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枪打”是我的一位卖杂件的文玩商老朋友常说的一句话。他是比较早地通过网络,尤其是通过微信进行营销的杂件商人。他卖各种旧画报、铜钱乃至元宝、像章、玉器、手串,或者画着梅兰竹菊图的旧橱窗门板的时候,在一一将它们拍照贴出的同时,还会写上这么一句话:一枪打的,多少钱
潮新闻客户端 张广星
“一枪打”是我的一位卖杂件的文玩商老朋友常说的一句话。他是比较早地通过网络,尤其是通过微信进行营销的杂件商人。他卖各种旧画报、铜钱乃至元宝、像章、玉器、手串,或者画着梅兰竹菊图的旧橱窗门板的时候,在一一将它们拍照贴出的同时,还会写上这么一句话:一枪打的,多少钱。意思就是图中的东西不零卖,有意者就整买,也不讲价。在百业受限的三年,他的微信营销倒是风生水起,从此就在网络拥有了相当的人气,网络就成为了他最主要的生意场。
我今天借这位朋友的这句话,不是要借他的财气,而是要说这么一件事:我收到了一家网店寄来的书包裹,里面除两本书外,就是五本旧杂志的创刊号。在同一家网店中,同时遇到五种旧杂志的创刊号,无论是我在实体书店还是自网上购书以来,都是第一次,不能说创造了奇迹,但可以说是创造了本人大半辈子淘书生涯的一个记录,我欢忭之余反复摩挲翻看,独享之后,又想晒出来与书友们共享这一份快乐。
这五种创刊号中,文学类的三种,历史类的一种,社会生活类的一种。
先摆文学类的。
《中国近代文学争鸣》创刊号,由上海书店出刊于1989年10月,它的前身是中国近代文学大系编辑委员会用于内部学术交流的、起刊于1987年12月的《编辑工作信息》,由于参与该大系编纂的都是当年中国最有名的古典文学,尤其是近代文学研究领域的名家、大家,所以他们所发表的意见,立即引起了编委会内外,包括喜爱近代文学的普通读者们的注意。
近代文学虽然离现代比较近,但从文学史上的显现度来看,又是最差的。几千年的中国古代文学,都反复地被垦殖,在文学史上都已经有定评了。至于现当代文学,更是学术热门,只有介于古代文学与现代文学之间的近代文学,因为时间短促,社会变动急剧,文学似乎跟不上时代变化的速率,也是因为这一时期战争频仍,文学成果屡遭摧毁,保存不易,而且在社会巨变之中,转瞬之间就迎来了新文学时代,人们对以旧语言和旧形式存在的旧文学嗤之以鼻,被抛入历史的垃圾堆。所以到了社会安定的二十世纪末,无论是学术界还是读者公众,都觉得有研究、整理、阅读近代文学的必要。这就是上海书店发起编辑“中国近代文学大系”的缘由。编辑的过程也是参与编纂工作的学者们进行深入研究和展开学术争鸣的过程。《编辑工作信息》和两年后成为正式出版物的《中国近代文学争鸣》,也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从第一期的作者名单上看,都是学界翘楚,如给编选提出指导性意见的王元化、徐中玉、丁景唐、冯至,给小说集写导言的端木蕻良,给散文集写导言的任访秋,对编选工作提出具体建议的季镇淮和周振甫、吴组缃、贾植芳等,都是饱学之士,一代名家,其中有些人还是著名的作家(小说家或散文家)。
我本人虽然不是近代文学的发烧友,但也可以说是小迷众,在长期的淘书生涯中,我淘到了“中国近代文学大系”中的不少卷书,所以今天看到这本关于近代文学的学术创刊号,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感到亲切。
《翻译文学选刊》创刊号,由陕西人民出版社编辑,出刊于1984年9月。它的创刊顺应了20世纪80年代初期汹涌激荡的文学洪流的奔腾之势。这股洪流不仅体现在域内文学创作的勃兴上,也体现在对现当代外国文学动态、文学思潮和创作精品的翻译上。当时国内也涌现了很多外国文学译作刊物,如《世界文学》《外国文艺》《外国文学季刊》,还有一些国别文学译刊,如《苏联文学》《日本文学》等,还有一些研究外国文学的学术刊物,它们都为《翻译文学选刊》的创刊提供了丰厚扎实的基础。《翻译文学选刊》的出世,就如同《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散文选刊》《诗选刊》的宗旨一样,从国内译刊中广征精选精品力作,荟为一编,以解喜爱外国文学的读者目不暇接之劳和之憾。
《翻译文学选刊》创刊号的头条是美国作家约翰·赫西的著名长篇报告文学《广岛浩劫》,它于1946年8月在《纽约人》杂志刊登,创造了杂志世上的一个空前纪录,那就是一期杂志只刊登一个作品。同时,这一期《纽约人》杂志的销量也达到了一个新高峰,随后又被当年报纸和广播频繁连载和连播。
而20世纪英国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的威廉·戈尔丁,他获得了1983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他最有名的作品,也是他的成名作中篇小说《蝇王》,1984年9月就出现在《翻译文学选刊》第一期上。根据本期最后一页的“下期要目”预告,第二期的《翻译文学选刊》头条小说就是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南美作家马尔克斯的名著《百年孤独》,这是不是中国读者最早读到的这部世界文学新经典的中文译本呢?这也说明了《翻译文学选刊》对现当代外国文学名家名作的反应之速和对满足读者急于了解和阅读外国文学佳作的心理需求所作的真诚努力。总之,《翻译文学选刊》是一场及时雨。
《关陇文学论丛》创刊号出刊于1982年3月,它的编辑单位是甘肃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室。刊前有“说明”,但细读之后,发现这“说明”仅是对本期所收文稿的说明,而不是对本刊宗旨、用稿要求等办刊大原则的说明,甚至也没有说明刊物之所以取名为“关陇”的原因,因为中国历史上“关陇”并用,是有特定的历史地理范围的,“关”指陕西关中,“陇”指甘肃东部,而“关陇”并用,范围又超出了陕西甘肃两省,也包括了宁夏,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提出过著名的“关陇集团”的概念。既然编辑部没有说明取名的缘由,作为读者的我只能悬猜:编辑部是有雄心的,这雄心也可以说是野心。显然他们不想画地为牢,研究对象不限于甘肃本省的文学,而是要涵盖陕甘宁各省的中国大西北地区,暗合陈寅恪先生提出的“关陇集团”的概念,或许正是受了陈寅恪概念的影响。但他们又不想大肆张扬,只想干起来再说,以行动来显现他们的雄心。
说完了文学三种创刊号,再来说说另外两种。
《中日关系史论丛》由东北地区中日关系史研究会编辑,第一辑由辽宁出版社于1982年出刊。就在出刊前的1980年10月,东三省(辽宁、吉林、黑龙江)的史学界联合成立了“东北地区中日关系史研究会”,召开成立大会的同时也举行了首届学术讨论会,会上收到了一百多篇论文,除了中国的学者所作,也有日本学者的作品。收在本期《论丛》中的论文,就是从参加这次讨论会的文章中精选出来的。从这首届学术讨论会交流的情况和这本《论丛》来看,显然编辑部是有更大的雄心的,虽然编辑部是地方性(东北地区)的编辑部,但他们面向的是整个中日关系,而且是上下五千年的中日关系。
当然,作为地域特色明显的编辑部以及他们所创办的学术刊物,“东北地区”在《中日关系史论丛》中的烙印还是很鲜明的,起码有六篇以上的论文是专论东北地区与日本的关系的,具体篇目就不列了。这就显示了他们立足东北、面向整个中日关系的办刊弘旨。
《人生与伴侣》是1985年4月创刊的,我把它归之于社会生活类。当时中国已经经过了六七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时期,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国门大开,人们的观念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在发生着剧烈的、深刻的演变。也包括在爱情和婚姻领域。当时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传统的封建婚姻观念和习俗还顽固地束缚着乡村人们的思想和情感,继续制造着各种婚恋悲剧,自然也有一些勇敢的年轻人不顾一切,拼死维护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当时的不少文学和影视作品,大多关注着这方面的主题和题材。所以《人生与伴侣》这份杂志也可以说是应时或应势而生的。正如本刊发刊词所说:本刊就是要为那些涉世未深的痴情男女和老中青三代夫妻,提供这方面的生动教材,引导他们去爱、去恨、去学习、去生活、去斗争、去胜利、去欢乐、去争取高尚的爱情、理想的人生和幸福的生活。
创刊号的封面用的是年轻帅气的马克思和年轻貌美的燕妮的结婚彩图,显示了革命者爱情的和谐美满、生气蓬勃,是美和爱的集中体现,是当代年轻人爱情和婚姻的楷模。
2025.9.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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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