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推开门时，玄关暖黄的光晕里，客厅人影晃动。周明远的西装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苏晴的裙摆扫过我脚背——那是我上月在米兰定制的香云纱，浅粉底绣玉兰花，原打算送婆婆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裹着苏晴的腰肢。

我推开门时，玄关暖黄的光晕里，客厅人影晃动。周明远的西装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苏晴的裙摆扫过我脚背——那是我上月在米兰定制的香云纱，浅粉底绣玉兰花，原打算送婆婆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裹着苏晴的腰肢。

"小棠回来啦？"婆婆端着青瓷碗从厨房探身，碗里飘着藕粉的甜香，"晴晴说想吃藕粉桂花羹，我五点就起来熬了。"她瞥了眼我怀里的蛋糕盒，眉头皱成川字，"又买这些甜腻的，明远最近血糖高，你怎么总记不住？"

我盯着茶几上的蛋糕。今天是我30岁生日，凌晨五点我轻手轻脚熨他衬衫时，他还在被窝里嘟囔"别吵"。此刻蛋糕盒上"生日快乐"的烫金字刺得我眼疼，倒不如苏晴小腹那圈淡青的妊娠纹扎心——她怀孕五个月了，可我和周明远结婚三年，连避孕药都没碰过。

"小棠，坐这儿。"周明远从沙发缝摸出个丝绒盒，推到苏晴面前，"上次珠宝展看到的翡翠镯子，说孕妇戴了招福。"他抬头看见我，愣了下，"你怎么买蛋糕了？不是说加班吗？"

我蹲下身换拖鞋，指甲掐进掌心。苏晴的裙摆又蹭过我膝盖，那是我亲手改的版型，原计划给婆婆当六十大寿的礼物。"妈，今天我生日。"我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上周明远说要补蛋糕的。"

婆婆把碗塞进苏晴手里，转身往厨房走："年轻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明远最近忙项目，你又不是不知道。"抽油烟机的轰鸣里，她的声音飘出来，"倒是晴晴，最近胎动频繁，明远说接她来家住......"

"住这儿？"我猛地站起来，蛋糕盒"啪"地摔在地上，奶油溅上苏晴的裙角。周明远皱眉："小棠，你闹什么？晴晴怀孕了，总不能让她住出租屋。"

苏晴慌忙掏出手帕擦裙子，抬头时眼眶泛红："小棠姐，是我不好，不该添麻烦......"

"不麻烦。"周明远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的翡翠镯子——那是我去年拍卖会上拍的，原打算结婚三周年送婆婆的礼物，"妈，把主卧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晴晴住那。"

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医院。周明远说胃疼，我跟公司请了假陪他做胃镜，结果在检查室外接到婆婆电话："小棠，明远说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下班记得买肋排。"等我拎着保温桶赶到，却看见周明远和苏晴在走廊说话，他端着苏晴递的温水，看见我时笑："小棠，你怎么来了？"

此刻婆婆已经去收拾客房。我弯腰捡蛋糕盒，奶油黏在指尖，甜得发苦。周明远蹲下来帮忙，手指碰到我手背时，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小棠，你最近怎么了？"他皱眉，"晴晴就是我大学时......"

"前女友。"我替他说完，"你说过她为了出国甩了你，早断干净了。"我盯着他领口的银链——那是苏晴送的，刻着"明"字，和我婚戒内侧的"棠"字，隔着三厘米的距离。

周明远张了张嘴没说话。苏晴轻轻碰他胳膊："明远，我去帮阿姨收拾房间。"

门"吱呀"关上后，周明远终于握住我的手："小棠，我不是故意瞒你。晴晴她爸去世了，她妈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国外......"

"所以你就接她回家照顾？"我抽回手，"那我呢？你胃疼时我在医院守夜；妈住院时我每天送饭；你说换车，我把服装店半年利润都拿出来......"

"你有服装店！"周明远突然提高声音，"你三个分店，月入是我十倍！你知道晴晴连奶粉钱都要借吗？她需要的是......"

"家人的照顾？"我笑了，"所以我是外人，对吧？"

他没说话，空气冷得像结了霜。我想起上个月家庭聚会，表嫂逗我："小棠什么时候要孩子？明远急得直转圈。"婆婆夹了块排骨放进苏晴碗里："晴晴多吃点，孕妇要补。"周明远笑着给苏晴剥虾："小心扎手。"而我坐在角落，面前的螃蟹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我去洗澡。"我转身往卧室走，经过周明远时，他轻声说："小棠，别闹了行吗？"

浴室热水冲在背上，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细纹是去年熬夜选布料时长的，发梢白发是婆婆住院那周冒出来的。突然想起二十岁服装设计课上，老师说："好的设计要让穿的人觉得被珍视。"可我设计的婚姻，最后只让他珍视了别人。

那晚我翻出枕头下的存折。密码是周明远生日，里面存着我三年的全部积蓄——够买市中心小公寓，够把三个店开成连锁。

接下来半个月，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键。苏晴每天在客厅晒太阳，周明远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婆婆把苏晴的孕妇装洗得比我内衣还仔细；我依然早起熨衬衫，依然在店里忙到深夜，只是不再期待热饭，不再期待拥抱。

直到那个暴雨夜。我从店里回来，周明远的车停在楼下，副驾驶车窗没关严，飘出若有若无的橙花味——苏晴常用的香水。我摸黑上楼，听见卧室里有说话声。

"明远，我今天去医院了。"苏晴的声音带着鼻音，"医生说孩子可能......可能发育不好。"

"怎么会？"周明远急了，"你最近没好好吃饭？我明天就去买土鸡......"

"不是的。"苏晴抽噎着，"我其实没怀孕......"

我扶着门框的手猛地收紧。雨声轰鸣里，我想起上周超市，苏晴指着孕妇奶粉说"医生让补蛋白质"，周明远立刻买了两罐；想起婆婆把主卧换成软床垫，说"孕妇睡硬床不好"；想起他们商量给孩子取名字......

"晴晴，你开玩笑的吧？"周明远声音发颤，"那之前......之前你肚子上的妊娠纹？"

"我纹的。"苏晴吸了吸鼻子，"我怕你不要我......明远，我真的好爱你......"

"那小棠呢？"周明远声音低下去，"你知道她有多好吗？她把服装店的钱都贴补家用......"

"她有服装店！"苏晴打断他，"她有经济能力，有自己的家，可我呢？我只是想要你像爱她那样爱我一次......"

"小棠！"

我猛地回头，周明远站在卧室门口，脸色惨白。苏晴缩在他身后，眼睛红红："小棠姐，对不起......我就是太爱明远了......"

"出去。"我听见自己说，"都出去。"

周明远冲过来拉我，我后退两步撞翻床头柜的相框。那是我们的结婚照，我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他眼里有星星。现在相框碎在地上，玻璃渣扎进脚里，疼得眼泪直掉。

"小棠，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捡起一片玻璃，"解释你爱苏晴胜过爱我？解释你们合伙骗我？"我抬头看他，"还是解释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是外人？"

周明远张了张嘴没说话。婆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明远，晴晴说她害怕......"

"出去！"我吼道，"都出去！"

房间安静下来。我蹲在地上，捡起碎了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笑得多甜，以为找到港湾，却忘了港湾要自己建。

第二天早上，我把离婚协议放在餐桌。周明远红着眼看我："小棠，你闹够了没有？"

"没闹。"我收拾衣物，"从今天起，我搬去店里住。"

"你疯了？"婆婆冲过来拽我胳膊，"你走了谁照顾明远？谁给我做饭？"

"妈，松手。"周明远按住她的手，"小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

我拖着行李箱出门时，苏晴从客房探出头："小棠姐......"

"你赢了。"我头也不回，"他现在是你的了。"

搬去店里那天，周淮安来帮忙。他是大学同学，现在是律所合伙人，帮我处理离婚时说："林小棠，你早该这样了。"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看见我。"我站在新试衣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设计图上，"现在明白，有些人，你掏心掏肺他也觉得应该。"

周淮安笑："所以现在，只对值得的人好。"

三个月后，新店在市中心开业。剪彩时周明远来了，站在玻璃幕墙外，看着模特身上我设计的婚纱。

"小棠。"他走过来，捧着蓝玫瑰——我以前说蓝玫瑰代表"奇迹与不可能"。

"离婚协议我签了。"我递给他文件，"财产分割你选了房子，我选了店铺，这样挺好。"

他接过文件，指腹蹭过我无名指的戒指——我自己买的，刻着"棠"字。"小棠，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我望着店里试戒指的姑娘，她笑得像当年的我。

"后悔没好好珍惜你。"他声音发哑，"苏晴上周回美国了，她说......她说她从来没爱过我，只是看不得我娶了别人......"

我转身看他，阳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周明远，你知道我最心寒的是什么吗？"我轻声说，"不是你爱别人，是我那么努力当你妻子，可在你心里，我连外人都不如。"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我绕过他往店里走，听见他在身后说："小棠，我能重新追你吗？"

我停住脚步回头。风掀起裙摆，像朵正在绽放的花。"不必了。"我说，"我现在，只想当自己的光。"

店里广播响起："欢迎光临林棠定制。"我走向试婚纱的姑娘，她眼睛亮得像星星。或许她和当年的我一样，相信爱情能填满空缺。但我知道，有些空缺，只有自己才能填满。

后来听说，周明远公司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婆婆气得住了院，苏晴彻底断了联系。而我的店铺越开越多，设计的婚纱上了国际时装周。偶尔路过旧居，看见阳台上还晾着苏晴的香云纱裙——只是裙上的玉兰花，终究没等来春天。

现在的我，会在每个生日给自己买蛋糕，会给员工发生日礼物，会在改设计图的深夜给自己煮碗热汤面。我不再需要谁的拥抱来温暖，不再需要谁的认可来证明自己。

因为我终于明白，最好的婚姻，从来不是委曲求全当配角。而是站在自己的舞台上，活成最耀眼的光。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