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从筠连到巧家

摘要：宜宾市筠连县城西北角有个玉壶公园，因玉壶井而得名。玉壶井状若酒壶，井泉终年汩汩流淌，奔突涌动；泉水冰清玉洁，冬暖夏凉，取名“一片冰心在玉壶”诗意，成为筠连的城市地标和文化名片。2025年元月15日，我和几位老友商量赴云南巧家县同事家中，要笑谈渴饮当天的良辰喜酒

原创乡愁文学

文：潘灯洪@宜宾市珙县中学校

一．一片冰心

宜宾市筠连县城西北角有个玉壶公园，因玉壶井而得名。玉壶井状若酒壶，井泉终年汩汩流淌，奔突涌动；泉水冰清玉洁，冬暖夏凉，取名“一片冰心在玉壶”诗意，成为筠连的城市地标和文化名片。2025年元月15日，我和几位老友商量赴云南巧家县同事家中，要笑谈渴饮当天的良辰喜酒，出发地就约定在筠连县玉壶公园。自驾车驶上宜彝高速，正值小寒初度。看见车窗外山头林立，星罗棋布，崇山峻岭雄奇险秀，犹如万马奔腾，熟悉的云南域外风情扑面而来，大有“朝辞白帝彩云间”的轻松喜悦之感。当“筠连水粉”作为地方美食的广告被隆重推介在各个高速隧道进出口、天下谁人不识“筠”的宣传画在眼前掠过时，我们始觉自己依然置身四川筠连县境内。

路过筠连县蒿坝镇，更感山高坡陡沟深。猛然想起：据《中华网》报道，2024年8月，宜宾市高温旱情持续，多年未遇。筠连县蒿坝镇人影作业炮点开展人工消雹作业时，发生哑弹事件。一颗防雹弹越出四川“跑了”70多公里，远走高飞投奔云南彝良县洛旺镇，也就是英雄徐洪刚的家乡。（徐洪刚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他探亲途经筠连县巡司镇时，路遇歹徒行凶抢劫、调戏妇女。徐洪刚挺身而出，扬善惩恶，拼死护民，成了见义勇为，全国学习的英雄。这位洛旺人与筠连县就此结缘）那颗来自筠连蒿坝镇的哑弹从天而降、居然鬼使神差般砸伤一位居家在洛旺镇的老大姐。中国民用防雹弹尚且如此厉害，那待嫁闺中的军工武器尖端先进就无与伦比了。我对蒿坝印象深刻也源于这次哑弹云南砸人的“乌龙事件”。

二．一方风情

汽车进入云南彝良境段尖子山服务区休息，这里是一处关口要隘，四川云南进出必经通道。看见山岭上的冬景，不由联想到曹操所作的《观沧海》古诗“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等诗句。曹丞相登临抒情咏怀的地方正在河北省秦皇岛碣石山一带，“萧瑟”秋景而今转移到中国南方的乌蒙冬天，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汽车继续行驶在云南省的高速路上，两边村庄多处出现结婚庆典的欢喜热闹场面，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装点得醒目喜气。腾空而起的烟花绘织出五彩缤纷、令人叹为观止的图案，远方传来的礼花和鞭炮响声仍能清晰可闻。主家不约而同地挑选这天作为黄道吉日，看来历书相通，时节相配，期辰相合，文化相承。凡有中国人的地方，不分南北，无论民族，都认可讲究同根同源、同祖同宗、天下一家亲的文化传统。“唯有鞭炮响，皆聚华夏魂”。感觉我们的心离巧家同事的婚礼现场、隆重庆典越来越近了。

三．一座甜城

抵达昭通，看到田间地头玉米秸秆枯萎，被堆积成垛，如同卫士站岗静立守护家园。许多乌鸦、游隼在展翅翱翔，巡天遥看，高原风光和鹰隼精灵融为一体，别具韵味。在昭通服务区小停，只见袋装的苹果摆放如山，一片鲜红的海洋。苹果香气扑鼻四溢。商人搭棚连营，笑迎宾客，使出浑身解数招揽生意。旅客们络绎不绝光顾询价，品尝购买。将大袋小袋、大包小包的苹果，往车上搬运装填，附带核桃、柑桔、柿子、板栗、天麻等土特产，服务区内呈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那句耳熟能详的民谚总结得十分经典到位：“搬不完的昭通，填不满的叙府（指宜宾市）”。更离奇的是，堆放苹果的地面，由于昭通久负盛名的糖心苹果被上上下下、进进出出转运挪动，店主要削切苹果供客人品尝味道后，弃置果皮果核于摊位旁，糖分长期散落渗透聚积其间，如同一层油酱密布在地表。鞋底一压，被遍地的糖胶牵连附着，好像踩在粘鼠板上。轻轻拾足，鞋子与地面迸发嚓嚓响声。由此可见，昭通苹果糖分之浓、产量之高、转运之多、销售之巨，十分惊人。高原糖心苹果的魅力果然与众不同。服务区内连绵起伏的四十余家苹果摊位，两头两尾生意稍显冷淡，买者寥寥。相反中间区位门庭若市，生意火爆。人们精挑细选，居多都来照顾中间的商贩。不管如何，吃昭通苹果，甜西南朋友。仰望天空，客机来来往往。仿佛人间苹果甜香味道，万家烟火盛况正通天达海，飞播远方......昭通，一颗高原明珠，一座香色甜城，昭告世界，此地是甜蜜乐土！

四．一场巨变

到达鲁甸县龙头山镇位置。2015年鲁甸6.5级地震发生，震中位于龙头山镇，造成108.84万人受灾，617人遇难，112人失踪，3143人受伤。当年党和政府抗震救灾果断坚决，组织指挥有力有方，恢复重建成效显著，干部群众感恩称赞。属地有诗云：“大寒节令送大爱，龙头喜降丰年雪；千户万户瞳瞳日，十万乌蒙尽欢颜”。我们今天路过龙头山镇，恰好是云南鲁甸6.5级地震十周年。十年过去了，被地震摧毁的鲁甸以崭新的面貌呈现。通过搜索航拍视频所示：在山林环抱、绿荫掩映下，高楼鳞次栉比，马路宽阔平坦，车辆川流不息，各式各样的建筑拔地而起，文化公园错落有致，彩色步道分外耀眼，风景这边独好。鲁甸和龙头山镇，正经历着方兴未艾、欣欣向荣的巨变。

鲁甸县素有“绿色能源走廊景观”之称，在高速公路和昭巧二级路沿线十多公里范围，山脊山坡山沟地段，随处可见漫山遍野的光伏板，仿佛突兀种在大地上，经受不同角度的阳光照射和抚摸，非常壮观雄伟。当地村民在光伏板四周忙碌检修防护，就像自己在庄稼地田野间辛勤耕耘劳作一样。我们极其感叹震撼，在昭巧二级路段，还专门停车拍照留影，以此纪念这条“人造景观光伏走廊”。

车过咸宁寨隧道。路边的民房七零八落建在绝壁悬崖上。临近顶峰，云雾深处还有几家小楼，身在半空云巅，如同一个个白色鸟笼点缀其间。“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难道真有神仙出没或是武林高手在展示飞檐走壁的绝技？既能登临险地，又能择居巅峰静修。我等直呼“奇迹”，为住建者的勇气智慧折服惊讶。牛栏江两岸仍是雄山峻岭，鲁巧高速在建其中，穿山越河。感同身受，借用毛主席的诗词《念奴娇.昆仑》描写此时情景非常合适：“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基建狂魔果然名副其实，我由衷感激那拨筑路铁军，他们在高原上战天斗地，逢山凿道，遇水架桥。高速公路如强龙巨蟒在险峰深渊之间生长延伸。国家移山填海逐月的磅礴力量雷霆万钧，现代化建设步伐跨越山海，触及每个角落。我尽情享受着“千里高原一日还”、“轻车已过万重山”的便捷通行和物质文明硕果。

五．一抹惊喜

抵达巧家县老店镇小火塘附近。同事（新郎官）看到我们从宜宾驱车远道而来，喜出望外。招呼我们学抽水烟、烧烤土豆、围坐火塘（因山高天冷，要在火塘边烧生树桩取暖御寒）；喝喜酒、观松海、赏白雪...... 碧空蓝天，山泉甘甜，乡情融融，还有那皎洁如水的月光夜色。我们这批四川“蜀道山”来的客人醉在“云南十八怪”里，不，醉在新创的云南第十九怪里，用四川话言表“太阳按倒白雪晒”。（老店镇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地面皑皑白雪覆被，银装素裹。当地人习以为常；我等在四川鲜见艳阳与瑞雪相辉映，却“身陷”巧家大山里，有幸见识冬雪和烈日入镜同框的景象，故大肆添油加醋般使用“云南十九怪”的高谈阔论，以期倾吐洋洋喜气、浓浓乡情、啧啧好奇）

六．一厢神往

第二日，我们从小火塘驱车下行，准备游览巧家县城，还有与县城相伴闻名遐迩的白鹤滩库区。小火塘海拔2300米，处在雪线以上。正是清晨，天地间冷气嗖嗖，白雾茫茫，视线不佳。汽车只能小心翼翼试探着，连续下坡28公里，海拔断崖式落差递减到800米。下坡路两旁仍然是高山峡谷，地貌形制与金沙江虎跳峡段十分相似，光秃秃的石头石山。偶尔有小村庄出现在绝壁平台上，让人击节叫好；寒风凛冽，有彝胞穿戴及膝披毡抵抗冰冻，披毡形似斗篷，是云南昭通一带独具特色的民间手工艺品，主要用于遮阳避雨御寒。彝胞缩手耸肩披毡木立，定格于山谷巨石间，在这个人烟罕见、寒风刺骨、千山鸟飞绝的异域，成为一道独特风景线。及至谷底，白鹤滩库区初现端倪，碧水如镜，高桥纵横，公路受库区水平面约束变缓，导航语音提示，巧家县城近在咫尺，水锁云生处。到达以礼桥，回望来时路，大山高耸，人在谷底，压迫感扑面而来，似乎自己如蝼蚁甲虫，渺小无比。以礼桥是现代化桥梁，跨河对接连通隧道，新式人造建筑群与远古山水和谐融合，景色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宛如画卷。

七．一江清水

“云生处，是巧家，门前流金沙”。我们进入金沙江畔的巧家新县城，当地被美誉“小三亚”，享有“冰火两重天”的奇观。也就是说，在巧家县城的冬季，得遇艳阳丽日天气，年轻人能着短袖衬衫，如过盛夏；而在山上海拔2300米的小火塘等地，却是寒冬腊月，雨雪霏霏，人们要穿羽绒服棉袄衣裳拥裹度日。山上河谷温差极大。巧家县城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所依江道与下游的四川省宜宾市同流合“清”。人们肤色白皙，帅哥美女衣着鲜艳华丽，可见生活富足，居民气色与高原上的“红脸紫庞”大相径庭。由于白鹤滩库区形成“高峡出平湖”景观，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涌进巧家县城水边，长期居住，乐不思蜀。随处可见江边公园里摆放各类生活物资，晾衣晒被，甚至将库区里面钓来的野生白条鱼串联，挂在房车檐下风干以图长住。广场公园里，弄饭露营的帐篷比比皆是，四处散落，逐江河而居的习俗模式自古未变。极目远眺白鹤滩库区，豁然开朗，宽阔湖面金光闪耀，风卷波涛声哗哗响彻，小艇游弋，鸥鸟互答，鱼翔浅底。信步江边，沙滩卵石，水花起落，对岸就是四川凉山州的宁南县，我和家乡四川只隔一江清水，深情依依相望了。

八．一部传奇

白鹤滩电站作为金沙江梯级开发工程之一，上连乌东德电站，依次下携溪洛渡电站、向家坝电站。“截断乌蒙云雨，高峡出平湖......当惊世界殊”。白鹤滩工程堪称水利枢纽、能源开发、江河环保治理的标兵典范，装机容量、技术功能层面创造了多项世界记录。水电站更立西南石壁，如白鹤展翅飞跃九天，笑傲群山大江。抬望西北，想象中的唐古拉山冰川圣洁，雪水纯净，一路流淌。金沙之水冰河来，冷酷任性狂野顽皮，从天而降，一泻千里。因为有白鹤滩库区的接纳包容呵护，江水骤然安静、秒变温顺，似乎在亲近紫外线，留恋这片高原红；或许还作稍事歇息，养精蓄锐，准备向更远的目标高歌猛进，涉足东海重洋。实际上，白鹤滩电站不过是大禹继承者治水的一碟小菜、李冰传人耕江犁海功业上的一朵浪花。在南水北调东线工程的起点，江苏扬州江都水利枢纽这个地方，来自白鹤滩的部分江水开启全新历程，毅然转向，挥师北上，分配黄淮，润泽华北，终点是津门，心儿依贴祖国胸膛。古老的长江水和长城两位巨人，离得是那么近，几乎能伸手可握、肌肤可亲了。千百年前，治水的大禹王、李太守作为中华民族的英雄人杰被后辈敬仰崇拜，写入教科书的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两则寓言故事，表现出古人坚持不懈、勇往直前的精神，被世代颂扬、家喻户晓。目前，白鹤滩电站梯级开发工程、南水北调水利工程，截江改流变成现实。迄今千百年之后，当代许许多多的伟大工程肯定也会成为一部传说，留与子孙记载感念，就像我们现在对古人修建万里长城、都江堰那样满怀虔诚神往，津津乐道。中华民族志比天高、生生不息的传奇精神将继续得以辉煌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