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和高个女人彩超结果的乌龙,至少说明,企业化下的医院,受利益驱动,很难为患者提供精准恰当的服务;术前谈话和女护士的焦虑,体现了医院的证据意识和避险态度,实则反映了医患关系的紧张;看医、住院找熟人及妻、壮汉的抱怨,则是表现了患者对过度医疗的担心。在极端情况下,住
原创严小平巴陵老街故事2025年09月15日 05:29湖南
作者前言∶
先说,文中的所有场景,都是真实的。
我和高个女人彩超结果的乌龙,至少说明,企业化下的医院,受利益驱动,很难为患者提供精准恰当的服务;术前谈话和女护士的焦虑,体现了医院的证据意识和避险态度,实则反映了医患关系的紧张;看医、住院找熟人及妻、壮汉的抱怨,则是表现了患者对过度医疗的担心。在极端情况下,住院已经不能反映患者病情的程度,而似乎成了商业化的代名词。所有这些,构成了我意想中的医患困境,也就是医疗体制的困境。
我试图通过自己的住院经历,切片似的描述这种困境,期望通过这极其微弱的民意表达,助推医疗改革朝着全民免费的方向。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个普通公民,对医改这个时代命题的积极思考。
困 境
图文/严小平
麻烦,像贼一样地光顾了,我陷入一时的困境。自从阿联酋旅游回来后,我左腿的浅表大隐静脉,就不再“静默”。看医、吃药、反复看医。随后,医生嘴里竟吐出了两个像钉子一样扎心的字:手术。
入院前,习惯性地找熟人,不然就不踏实。妻苦着脸,我则皱着眉在客厅踱步。为难之际,妻眼珠子一转,智商突然飙升,提议我找Z主任,瞬间,我俩脸色多云转晴。
次日到医院,立马见证了中国最繁荣的企业。看病的、交钱的、拿药的各色人等组成了医院庞大的“客户群”。大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原来是一中的肖植文老师。他胡子拉碴,神情疲惫,全无“名城诵读”的气场。
办了住院手续,找到了27床。一护士递给我几张检查单,逐一画圈,耐心地告知我每一个检查的地方。
各检查点人满为患,一一拜过码头。做双下肢动脉+静脉彩超检查前,我自诉原因,医生点头嗯嗯。检查后我问有血栓吗?答还好,我满脑疑惑。
随即,女医生开门探头亮着花腔喊,某某进来检查。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像触电似的一弹而入。他皮肤黝黑,神情沮丧,就像一头受伤的非洲野牛。只听他躺床上喘着粗气嘟囔道∶“我做某某手术,为什么还要查这里?”医生懒得回。这样的疑惑,在排队缴费的窗口常可听到。
我边穿裤子,边自言自语地说:“先前在某某医院检查左腿有血栓,可能是吃了‘利伐沙班’,血栓没有了。”时间就那么几秒,女医生急促地把我喊回∶“你等下,我把你的左腿再查下。”结果是∶“左下肢大隐静脉曲张并部分节段血栓形成”。
回到病房,见26床躺着一个高个女人。她60多岁,胸前挺着如少女般的两个小山包,脸上也只有少量的雀斑,看得出女性的荷尔蒙还在挣扎。如果不是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身上还插了几根管子,仪器发出的声音,像催命曲似的,很难感到她是一个濒危的病人。陪护是她老公,一个平江帅哥。我小声问∶“她什么病?”“平普”忧郁地回答∶“腹部动脉处长了一个血管瘤,医生说随时都有爆裂的危险,躺床上不能动。还要我告诉北京的女儿,必须马上回来。”床上的女人听了我们的对话,嘴角抽搐起来,随即,有蚊子一样的声音传来∶“是哟,搭帮我老公哟,不然我早死了哟。”感觉她那三个加长的“哟”字,就像蚊子在她心上叮出了三个包。
晚上十一点多护士查房,我对护士说,反正没做手术,可不可办手续回家睡?护士听了我的话,杏眼一瞪,如临大敌,像是要跳了起来:“不行不行,你回去了,我会不停地打电话叫你回来,就这么简单。”护士的语气斩钉截铁。后了解,曾有住院病人不经允许外出受伤,出事后竟找医院的麻烦。
我问护士,“你姓什么?”回复仍然斩钉截铁∶“姓x,怎么?”护士很警觉,语气很冲。其实,她姓啥我也没听清。“不怎么,你好有个性!”她这么忙,这么负责,我像望着女儿一样望着她,终忍不住格格地笑了,她见我没有丝毫的恶意,也笑了。这一笑,她放下了戒备,笑出了一个女人的妩媚。
所有的检查完毕,X医生喊我术前谈话。他那异常严肃的一席话,听得我头皮发麻。这完全是一次信息不对称、知识不对称、地位不对称的谈话。如果术后果真发生X医生所讲的那些后遗症,手术还有意义吗?唉,这事弄的?
随后,他嘱咐我三件事:拿身份证去激活医保;准备一万大洋;喊家属来手术签字。
然后,Y主任进来把椅子一挪,叫我脱裤再查。我正被术前谈话吓着,半天没动。他见我迟疑,说这里都是医生没事。他可能怕我傻到全脱,又补一句∶“短裤不脱。”听他这么说,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好歹为“巴陵老街”服务了近五年,总有点长进,怎么也不会傻到全脱的地步。话说回来,Y主任有医生的果断和坚定,不看走廊上的介绍,仅凭他外在的气质,我都信任他。他坚定自信的神情,给了我不少底气。
打电话告诉了妻三件事。不出我所料,妻对交一万大洋耿耿于怀,电话那头的女高音,震得我耳朵发颤∶“入院交了两千,怎么还要交一万?”老妻也是节俭惯了,就说我每天洗三次脸、漱三次口,她都要找我扯皮,数落我为用水大户呢。
不久,妻破例打的来了,又忍不住问X医生同样的问题,X医生显然胸有成竹,一记太极拳∶“又不是我要。”
为了术后尽快恢复,经Z主任斡旋,我的床位从27床换到了17床。离开时,邻床的女人还在那里躺着,我来到她的床边,彼此眨了一眼,感觉是永别。
妻临走说中午给我送饭,家距医院较远,我拒绝了。她说给我买了削好的荸荠,放在病床边的桌上,用碗盖好了。妻一改平常的大大咧咧,把细节做成这样,让我想起了她常说的话∶“你晚年还不是靠我!”
下午五点,Z主任打来电话,关心手术细节。我说你跟我作主,你的建议就像我女儿一样一定是为了我好!Z主任和我住一个小区。他笑口常开,是瞄一眼就让人心安的人。我曾听他说过∶“医生失误一次是百分之零点一,对于病人就是百分之百。所以,我每天上午下午都要查一次房。”就凭这句,我投他的信任票。
术前最后的晚餐,我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小团圆”餐厅,一个人点了几个菜,端着茶像喝酒一样先抿了一口。餐桌顶上有盏长圆形的灯,橙黄色的光一跃而下,就像给了我一个温情的拥抱。尽管场面温馨,我却有了一点生命的孤独感。突然觉得,人生悲喜交加,波澜起伏,每一朵浪花,都是生命的一种纪念仪式。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手术室医生推着一辆轮椅来病房,我说我能走啊!他说还是坐上去手术室吧!我坐在轮椅上,被沿途异样的目光缓慢地检阅,妻耳语∶“只怕不会让你白坐。”这个安排,让我有了李玉和“临刑喝妈一碗酒”的感觉。
手术Y主任亲自做,真的很棒。全麻“假死”了一回。两个多小时,感觉不到体温,听不到风声雨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梦见母亲……
几天后,我办理出院手续,迎面碰见了26床那高个女人。只见她满脸红光,笑若桃花,穿着时尚,像极了T台上扭胯的模特,胸前的那两个小山包尤其活跃。我问∶“哎!做这么大的手术,恢复得蛮快呀?”她说∶“哪里,哪里,冒做手术哦!冤枉住了几天。先前做彩超瘤子是6.3cm,后来做只有3.0cm,专家说瘤子小不符合手术条件叫我出院。”
她昂首挺胸,声音洪亮,老伴在一旁,就像一个小跟班。看她这气场,听她这么一张口,这才觉得,她是一个具有绝对统治力的大嗓门女人。她的声音确实大,仿佛占据了医院走廊的整个空间……
自我简介:严小平,土生土长的岳阳人,祖籍江西樟树市。1958年生,企业退休工人。喜欢阅读,退休后,参与“巴陵老街”群文化交谊活动,主持《巴陵老街故事》公众号。
来源:晚八点撩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