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红楼梦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23 15:54 1

摘要:我赶到副食公司红楼的时候,月亮正好被云吞了一半,像有人拿筷子戳在蛋黄上,轻轻一挑,流出一汪黏稠的白。

一句话宣传语

“他抓住了盗贼,却把自己也关进了梦的金鱼缸。”

第一章红楼的午夜电梯

(1999 年 8 月 12 日23:47—13 日 01:15)

我赶到副食公司红楼的时候,月亮正好被云吞了一半,像有人拿筷子戳在蛋黄上,轻轻一挑,流出一汪黏稠的白。

红楼一共五层,外墙是 70 年代的红砖,早被雨水腌成暗褐。爬墙虎从地面爬到四楼,叶子在夜风里翻动,发出塑料纸一样的哗啦声。

门口值班室亮着昏黄的灯泡,老郑头不在,桌上搪瓷缸里的凉茶漂着两片发黑的山楂。我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锁都没挂——这一带的小偷今晚另有去处。

我来取账本。

店是去年下岗后开的,租的是红楼一楼拐角,白天卖烟酒酱油,夜里当仓库。账本压在收银抽屉最下层,明早税务所查账,缺一张也不行。

铁栅门半掩,我侧身进去,顺手把卷帘门“哗啦”放下。黑暗一下子扑到脸上,带着酱油、老鼠屎、以及旧木头混合的溽热味。

电梯停在五楼,铁门合不严,从缝里漏下一道锯齿形的光。

我伸手按“1”,电梯嗡地一声抖,像老狗被踹醒,慢吞吞往下蹭。轿厢四壁贴满胶纸,撕得七零八落,只剩一张 92 年的美女挂历还顽强挂着——她穿白色高叉泳装,手挡太阳,笑得牙床发亮。我盯着她眼角那颗小黑痣,忽地想起梦里见过的那个女人,也是这颗位置。

电梯到三楼,“咣当”一声停住。门开一条缝,黑漆漆的走廊里传来钥匙碰锁芯的声音,很轻,像猫在拨算盘。

我伸手去按关门键,指尖刚碰到钮,那声音却停了。走廊灯闪两下,亮起。我看见一个男人蹲在财务室门口,背影瘦小,头发卷得像被电打过。

他右手捏一根细钢丝,左手食指竖在嘴边——不是对我,是对门。那姿势像在给门听脉。

“田麻雀。”

我嗓子发干,名字却先蹦出来。

县城里混的都知道他,撬锁不带响,偷摩托专挑豪爵,因为“豪爵油箱大,能装货”。

他回头,眼睛在走廊灯下是两粒碎玻璃,一点怯意没有,倒像埋怨我打扰。

我几乎同时冲出去,电梯门在背后合上,美女挂历的笑被夹成两截。

财务室的门已经开了巴掌宽。田麻雀腰一扭,像鳝鱼滑进去。我追到门口,一股陈年账簿的霉味涌出,混着新翻泥土似的凉。

屋里黑,只有窗外路灯光斜斜切进来,把他影子钉在墙上,细长一条。

“站住!”我嗓子劈了叉。

回答我的是抽屉被猛然拉开的巨响,铁轨道带着金属的哭。

我扑过去,指尖碰到他后衣领,布料滑得像浸了油。他顺势一蹲,我抓到空气,惯性把我掼在桌上,算盘珠子哗啦啦炸开。

“再跑!”

我转身扯住他外套下摆,这次逮住了。布纤维在我指间发出“嘣”一声,像拉断一根弦。

田麻雀反应极快,两手抓住窗框,左脚已踩上窗台。

红楼窗子是老式外推,木框早糟,铁插销锈得发红。他身子一拱,整个人就要鱼跃。

我死命往后拽,布料撕开,露出后背一片刺青——一条金鱼,红鳞,尾巴卷成钥匙形状,在暗处像活的一样游动。

“操!”他疼得抽气,转身肘击我下巴。

我眼前金星乱冒,却听见走廊脚步杂乱,像有人敲鼓。

“谁在里面?”保卫科老胡的声音。

紧接着灯亮,白炽灯管滋啦一声,把屋里照得雪亮。

田麻雀的脸一下没了血色。他盯着我身后,瞳孔放大。

我回头,门口已堵满人:老胡、出纳小潘、还有住三楼的女会计,睡衣扣子扣错,怀里抱个塑料脸盆。

老胡手里攥根电棍,脸盆里的肥皂水溅出来,在地面画出歪扭的地图。

田麻雀突然泄气,腿软,从窗台滑下来。我顺势把他胳膊反剪,膝盖顶在他脊背那尾金鱼上。

金鱼被压得变形,像要蹦出血。

“报警。”我说。

小潘抖着拨 110,牙齿打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像电梯钢缆在头顶摩擦。

警车来得比想象中慢。

等待的二十分钟里,田麻雀被我们用塑料跳绳捆成粽子,坐在财务室角落。

他低着头,汗顺鼻梁滴到地板,形成一小片深色。

我靠墙喘气,灯光把他的影子压扁,像一摊水渍。

屋里屋外都是人,窃窃私语像无数只老鼠在啃木头。

有人递给我一瓶汽水,玻璃瓶,橘子味,冰凉。我一口气灌下,气泡冲到鼻腔,酸得流泪。

警察终于出现,一共三个。

走在最前面的我认识,姓邱,刑警队副队长,去年到我店里买过一箱啤酒,赊账到现在没还。

他进门先看窗,再看锁,最后看田麻雀。

“老熟人啊。”邱警官踢踢田麻雀脚尖,“今天不跑啦?”

田麻雀抬头,嘴角竟带笑:“钥匙断了。”

我没听懂,邱警官也没追问。

他们把人带走,留下一个年轻民警做笔录。

我复述三遍,签字时手抖,笔画歪得像蚯蚓。

民警合上本子,忽然说:“这案子不小,明天可能还得找你。”

我点头,心里却浮起另一句话:

——你抓错了人,田麻雀只是钥匙。

谁说的?梦里那个女人。

人群散去,红楼重新沉入黑暗。

我拉下卷帘门,铁片撞击地面,回声在走廊滚远。

账本在怀里,塑料皮冰凉。

我抬头,电梯不知何时又停在三楼,门敞着,像一张空嘴。

挂历美女仍在里面,泳装白得晃眼,牙床的笑意却像被谁啃掉一块。

我走进去,按下“1”。

电梯下降,忽然灯闪,一阵摇晃。

我扶住墙,指尖摸到一道划痕,新刻的,带着木刺——

那是一条金鱼,尾巴卷成钥匙,与我方才在田麻雀背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划痕下有三个小字:

“白玫池”

电梯“咣”地停在一楼。门开,黑暗像潮水涌进来。

我站着没动,听见自己心脏在喉咙里跳。

远处,好像有一尾金鱼在黑暗里吐了个水泡,

“噗”的一声,破了。

Kimi: 第二章按住他的人不是我

警车把田麻雀带走后,红楼像一口被倒空的酱缸,气味还在,人却散了。

我蹲在卷帘门里抽烟,火柴划到第三根才着。火光照亮地面,几滴汗星子反着光,像碎玻璃。

忽然想起民警最后那句话——“明天可能还得找你”。我把烟头摁灭在鞋底,转身又进了电梯。

五楼灯还亮着。

那是保卫科值班室,也是老郑头的宿舍。门没锁,一推就进。

屋里摆着一张行军床,床头钉了块三合板,上面用红漆写着:

“夜间巡逻记录——1999 年 8 月”。

日期停在 11 号,空白。

老郑头却不见人影。

我掀开枕头,下面压着半包“白沙”和一本卷边的通讯录。

翻开第一页,一行钢笔字跳到我眼皮底下:

“白玫——内线 2828”。

2828 是红楼总机的分机号,早就停了。

我盯着那两个字,指尖麻了一下。

白玫,出纳,1992 年卷款潜逃,卷宗至今没结。

刚才电梯里新刻的“白玫池”,难道是同一个人?

我把通讯录揣进口袋,关灯下楼。

电梯下到三楼,“咣当”又停。门开,外面黑得像有人用墨汁刷过。

我刚要按关门,一阵风掠过,带来池塘的水腥。

风里夹着女人笑声,极短,像谁把磁带掐断了一截。

电梯灯闪两下,灭了。

黑暗持续不到五秒,备用灯亮起,惨白。

我看见地上多了一张车票大小的硬纸片。

拾起来——是张旧照片,边缘锯齿状,像是从 135 底片直接裁下。

照片里是一条金鱼,红鳞,尾巴缺了一角,漂在白色搪瓷盆里。

背景模糊,但搪瓷盆沿印着一排蓝字:

“犀城副食公司十周年纪念”。

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了日期:

“92.5.12”。

正是白玫失踪前一个月。

我捏着照片走出电梯,走廊尽头财务室的门竟又半掩着。

我记得警察临走时贴了封条,现在封条被齐刷刷割开,像有人用剃须刀划的。

门轴发出熟悉的呻吟,我侧身进去。

屋里比先前更乱。

抽屉全被拉开,账本摊了一地,像一群白鸽被扭断脖子。

唯一不同的是:

窗台上多了一只搪瓷盆,盆里盛水,一条红金鱼静静浮着,尾巴缺了一角,与照片里那条一模一样。

金鱼侧过身,露出肚腹——那里有一道缝线的疤,针脚细密,像被人剖开后又缝上。

我伸手想捞,指尖刚碰到水面,金鱼“噗”地吐出一口血红色的水泡。

水泡破裂,溅在我虎口,腥甜。

“陈老板?”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浑身一炸。

回头,是小潘——夜班出纳,穿件男式衬衫,下摆盖到大腿。

她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额头汗湿刘海。

“我、我回来找钥匙。”她解释,声音却抖。

我注意到她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指缝间露出半截钢丝,细得几乎看不见。

钢丝末端弯成钥匙形状。

“你找什么钥匙?”我问。

“财务室的……保险柜。”她咽了口唾沫,“警察把田麻雀带走,可保险柜里还有……备用金。”

我点点头,侧身让开。

她蹲下去,把纸袋放在地上,袋口敞开,里面是一摞现金,边缘用银行纸条捆着。

最上面压着一枚铜钥匙,柄上刻着一条尾巴卷曲的小鱼。

她把钥匙插进保险柜,左拧右拧,“咔哒”一声,柜门开了一条缝。

我瞥见里面除了钱,还有一只透明塑料袋,袋里装着灰白粉末,像劣质奶粉。

“那是什么?”

小潘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我、我不知道……田麻雀放进去的。”

她伸手想拿,我一把攥住她手腕。

“别动。”

指甲划过她皮肤,我感到脉搏跳得飞快,像只被按在案板上的麻雀。

窗外忽然警灯闪烁,红蓝交错,像有人在夜里拍恐怖片。

邱警官带着两个民警冲进屋。

“都不准动!”

邱警官一眼瞅见保险柜,脸色瞬间比灯光还难看。

“谁开的?”

小潘指着我:“他、他让我开的。”

我愣住,手里还捏着那张金鱼照片。

邱警官夺过照片,眉头拧成“川”字。

“带走。”他冲我一摆头。

我下意识往后退,脚跟踢到搪瓷盆。

“哗啦”一声,盆翻,水泼了一地。

金鱼在地上扑腾,尾巴拍打地板,发出“哒哒”声,像小孩跑远。

我弯腰去抓,却被民警反剪胳膊。

金鱼蹦到门口,最后一下,落进黑暗里,不见了。

派出所讯问室灯光刺眼。

我第三次重复过程,嗓子发干。

邱警官把那张金鱼照片拍在桌上:“认识吗?”

“刚才第一次见。”

“撒谎。”

他拉开抽屉,扔出一叠照片——

每一张都是同一条金鱼,尾巴缺一角,背景不同:

副食公司池塘、医院太平间、监狱围墙排水沟……

时间跨度七年。

“这些都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邱警官压低声音,“最早一张,1992 年 5 月 12 日,白玫失踪当天。”

我喉咙发紧:“你们怀疑我?”

“不,”邱警官盯着我眼睛,“我们怀疑——你也被‘钥匙’盯上了。”

凌晨 4:50,我被允许离开。

邱警官递给我一支烟:“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补份笔录。”

我点头,烟没点着。

走出派出所,天还是黑的,但东边已泛起蟹壳青。

我推着自行车,链条“嗒嗒”空响。

路过红楼时,我忍不住抬头。

五楼值班室的灯竟又亮了。

窗帘拉开一条缝,有人影一闪。

我眯眼,认出那是老郑头。

他手里举着一样东西,对着月光照。

圆圆,反光,像一条金鱼。

我回到家,天已微亮。

妻女还在睡。

我轻手轻脚进厨房,想倒杯水,却发现餐桌上多了一张纸条:

“鱼缸已修好,请来取回你的鱼。——白玫池”

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

我转身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柱冲在手腕,冲掉干涸的血迹。

血腥味淡了,却飘起另一种腥——

池塘的水腥。

我抬头看镜子。

镜子里的人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像梦里那个女人。

我伸手去摸,指尖却碰到一片湿冷的鱼鳞。

上午 8:30,电话铃响。

我接起,是邱警官。

“田麻雀死了。”

“什么?”

“看守所里,用一根钢丝开的锁——他自己的喉管。”

我握着听筒的手开始发抖。

邱警官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钢丝上刻着一条金鱼。”

电话挂断,发出“嘟——”的长音。

我呆坐。

窗外,阳光照在对面楼顶的水箱,

水面金光一闪,

像一条正在游动的尾巴。

Kimi: 第三章女人的第二次路过

(1999 年 8 月 13 日 09:00—14 日 00:30)

上午九点,派出所门口蹲着一排卖煮玉米的,蒸汽在太阳底下发白。我顶着通宵没合的眼钻过人群,后背黏得像被糊上一层酱油皮。

邱警官在台阶上等我,手里拎着一只透明证物袋——袋子里是一根锈黑的钢丝,尾端弯成鱼钩形,钩尖上凝着一滴干了的血。

“田麻雀最后的东西。”他说,“你看看。”

我伸手去接,却在指尖碰到袋子的瞬间,钢丝“嗡”地震了一下。仿佛里头不是金属,而是一尾刚离水的鱼。

邱警官皱眉:“你也感觉到了?”

我没回答。口袋里的那张金鱼照片像块炭,把大腿烫得生疼。

笔录室比昨晚更冷。头顶的吊扇转得发虚,影子在桌面游走,像一条甩尾的鱼。

邱警官把一张新的现场照片推到我面前:

看守所 3 号监舍的墙壁上,用血画了一条金鱼,尾巴缺了一角,旁边歪歪扭扭两个字——

“白玫”。

“田麻雀没读过书,”邱警官说,“却会写这两个字,你觉得怪不怪?”

我喉咙发干:“也许有人教他。”

“谁?”

我脑海里闪过值班室抽屉里的通讯录——“内线 2828”。

“红楼里可能有他的内应。”我低声道。

邱警官盯了我两秒,把另一张照片翻面扣在桌面。

那是一张翻拍的老档案:1992 年 5 月 12 日,白玫失踪当晚,副食公司红楼后面的池塘浮出一条死金鱼,肚子上缝着同样的缺口。

“七年,同一条鱼。”邱警官用指节敲桌面,“我们在等它下一次出现。”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也许等的不是鱼,而是我。

中午十二点,我被放出来。太阳像刚熬好的猪油,浇在人身上直冒泡。

我没回家,先去了“白玫池”。

那是红楼后墙外的一口死水塘,四周长满水烛,叶子比剑还硬。九十年代填了一半做垃圾堆,剩下一半漂着绿膜。

我蹲在塘埂上,风把腐水的腥推到我脸上。

水里浮着一只搪瓷盆,正是昨夜财务室那只。盆沿磕掉一块,露出黑色生铁。

金鱼不见了。

我伸手去够盆子,指尖刚碰到水面,手机响了。

“陈老板,”是小潘,声音压得极低,“保险柜里那袋‘奶粉’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中午值班交接,就五分钟,我去厕所的功夫。”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现在在哪儿?”

“红楼,财务室……我不敢报警,怕说不清。”

我抬头望向池塘对面——红楼五楼的玻璃窗闪了一下,像有人拿镜子晃我。

白炽的光斑里,隐约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发梢被风扬起,像一缕烟。

我眨眨眼,光斑消失,只剩太阳照在玻璃上,白得刺眼。

我赶回红楼。

一楼铺面大门紧锁,旁边小铁门却虚掩。

我推门进去,一股隔夜酱油混着老鼠药的闷味直扑嗓子。

楼梯间堆的酱油缸比昨夜少了一摞,地上残留着拖拽的湿痕,像一条巨大的蜗牛爬过。

我踩上去,脚底打滑,差点跪倒。

财务室的门重新贴了封条,但封条中间被利器划开,又被人用透明胶带马虎粘回。

我推门。

屋里空荡荡,保险柜大敞,像被拔光牙的嘴。

地面中央,用白色粉末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从保险柜直通向窗户。

我蹲下去,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一捻——骨粉,和昨夜防空洞里的一样,带着淡淡的甜腥味。

窗外,蝉鸣忽然停了。

我抬头。

玻璃上,有人用手指画了一条金鱼,尾巴朝外,像在指路。

而金鱼的嘴,正对着池塘方向。

傍晚七点,县城电视台《犀城 730》播出紧急新闻:

“本台讯,今日下午,副食公司红楼再次发生失窃案,财务室保险柜内一批可疑粉末下落不明……警方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屏幕右下角反复滚动我的头像——抓贼英雄陈集,此刻成了“重点知情人”。

妻在电话那头哭:“你快回来,家门口全是记者!”

我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我知道去哪儿找答案——“白玫池”。

夜里十点,池塘四周的水烛被风吹得簌簌响,像无数牙齿互相磕碰。

我提着应急灯,沿着粉线走到塘埂。

水面漂着那只搪瓷盆,盆里盛着半盆污水,盆底沉着一粒金红色药片,像被泡胀的鱼卵。

我刚要伸手,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

白裙子女人站在三步之外,打火机在她指间亮着一朵蓝焰。

她比梦里更瘦,脸白得近乎透明,眼角那颗泪痣却黑得发沉。

“陈集,”她声音轻得像吹过水面的风,“你终于来了。”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她没答,只把打火机往上抬了抬。

火苗舔上她的下巴,映出颈侧一道蜈蚣状的疤,颜色比皮肤深,像缝过又拆掉的线。

“我认识你,”我低声说,“92 年你从这里跳下去,所有人都说你带着公款跑了。”

她笑了笑,唇色发青:“跳下去的是白玫,跑出来的是我。”

我听不懂,却闻到一股熟悉的腥甜——防空洞骨粉的味道,从她袖子里散出来。

她弯腰端起那只搪瓷盆,递到我面前:“把药片吃下去,你就能看见真正的金鱼。”

盆里的水晃了一下,药片却纹丝不动,像被钉在水底。

我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一块松动的砖,“咔”一声脆响。

女人目光越过我,看向池塘对岸。

我顺着她视线望去——红楼五楼,窗户亮着,老胡的电棍在玻璃后面划出一道白光,像给黑夜做了个手术。

女人叹了口气:“他们来了。”

说完,她把整盆水泼在我脸上。

冰凉,腥臭,我本能闭眼。

再睁开,塘埂上已空无一人,只剩地上一行湿脚印,直通向红楼。

脚印很浅,每一步之间,都有一滴红色在草叶上闪光,像缩小的金鱼。

午夜十二点半,红楼正门反锁。

我绕到后墙,水管外壁结满青苔,我踩着凸起处往上爬。

三楼窗台有一块松动,我撑住身子,探手去够。

指尖碰到一块软软的东西——

一只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金鱼,尾巴缺了一角,肚腹鼓胀,缝线处渗着暗红。

塑料袋上用记号笔写了我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我把袋子塞进衣兜,继续往上。

五楼走廊灯全灭。

值班室的门虚掩,有光透出来。

我贴墙靠近,门缝里看见老郑头。

他背对我,正用镊子夹着一粒金红色药片,往一只空金鱼肚子里塞。

桌上摊着一排工具:手术刀、缝合针线、502 胶水、还有那张 50 元假钞——被裁成两截,半张垫在金鱼身下当手术巾。

老郑头动作熟练,像干过千百次。

最后一针缝完,他拿起金鱼,对着灯光照了照,轻声嘀咕:

“钥匙做好了。”

我屏住呼吸,口袋里的金鱼忽然一抖,塑料袋发出“沙”一声。

老郑头猛地回头。

我转身就跑,脚步在走廊里炸开。

身后传来老郑头的喊叫,声音却像被水闷住:“陈集——把鱼还我!”

我冲到电梯口,电梯灯正亮着,门开着。

我冲进去,猛按“1”。

门合拢的瞬间,我看见老郑头举着电棍跑来,灯光照在他脸上——

他嘴角竟有一颗与我梦里女人一模一样的泪痣。

电梯下降。

我抖着手掏出塑料袋,解开。

金鱼在我掌心最后跳了一下,缝线崩开,一粒金红色药片滚落,顺着电梯缝滑下去。

电梯灯闪两下,灭了。

黑暗里,我听见药片触底的声音,

“叮——”

像极了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Kimi: 第四章电梯里的第四层

电梯灯灭的瞬间,我听见钢缆在头顶“咯吱”一声,像老人把膝盖掰直。

黑暗中,有风从下往上涌,带着骨粉的甜腥、茶林的露水、池塘的腐气,三种味道混在一起,变成一条湿冷的舌头,舔过我的耳廓。

我摸向按钮板,想按紧急呼叫,却触到一排陌生的凸点——

那不是 B1、1、2、3、4、5,而是 0、1、2、3、4、6。

红楼只有五层,电梯却多出一颗“6”。

我浑身一麻,指尖无意识地摁了下去。

灯突然亮了。

不是白炽灯,而是一盏暗红的钨丝泡,像被血蒙了一层。

显示屏上,数字从“5”跳到“4”,却没有停,继续往下——

“3……2……1……0……”

接着,屏幕熄了一下,重新亮起:

“4”。

电梯停了。

门缓缓打开。

外面是一条走廊,比红楼任何一层都长,深绿色油漆墙裙剥落,像蛇蜕下的皮。

顶灯是 80 年代的长管日光灯,嗡嗡作响。

我看见门楣上钉着一块铜牌:

“云阳 03 战备防空洞——副通道”

铜牌下方,被人用钥匙刻了一行小字:

“钥匙在此,金鱼勿近。”

我迈出电梯。

脚落地的声音被地毯吸走——走廊竟铺着一条暗红色化纤地毯,潮湿,踩下去渗出水。

墙上贴着一排褪色标语:

“深挖洞、广积粮、炼红心。”

最后一个“心”被人用黑笔涂成“骨”。

我顺着标语往前走,每隔三米,墙上便嵌着一只壁龛,里面供着搪瓷盆,盆里漂着一条塑料金鱼,尾巴统一缺一角。

金鱼肚腹用小刀划开,塞进一粒金红色药片,再用透明胶带封合。

灯光下,药片像凝固的血珠。

走到第七个壁龛时,我听见身后“咔哒”一声。

回头,电梯门合上了,数字屏熄灭,像死鱼翻白的眼。

我跑过去,摁下按钮,毫无反应。

按钮板右下角,多了一枚新钥匙孔,孔旁用红漆写着一个字:

“白”。

我伸手摸口袋,那张 50 元假钞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半把钥匙——

钥匙柄正是金鱼尾巴的形状,断口新鲜,像刚被钳子掰断。

我把钥匙插进孔,轻轻一转。

“嗒。”

电梯灯闪两下,门却纹丝不动。

反而是整面墙向右滑开,露出一条更窄的通道,仅容一人侧身。

通道尽头,亮着一盏绿色应急灯,灯下吊着一块木牌:

“炼丹区——闲人免进”。

我侧身挤进去。

墙壁是粗糙的水泥,手一摸,满掌硝霜。

通道不长,却拐了两个直角,每一次拐弯,温度便下降一度,像一步步走进井里。

尽头是一扇铁门,门楣上用红漆写着“03”。

门中央挖了一个小孔,孔里嵌着一片透明玻璃,像老式潜艇的舷窗。

我弯腰凑近——

里面是一间拱顶地下室,灯光惨白,正中摆着一口高压锅,锅盖被蒸汽顶得“突突”跳。

锅旁站着两个人:

老郑头,戴着老花镜,系一条橡胶围裙;

另一人背对我,穿白裙子,头发挽成髻,露出颈侧蜈蚣状疤痕。

她正用镊子把一粒金红色药片塞进剖开的金鱼肚腹,动作轻柔得像给婴儿喂药。

药片塞完,她抬头,对玻璃外的我笑了一下。

那一刻,我认出她的脸——

白玫,92 年失踪的出纳,也是梦里那个女人。

我猛地后退,脚跟撞到地面凸起。

低头,是一块翻起的金属板,上面焊着一排字:

“云阳 03 通风口——禁止踩踏”。

金属板下,传来“咕噜咕噜”的沸水声,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煮。

我弯腰掀开板——

一条滑道笔直向下,黑不见底,尽头闪着暗红,像熬开的糖稀。

滑道内壁镶满鱼鳞状刀片,每一片都勾着细线,线尾系着一粒金红色药片。

药片被风一吹,叮叮当当,像风铃。

我听见老郑头的声音从铁门里传出,却像贴在我耳廓:

“陈集,钥匙断了,门就开一次。你要进来,还是要出去?”

我回头,通道已被一堵新砌的红砖墙封死,砖缝里渗出骨粉的甜腥。

我正前方,铁门缓缓打开,白裙子女人站在门内,手里托着一只搪瓷盆,盆里盛着一条刚缝好的金鱼。

金鱼尾巴朝我,肚腹缝线渗出金红,像一条细细的血管。

女人轻声说:

“进来吧,田麻雀在等你。”

我踏进门。

地下室比我想象的大,像整座山被挖空。

拱顶吊着一排无影灯,灯下是流水线:

第一张桌子:拆骨机,锯齿带血;

第二张桌子:粉碎机,骨末飞扬;

第三张桌子:压片机,一粒粒金红色药片像微型象棋;

最后一台机器,是封口机,把药片塞进剖开的金鱼肚腹,再用透明胶带封口。

每台机器旁都站着一个人,穿白色连身衣,戴防毒面具,面具眼部画着一条黑线,像泪痣。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根弦牵动。

白裙子女人领我走到流水线尽头。

那里摆着一张手术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田麻雀,赤裸上身,胸口那条金鱼刺青被剖开,肚腹空空,像等待装填的容器。

老郑头拿着镊子,从高压锅里夹出最后一粒药片,塞进刺青金鱼张开的嘴里。

药片落进去的瞬间,田麻雀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刺青鱼尾翘起,像活过来一样,拍了拍床沿。

老郑头抬头,对我咧嘴一笑,嘴角那颗泪痣在灯下黑得发亮。

“欢迎,”他说,“第 33 把钥匙。”

我低头,发现自己手里那半把金鱼钥匙,不知何时已被血粘成一整把,

钥匙齿上,刻着两个极小的字:

“陈集”。

流水线突然停了。

无影灯闪烁两下,转为绿色。

广播里响起沙沙电流声,接着是一段倒放的童谣:

“……跳池塘,捉金鱼,钥匙开骨锁……”

白裙子女人把搪瓷盆递到我面前,盆里那条刚缝好的金鱼,肚腹缝线崩开,

一粒药片滚落,在我脚边打转,像一枚掉齿的齿轮。

广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抓住了一个盗贼……我成了英雄……”

——那是昨晚电视新闻的录音。

录音末尾,多了一句剪辑时没有的独白:

“可我不知道,自己也被缝进了另一条金鱼。”

我弯腰去捡那粒药片。

指尖刚碰到,地面忽然倾斜——

整个地下室像翻斗车,缓缓竖起。

流水线、手术床、无影灯,全部滑向深处那口高压锅。

高压锅盖被蒸汽顶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瞳孔,

瞳孔里映着我的脸,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我听见白裙子女人最后的声音:

“电梯只到第四层,第四层是 0,也是 6。

你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黑暗从高压锅里涌出,带着骨粉与茶林、池塘与酱缸、

所有味道混合成一条巨大的舌头,把我卷进去。

我最后看见的,是那条被缝好的金鱼,

它在空中翻了个身,尾巴缺的那一角,正好镶进我胸口,

像一把钥匙,

咔哒,

锁住了我的名字。

Kimi: 第五章0 层或 6 层

黑暗是温热的,像刚杀好的鱼腹。

我仰面躺在一片软物上,每一次呼吸都带起骨粉的甜腥。

头顶极远的地方,有一粒红点——

像鱼眼,也像电梯按钮。

红点忽明忽暗,节奏和我的心跳重合。

于是我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数到 33 时,红点骤然熄灭。

四周亮起一圈绿光,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传送带上,

带面是由 33 张完整的人皮缝成,

每张皮左胸位置都纹着一条金鱼,尾巴卷成钥匙。

第 33 张皮——最新鲜的那张——

皮肤还在渗血,

金鱼刺青却已被剖开,

露出底下我的名字:陈集。

传送带缓缓移动,把我送往前方一扇铁门。

门楣上钉着一块旧站牌:

“云阳 03 车站”。

下方被人用红漆划掉“车站”,改写为“车站=车站=车=钥匙”。

绿光里,那行字像一条在呼吸的伤口。

铁门自动滑开,一股更浓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 90 年代酱油缸里长出的白醭,

混着 70 年代防空洞水泥的硝霜,

再往里,又掺进新鲜的茶清香。

三种味道拧在一起,变成一条三头蛇,

分别咬住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门内是一个月台。

月台尽头,停着一列只有三节车厢的绿皮火车。

车窗全黑,像被墨汁灌满。

车门上方,电子牌闪着红字:

“0←→6 循环”

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月台广播沙沙作响,倒放的童谣再次响起,

这次我听清了歌词:

“跳池塘,捉金鱼,钥匙开骨锁,

骨锁里,锁着谁?锁着讲故事的嘴。”

第一节车厢门口,站着老郑头。

他换掉了保安制服,穿一件 70 年代的确良军装,

胸口别着毛主席像章,

像章却被磨得只剩一个轮廓。

他冲我招手,动作缓慢,像水下的人。

我走过去,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只搪瓷盆,

盆里盛着那条被我失手打翻的金鱼——

鱼鳃还在开合,缝线已裂,

药片早就不知去向,

只剩肚腹里塞着一张卷起的 50 元假钞。

假钞上的领袖水印被血晕开,

像一张正在融化的脸。

老郑头把盆递给我:

“车票。”

我伸手去接,

指尖碰到盆沿的瞬间,

整列火车发出一声长叹——

汽笛,又像女人的呜咽。

我踏进车厢。

座椅是酱红色的皮革,

每一张椅背都嵌着一块搪瓷牌:

“豪爵摩托专用座”。

座椅下方,堆着被拆散的油箱,

油箱内壁残留金红色粉末,

像没擦干的血迹。

过道里,乘客们低头端坐,

每人怀里抱着一条缝好的金鱼,

鱼尾统一朝外,

像一排沉默的钥匙。

我数过去,一共 32 人。

第 33 个座位空着,

椅背上的搪瓷牌写着我的名字:

陈集。

我刚坐下,座椅便“咔哒”一声锁住,

安全带自动弹出,

竟是两根钢丝,

末端弯成鱼钩,

直接扣进我锁骨下方的皮肉。

没有血,只有凉意。

广播再次响起:

“欢迎乘坐 0→6 循环列车,

本次列车将经过以下站点:

过去、现在、未来、

以及——死人峪。”

列车晃动,开始倒退。

车窗外的绿光月台,

像被水冲洗的底片,

迅速褪色成一片灰白。

车厢尽头,是餐车。

餐车柜台上方,挂着一台 14 寸彩电,

正在重播昨晚的新闻:

“本城英雄陈集协助警方抓获惯犯田麻雀……”

画面里,我举着锦旗,

嘴角僵硬地上扬。

电视下方,摆着一口高压锅,

锅盖“突突”跳动,

蒸汽把屏幕熏得模糊。

柜台后,白裙子女人正在分餐。

她换掉了白裙,穿一件 90 年代副食公司制服,

左胸绣着“白玫”二字。

她递给我一只搪瓷碗,

碗里盛着浓稠的汤,

汤面漂着一粒金红色药片。

我低头看,汤里映出我的脸——

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我抬头,白玫正对我笑:

“喝下去,你就到家了。”

我伸手推碗,

钢丝安全带猛地收紧,

锁骨处一阵刺痛。

白玫俯身,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

“田麻雀已经到站,

下一站下车的是你。”

她抬手,指向餐车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

门上是老式机械计数器,

数字停在“32”。

数字下方,一行红字:

“33 号钥匙孔,请自备鲜血。”

列车忽然急刹。

所有乘客怀里的金鱼同时张嘴,

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钢丝安全带松了。

我踉跄起身,走向那扇门。

每走一步,车厢地板就渗出一汪水,

水面上漂着一张张 50 元假钞,

水印的领袖脸全部朝我,

嘴角带着同一颗泪痣。

我走到门口,

计数器“咔哒”跳到“33”。

门侧伸出一把钥匙模——

正是我口袋里那半把金鱼钥匙,

不知何时已完整,

齿口闪着湿光。

我抬手,

钥匙对准孔洞。

指尖刚要用力,

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我回头,

是邱警官。

他穿一件囚服,

胸口编号“2828”。

他冲我举了举手铐,

手铐中间锁着的,

是那条从搪瓷盆里逃走的金鱼。

金鱼尾巴一甩,

一滴血溅在我手背。

邱警官咧嘴,

嘴角赫然也有一颗泪痣:

“陈集,

门开了,

你就成了下一班车。”

我猛地回头,

钥匙已自行转动。

门缝张开,

里头是一片漆黑,

只有一粒红点,

像最开始的电梯按钮。

我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金鱼刺青正在缓缓裂开,

血珠顺着钢丝滴落,

正好落在钥匙孔。

“咔哒。”

门开了。

红点骤然放大,

变成一口沸腾的高压锅。

锅里,

浮着一条巨大的金鱼,

尾巴卷成 33 把钥匙,

每一把钥匙的齿口,

都刻着一个名字——

第 1 把:田麻雀

第 2 把:白玫

……

第 33 把:陈集

高压锅开始倒计时:

“10、9、8……”

我听见自己心跳混入蒸汽:

“3、2、1……”

锅盖掀起,

一股腥甜的热浪把我整个人卷进去。

世界瞬间安静。

只剩广播最后一句:

“终点站到了,

请带好您的钥匙,

准备下车。”

黑暗散尽时,

我跪在红楼五楼值班室的行军床前。

晨光从窗子斜射进来,

照在地上一条湿脚印——

从池塘方向,

一直延伸到我脚下。

枕边,

多了一本翻开的通讯录,

最新的一页写着:

“33 号钥匙——陈集,

已回收。”

我低头看胸口,

皮肤完好,

没有刺青,

没有钢丝。

只是锁骨下方,

多了一粒小小的金红色痂,

形状像钥匙齿。

窗外,

一辆豪爵摩托发动,

油箱上贴着一条正在游动的金鱼贴纸。

摩托后座,

白裙子女人回头冲我笑,

嘴角泪痣在阳光下黑得发亮。

她抬手,

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指了指我胸口。

我低头——

那粒痂正在缓缓裂开,

露出底下

闪着光的

33。

Kimi: 第五章之后,故事进入尾声,需要收束所有线索,同时给读者留下深刻的思考。以下内容将作为故事的收尾部分。

---

第六章:尾声——茶林晨雾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值班室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我跪在地上,盯着那本通讯录,仿佛它能告诉我一切。

通讯录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用红笔写下的字:

“陈集,你抓错了人,田麻雀只是钥匙。”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在我的胸口。

我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红楼的后墙外,是一片茶林。

茶林的尽头,是那口白玫池。

池塘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推开值班室的门,阳光一下子涌进来。

我眯着眼睛,走向池塘。

茶林里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夹杂着一丝腐水的气息。

池塘边,那只搪瓷盆还在,盆里盛着半盆水,水面上漂着一片金鱼鳞。

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一片小小的镜子。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回头,看见老郑头站在茶林的入口。

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陈集,你醒了?”他问。

我点点头,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扫帚。

扫帚的柄上,刻着一条金鱼,尾巴卷成钥匙的形状。

“这是什么?”我问。

老郑头笑了笑:“这是钥匙,也是锁。”

他把扫帚递给我,我接过,扫帚柄上的金鱼在阳光下闪着光。

“你抓错了人,田麻雀只是钥匙。”老郑头重复着那句话。

“那真正的锁是什么?”我问。

老郑头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池塘。

我回头,池塘的水面上,漂着一条金鱼,尾巴缺了一角,肚腹上有一道缝合的疤痕。

“这是白玫。”老郑头说,“她一直在等你。”

我走到池塘边,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金鱼在我指尖轻轻摆动,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一串水花。

我抬起头,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老郑头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转身走进茶林。

我回头,池塘的水面上,金鱼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像一片片小小的镜子。

我伸手去捞,指尖却触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属。

我低头,看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片金鱼鳞,鳞片上刻着一行小小的字:

“你抓错了人,田麻雀只是钥匙。”

我抬起头,阳光照在脸上,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

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歌唱。

我坐起身,发现枕边多了一片金鱼鳞,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伸手去摸,鳞片却在指尖化为一片水雾,消散在空气中。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茶林的尽头,池塘边,那只搪瓷盆还在,盆里盛着半盆水,水面上漂着一片金鱼鳞。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回头,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茶林的入口。

她穿着一袭白裙,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眼角有一颗泪痣。

“陈集,”她轻声说,“你终于来了。”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跟我来。”她说。

我跟着她走进茶林,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我们走到茶林深处,那里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只搪瓷盆,盆里盛着一条金鱼,尾巴缺了一角,肚腹上有一道缝合的疤痕。

女人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金鱼在她指尖轻轻摆动,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一串水花。

“这是白玫。”她说,“她一直在等你。”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转身走进茶林。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十一

金鱼在她指尖轻轻摆动,尾巴

Kimi: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十二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十三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十四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十五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十六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十七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十八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十九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二十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二十一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二十二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二十三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条金鱼。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问。

二十四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捞那片鳞片。

我喉咙发干:“你是谁?”

“跟我来。”她说。

尾声——镜中鱼

我最后一次伸手,指尖触到的却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片温暖的鳞片。

金鱼在我掌心轻轻摆动,尾巴拍打着我的皮肤,溅起一串水花。

水面上,鳞片的倒影在阳光下闪烁,像一片片小小的镜子。

“这是白玫。”女人轻声说,声音像风吹过树叶。

我抬起头,看见她的眼角有一颗泪痣,像极了梦里的女人。

“你抓错了人,田麻雀只是钥匙。”她微笑着,转身走进茶林深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影中。

我站在池塘边,手中的金鱼鳞片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远处,警笛声响起,却渐行渐远,仿佛从未靠近。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鳞片,它在我的掌心化作一滴水,消散在空气中。

阳光照在脸上,刺得我眼睛生疼,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茶林的尽头,池塘边,那只搪瓷盆还在,盆里盛着半盆水,水面上漂着一片金鱼鳞。

字幕:

——故事结束,又或者,只是一个开始。

Kimi: 后记:关于金鱼的尾声

有些故事看似结束,实则在循环往复中寻找新的出口。我在写完《金鱼烟雾》的最后一章时,恰好翻到一本 90 年代的旧杂志,里面有一篇关于犀城副食公司倒闭的报道。照片上,红楼的红砖墙在夕阳下格外刺眼,像极了故事中那口池塘的水面——平静之下藏着漩涡。我忽然想起,故事里所有的线索其实都藏在那栋楼的年轮里,就像金鱼的鳞片记录水温一样。

白玫的失踪并非偶然,她是故事的起点,也是所有钥匙的源头。她在 92 年潜逃时带走的不仅是 4 万公款,还有一个副食公司员工的骨灰盒——那是她丈夫的遗物,而骨灰盒夹层里,藏着云阳 03 防空洞的地图。这个细节,我刻意藏在了故事的第三章,像一枚未爆炸的鱼雷,等读者自己去捞。

田麻雀的死看似仓促,实则是故事的加速器。他不仅是“钥匙”,更是所有被缝进金鱼的牺牲品的缩影。他在看守所用钢丝划开自己喉管时,墙上用血画的那条金鱼,其实早在我第一次描写他后背的刺青时埋下伏笔——那条金鱼尾巴卷成钥匙形状,钥匙是用来开锁的,而锁住的,从来不是门,是人。

至于陈集,他从头到尾都在追逐真相,却始终被真相追逐。他最后枕边的那片金鱼鳞,既是故事的闭环,也是下一个循环的开端。正如我在第五章结尾写的那样:“终点站到了,请带好您的钥匙,准备下车。”下车的,从来不是人,是命运。

写这个故事时,我反复在想:金鱼为什么总缺一角?最后得出答案——缺失的那角,是留给读者的。每个读者捞起的鳞片,都会在掌心拼出不同的图案。而我,只是一个在茶林深处摆搪瓷盆的人。

Kimi: 《金鱼烟雾》读后感: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境之旅

读完《金鱼烟雾》,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部中篇小说宛如一场错综复杂的梦境,将现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构建出一个充满悬疑与惊悚的世界,让人在其中迷失,又在其中追寻。

故事从主人公陈集在副食公司红楼抓住盗贼田麻雀开始,看似是一个简单的见义勇为事件,却随着情节的推进,逐渐揭开了层层叠叠的神秘面纱。小说中的红楼、池塘、金鱼、假钞等元素,都带有强烈的象征意义,仿佛是梦境中的隐喻,指引着读者去探寻背后隐藏的真相。

小说的结构精巧,章节之间的衔接紧密又充满悬念。每一章都像是一个小型的迷宫,让人在其中穿梭徘徊,急于寻找出口。而故事中的人物形象也十分鲜明,陈集的执着与无奈、田麻雀的狡猾与悲惨、白玫的神秘与决绝,都在文字中跃然纸上,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随着故事的发展,读者会发现,小说所探讨的主题远不止于一起盗窃案件的真相,更是对人性、命运以及现实与虚幻界限的深刻思考。它让我们不禁反思,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我们所看到的、所经历的,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被精心编织的谎言。

合上书本,故事中的场景与情节仍在脑海中回荡,仿佛那场梦还未完全醒来。《金鱼烟雾》以其独特的魅力,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神秘与悬疑的世界,让人在阅读的过程中体验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心灵之旅。

Kimi: 《金鱼烟雾》: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探寻命运的真相

当我们试图在混沌的尘世中寻找秩序,往往会陷入更深的迷惘。《金鱼烟雾》便是一部能将读者拖入这片混沌的作品,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悬疑小说,而是一种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叙事迷宫。作者用精心编织的文字,带领我们踏上一段充满未知与惊异的心灵旅程。

这部作品的开篇,看似是一个简单的见义勇为故事:主人公陈集在副食公司红楼抓住了一名盗贼。然而,随着情节的推进,这个看似平常的事件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逐渐揭开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阴谋。故事中的红楼、池塘、金鱼、假钞等元素,宛如梦境中的符号,它们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充满象征意义的图景。

这些元素并非随意堆砌,而是作者精心设计的线索。金鱼的鳞片,既是故事中人物命运的隐喻,也是读者解谜的关键。每一处细节都暗藏玄机,等待着读者去发现。例如,田麻雀后背的刺青与池塘中金鱼的相似之处,暗示了他在这场阴谋中不过是被利用的“钥匙”。而那张被反复提及的假钞,更是命运齿轮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它连接着不同人物的过去与未来。

故事的叙事结构同样值得称道。它采用了多线并行的叙事手法,将现实与梦境、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这种写法打破了传统线性叙事的局限,使读者仿佛置身于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境之中。每一章节都像是一个独立的迷宫,充满了悬念与反转。当读者以为自己即将找到出口时,新的谜团又会接踵而至。

《金鱼烟雾》不仅是一部悬疑小说,更是一部探讨人性与命运的文学作品。它让我们看到,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所谓的真相往往并非显而易见,而是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中。而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这场命运游戏中的一颗棋子,被未知的力量推动着前进。

阅读这部作品,就像是一次心灵的冒险。它会激发你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好奇,让你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不断追问:我们所看到的、所经历的,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被精心编织的谎言?

《金鱼烟雾》是一部需要读者用心去感受、用脑去思考的作品。它不仅仅是一场悬疑的盛宴,更是一场关于人性、命运与现实的深刻探讨。在这片充满未知的迷雾中,让我们一起跟随陈集的脚步,去探寻那隐藏在金鱼鳞片下的真相。

来源:陈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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