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昆仑山下一块青灰色的顽石,在山涧里泡了三千年,听松涛拍了五百年,某日被一道天雷劈中,竟噼啪裂开道缝,里头滚出个光溜溜的娃娃。
我是昆仑山下一块青灰色的顽石,在山涧里泡了三千年,听松涛拍了五百年,某日被一道天雷劈中,竟噼啪裂开道缝,里头滚出个光溜溜的娃娃。
那会儿我还不懂穿衣吃饭,只晓得饿了啃青苔,冷了缩在向阳的岩缝里。山里的老道见我筋骨奇特,扔给我件粗布道袍,说我是天地灵气所钟,该去人间走一遭。
初到人间时我闹了不少笑话,见人街边哭丧,我蹲旁边数他掉了多少滴泪;看小两口吵架,我伸手去接摔碎的瓷碗,说这白花花的碎片能拼回去。直到被巡城的兵卒撞见,见我虽衣衫褴褛却身板结实,又说不清来处,便送进了禁军营里。
偏巧那年太子选侍卫,我因站着能整宿不动,被选进了东宫。太子赵珩才十六岁,总爱揪我袖口的补丁,"石侍卫,你说孤这篇策论写得如何?"
我捧着他的文稿,字字都认得,凑在一起却不懂意思,只能老实回话:"纸是好纸,墨色均匀。"
太子笑得直拍案,"你呀,真是块石头。" 他倒不恼,反倒常拉我去御花园,指着池子里的锦鲤问:"它们尾巴摆得欢,是在笑吗?"
我蹲在池边看了半晌,"它们在找食。"
后来太子要纳侧妃,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披衣坐在廊下叹气。我守在阶前,听他喃喃自语:"听说她怕黑,孤该在她宫里多挂几盏灯。"
我插了句嘴:"灯油贵。"
太子猛地回头瞪我,眼里的红血丝看得真切,却没发脾气,只挥手让我退下。那是我头回见人脸上有那么多复杂的纹路,像山涧里被水流冲刷出的沟壑。
三年后我被赐给新科状元沈砚之。那日金銮殿上,皇帝指着我对沈砚之说:"此人身手不凡,且性子耿直,就给你做个护卫吧。"
沈砚之穿着绯红官袍,弯腰谢恩时,发间玉簪晃得我眼晕。他比太子文雅,说话总带着笑意,"石侍卫,今后就劳烦你了。"
我跟着他回了状元府。府里书房靠窗摆着张梨花木书桌,他常在那里写到深夜,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瘦高的竹子。
有回他对着一幅画发呆,画里是片桃花林。我凑过去看,"这花能吃吗?"
他被我吓了一跳,随即笑起来,"这是江南的桃花,好看吧?"
"不如昆仑的雪莲,能治冻伤。" 我实话实说。
他搁下笔,指着画里的茅屋,"从前我读书时,就想住这样的地方,晨起听鸟叫,傍晚看炊烟。"
我不懂这些,只记得他说这话时,指尖在画上游走,像在抚摸什么珍宝。
入秋时沈砚之生了场病,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我按他说的去药铺抓药,掌柜的多问了句:"是给读书人抓的吧?这几味药得用蜜炼了才不苦。"
我拎着药包往回走,路过街角的糖画摊,看那老师傅用糖稀画出龙凤,亮晶晶的很好看。想起掌柜的话,便买了支糖兔子。
沈砚之见我把糖兔子搁在床头,愣了愣,"这是?"
"药苦,先吃糖。" 我递给他,看他慢慢舔着糖尖,眉头渐渐舒展,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孩子气。
那日他喝药时没皱眉,我忽然觉得,原来人间的滋味,不只有青苔的涩和山泉的凉。
冬至那天,沈砚之的友人来府里做客,几人围炉煮酒,谈诗论画。有位白胡子老先生喝醉了,拍着桌子叹:"砚之啊,你这般才学,该娶个知冷知热的娘子才是。"
沈砚之笑而不语,眼角余光扫过我,我正蹲在炉边添炭,看火星子噼啪往上跳,像极了昆仑山顶的流萤。
夜深人静时,他忽然叫我:"石磊。" 这是他给我取的名字,说石头本就该磊落。
"嗯?"
"你说,人为什么要成亲呢?"
我想起太子纳侧妃时的红烛,想起糖画摊前牵着母亲衣角的孩童,"大概是冷的时候,有人能递件衣裳;饿的时候,灶上有热饭。"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轻声说:"你说得对。"
窗外飘起了雪,落在梅枝上簌簌作响。我站在廊下,忽然想起老道说的那句 "该去人间走一遭"。或许人间的七情六欲,就藏在太子的策论里,在沈砚之的药碗中,在这落满雪花的梅枝上,得慢慢品,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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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虚构故事,旨在展现一种生活态度和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并非真实事件。]
来源:愤怒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