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所以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一直以为她不孕，那孩子是我最后的希望啊。」

「结婚三年就被绿？她还威胁你别离婚，否则把孩子流掉？」

「所以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一直以为她不孕，那孩子是我最后的希望啊。」

「可怜的弟弟，你还不明白吗？她一次次找闺蜜来家里，说是给你相亲…」

「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当年去城里打工，遇见她后，命运被彻底改写了…」

1987年春天，我告别了老家的牛羊和田地，踏上了去城里打工的列车。

那时我大学毕业才两年，在县城当了两年老师，教化学的。

工资低得可怜，全家人的希望都在我身上，盼着我能找个好工作，光宗耀祖。

我堂姐提前七年进城，在一家国企上班，日子过得像模像样。

这次是她给我在自己厂里找了个职位，特意打电话让我来投奔她。

来之前，我娘拉着我说了千叮咛万嘱咐：「在堂姐家要听话，别给咱们家丢脸。」

我点头如捣蒜，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懂规矩。

踩着初春的泥泞，我拖着一个快散架的蓝红编织袋，里面是我全部家当。

还有娘特意包的一小坛自家酿的米酒，说是给姐夫的见面礼。

列车晃晃悠悠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这座我心心念念的城市。

堂姐陈芸和姐夫小叶早早就在站台等我了。

一眼就认出了堂姐，虽然七年没见，但她那双大眼睛从小就让我羡慕。

「小翔来啦！」堂姐老远就冲我招手。

我很喜欢堂姐这个亲切的称呼，在老家，我叫陈晓翔，妈常喊我小翔。

姐夫叶明是个清瘦的男人，看起来挺斯文，戴着眼镜，笑起来很和气。

他帮我拎起行李，「路上累坏了吧？咱们先回家。」

我点点头，不善言辞。乡下来的小伙子，头一次进城，连高楼大厦都不敢多看，怕被人笑话。

堂姐家在一个筒子楼里，两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翔，这间是你住的。以前是我们的书房。」堂姐指着一个小房间对我说。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铺着新被褥，还有一个小书桌和衣柜。

「你放心住，这里离厂子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明天姐夫带你去报到。」

堂姐说完，又热情地张罗着煮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姐夫给我讲厂里的情况，说是最近日子不错，效益好，让我安心工作，别有压力。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

堂姐去开门，我听见一个女声：「芸姐，那个弟弟到了吗？带好吃的来看看他！」

「你呀，就知道吃。」堂姐笑着说，「来来来，进来坐。」

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头发微卷，扎了个马尾辫，眉眼弯弯，笑起来很甜。

「我是苏雨，芸姐的闺蜜，听说农村来的帅小伙今天到，特意来瞧瞧。」

「去你的，什么帅小伙，我弟弟叫陈晓翔，大学生。」堂姐嗔她一句。

苏雨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是两盒巧克力。

「尝尝看，这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我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带回来的。」

我有些拘谨，弄不明白为什么堂姐的闺蜜对我这么热情。

晚饭后，苏雨主动提出要带我逛街，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堂姐却摆摆手：「小翔刚到，肯定累了，明天还要去厂里报到。改天吧。」

苏雨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也好，那我改天再来带你玩。」

送走苏雨后，堂姐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苏雨人不错，长得也漂亮，家境也好，单位在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这才反应过来，堂姐是想给我介绍对象。

「姐，我才刚到，还不想这些…」我老实回答。

「不急，慢慢来。」堂姐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不过苏雨真的很不错，你要是喜欢，姐给你牵线。」

姐夫在一旁喝茶，闻言插嘴：「小芸，人家小雨还没答应呢，你就开始张罗了。」

堂姐白他一眼：「我还不了解小雨？今天特意打扮来的，不就是冲我弟弟来的？」

我有些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姐，厂里给安排了什么工作啊？」

当晚，我辗转难眠。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前路未卜，但有堂姐撑腰，心里还是踏实的。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喇叭声，远处高楼的灯光闪烁，这一切对乡下来的我而言，都太新鲜了。

我想，或许这次进城，真能遇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姐夫带我去厂里报到。

这是一家电子元件厂，主要生产收音机和电视机的零件，在当时算是不错的单位了。

厂区不大不小，大门口贴着标语，正中间一面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

姐夫领我去人事科报到，一圈手续下来，我被分配到了技术科，负责产品质量检验。

工作不算太难，但很细致，要求很高。

姐夫说这个岗位很适合我，因为我有理工科背景，又耐得住性子。

中午在厂食堂吃饭，姐夫还特意向同事们介绍我，说我是来自农村的大学生，以后要多关照。

同事们很热情，让我不要拘束，有不懂的多问。

下班回家，堂姐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还有一盘红烧肉，说是欢迎我正式成为城里人。

「小翔，习惯吗？厂里工作还行吧？」堂姐关切地问。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我感激地看着堂姐和姐夫，「谢谢你们。」

「一家人说什么谢，」堂姐又往我碗里夹了块肉，「你安心工作就是，有姐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正吃着，门铃又响了。

堂姐去开门，又是苏雨。

这次她换了身打扮，穿着件淡粉色的上衣，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比昨天更年轻活泼。

「来来来，一起吃饭。」堂姐热情地招呼。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苏雨摆摆手，然后转向我，「陈晓翔，明天周末，我带你逛逛城里，怎么样？」

我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堂姐。

堂姐笑着点头：「去吧去吧，小雨对这一带熟，带你熟悉环境。」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苏雨就来敲门了。

她穿着休闲装，阳光照在她脸上，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可见。

我们先去了附近的公园，然后逛了百货大楼，最后在一家小饭馆吃了午饭。

「你们农村什么样啊？」吃饭时，苏雨好奇地问我。

「就是很普通的农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田地、房子、牛羊…晚上很黑，但能看到很多星星。」

「哇，好浪漫啊，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星星。」苏雨两眼放光。

聊着聊着，我发现苏雨其实挺单纯的，虽然城里姑娘见多识广，但对很多事情还是充满好奇。

逛完街回家，堂姐见我们说说笑笑地进门，眼睛都亮了。

「怎么样，开心吗？」

「嗯，」我点点头，「苏雨很会聊天。」

堂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去厨房忙活了。

晚上睡前，堂姐敲开我的门，小声问：「觉得苏雨怎么样？」

「挺好的啊，」我实话实说，「很热情开朗。」

「那有没有…」堂姐做了个暧昧的表情。

我有些不好意思：「姐，我们才认识，再说我刚来，还没站稳脚跟呢。」

堂姐叹了口气：「也是，不过苏雨条件真的不错，你要是有意思，可别错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逐渐适应了厂里的工作节奏。

苏雨也三天两头往堂姐家跑，说是来找堂姐聊天，但每次都会找各种理由让我陪她出去走走。

有次堂姐调侃她：「你是不是交不起电话费啊？有事不能打电话吗？非得跑来？」

苏雨脸一红：「什么嘛，我就是顺路。」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两个月，我和苏雨的关系日益亲密。

有天晚上下班回家，家里只有姐夫。

「小叶哥，我姐呢？」我问。

「去娘家了，你婶子身体不舒服。」姐夫边看报纸边回答。

「哦，那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吧。」我说。

「不用了，」姐夫放下报纸，「你姐说了，让小雨来照顾我们。」

果然，不一会儿，苏雨就提着菜来了，二话不说系上围裙就去厨房忙活。

看着她麻利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晚饭后，姐夫接到电话，说厂里有急事，匆匆出门了。

屋子里就剩我和苏雨两个人。

「我帮你洗碗吧。」我主动说。

「好啊，」苏雨笑着，「我洗你擦，怎么样？」

洗碗的时候，我们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苏雨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对她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洗完碗，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是一部很老的香港电影。

「陈晓翔，」突然，苏雨叫我的全名，「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我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我…挺喜欢你的。」我鼓起勇气，实话实说。

苏雨抿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想不想做我男朋友？」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我…」我刚要回答，门铃突然响了。

苏雨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头发卷卷的，红唇艳丽，一身职业装，很有气场。

「请问您是？」苏雨疑惑地问。

「我找陈芸，」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语气冷冷的，「她在吗？」

「芸姐去看她婶子了，请问您是…」

「哦？那叶明在吗？」女人没回答苏雨的问题，自顾自地往里张望。

就在这时，我走到门口：「您好，我是陈芸的弟弟，请问您找我姐有什么事吗？」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你就是陈芸的弟弟？久仰久仰。我是林菲，你姐的老同学。」

「您好，」我礼貌地点点头，「我姐夫也不在家，您要不留个电话，等我姐回来我让她联系您？」

林菲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那就麻烦你了，告诉她，我等她电话。」

送走林菲，关上门，苏雨突然说：「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

「怎么说？」我问。

「直觉吧，」苏雨若有所思，「不过不关我们的事。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我一时语塞，刚才的气氛已经被打断了。

「没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苏雨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陈晓翔，我很认真的。」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方面是因为苏雨的表白，另一方面，那个叫林菲的女人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第二天堂姐回来了，我把林菲的来访和名片都告诉了她。

没想到堂姐听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二话不说撕得粉碎。

「姐，怎么了？」我惊讶地问。

「没事，」堂姐勉强笑了笑，「一个不怀好意的老同学罢了，别理她。」

我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

然而，从那天起，堂姐和姐夫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紧张。

接下来的一周，堂姐的情绪明显不对。

早上上班经常心不在焉，晚上回家后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姐夫跟她说话，她都像没听见一样。

我担心是因为苏雨的事让堂姐有压力，就主动提起：「姐，关于苏雨…」

堂姐像是惊醒一般：「怎么了？你们发展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她挺主动的。」

堂姐的情绪似乎被带动起来：「那太好了！小雨是个好姑娘，你可别错过。」

「嗯，我会好好处理这段关系的。」我答应道。

这时姐夫从卧室出来，听到我们的对话，表情有些复杂。

「小芸，你最近…还好吗？」姐夫试探着问堂姐。

堂姐避开他的目光：「我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是不是那个林菲…」

「不要再提她！」堂姐突然提高了声音，然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放缓语气，「对不起，我们别讨论这个了，好吗？」

姐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回了卧室。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堂姐勉强笑了笑：「别担心，大人之间的事，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好好和小雨相处。」

周末，苏雨又来了。

这次，她是专门来约我出去玩的。

「陈晓翔，我要和你约会。」她直接站在门口宣布。

我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眼堂姐。

堂姐笑着推我：「去吧去吧，年轻人就该出去玩。」

我和苏雨去了城里最大的公园，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

「你姐最近怎么了？」走在林荫道上，苏雨突然问道，「感觉她心事重重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如实回答，「可能跟那个叫林菲的女人有关。」

「林菲？」苏雨皱眉，「你说那天晚上来的那个女人？她是谁？」

「据说是我姐的老同学，不过我姐好像很不待见她。」

苏雨思索了一下：「陈晓翔，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你姐夫也很奇怪？」

我一愣：「有吗？」

「有啊，上次我去找你，碰到你姐夫下班回来，他明明看见我了，却假装没看见，直接进电梯上楼了。」苏雨撇撇嘴，「以前他不这样的，很热情的。」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姐夫最近话变少了，也不怎么和我聊天了。

「可能是工厂里有什么事吧，」我猜测，「最近听说效益不太好。」

「也许吧。」苏雨没再追问。

我们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苏雨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陈晓翔，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跳又加速了。

「苏雨，我…我也很喜欢你。」我鼓起勇气说道。

苏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星星坠入了她的瞳孔。

「真的吗？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

我点点头，有些害羞。

苏雨突然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跑开，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愣在原地，脸颊发烫，心里甜滋滋的。

那天晚上，我和苏雨手拉手回到了堂姐家。

堂姐见状，眼睛一亮：「有情况啊？」

苏雨大方地挽着我的胳膊：「芸姐，我和陈晓翔在一起了。」

堂姐开心地拍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很般配。来来来，今晚我做一桌好菜，给你们庆祝！」

姐夫听到动静也从房间出来，勉强笑了笑：「恭喜啊。」

堂姐张罗着要让苏雨留下来吃饭，苏雨却说有事，要先回去了。

离开前，苏雨在我耳边小声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送走苏雨，堂姐开始在厨房忙活，姐夫却把我叫到一边。

「小翔，」姐夫的表情很严肃，「对苏雨，你是认真的吗？」

我点点头：「是的，她人挺好的。」

「那你了解她多少？」姐夫追问。

我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姐夫似乎想说什么，但堂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小叶，来帮我切菜！」

姐夫欲言又止，最终只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什么，好好对她就行。」

晚饭时，堂姐兴致很高，一直在讨论我和苏雨的事，还说要抓紧时间办婚事。

「姐，我们才刚确定关系，」我有些不好意思，「再说我工作还不稳定…」

「有什么不稳定的，」堂姐夹了块肉放我碗里，「你在厂里表现不是挺好的吗？技术科科长还表扬你了呢！」

姐夫一直很沉默，只是机械地吃饭。

吃完饭，我主动去洗碗，堂姐和姐夫在客厅看电视。

突然，我听到他们压低声音在争执什么。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堂姐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姐夫回答。

「有什么太快的？他们年轻人处对象，我们大人操什么心？」

「小芸，你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你不用担心，小雨不是…」

「不是什么？林菲那样的人？你怎么知道？」

我的手一抖，差点摔了盘子。

堂姐的声音更低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气氛很紧张。

洗完碗出来，客厅里只有姐夫一个人在看电视，堂姐不知去哪了。

「姐呢？」我问。

「她说头疼，去睡了。」姐夫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

晚上，苏雨果然打来了电话。

我们聊了很久，从彼此的家庭背景到未来的打算。

苏雨说她父母都是教师，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很疼她。

我也说了自己的情况，农村出来的，父母都是农民，全家的希望都在我身上。

苏雨突然问：「那你愿意留在城里吗？还是以后要回农村？」

我想了想：「我想留在城里发展。」

「那太好了！」苏雨的声音很开心，「我们以后就在城里安家。」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既甜蜜又有些压力。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和苏雨确定了关系，堂姐很支持，但姐夫似乎有所顾虑。

而那个叫林菲的女人，和堂姐、姐夫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带着这些疑问，我慢慢进入梦乡。

后半夜，我被一阵轻微的争吵声惊醒。

声音从堂姐的卧室传来，隐约能听到堂姐在哭。

「你凭什么怀疑我？」堂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是怀疑你，」姐夫的声音很疲惫，「我只是担心历史重演…」

「她不是林菲！」堂姐提高了声音，「你为什么总是把她和林菲相提并论？」

「我不是…算了，先睡吧，别吵醒小翔。」

我躺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堂姐和姐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林菲又是谁？

为什么姐夫会把苏雨和林菲联系起来？

种种疑问盘旋在我脑海中，我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堂姐敲响了我的门。

「小翔，起床了，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厂里。」

我揉揉眼睛，看到堂姐的脸有些浮肿，想必是一夜没睡好。

「姐，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没事，」堂姐勉强一笑，「快点准备，一会儿该迟到了。」

在去厂里的路上，堂姐一反常态地沉默。

走了一半路程，她突然停下脚步。

「小翔，」堂姐的表情很认真，「你真的了解苏雨吗？」

我一愣：「还算了解吧…怎么了姐？」

堂姐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我有些困惑，但也没多问。

到了厂里，堂姐径直去了办公室，我则去了技术科。

刚到工位上，科长就叫我去了他办公室。

「小陈啊，」科长笑呵呵地说，「你表现不错，我们决定提拔你做质检组长，怎么样？」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这也太快了吧？我才来几个月…」

「你有能力，」科长拍拍我的肩膀，「这是组织决定，好好干。」

我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下班后，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堂姐和苏雨。

刚出厂门，就看到苏雨站在那里，一袭白色连衣裙，像一朵云。

「陈晓翔！我来接你下班啦！」她冲我招手。

我惊喜地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几点下班？」

「问你姐的呀，」苏雨笑眯眯地挽起我的胳膊，「今天你表情不一样，有好事？」

「你猜得真准，」我忍不住炫耀，「我被提拔为质检组长了！」

「真的？」苏雨眼睛一亮，「太棒了！一定要庆祝一下！」

她拉着我去了一家据说是城里最好的餐厅，要了两份牛排和一瓶红酒。

「这也太奢侈了吧？」我有些不安，「很贵的吧？」

「小气鬼，」苏雨俏皮地皱了皱鼻子，「难得你升职，我请你。」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不少酒，苏雨的脸红扑扑的，说话声音也软了几分。

吃完饭，她提议去她家坐坐。

「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一会儿吗？」她眨着眼睛问我。

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好…好啊。」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苏雨住在一栋单元楼里，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但装修得很温馨。

「坐，」她指着沙发，「我去给你倒茶。」

我坐下来，局促不安，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子。

苏雨端着两杯茶出来，在我身边坐下，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陈晓翔，你老家有对象吗？」她突然问。

「没有，」我老实回答，「我爸妈想让我在城里找个对象。」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苏雨的声音更轻了。

「很好，特别好。」我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的脸越靠越近…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陌生的床上，有些恍惚。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和苏雨…

回想起来，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身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苏雨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去厨房想给她做早餐。

不过农村小伙进城不久，除了简单的面条和鸡蛋，实在不会什么花样。

正在忙活，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早啊，大厨。」

回头一看，苏雨披着浴袍，头发散乱，倚在门框上冲我微笑。

「早，」我有些不好意思，「就会煮个面条，将就吃吧。」

「我喜欢，」她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好奇地问。

「你的眼睛，」她说，「很清澈，没有城里人的世故和算计。」

我被她这么一夸，更加不好意思了。

吃过早饭，我说要回堂姐家，免得她担心。

「也好，」苏雨点点头，「不过别告诉你姐我们…你知道的。」

我连连点头，虽然堂姐看起来很开明，但这种事还是低调些好。

回到堂姐家，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小翔，我和你姐夫有点急事出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解决。」

我松了口气，刚好可以洗个澡换身衣服。

刚洗完澡出来，电话铃响了。

「喂，是陈芸家吗？」一个女声问道。

「是的，」我回答，「请问您找谁？」

「你就是陈晓翔吧？我是林菲。」

我一愣，是那个让堂姐很不高兴的女人。

「陈芸在家吗？」她问。

「不在，」我如实回答，「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不必了，我过会儿再打来。」

她顿了顿，又问：「你和苏雨处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我震惊，她怎么会知道苏雨？

「你…您认识苏雨？」我试探地问。

林菲轻笑一声：「当然认识，城里就这么大。不过我劝你小心点，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留下我一头雾水。

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警告我？

中午，我独自在附近的小店吃了碗面。

回家路上，遇到了隔壁的张阿姨。

「小翔啊，」张阿姨热情地招呼我，「一个人？你姐呢？」

「出去了，」我回答，「好像有急事。」

「是吗？」张阿姨一脸八卦，「我刚才看见你姐夫和一个女人在街口的咖啡厅，聊得可热乎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是吗？什么样的女人？」

「挺漂亮的，卷头发，穿得挺时髦。」张阿姨描述道。

林菲？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名字。

但我面上不动声色：「可能是工作上的同事吧。」

「可能是吧，」张阿姨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年轻人要小心啊，城里水深。」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警告我了，我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回到家里，我坐立不安，决定出去走走。

没想到刚出楼道，就看到姐夫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小叶哥？」我喊道。

姐夫明显吓了一跳：「小翔？你…你怎么在这？」

「我刚要出去散步，」我说，然后试探着问，「你和我姐不是一起出去了吗？」

姐夫的脸色变了变：「啊，对，你姐还有些事，我先回来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充满疑惑。

「那个…我先上去了。」姐夫匆匆进了楼道。

我站在原地，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林菲的电话，张阿姨的八卦，姐夫的反常…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苏雨住的那栋楼下。

我想见她，想问问她是否认识林菲，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上去敲门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楼下。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正是林菲。

我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看着她进了苏雨住的那栋楼。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去找苏雨干什么？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跟上去。

进了楼道，我看到电梯停在了5楼——苏雨住的楼层。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来到5楼。

电梯门早已关上，走廊上静悄悄的。

我轻轻走到苏雨家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模糊的对话声传来，听不真切，但能感觉到气氛很紧张。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默：「你凭什么管我！滚出去！」

是苏雨的声音。

紧接着，门开了，林菲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她没想到门外会有人，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真巧啊，陈家的小少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林菲整了整衣领，冷冷地说：「劝你一句，看清楚再爱，否则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

我犹豫了一下，敲响了苏雨的门。

「谁啊！」苏雨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是我，陈晓翔。」

门立刻开了，苏雨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你怎么来了？」她拉我进屋，四处张望，「你看见那个女人了？」

我点点头：「她是谁？为什么来找你？」

苏雨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苏雨，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轻声说。

苏雨突然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陈晓翔，我好害怕，她威胁我…」

「什么？」我惊讶地问，「她为什么要威胁你？」

「她…她是我们单位一个同事的姐姐，以前…」苏雨断断续续地说，「以前我和她弟弟有过一段，后来分手了，她一直记恨我，说我伤害了她弟弟…」

我的心放下了一些：「就这样？可她怎么认识我堂姐和姐夫的？」

「我不知道，」苏雨摇摇头，「她就是个疯子，可能是调查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所以去找你堂姐了吧。」

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别怕，」我轻抚她的背，「有我在呢。」

苏雨在我怀里抽泣，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陈晓翔，你相信我吗？」她抬头看我。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破涕为笑：「那就好，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

那晚，我又留在了苏雨家。

第二天一早，我赶回堂姐家换衣服上班。

刚进门，就看到堂姐坐在客厅，表情凝重。

「姐？你怎么…」

「小翔，」堂姐打断我，「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心里一紧：「什么事？」

堂姐深吸一口气：「关于苏雨…」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她和林菲弟弟的事是吧？林菲昨天去找她了。」

堂姐一愣：「什么？你知道了？」

「嗯，苏雨都告诉我了，」我说，「不就是和前男友分手，被他姐姐记恨了吗？这很正常啊。」

堂姐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小翔，事情不是这样的…林菲根本没有弟弟。」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林菲是你姐夫以前的女朋友，」堂姐缓缓说道，「在我认识你姐夫之前，他们交往了很久。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分手了，你姐夫和我在一起。」

「那…这和苏雨有什么关系？」我困惑地问。

堂姐叹了口气：「小翔，林菲和苏雨是闺蜜，很好的闺蜜。」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不可能！苏雨明明是你的闺蜜！」

「是的，她既是我的闺蜜，也是林菲的闺蜜，」堂姐的声音很平静，「三年前，也就是你姐夫和我结婚前，林菲和苏雨设了个局，想测试你姐夫是否真心爱我。」

我震惊地看着堂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让苏雨去接近你姐夫，看他会不会动心，」堂姐继续说，「结果…你姐夫和苏雨发生了关系。」

我如遭雷击，浑身发冷。

「不可能…」我喃喃道，「苏雨不是那样的人…」

「事后林菲很后悔，跑来告诉我一切，」堂姐的眼圈红了，「但苏雨却说她爱上了你姐夫，还威胁说如果我们分手，她就流产。」

「流产？」我几乎不敢相信，「她怀孕了？」

堂姐点点头：「是的，她怀了你姐夫的孩子。但我和你姐夫最终还是结婚了，苏雨也确实流产了。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追问。

「没想到她又回来了，」堂姐苦笑，「而且这次，她选择了你。」

我站在客厅中央，感觉天旋地转。

「姐，你的意思是…苏雨接近我，是为了报复你和姐夫？」

堂姐点点头：「我一开始没认出她，毕竟三年没见了，她变了不少。直到那天林菲来找我，警告我…」

「所以那天你反常，是因为知道了苏雨的身份？」我回忆起林菲来访后堂姐的异常。

「是的，我不敢相信，但林菲给我看了照片…」堂姐的声音哽咽，「小翔，对不起，我本想保护你，却把你推向了她…」

我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和苏雨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的热情，她的主动，她眼中的光芒…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姐，你确定没有误会？」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苏雨真的喜欢我呢？」

堂姐摇摇头：「小翔，你太单纯了。昨天你姐夫去见了林菲，她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苏雨一直没原谅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让你爱上她，然后像她当年一样，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

我的心如刀绞，突然想起昨晚苏雨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的甜言蜜语…

「那姐夫呢？」我突然问，「他知道苏雨回来了吗？他们有没有…」

「没有，」堂姐赶紧摇头，「你姐夫一认出苏雨，就告诉我了。他很后悔当年的事，这几年对我很好，我已经原谅他了。」

我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小翔，你打算怎么办？」堂姐关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去问问她，亲自问问她。」

堂姐担忧地看着我：「你…你能承受真相吗？」

「我必须知道，」我坚定地说，「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堂姐叹了口气：「也好，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面对。我和你姐夫支持你。」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

「我先去上班，晚上…晚上我去找她。」

工作的八小时如同煎熬，我什么都做不好，脑子里全是苏雨的影子。

科长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只能点头，说可能是有点感冒。

下班后，我径直去了苏雨家。

站在她家门口，我的手指颤抖着按下门铃。

「谁啊？」苏雨温柔的声音传来。

「是我，陈晓翔。」

门开了，苏雨穿着居家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澡。

「怎么这时候来了？」她笑着拉我进屋，「饿了吗？我正打算做饭呢。」

我站在玄关，没有动：「苏雨，我有事问你。」

她察觉到我语气的异常，笑容渐渐消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认识林菲多久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苏雨一愣，随即恢复平静：「我不认识什么林菲。」

「不要再骗我了，」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林菲是你闺蜜，对不对？三年前，你和我姐夫…」

苏雨的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谁告诉你的？你姐？」她冷笑一声，「她当然会这么说，她怕我抢走你，就像当年她抢走叶明一样。」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以为真相是什么？」苏雨的眼中泛起泪光，「当年我先认识的叶明，我们相爱了。但你姐横刀夺爱，用怀孕威胁他必须和她结婚！」

这和堂姐说的完全相反。

「那你现在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质问道。

苏雨泪如雨下：「我是真的爱上你了，陈晓翔。一开始我承认，我是想通过你接近他们，了解他们过得好不好。但后来，我真的爱上了你…」

她扑上来抱住我：「你相信我，好吗？我是真心的…」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苏雨的眼泪看起来那么真实，堂姐的话语听起来又那么诚恳。

「我需要时间，」我轻轻推开她，「我需要想一想。」

「陈晓翔！」她拉住我的手，「你要相信我啊，我是爱你的！」

我挣脱开她的手：「对不起，我现在很乱…」

离开苏雨家，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城市喧嚣却热闹。

我是这座城市的过客，误入了一场我不该参与的情感纠葛。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门口。

保安亭旁边贴着住户名单，我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赫然发现了「林菲」的名字。

这是林菲住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去见见这个关键人物。

敲开林菲的门，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看到我。

「我猜你会来，」她淡淡地说，「进来吧。」

林菲的家很简单，但很有品味，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看起来价值不菲。

「想知道真相？」她给我倒了杯茶，直奔主题。

我点点头：「我听了两个完全相反的版本，不知道该相信谁。」

林菲冷笑一声：「那就让我告诉你第三个版本，也许更接近真相。」

她坐下来，缓缓道来：「三年前，我和叶明是情侣，打算结婚。苏雨是我大学闺蜜，经我介绍认识了叶明和陈芸。」

「后来，苏雨告诉我，她怀疑叶明对她有意思，想测试一下他是否忠诚。我同意了，因为如果他经不起诱惑，我宁愿提前知道。」

「结果呢？」我紧张地问。

「结果是灾难，」林菲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苏雨真的和叶明上床了，而且怀孕了。更可怕的是，她爱上了叶明，纠缠不休。」

「而叶明呢，他很后悔，向我坦白了一切，恳求我原谅。但我无法原谅他的背叛，我们分手了。」

「那我堂姐呢？」我追问。

「陈芸一直喜欢叶明，但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从未表露。当得知这一切后，她选择了原谅叶明，接受了他。」

「苏雨不甘心，威胁说如果叶明不和她在一起，她就堕胎。但叶明选择了和陈芸结婚。苏雨最终流产了，离开了这座城市。」

「直到三个月前，她又回来了，打听到陈芸的弟弟要来城里工作…」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所以，她接近我，真的是为了报复？」

林菲点点头：「很遗憾，是的。我注意到她最近的动向，发现她和你走得很近，就去警告陈芸。我不希望历史重演，不希望再有人受到伤害。」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轻人，」林菲叹了口气，「爱情很美好，但也要擦亮眼睛。不是所有温柔都是真心，不是所有眼泪都是真情。」

我站起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打算怎么办？」林菲问。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需要时间思考。」

走出林菲家，夜已深了。

我没有回堂姐家，而是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我需要独处，需要梳理这一切。

躺在陌生的床上，回想过去几个月的点点滴滴，我忍不住落泪。

原来，我只是一个复仇计划中的棋子。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请了病假，不想去上班。

然后我给堂姐打了电话，告诉她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堂姐很担心，但尊重我的决定。

「小翔，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姐都支持你。只是…要保护好自己。」

我答应了，然后挂断电话。

正打算出门买早餐，旅馆的座机突然响了。

「喂？」我疑惑地接起电话。

「陈晓翔，是我，苏雨。」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去你姐家找你，你姐说你没回家，我就猜你可能住旅馆了，」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挨个打电话问的…陈晓翔，我们得谈谈。」

我沉默了一下：「好，你说地方。」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到得早，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没多久，苏雨来了，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陈晓翔，」她坐下来，直视我的眼睛，「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有不纯的动机。」

我的心一沉，尽管已经猜到，但听她亲口承认，还是很痛。

「但后来，我真的爱上了你，」她急切地说，「你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和叶明完全不一样…」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打断她，「你和我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雨深吸一口气：「我和林菲是大学同学，通过她认识了叶明。一开始，我们都只是普通朋友。」

「后来，我发现叶明对我有好感，但他是林菲的男朋友，我不敢越界。直到有一天，林菲说想测试叶明是否忠诚，让我假装对他示好…」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事情失控了，」苏雨低下头，「我们…发生了关系，我怀孕了。叶明很慌乱，向林菲坦白了一切。」

「林菲无法接受，提出分手。而你姐一直暗恋叶明，趁机表白，说愿意接受他的过去。」

「我很绝望，威胁说如果叶明不选我，我就流产。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姐…」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报复他们？」我直视她的眼睛。

「一开始是的，」苏雨坦承，「我想让你爱上我，然后告诉你真相，让你也恨他们，让他们体会被亲人背叛的痛苦…」

「但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发现，你是无辜的，你那么好…我真的爱上了你，陈晓翔，」苏雨泪流满面，「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尤其是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判断她的真诚度。

「你怎么证明你是真心的？」我冷静地问。

「我…」苏雨一时语塞，然后突然抓起她的包，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我。

「这是我的日记，从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写的。你可以看看，里面有我所有的真实想法…」

我接过那个粉色的小本子，翻开第一页，日期正是我到城里的那天。

「今天见到了陈芸的弟弟，比想象中老实，看起来很单纯。计划开始了，我要让他爱上我，然后…」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继续往后翻。

「陈晓翔今天带我去公园，他说农村的星星很多很亮。他的眼睛也很亮，像没被污染过的山泉…我有点后悔了，他不该卷进来的…」

再往后翻：

「今天和陈晓翔确定关系了，他好开心。我也很开心，可是为什么？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还是只是为了复仇的快感？我越来越分不清了…」

最后几页：

「我爱上陈晓翔了，真的爱上了。我不想伤害他，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怎么收场？如果他知道真相，一定会恨我…我该怎么办？」

合上日记本，我看向苏雨，她泪流满面。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你吗？」我平静地问。

「不，我不奢望你原谅，」苏雨摇摇头，「我只是想你知道真相，知道虽然一开始是谎言，但后来的感情是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会离开这座城市，」苏雨擦干眼泪，「我已经申请了调动，下周就走。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沉默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陈晓翔，」苏雨轻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爱过你。如果…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能在不带任何目的的情况下相遇。」

说完，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咖啡馆门口。

接下来的几天，我以生病为由请了假，一个人在旅馆里思考人生。

苏雨没有再联系我，仿佛人间蒸发。

第四天，我回了堂姐家。

堂姐和姐夫都在，看到我回来，堂姐松了口气：「小翔，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勉强笑了笑。

姐夫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小翔，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年…」

「姐夫，别这么说，」我打断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苏雨呢？」堂姐小心翼翼地问。

「她说要调走，下周就走，」我平静地说，「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堂姐和姐夫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很惊讶。

「她…承认了？」堂姐难以置信。

我点点头：「嗯，她说一开始接近我是为了报复你们，但后来…她说她爱上我了。」

「你相信她吗？」姐夫问。

我苦笑一声：「我不知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但她给我看了她的日记，如果那是真的…」

「小翔，」堂姐握住我的手，「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回老家一趟，」我说出这几天的决定，「我需要一段时间整理思绪。」

堂姐点点头：「也好，回去散散心。厂里的工作我帮你请假。」

「谢谢姐。」我感激地说。

第二天，我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

临行前，姐夫塞给我一个信封：「小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回去买点东西给叔叔阿姨。」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堂姐送我到车站，依依不舍：「多住几天，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列车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的城市渐渐远去。

这座城市给了我第一份工作，第一段恋情，也给了我成长的痛苦。

回到老家，父母见我提前回来，又惊又喜。

「怎么突然回来了？厂里不忙啊？」父亲问。

「请了假，回来看看你们，」我勉强笑笑，「厂里一切都好。」

母亲看出我的不对劲：「是不是在城里受委屈了？跟妈说说。」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想回来休息几天。」

晚上，我独自爬上村后的小山坡，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苏雨说得对，这里的星星真的很多，很亮。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小灵通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接起电话。

「陈晓翔，是我，林菲。」

我一愣：「林菲？你怎么有我号码？」

「你堂姐给的，」林菲说，「听说你回老家了？」

「嗯，休息几天。」我答道。

「那个，」林菲犹豫了一下，「苏雨住院了。」

我猛地坐起来：「什么？怎么回事？」

「她…她自杀了，」林菲的声音有些发抖，「幸好发现得早，没什么大碍，但她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在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林菲回答，「不过你不用…」

我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飞奔下山。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上了回城的列车。

到了市中心医院，我直奔护士站：「请问，苏雨在哪个病房？」

护士查了查电脑：「512室，不过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我顾不上那么多，径直走向电梯。

推开512室的门，病床上空空如也，被褥整齐，像没人住过。

「你找谁？」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问我。

「苏雨，这不是她的病房吗？」我疑惑地问。

「哦，她啊，今天一早就办理出院了，」阿姨回答，「一个高个子女人来接的她。」

林菲？

我赶紧掏出手机，拨打林菲的号码，但一直无人接听。

又打苏雨的手机，提示已关机。

我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不知所措。

突然，我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

「陈晓翔：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去往南方的火车上了。

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告别，我不敢再面对你。

那天在咖啡馆，我把日记给你看，是真心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但或许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也欠陈芸和叶明一句对不起。

三年前的错误，不该让无辜的你来承担后果。

我会好好生活，希望你也是。

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苏雨」

我读完信，心如刀绞。

「陈晓翔？」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是林菲。

「苏雨呢？」我质问道，「她真的住院了？还是你骗我的？」

林菲叹了口气：「她确实住院了，但不是自杀，是突然高烧不退。我怕你不来，才…」

「她去南方了？」我举起信纸。

林菲点点头：「昨晚她突然退烧了，今早偷偷办了出院，说要去南方投奔一个亲戚。我不忍心拦她，但觉得应该告诉你…」

我靠在墙上，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你还好吗？」林菲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这一切太混乱了。」

「也许，时间会给你答案，」林菲拍拍我的肩膀，「回去吧，别让你堂姐担心。」

我点点头，恍惚地走出医院。

回到堂姐家，我把事情告诉了她和姐夫。

堂姐叹了口气：「小翔，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有些情，散了就散了吧。」

「可是姐，」我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她是真心悔改呢？如果她真的爱上我了呢？」

姐夫拍拍我的肩膀：「小翔，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爱又有什么意义？」

我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星星。

城里的星星很少，但偶尔也能看到几颗特别亮的。

我想，也许有些缘分就像星星，明明很亮，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永远无法触及。

两年后的春天，我已经升任技术科副科长，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堂姐和姐夫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去年还添了个小宝宝，我当上了小舅舅。

那天，我去火车站接一位从总厂来的技术员，站在站台上，人来人往。

突然，在对面的站台上，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女孩，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头发微卷，扎了个马尾辫。

她正准备登上一列南下的火车。

「苏雨！」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她似乎听到了，回头张望，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我们的眼神在空中相遇，时间仿佛静止。

她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笑了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火车鸣笛，她转身上了车。

车窗边，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我看不清，只能目送列车缓缓启动，带着她离开。

也许是「对不起」，也许是「祝你幸福」，也许是「我爱你」…

但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前行，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城市的霓虹在暮色中亮起，我转身走向来接我的人，心中不再有遗憾。

因为我明白，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遇见谁，错过谁，都是命中注定。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活在当下，让每一段经历，无论好坏，都成为成长的养分。

来源：灰灰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