻,我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恨意和必须要做一个了断的决心。
(4)
第二天,我红肿着眼睛醒来,头脑却异常清醒和冷静。哭够了,伤心够了,现在该面对现实了。
我拿出手机,先是给赵晓芸发了条信息,简单说了昨天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告诉她我决定摊牌。赵晓芸立刻打来电话,又是一通痛骂,然后全力支持我的决定。
“心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永远站你这边!需要我马上飞过去吗?”
“暂时不用,晓芸。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谢绝了她的好意,我需要独自处理这件事。
结束和晓芸的通话后,我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录音。我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拨通了何瀚宇的电话。我知道他现在可能和林薇在一起,但我必须抓住他还在“上海”的这个时间点。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喂,老婆?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想我了?”何瀚宇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很好。
“嗯,醒了就打个电话问问。”我尽量让声音平和,“你还在上海吗?今天有什么安排?”
“对啊,还在上海。今天……嗯,白天还要去见几个客户,晚上可能还有个饭局。”他流畅地编织着谎言,“怎么了?家里没事吧?”
“家里没事。”我顿了顿,忽然问道,“瀚宇,你上次说给我带上海那个老字号的蝴蝶酥,记得吗?具体是哪家来着?我有个同事也想去买。”
这个问题很突然,也很日常,是他完全没有防备的领域。
果然,他愣了一下,支吾起来:“啊……蝴蝶酥啊……就是……就是南京路上那家很有名的……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等会儿我看看手机备忘录再告诉你好吗?”他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
“哦,好啊。”我没有追问,心里冷笑,当然想不起来,因为你根本不在上海。“那你先忙吧,记得帮我看看。”
“好好,没问题。老婆拜拜,晚上再打给你。”他如蒙大赦,赶紧挂了电话。
这段通话,连同他之前发的那条“到上海了”的微信,都成了他欺骗我的证据。虽然不足以作为法律上的铁证,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收起手机,我洗了把脸,化了个稍显精神的淡妆,试图掩盖憔悴的神色。今天,我需要做一个了结。
我知道何瀚宇和林薇大概会在酒店享受他们的假期,沙滩、泳池、餐厅……我不想再像个侦探一样跟踪他们,那太可悲了。我决定直接去酒店找他。
下午,阳光最烈的时候,我来到了那家豪华度假酒店。我没有进去,而是在酒店花园靠近沙滩酒吧的一个相对僻静的休息区坐了下来。这里视野不错,又能避开主要人流。
我点了一杯果汁,慢慢地喝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手心全是冷汗。我在等,等一个时机。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看到何瀚宇和林薇从沙滩的方向走过来。两人都穿着泳衣,披着浴袍,身上还带着水珠,看样子是刚游完泳。何瀚宇手里拿着两杯饮料,正低头笑着对林薇说着什么,林薇则娇笑着靠在他肩上。
就是现在。
我放下杯子,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朝着他们走了过去。我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踩在柔软的草坪上,几乎没有声音。
我一直走到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何瀚宇先看到了我。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见了鬼一样,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饮料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黄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脚。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当她看到面无表情的我时,脸上的甜蜜笑容也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和尴尬,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何瀚宇的手臂。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围是热带风情的欢声笑语,而我们这里却像是被隔绝开的冰窖。
最后还是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没有哭闹,没有嘶吼,只有冰冷的陈述:“上海的项目谈得顺利吗?老公。这位,就是你的‘客户’,林薇小姐?”
何瀚宇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但更多的是慌乱和难以置信:“心……心妍?!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你不是……”他语无伦次,显然受到的惊吓不小。
“我不是应该在家里,等着你从上海给我带蝴蝶酥回来,是吗?”我扯出一个讽刺的冷笑,目光从他惨白的脸,转移到旁边不知所措的林薇身上,“林小姐,你好,我是司心妍,何瀚宇的合法妻子。”
林薇的脸瞬间涨红了,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下意识地往何瀚宇身后缩了缩,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
何瀚宇见状,似乎找回了一点力气,他试图上前一步来拉我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哀求和解脱的急切:“心妍,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好不好?这里人多……”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了一步。我的冷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痛楚:“别碰我!何瀚宇!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你告诉我,和一个女人穿着泳衣出现在三亚的酒店里,告诉我你在上海出差?告诉我她是你的谁?客户?同事?还是……‘常用同行人’?!”
我特意加重了“常用同行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何瀚宇脸上。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周围已经有一些好奇的目光投向我们这边。林薇更是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妍,求你,别在这里闹……”何瀚宇压低声音,几乎是哀求出声,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给我一点面子,也给你自己留点面子,我们私下说,行不行?我什么都告诉你……”
“面子?”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但我倔强地仰起头,不让它们掉下来,“何瀚宇,当你和这个女人一起踏上飞机的时候,当你对她说想她的时候,当你带着她来我们蜜月的地方的时候,你想过我的面子吗?想过我们这个家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更多的注视。何瀚宇又急又愧,狼狈不堪。
林薇似乎受不了这种场面,轻轻拉了一下何瀚宇的浴袍袖子,小声说:“瀚宇,我……我先回房间……”说完,她低着头,匆匆逃离了现场。
何瀚宇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情绪激动的我,左右为难,脸色灰败。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彻底死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担心的,还是那个女人的感受和自己的颜面扫地。
“不必解释了,何瀚宇。”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擦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离婚吧。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变得绝望和惊愕的脸,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了这个让我恶心和心碎的地方。身后,似乎传来何瀚宇带着哭腔的呼喊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回头。
阳光依旧灿烂,海风依旧温暖,但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的婚姻,在这场精心策划的“偶遇”后,正式宣告死亡。
(5)
回到我住的酒店,关上门,所有的坚强和冷静瞬间崩塌。我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身体因为情绪的巨大波动而不住地颤抖。刚才在何瀚宇面前强装出来的镇定和决绝,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漏着冷风。五年的感情,五年的婚姻,无数个日夜的陪伴和付出,最终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收场。恨吗?当然恨。痛吗?痛彻心扉。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疲惫和荒凉。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以为又是何瀚宇打来纠缠或者忏悔的,拿起来一看,却是赵晓芸。
“心妍!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摊牌了吗?他怎么说?那个贱女人呢?”赵晓芸连珠炮似的问题砸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听到闺蜜的声音,我的委屈和痛苦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眼泪再次决堤。“晓芸……”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说了……我跟他提离婚了……”
“提得好!这种渣男不离还留着过年吗!”赵晓芸立刻大声支持,“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安全吗?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在自己酒店……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我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发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赵晓芸在电话那头又骂了何瀚宇和林薇足足十分钟,才稍微平息了怒气:“心妍,你做得对!简直太帅了!就该这样当场揭穿他!让他无地自容!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一下,我马上订机票,明天就飞过去陪你!这种时候你不能一个人待着!”
这一次,我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是的,我需要有人陪着我,告诉我我做得没错,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结束通话后,我挣扎着爬起来,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扔进床上。身心俱疲,我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何瀚宇打来的,还有几条长长的微信消息。
我点开微信,是他语无伦次的忏悔和辩解。
“心妍,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和林薇……是我不对,是我一时糊涂。她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很崇拜我……我……我没把持住……” “但我爱的只有你!心妍,我真的只爱你!我和她只是玩玩,逢场作戏!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没想过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马上和她断绝关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心妍,回我一句话好吗?我不能没有你……”
看着这些消息,我感到一阵反胃。“玩玩?”“逢场作戏?”“没想过破坏家庭?”他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背叛归结为男人的一时失足,把责任推给对方的崇拜,甚至还妄想能轻易回归家庭?他把我当什么?把我们的婚姻当什么?一个可供他随时休息、毫无顾忌的后花园吗?
我没有回复,直接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任何的辩解和忏悔,在如此丑陋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而且毫无意义。伤害已经造成,裂痕无法弥补。
第二天下午,赵晓芸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三亚。一进酒店房间,她就狠狠地抱住了我。
“好了好了,没事了,姐妹来了!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她拍着我的背,语气豪迈。
看到闺蜜,我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赵晓芸是个行动派,立刻开始安排:“这破地方不能待了,看着就晦气!走,收拾东西,咱们换家更好的酒店去!凭什么渣男贱女住好的,我们就要躲在这小破地方?咱们也去享受人生!”
她不由分说地帮我收拾行李,然后拉着我去了亚龙湾另一家顶级度假酒店,直接订了海景套房。看着眼前碧蓝的无边泳池和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情似乎真的开阔了一些。
赵晓芸绝口不再提何瀚宇那个倒胃口的人,而是拉着我做SPA,吃大餐,在沙滩上晒太阳,拍照,努力用各种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
“男人没了可以再找,但姐妹和自己开心最重要!”这是她这两天的口头禅。
期间,我开机看了一下,何瀚宇又用其他号码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内容从最初的忏悔哀求,到后来的指责我绝情,不肯给他机会,甚至隐隐暗示我跟踪他行为过分。我冷冷地看着,一条都没回,然后把那些新号码也一一拉黑。
他的真实面目,在这场闹剧中,暴露得越来越彻底。
假期结束后,我和赵晓芸一起返回了我们的城市。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我知道,真正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我没有回家,直接暂时住到了赵晓芸那里。我联系了早就咨询好的离婚律师,正式启动了离婚程序。律师告诉我,我手头的证据(机票信息、通话录音、微信记录)虽然不能直接证明对方重大过错,但可以作为辅助材料,在财产分割上为我争取更多利益。
何瀚宇显然也接到了律师函。他无法再通过电话找到我,竟然开始疯狂地围堵我。他到我公司楼下等我,到我父母家找我(我还不敢告诉父母实情,只说是感情不合),甚至在赵晓芸小区门口徘徊。
每一次,他都试图跟我解释,哀求我再见他一面。他的样子憔悴不堪,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反复说着那些忏悔的话,甚至痛哭流涕地下跪。
但我始终无动于衷。我的心已经死了。看着他如此卑微狼狈的样子,我甚至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只觉得可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有一次,他终于在赵晓芸家楼下堵住了独自外出的我。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嘶哑:“心妍,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五年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保证……”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何瀚宇,放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别再来找我,有什么话,跟我的律师说。”
“律师律师!你就只知道律师!”他突然激动起来,语气变得怨怼,“是!我是错了!我是对不起你!但你就没有一点错吗?你整天忙工作,回到家有多久没好好跟我说说话了?你有关心过我累不累压力大不大吗?林薇她至少会崇拜我,会倾听我!我在她那里能找到存在感!”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简直被他的无耻言论惊呆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试图把责任推卸到我身上?为自己的出轨找如此卑劣的借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出轨,是因为我不够关心你,不够崇拜你?”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却异常冰冷,“何瀚宇,你真让我恶心。婚姻出现问题,你可以沟通,可以抱怨,甚至可以提出离婚!但这不是你欺骗我、背叛我的理由!收起你这套可笑的说辞,别再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转身快步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再追上来。
经过这次之后,何瀚宇似乎终于彻底死心了,或者说,他终于看清了我的决绝,不再来纠缠。离婚协议在律师的介入下,艰难地推进着。财产分割方面,因为我手握部分证据,加上他理亏,最终我拿到了大部分的共同财产。
办完离婚手续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我拿着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站在民政局门口,心里一片平静。没有想象中的解脱狂喜,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淡漠。
何瀚宇从里面走出来,站在我旁边,沉默了很久,才哑声说:“心妍……对不起。以后……你自己保重。”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撑开伞,步入了细雨中,再也没有回头。
这段曾经充满憧憬的婚姻,最终以一场机票引发的狗血剧幕,彻底落幕。
(6)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虽然缓慢,但从未停歇。
离婚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我搬回了父母家暂时住了一段时间,在事情过去一个多月后,才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他们坦白了我离婚的事实。父母自然是震惊和心痛,但看到我态度坚决且平静,最终选择了理解和支持。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我重新找地方租了房子,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新生活。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比以前更加努力和拼命。业绩突出,职位和薪水也水涨船高。忙碌让我没有太多时间去舔舐伤口,而事业上的成就感和经济上的独立,则给了我巨大的底气和安全感。
赵晓芸依旧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时常拉我出去聚会、旅行,介绍新的朋友给我认识,虽然我大多婉拒了相亲类的活动。
关于何瀚宇的消息,断断续续还是会传来一些。听说他和那个林薇并没有在一起多久,似乎在我坚决离婚后,他们的关系也很快出现了问题,具体原因不详。听说他工作上似乎也不太顺利,也许是因为离婚分产影响了状态,也许是别的。但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他的喜怒哀乐,再也牵动不了我一丝一毫的情绪。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过去,心口偶尔还是会闪过一丝钝痛。毕竟,那是五年的时光和付出。但我很清楚,那不再是爱或不舍,只是一种对青春岁月的悼念。我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最果断和正确的决定,没有在泥潭里纠缠,耗尽一生。
又过了大半年,在一个行业交流会上,我意外地遇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司小姐?真的是你?”一个温和的男声带着一丝惊喜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程默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比起上次在三亚沙滩上的休闲随意,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程先生?好巧。”我也有些意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对于这个在我最狼狈时给予过一丝温和慰藉的陌生人,我印象不坏。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程默走过来,眼神清澈坦诚,“看来我们行业还是有交集的。上次在三亚……你后来没事吧?”他问得很有分寸,不带打探,只有关心。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笑了笑,语气轻松。是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那就好。”程默点点头,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聊起了行业动态和会议内容。他言谈风趣,见解独到,而且非常懂得倾听,交流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会议结束后,他主动提出:“一会儿有个小范围的同行聚餐,司小姐有兴趣一起吗?可以多认识些朋友。”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好啊,谢谢。”
聚餐气氛很好。程默很照顾人,会适时地把话题引到我这边,让我不至于冷场,但又不会过度殷勤,让人尴尬。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从工作到兴趣爱好,竟然颇为投契。
散场时,他送我到门口。
“今天很高兴能再次遇到你,司小姐。”他看着我,眼神温和,“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交流。”
“我也很高兴,叫我心妍就好。”我笑着说。
“好,心妍。那我也不客气了,叫我程默。”他笑了,拿出手机,“方便加个微信吗?以后工作上或许可以互相请教。”
“当然。”我大方地拿出手机,添加了他的好友。
之后,程默偶尔会给我发一些行业相关的文章或资讯,我们会简单地讨论几句。有时他也会问一些关于我专业领域的问题,态度认真谦逊。我们像朋友一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联系,谁都没有逾越半步。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第一次提出私下约我吃饭,理由是“感谢上次你在项目上给我的启发”。
我明白这或许不仅仅是一顿感谢饭。我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晚餐气氛依旧轻松愉快。程默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知识面广,幽默却不油滑,尊重女性,举止得体。他能敏锐地感知我的情绪,却又不会刻意迎合。和他相处,让人感觉很放松,很自在。
饭后,他送我回家。车停在我小区楼下,他并没有立刻道别。
“心妍,”他转过头,看着我,语气变得认真而温和,“我知道你过去可能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打探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欣赏现在的你,独立,清醒,又充满了力量。如果……如果你觉得我还不错,也准备好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尝试着,更多地了解彼此。”
他的表白直接而真诚,没有花言巧语,没有压力,只是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和尊重。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真诚和温暖,不像假的。我的心湖,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沉寂了很久的心,似乎有了一点复苏的迹象。
我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
程默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晚风轻柔,月色很好。我知道,过去的那一页,已经真正翻篇了。而新的故事,或许可以有新的开始。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真心的、释然的笑容:“好啊,那我们就……试试看。”
程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星光。他也笑了,笑容温暖而踏实。
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或许会有新的挑战,或许这份好感最终也归于平淡。但至少此刻,我拥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和意愿。
我不再是那个发现一张可疑机票就惊慌失措、痛苦绝望的司心妍了。我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路,熬过了刺骨的寒冬,终于把自己活成了自己的太阳。
那些打不倒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而属于我的幸福,或许就在下一个转角,静待花开。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