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知道吗？当她爸爸第一次见我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乐色。”宋远山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知道吗？当她爸爸第一次见我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乐色。”宋远山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有钱了就是不一样，现在他每次见我都笑得跟朵花似的，还叫我'远山啊'，可当年叫我'穷小子'的时候，那股轻蔑劲儿，啧啧...”他没说完，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在这家五星级酒店包厢里熟练地点单，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让一个曾经被看不起的女婿，在六年后让老丈人和前妻后悔到这种地步？

01

1979年的春天，刚刚退伍的宋远山站在徐小雨家门口，手里捏着一束从野地里采来的小花。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曾经的军人气质仍在，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求亲，他的双腿却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我爸不会同意的，他已经说过了。”徐小雨站在门边，小声地说，眼圈有些发红。

宋远山抿了抿嘴，语气坚定：“既然决定了，就要当面说清楚。”

徐家在镇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徐小雨的父亲徐国强是镇上中学的校长，家里的砖瓦房在当时是村里少有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门口还停着一辆自行车，这在70年代末的农村，已经是相当富裕的象征了。

门开了，徐国强挺着啤酒肚，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徐校长好，我是宋远山，想来正式求亲。”宋远山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些。

徐国强上下打量了宋远山几眼，目光在他那双粗糙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蔑地笑了笑：“宋远山，你是什么条件？你能给我女儿什么？”

“我刚退伍回来，在部队立过三等功。现在虽然没什么家底，但我有手有脚，不怕吃苦，一定能让小雨过上好日子。”宋远山的声音很诚恳。

徐国强冷笑一声：“就凭你那点军功章？能当饭吃吗？我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跟着你能有什么好日子？别做梦了！”

站在一旁的徐小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有说话。

宋远山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徐校长，我知道自己条件不好，但我会努力的。只要小雨愿意跟我...”

“滚！”徐国强突然打断他，“我女儿马上就要评上正式教师了，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跟一个穷小子过日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宋远山头上。他站在那里，手中的野花无力地垂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爸！”徐小雨忍不住出声，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你给我进去！”徐国强厉声道，然后看着宋远山，“小伙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确实不配我女儿。识相的话，就别再来纠缠了。”

说完，徐国强“砰”地关上了门，只留下宋远山一个人站在春风中，手里的野花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02

那一刻，宋远山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无力。

他转身离去，脑海中浮现出与徐小雨相识的点点滴滴。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小学时，宋远山就喜欢这个聪明活泼的女孩。

徐小雨学习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而他虽然不笨，但家里条件差，常常要帮家里干活，没有太多时间学习。

初中时，宋远山暗自较劲，开始拼命学习，希望能追上徐小雨的步伐。

有时候，他会借徐小雨的笔记，两人一起复习功课。夏天的傍晚，他们坐在村口的大树下，谈论着各自的梦想。

“我想当一名老师，能教很多小朋友。”徐小雨说。

“我想赚大钱，让我妈不用那么辛苦。”宋远山望着远方，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高中时，一次期末考试，徐小雨发挥失常，成绩滑落，伤心地哭了一场。是宋远山陪着她，安慰她：“没关系，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高考那年，宋远山因为家庭原因，没能继续求学，选择了参军。临行前，徐小雨送了他一个小本子，里面写满了鼓励的话：“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功。”

在部队的三年里，宋远山成长了很多。他参与了一次危险的任务，表现出色，立了三等功。

每次写信回家，他都会提到自己的进步，希望家乡的那个女孩能为他骄傲。

退伍后，听说徐小雨在镇上的小学当了代课老师，宋远山鼓起勇气前去求亲，却遭到了徐国强的无情拒绝。

回到家，宋远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夜没睡。第二天，他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到县城去寻找机会。

没想到，就在他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那天，徐小雨找到了他。

“远山，对不起...”徐小雨站在他家门口，眼睛红肿。

宋远山愣住了：“小雨，你怎么来了？”

“我不想听我爸的安排。”徐小雨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绝，“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宋远山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可是你爸...”

“我已经和他吵过架了。”徐小雨苦笑，“他气得不行，说要断绝父女关系。但我不在乎，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那一刻，宋远山感到一股力量涌上心头。他抓住徐小雨的手：“小雨，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爸爸看到我的能力！”

03

尽管遭到了徐国强的强烈反对，宋远山和徐小雨还是决定在一起。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只有宋远山的母亲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参加，徐家人一个都没来。

婚后，他们租住在村子边缘的一间小平房里。房子很简陋，屋顶有几处漏雨的地方，墙壁上的石灰也剥落了不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憧憬美好的未来。

宋远山在生产队里种地，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徐小雨继续在镇小学当代课老师，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在镇上开个小饭馆。”一天晚上，宋远山搂着徐小雨说，“我会做几道拿手菜，你来管账，一定能做起来。”

徐小雨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相信你，远山。不管有多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充满了希望和甜蜜。每天清晨，宋远山都会在院子里打一桶水，让徐小雨洗漱。晚上，徐小雨会做一桌简单但可口的饭菜，两人一边吃一边分享各自一天的见闻。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远山和徐小雨的感情越来越深。他们开始计划要一个孩子，给这个家增添新的欢乐。

可惜，好景不长。

那年秋天，镇上的学校要评选几名代课老师转为公办教师。这对徐小雨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成功转正，不仅工资会大幅增加，而且还有稳定的“铁饭碗”。

为了支持妻子，宋远山加倍努力工作，希望能多挣一些钱，让徐小雨不用为生活发愁，能专心准备考核。晚上，他还会帮徐小雨整理教案，一起讨论教学方法。

“如果我能转正，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徐小雨充满期待地说，“到时候我的工资能够稳定支撑家用，你就可以去实现开饭馆的梦想了。”

宋远山点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我已经想好了，饭馆就开在学校附近，专门做些家常菜，价格实惠，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吃的。”

就在徐小雨准备考核的关键时刻，宋远山听说县城有人在转让一间小饭馆，地段不错，价格也还能接受。他心动不已，决定去看看。

“小雨，如果那个饭馆真的不错，我就想办法借钱盘下来。”宋远山兴奋地说，“等你转正了，我们就能一起经营这个饭馆，慢慢把日子越过越好。”

徐小雨有些担忧：“借钱？向谁借啊？”

“我想去找你爸。”宋远山犹豫了一下，“虽然他看不起我，但毕竟是你的父亲。如果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可以放下面子去求他。”

徐小雨的脸色变了变：“远山，我爸他...”

“没关系，我去试试。”宋远山握住徐小雨的手，“为了我们的将来，值得一试。”

04

第二天，宋远山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徐家。两年过去了，徐国强依然不待见这个女婿，但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还是让宋远山进了门。

“徐校长，我想借一些钱，县城有个小饭馆转让，我想盘下来。”宋远山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保证会按时还钱，还会付利息。”

徐国强听完，嗤笑一声：“就你？开饭馆？别做梦了！你知道开饭馆要多少本钱吗？就算我借钱给你，你能撑得过三个月吗？”

宋远山努力保持冷静：“徐校长，我已经考察过了，那个位置很好，客源不成问题。我在部队食堂帮过厨，会几道拿手菜，小雨也会帮忙...”

“住口！”徐国强突然大声打断，“我女儿是要做老师的，怎么可能去什么饭馆端盘子？宋远山，你别耽误我女儿！”

宋远山握紧拳头：“我没有耽误小雨，我们一直很好...”

“好？”徐国强冷笑，“就你那点出息，能给我女儿什么好日子？我告诉你，小雨这次要是能转正，工资都比你高好几倍！到时候她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这话深深刺痛了宋远山。他默默转身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家，宋远山没有将徐国强的话告诉徐小雨，只是说借钱的事情没谈成。但从那天起，他总觉得徐小雨有些不一样了。

徐小雨开始频繁地去县城“开会”，每次都很晚才回来。宋远山问起时，她总是含糊其辞，说是学校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徐小雨对开饭馆的事情也不再那么热衷，常常转移话题。

宋远山隐约感到不安，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

直到那个雨夜，改变了一切。

徐小雨回来得很晚，浑身湿透。宋远山递给她毛巾，关切地问：“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早点回来？”

徐小雨没有接毛巾，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复杂地看着宋远山：“远山，我们谈谈。”

宋远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我想...我们离婚吧。”徐小雨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宋远山的心。

“为什么？”宋远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05

徐小雨低下头：“我爸说得对，我们没有未来。你看，我们结婚两年了，生活一点都没改善，还住在这破屋子里。现在我有机会转正，成为正式教师，能有更好的生活...”

“所以呢？”宋远山打断她，声音有些发抖，“所以你就要抛弃我，找个更好的？”

徐小雨没有否认，只是说：“远山，我们都太年轻了，当初的决定很冲动。我爸一直在给我介绍对象，镇政府的小张，家里条件很好...”

宋远山没让她说完：“所以，你背着我，已经和别人好上了？”

徐小雨沉默了，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一夜，宋远山几乎崩溃。他质问、哀求、发怒，但最终都无济于事。徐小雨已经下定决心，谁都改变不了。

“是你爸逼你的吧？”宋远山最后问道，声音嘶哑。

徐小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安排，就拿不到转正的名额。远山，你不懂这有多重要，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宋远山苦笑：“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编制？”

徐小雨沉默片刻，轻声说：“对不起。”

一周后，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宋远山没要任何财产，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和那本徐小雨当年送他的笔记本。

离开民政局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好像也在为他们的分离而哀伤。宋远山站在路边，看着徐小雨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

“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宋远山在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有出息的人。”

离婚后的宋远山像变了一个人。村里人都说他疯了，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有宋远山自己知道，他在计划着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个月后，宋远山卖掉了家里仅有的一头猪，给母亲留下了一些钱，然后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那是1981年的冬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遍全国，南方的广东正成为无数年轻人寻梦的地方。

火车上挤满了和宋远山一样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去做小生意，有的去找工作，还有的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宋远山沉默地坐在硬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千。

三天后，宋远山来到了广州。这座南方的大城市让他眼花缭乱。高楼、车流、人群，一切都和家乡截然不同。初到陌生城市的迷茫和无助很快被生存的压力所代替。

06

宋远山找了一家正在建设的工地，当起了最底层的搬砖工。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扛着几十斤重的砖头爬上爬下，直到天黑才能休息。工资虽然比家乡高，但生活费用也高，一个月下来能存的钱并不多。

但宋远山没有抱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每天晚上，他都会挤出时间看书，学习建筑和装修方面的知识，还会仔细观察工地上各种工种的操作技巧。

“小宋，你小子挺勤奋啊。”一天休息时，工地上的老张看着正在翻书的宋远山说道。

宋远山笑了笑：“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看你这么用心，想不想跟着我学点技术？”老张抽了口烟，“我看你挺机灵的，当个泥瓦匠总比搬砖强。”

宋远山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明天开始跟我干，不过得从学徒做起，工资会少一点。”老张笑道。

“没问题！”宋远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就这样，宋远山从搬砖工变成了泥瓦匠学徒。虽然一开始只是打下手，但他学得很快，不到半年就能独立完成一些简单的泥瓦活。

一年后，因为表现出色，宋远山被提拔为小工头，负责管理十几个工人。这时，他的月收入已经是当初的好几倍，生活条件也慢慢改善了。

“小宋，今晚一起去喝一杯？”一天工作结束后，工地负责人老李邀请宋远山。

酒桌上，老李多喝了几杯，开始感慨：“这个工程要是再拖下去，我们公司就要赔钱了。关键是那栋楼的内部装修太复杂，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

宋远山听了，思索片刻，大胆地说：“李哥，让我试试怎么样？”

老李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你懂装修？”

“我一直在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也看过不少案例。”宋远山认真地说，“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老李半信半疑，但因为实在找不到人，就答应了宋远山的请求：“行，那就交给你了。不过要是做不好，可别怪我不客气。”

宋远山没有辜负老李的信任。他仔细研究了设计图纸，组织了一支精干的队伍，亲自监督每一个环节。遇到困难，他就熬夜钻研，想办法解决。

两个月后，那栋楼的内部装修完美完成，不仅质量上乘，而且比预计工期提前了十天。业主非常满意，给了公司额外的奖励。

老李对宋远山刮目相看：“小宋，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07

这次成功给了宋远山极大的信心。从此，他开始专门负责公司的内部装修项目，工资也随之水涨船高。

一次偶然的机会，宋远山认识了一位香港来的开发商陈老板。陈老板正在广州投资建设一个大型商场，需要找一家可靠的装修公司合作。

“李总介绍说你很有能力，”陈老板对宋远山说，“这个项目很重要，你有信心吗？”

宋远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详细询问了项目的具体要求，然后认真思考后才说：“陈总，这个项目确实有难度，但我相信凭借我们的团队和经验，一定能做好。”

陈老板被他的专业态度所打动，决定把项目交给他负责。

这个项目的体量远超宋远山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工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几乎住在了工地上，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亲自检查每一个细节。

功夫不负有心人，项目最终圆满完成，得到了陈老板的高度赞赏。

“宋远山，你很有才华，”项目竣工那天，陈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不如跟着我干吧，我看好你的未来。”

就这样，宋远山成为了陈老板的得力助手，负责他在广州的多个项目。在陈老板的指导下，宋远山不仅学到了更多的专业知识，还了解了项目管理、成本控制、商业谈判等方面的技能。

“远山，你不应该只做一个项目经理，”一天晚上，陈老板对宋远山说，“你应该有自己的公司，做更大的事业。”

宋远山笑了笑：“陈总，我还需要学习很多。”

“学习永远不会结束，”陈老板意味深长地说，“但机会不等人啊。”

这番话让宋远山思考了很久。他已经在广州打拼了两年，从一个懵懂的乡下小伙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项目经理。也许，是时候迈出下一步了。

1983年夏天，宋远山注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远山建筑装饰有限公司。

开公司的过程并不顺利。宋远山虽然有了一些积蓄，但远远不够开公司的资金。好在陈老板愿意投资，成为他的合伙人。

“我只占30%的股份，剩下的都是你的，”陈老板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的人品。”

公司成立初期，困难接踵而至。首先是场地问题，广州的房租很高，宋远山只能租下一间狭小的办公室作为公司总部。其次是人才问题，很多有经验的工人不愿意冒险加入一家新公司。最困难的还是业务问题，没有名气，很难接到大单。

08

宋远山没有灰心。他带着仅有的几名员工，从小项目做起，凭借过硬的质量和诚信的口碑，慢慢在行业内站稳了脚跟。

“宋总，和平小区的业主找上门来了，想请我们做内部装修。”一天，公司的项目经理小王兴奋地报告。

和平小区是广州当时最大的住宅小区之一，能接到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是一个重大突破。

宋远山马上组织团队进行方案设计和预算编制。他亲自参与了多次与业主的沟通，详细了解他们的需求和预期。

“宋总，您考虑得真周到，”业主代表在一次会议后评价道，“我们很放心把项目交给您。”

合同签订的那天，宋远山请全公司员工一起庆祝。这个项目不仅金额可观，更重要的是为公司打开了知名度，今后的发展将更加顺利。

正当宋远山全身心投入项目筹备时，一封家乡寄来的信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那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广州的清晨阳光明媚。宋远山在会议室主持完晨会，各部门负责人刚刚离开。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繁忙的街道，心中盘算着和平小区项目的各项细节。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容不得半点闪失。

“宋总，刚才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是寄给您的。”秘书小李轻轻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朴素的米黄色信封。

宋远山转过身，微微点头：“放在桌上吧，我等会看。”

“好的，宋总。对了，陈总约您下午三点见面，讨论投资方案的事。”小李将信放在办公桌上，补充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宋远山说着，走回办公桌前。

小李离开后，宋远山拿起那封信，随意地看了一眼寄信人。当看到“徐小雨”三个字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手指突然僵住了。

“徐小雨？怎么可能...”宋远山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年了，整整三年，自从离婚后，他再没有收到过前妻的只言片语。

当初分开时，徐小雨信誓旦旦地说要和镇政府的张干事结婚，要过上“好日子”，那语气中的轻蔑与决绝，宋远山至今记忆犹新。

他盯着信封看了许久，思绪翻涌。

“为什么现在来信？”宋远山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从中抽出一张淡蓝色的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那熟悉的娟秀字迹，一如当年她给自己写的情书，让宋远山心头一颤。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信封，信纸上熟悉的字迹让他心头一颤。他的手止不不住地颤抖，脸色变得苍白。

“远山，当你收到这封信时，可能已经不再记得我了。但我却一直没能忘记你。这三年来，我过得并不好。我爸为我安排的那个对象，虽然家境不错，但为人却很差，婚后对我非打即骂。去年，我实在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现在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很艰难。更糟的是，我爸得了重病，需要做大手术，可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知道这样找你很不应该，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你一面。”

09

宋远山坐在办公室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落魄至此，而曾经高高在上的岳父，也病重需要救助。命运的转折，如此讽刺。

“要不要回去？”宋远山问自己。一方面，他无法忘记当年的伤痛；另一方面，毕竟曾有深厚的感情，现在对方遇到困难，他于心不忍。

电话铃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小王。

“宋总，和平小区的甲方又催了，他们坚持要在两个月内完工。”

宋远山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全力满足要求，但质量不能有任何妥协。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工地，重新评估进度。”

挂完电话，宋远山把徐小雨的信收进抽屉里，试图专注于工作。但那封信的内容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深人静，宋远山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拨通了家乡老友刘明的电话。

“刘明，我是远山。徐小雨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宋，你收到她的信了？”

“嗯。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基本属实。徐国强强行把她嫁给了镇政府的张建国，那小子表面光鲜，私底下酗酒赌博，经常打骂小雨。去年，小雨受不了了，带着孩子回了徐家。张建国不依不饶，闹到公安局，最后以离婚收场。至于徐国强，确实病得不轻，好像是肝硬化，需要动手术。”

宋远山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徐小雨在镇小学代课，工资低得可怜，勉强养活自己和孩子。徐国强病倒后，她四处借钱给他治病，欠了不少债。”

宋远山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刘明，帮我个忙，先借五千块给徐小雨，就说是你的，别提我。然后帮我打听一下县医院最好的肝病专家是谁，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老宋，你真打算帮他们？”刘明惊讶地问。

“只是举手之劳。”宋远山淡淡地说，“他们再不堪，也曾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小王，详细汇报一下目前的进度和存在的问题。”宋远山对跟在身边的项目经理说。

小王递上一份报告：“宋总，主体部分已完成80%，但内部精装修才刚开始。最大的问题是人手不够，优质工人太难找了。其次是部分进口材料交货期延迟，可能影响后续进度。”

宋远山思考片刻：“立即招工，薪资提高20%，吸引有经验的工人。进口材料的问题，我来处理，今天就联系供应商，必要时我亲自飞一趟香港。”

整整一天，宋远山都在工地上解决各种问题，直到深夜才回到办公室。他刚坐下，秘书小李就送来了一份传真。

“宋总，这是刘明先生发来的。”

10

传真上详细列出了徐国强的病情和治疗方案，需要的费用约在三万元左右，在当时是一笔巨款。而刘明已经按照宋远山的嘱咐，借了五千元给徐小雨，对方感激涕零，但状况依旧很糟。

看完传真，宋远山陷入了沉思。三万元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关键是，他是否应该完全介入这件事？

他拨通了陈老板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远山，你打算怎么做？”陈老板问道。

“我想回去一趟，见见他们，了解实际情况再做决定。”宋远山说。

“公司这边怎么办？和平小区的项目正处于关键阶段。”

宋远山沉吟片刻：“我会在三天内赶回来。这期间，请您多关照一下公司。供应商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材料会按时到位。”

陈老板叹了口气：“好吧，你去吧。不过远山，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要记住，不要让过去的伤痛影响现在的判断。”

第二天一早，宋远山乘坐了去往家乡的火车。六个小时的车程，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当年离开时，他发誓再也不回来，如今却因为徐小雨的一封信，打破了这个誓言。

到站后，刘明已经在站台等候。

“老宋，你变了不少啊，看起来挺老板样的。”刘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远山勉强笑了笑：“走吧，先去看看徐国强。”

县医院条件简陋，病房里挤满了病人。徐国强住在一个六人间，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哪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看到宋远山进来，徐国强明显愣住了，眼中闪过惊讶、愧疚和一丝希望。

“远山，你...你来了。”徐国强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宋远山点点头，在床边坐下：“徐校长，好久不见。”

徐国强的眼圈红了：“远山，对不起...当年是我瞎了眼...”

宋远山打断他：“徐校长，别说这些了。我听说您病得不轻，需要做手术？”

徐国强苦笑一声：“医生说是肝硬化晚期，需要手术，但我哪有那么多钱...”

宋远山没有承诺什么，只是问了问医生的诊断和治疗方案。据医生说，徐国强的情况很严重，县医院的条件有限，最好转到省城的大医院治疗。

离开医院，宋远山和刘明前往徐小雨的住处。那是镇上一间破旧的平房，墙壁斑驳，屋顶还有几处漏雨的痕迹。

敲门时，宋远山的心跳加速。门开了，徐小雨站在那里，一脸惊讶。三年不见，她憔悴了许多，眼角已有了皱纹，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不少。

“远山，你真的来了...”徐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

宋远山点点头：“进去谈吧。”

11

屋内，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正在玩积木，看到陌生人进来，好奇地望着他们。

“这是...”宋远山指了指小男孩。

“我儿子，叫皓皓。”徐小雨轻声说，眼中满是母爱的光芒。

宋远山点点头，没再多问。他环顾四周，家具陈旧，墙上的漆脱落了不少，角落里还放着一些药瓶。

“你爸的情况我看过了，需要尽快手术。”宋远山直截了当地说。

徐小雨低下头：“可是，县医院的条件...”

“我已经联系了广州最好的肝病专家，他愿意接手这个病例。”宋远山打断她，“我会安排你们去广州治疗，费用我来承担。”

徐小雨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远山，你...”

“不要误会，”宋远山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既然有能力帮忙，就应该伸出援手。毕竟，徐校长曾经是我的长辈。”

徐小雨的眼泪夺眶而出：“谢谢你，远山。你真的...变了很多。”

宋远山苦笑一声：“是啊，我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现在至少有能力帮助别人了。”

徐小雨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够勇敢，不够坚定...”

“都过去了，”宋远山打断她，“人生没有如果，每个选择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宋远山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了那些甜蜜的回忆，也想起了分手时的痛苦。如今，命运的齿轮转了一圈，又将他们带到了一起。

“徐校长的手术最好尽快进行。”宋远山说，“你们收拾一下，明天就跟我去广州。我会安排好一切。”

徐小雨犹豫了一下：“远山，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们可以...”

“不必担心，”宋远山站起身，“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们。”

走出徐家，刘明拍了拍宋远山的肩膀：“老宋，你真的想清楚了？”

宋远山看向远处，眼神复杂：“刘明，你知道吗？当年离婚时，我恨他们，恨得想把徐家整个踏平。但现在，这份恨已经消失了。看到他们这样，我反而觉得有些可怜。”

刘明叹了口气：“命运就是这么讽刺。当年他们高高在上，看不起你；如今你功成名就，他们却落魄至此。”

宋远山摇摇头：“正因如此，我更要帮他们。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要告诉他们，宋远山可以不计前嫌，可以宽宏大量。”

12

第二天，宋远山开车来到徐家，接上徐小雨、皓皓和徐国强，一起前往广州。一路上，徐国强虚弱地靠在后座，徐小雨则一直照顾着父亲和儿子，很少与宋远山交谈。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既有过去的尴尬，也有对未来的忐忑。

到达广州后，宋远山直接将徐国强送进了最好的医院，安排了专家会诊和治疗方案。他还为徐小雨和皓皓安排了住处，就在医院附近的一间公寓。

“这里是钥匙，”宋远山将钥匙交给徐小雨，“冰箱里有食物，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徐小雨接过钥匙，眼中含泪：“远山，我们已经欠你太多了。”

宋远山淡淡地说：“不必放在心上。你安心照顾徐校长和皓皓，其他的交给我。”

回到公司，宋远山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和平小区的项目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他必须亲自把关每一个环节。

“宋总，第三批材料已经到货，质检通过了。”小王汇报道。

宋远山点点头：“很好，加快施工进度，但质量必须保证。”

就在这时，秘书小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宋总，医院打来电话，说徐国强的情况恶化了，需要立即手术。”

宋远山脸色一变：“我马上过去。小王，这边你先负责，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医院里，徐小雨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见到宋远山，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远山，医生说我爸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即手术，但是...”

“但是什么？”宋远山皱眉问道。

“但是需要家属签字，还要先缴纳五万元手术押金。”徐小雨声音颤抖。

宋远山二话不说，立刻去了收费处，缴纳了手术押金，然后陪徐小雨一起签了手术同意书。

“别担心，这里是广州最好的医院，医生也是最权威的专家。”宋远山安慰道。

徐小雨忍不住抓住宋远山的手：“远山，如果...如果我爸有什么不测...”

“不会的，”宋远山握住她的手，“徐校长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期间，宋远山一直陪在徐小雨身边，安慰她，给她信心。看着这个曾经的妻子，如今脆弱无助的样子，宋远山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患者情况稳定。不过接下来一周是关键期，需要密切观察。”医生说。

徐小雨终于松了一口气，激动地抱住了宋远山：“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远山，真的谢谢你！”

宋远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徐校长会好起来的。”

之后的日子里，宋远山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医院看望徐国强，了解他的恢复情况。徐国强一天天好转，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远山，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一天，徐国强握着宋远山的手，声音哽咽。

宋远山摇摇头：“徐校长，别这么说。您好好养病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徐国强叹了口气：“当年是我有眼无珠，看不出你的才华和潜力。如果不是我从中作梗，你和小雨也不会...”

宋远山打断了他：“徐校长，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13

一个月后，徐国强的病情明显好转，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宋远山决定先送他们回家，等徐国强完全康复后，再考虑将他们接到广州定居，让徐小雨在这里找一份教师工作。

临行前，宋远山为他们安排了一切。他给徐国强买了最好的药，给徐小雨留了足够的生活费，还给皓皓买了一堆玩具和衣服。

“远山，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在火车站等候时，徐小雨轻声问道。

宋远山看着窗外：“挺好的，公司越做越大，生活也越来越顺。”

徐小雨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宋远山摇摇头：“没有，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考虑这些。”

徐小雨低下头：“远山，我一直想问你，你恨我吗？”

宋远山沉默良久，终于轻声说：“曾经恨过，但现在不了。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和后果。你当初的选择，有你的理由；我现在的选择，也有我的考量。”

火车进站了，宋远山帮他们提上行李，送到车厢里。

“到家后给我打电话，”宋远山叮嘱道，“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徐小雨点点头，眼中含泪：“远山，谢谢你。这次分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宋远山笑了笑：“会再见的，等徐校长完全康复，我会接你们来广州。那里的机会更多，教育也更好，对皓皓的成长有利。”

火车缓缓启动，徐小雨站在车窗前，目光一直追随着站台上的宋远山，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到广州，宋远山投入到了更加忙碌的工作中。和平小区的项目顺利完成，获得了业主的高度评价，公司的声誉大增，订单源源不断地涌来。

半年后，远山建筑装饰有限公司已经成为广州同行业中的佼佼者，业务扩展到了深圳、珠海等地，员工人数超过了三百人。

宋远山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老板，变成了当地商界的新秀，被多家媒体采访报道。

这天，他正在办公室审阅一份新项目的方案，秘书小李敲门进来：“宋总，徐小雨女士来了。”

宋远山有些惊讶：“请她进来。”

徐小雨走进办公室，比半年前精神了许多，穿着得体，妆容精致。

“小雨，怎么突然来了？徐校长的身体还好吗？”宋远山起身迎接。

徐小雨微笑着说：“我爸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正常生活了。远山，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广州市第三中学录取了，下个月就要来广州工作了。”

宋远山眼前一亮：“真的？这太好了！皓皓呢？”

“皓皓也会一起来，我已经为他报了幼儿园。”徐小雨说，眼中满是期待，“远山，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宋远山笑了笑：“不必感谢，你能得到这个机会，是因为你的能力，不是因为我。”

徐小雨注视着宋远山，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远山，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可以重来...”

宋远山打断了她：“小雨，我们都不能重来，但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徐小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宋远山点点头：“是的，作为朋友，作为皓皓的长辈，我会尽力帮助你们。至于其他的...时间会给我们答案。”

徐小雨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理解：“谢谢你，远山。不管未来如何，你永远是我最尊敬、最感谢的人。”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照在两人身上，宛如一个新的开始。宋远山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心中的伤痛似乎已经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与释然。

也许，这就是生活最大的讽刺与美丽——当你不再执着于过去，不再被仇恨和怨念束缚，你反而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也收获了最意外的幸福。

来源：小灰灰游戏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