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的冬雨淅淅沥沥,像极了我此刻混沌的大脑。这是1994年的寒冬,我陈宇民,只是县城华丰机械厂的一名普通技术员。
归程
"小宇,什么时候回来做饭?"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看了眼手臂上的针头,艰难地说:"妈,我在输液,一会儿再说。"
窗外的冬雨淅淅沥沥,像极了我此刻混沌的大脑。这是1994年的寒冬,我陈宇民,只是县城华丰机械厂的一名普通技术员。
妻子李芳去省城参加为期一个月的会计培训,留下我和七十五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
医院的白炽灯将走廊照得惨白,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走得特别慢,滴答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
我靠在输液椅上,手机又开始震动。母亲今天已经打了八个电话,问的都是同一句话:"什么时候回来做饭?"
我忍不住叹气。从小到大,母亲的脾气倔得像山坡上的一棵老松树,扎根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肯轻易低头。
隔壁床位的老大爷递过来一块老式怀表,笑着说:"小伙子,别着急,日子就像这表,慢慢走,总会过去的。"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块镀金的老表上,表面有些磨损,但依然闪着温润的光泽。这让我想起母亲最爱的那只搪瓷茶缸,缺了口却舍不得丢。
在县城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我和母亲、妻子挤在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那是单位分的老楼,墙壁发黄,水管经常漏水,但母亲总说:"有屋檐就是福气。"
母亲有一套属于她那一代人的生活哲学。她从不用我买的电饭煲,坚持用那口陪伴她三十年的铁锅。
"机器做的饭没有人情味。"她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唠叨,"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柴火饭的香。"
每当我下班回家,她总会站在家门口,远远地就喊:"宇啊,快回来吃饭!锅里的菜都要凉啦!"
楼下王大妈常笑着打趣:"陈大姐,您这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还跟哄小孩似的。"
母亲总是理直气壮:"当娘的,管儿子一辈子!"
"叮铃铃——"手机又响了。
"陈先生,家里人电话。"护士小杨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您母亲已经打来十一个电话。
我心里一紧,这么多电话,老人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医院的广播喇叭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小时候,全家人围着收音机听新闻的情景。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坚韧的女人。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因工伤去世,她一人拉扯我长大,从未见她流过一滴泪。
工厂里的人都夸她硬气,她只是淡淡地笑:"哭能解决问题吗?日子还得过。"
记得十六岁那年,我高考落榋,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那晚,她端来一碗面条,上面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儿子,吃吧。"她说,"妈知道你尽力了,明年再来。"
那时候家里困难,鸡蛋是奢侈品。每次城里亲戚来,母亲才会特意去供销社排队买两斤鸡蛋待客。
那个金黄的荷包蛋,像一轮小太阳,温暖了我整个青春期。后来我复读成功,考上了县城职业学校的机械专业。
毕业那天,她穿着那件褪色的蓝布衫,在校门口等我,手里提着两个煮鸡蛋,说:"儿子,妈给你庆祝。"
"老太太真不容易,"护士小杨看着我的病历表说,"您这高烧三十九度也挺严重的,打完针最好多休息。"
输液的速度缓慢得让人心烦。窗外的雨变成了雪,偶尔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寂静。
医院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冰冷。那种味道总让我想起父亲住院的日子,母亲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你爸走了,"她只对我说了这一句,然后擦干眼泪,拉着我的手走出医院,"妈和你好好过日子。"
第十一个电话,我终于接了。"妈,我在医院输液,发烧三十九度,您别担心,我处理完就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哦",接着挂断了。这不像母亲的作风,她通常会絮絮叨叨地说上一堆。
我忽然有些不安,拨回去,却无人接听。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隔壁床的老大爷递给我一块糖:"吃块糖压压惊,老人家肯定是去准备吃的了。"
护士小杨走过来,轻声说:"您别着急,老人家可能是担心您。"
我摇摇头:"我妈从不会这样。她是那种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儿子留口肉的人。但她有个怪脾气,觉得儿子在家就该儿子做饭,这是规矩。"
"我奶奶也这样,"小杨边整理输液瓶边说,"好像她们那一辈都特别在意这些规矩。其实都是爱的方式不同。"
我苦笑:"我懂她的不容易,但有时候真受不了她的唠叨。前几天就因为我做饭慢了,和她顶了几句嘴。"
小杨笑了:"我爸妈也常拌嘴,我奶奶说,'家里锅碗瓢盆敲到一起不碰出点声儿,那不是真日子'。"
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像时间的刻度。我闭上眼,想起去年春节,我给母亲买了一件羊毛衫,三天的工资没了。
她却收起来不穿,说:"留着过年穿。"
结果等到今年春节,她拿出来的还是那件旧毛衣,新的依然完好地躺在柜子里。我问她为什么不穿,她说:"穿坏了多可惜。"
母亲的柜子里总是塞满了各种舍不得用的东西——一块没拆封的香皂,一双从未穿过的布鞋,一条干净得发僵的毛巾。
这些东西像是时光的博物馆,记录着她一生的节俭和克制。
工厂里的老赵曾对我说:"你妈啊,是咱们那个年代的硬骨头。厂子最困难那会儿,很多人下岗回家,她宁可减薪也坚持干到退休。"
"陈先生,您的药已经打完了。"护士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慢慢地起身,准备去缴费办理出院手续。输液的地方有些肿,但烧已经退了。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遮蔽了远处的楼房,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自行车经过,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在缴费窗口前,一位老人正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那情形让我想起母亲,每次去集市,她都会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钱来,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显示的是邻居王大姨的号码。
"小宇啊,你妈摔倒了,现在正往医院送。你在哪儿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我就在县医院,她怎么摔的?严重吗?"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母亲那瘦小的身影,和她那双因为多年劳作而粗糙的手。
"你妈听说你在医院,非要给你送热水和厚衣服,结果在楼梯口滑倒了。她当时只是说头有点晕,我们怕有事,老刘家的三轮车刚把她送过去。"
我顾不上办手续,跌跌撞撞地冲向急诊室。医院的走廊似乎无限延长,脚步声在空荡的过道中回响。
心跳加速,一种深深的自责感涌上心头。如果不是因为和她赌气,她也不会这么着急来医院找我。
急诊室门口,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春晚的歌舞节目,几个等候的患者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这情景让我想起小时候,每年除夕我和父母挤在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前,守岁到天亮。
我远远看见母亲坐在轮椅上,头上缠着纱布,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壶和一件棉袄。
她的模样瘦小而倔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手里还拽着一个蓝白条纹的网兜,那是她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开始用的购物袋。
"妈!"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看见我,母亲的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严厉:"你这孩子,发烧怎么不早说?又不是小事。"
"您怎么样?头上撞的严重吗?"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伤口。
"没事,就是皮外伤。"她推开我的手,把保温壶塞给我,"喝点姜汤,我熬了一上午。这可是老咸菜垛子那买的老姜,最驱寒。"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来她一直打电话不是为了让我回去做饭,而是担心我的病情,想给我送姜汤和厚衣服。
护士小范走过来:"老人家挺固执的,来了就让我们找您。口袋里还装着这个,一直捂着不肯给我们。"
她递过来一个油纸包,打开是几颗微微发烫的糖炒栗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
"你小时候总嚷着要吃,我路过那个摊子,就买了几个。"母亲低着头,声音淡淡的,仿佛只是说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我七岁那年,发高烧住院,母亲守了我三天三夜。当时医院条件差,晚上没地方睡,她就坐在椅子上打盹。
她省下粮票,买了两颗糖炒栗子哄我吃药。那香甜的味道,在苦涩的药味中成了我最美好的记忆。
我轻轻剥开一颗栗子,递到母亲嘴边:"妈,您也尝尝。"
母亲别过脸:"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我知道她爱吃,只是舍不得。就像她总说不爱喝牛奶,却偷偷把我没喝完的倒进她的碗里;说不喜欢看电视,却在我不在家时,偷偷看那些家庭伦理剧,还抹眼泪。
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小范端来一杯热水。"老人家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她低声对我说,"不过检查结果还好,没什么大碍。"
母亲听了立刻摇头:"不住院,回家!"
"妈,得听医生的。"我劝道。
"浪费钱!"她固执地说,"家里还有锅没洗呢。"
我无奈地摇头:"锅我来洗,您得先养好身体。"
医生说母亲只是轻微脑震荡,观察两小时没问题就可以回家。我搀扶着母亲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她的手粗糙而温暖。
我仔细看着母亲的脸,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皱纹。她的眼角有细细的纹路,那是笑出来的;额头上的纵横交错,是操劳留下的;嘴角的沟壑,则记录着她的坚韧与苦辛。
"儿子,家里晚饭没做。"她忽然开口。
"没事,我来做。"我笑了。
母亲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平日里每当她提起做饭这事,我总会抱怨几句,说工作累了想休息。
"你真要做?"她狐疑地问。
"嗯,保证比您做的还香。"我捏捏她的手,"不过您得答应我,以后别这么拼命,有啥事说一声。"
两个小时后,医生签了出院单。回家的路上,雪停了,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撒下来,照在积雪上,晶莹剔透。
母亲走得很慢,我搀着她,放慢脚步。路过菜市场,我买了她爱吃的小白菜和豆腐。集市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熟悉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陈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卖豆腐的李大爷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母亲答道。
"这雪天路滑,您老可得小心点。"李大爷一边包豆腐一边说,"给您多放两块。"
"别,算钱。"母亲掏出钱来。
"算什么钱,您当年厂里困难时帮我家闺女找工作的恩情,我可没忘。"李大爷坚持不收钱,"老一辈的交情,不一样。"
我这才知道,原来母亲在厂里这么有人缘。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都热情地打招呼,嘘寒问暖。
回家的路上,母亲忽然问:"你媳妇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半个月。"我回答。
"半个月..."她喃喃地说,"你爸走的那年,我一个人过了半年才缓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起她的感受。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去世后,她始终是坚强的,从不提自己的痛苦。
"妈,您辛苦了。"我轻声说。
"辛苦什么,"她笑了,"有你在,值得。"
家门口的台阶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我小心地扶她上楼。楼梯间里,邻居家的小孩正在打雪仗,欢笑声回荡在狭窄的楼道里。
推开门,屋里还残留着早晨那锅姜汤的香气。老式座钟滴答作响,墙上挂着我小时候的照片,那是父亲在县城照相馆给我照的,我穿着新衣服,笑得露出两颗门牙。
我脱下外套,系上了母亲那条陪伴她多年的蓝格子围裙。围裙上有几处洗得发白的痕迹,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你休息,我来做饭。"我对母亲说。
母亲坐在藤椅上,看着我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知道了,你慢点来。小心火别太大。"
她的唠叨,曾经让我多么不耐烦,现在听来却格外亲切。这些叮嘱里,藏着她所有的爱与牵挂。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白菜的清香弥漫开来。我切着豆腐,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在厨房里忙碌,背影单薄却坚强。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母亲总能从简单的食材中变出美味。白菜炖豆腐,是我们家最常见的菜,母亲总会放一点自己腌的辣椒,香得让人回味无穷。
"妈,您说咱们家这口锅用了多少年了?"我边炒菜边问。
"三十多年啦。"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回忆,"那是你爸走的那年,我省下钱买的。我跟售货员说,要最结实的那种,这一用就是一辈子。"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锅啊,煮过苦日子,也煮过甜日子。"
我想起厂里同事都用上了不锈钢锅,而我家还在用着铁锅。。
"妈,您记得我小时候吵着要吃糖炒栗子的事吗?"我一边盛饭一边问。
"记得,"她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时候你发烧,医生说不能吃,你偏要。我就去排长队买了两颗,被医生发现训了一顿。"
"您当时一定很难做。"我轻声说。
母亲摇摇头:"当娘的,没有难不难,只有舍得不舍得。"
我把炒好的菜端上桌,又舀了一碗热汤。那是一锅朴素的白菜豆腐汤,食材简单,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母亲坐到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眼里有光芒闪动。
"尝尝我的手艺。"我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母亲小口吃着,忽然说:"你爸在世的时候,也总给我夹菜。"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提起父亲。在此之前,她总是避开这个话题,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痛苦。
"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轻声问,"我记忆里有点模糊了。"
母亲放下筷子,眼神有些恍惚:"他啊,是个老实人。话不多,但心里装着家。每次发工资,先给我,自己就留两块钱买烟。"
"他走得早,您一定很难过。"我说。
"是啊,"她点点头,"那段日子,每天晚上我睡不着,就盯着天花板发呆。后来想着还有你,就熬过来了。"
这些话让我心里一紧。那些年,我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却忽略了母亲的感受。。
"妈,以后您别总说'儿子在家就该儿子做饭'了,我知道您是想让我学会照顾自己。"我真诚地说。
母亲看了我一眼,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看来你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我笑着说,"只是有时候不懂事。"
"人这一辈子啊,"母亲慢慢地说,"不是图个大富大贵,就是图个平平安安。你爸走了,我就想着,咱娘儿俩平安就好。"
窗外,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地上映出两个亲密的剪影。我和母亲,两代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
饭后,我主动收拾碗筷,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喜欢看《新闻联播》,说这样能了解外面的世界。
我洗着碗,听着厨房外母亲偶尔发出的笑声。那笑声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珍贵。
"妈,"我端着一杯热茶走出厨房,"以后您有事就直说,别总藏着掖着。我发烧那事,您要早说,我就不会跟您急了。"
母亲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你爸走了,我一个人拉扯你,就怕你嫌我麻烦。"
"您永远不是麻烦,"我握住母亲的手,"您是我妈。"
听到这话,母亲的眼睛湿润了,但她很快别过脸去:"茶有点烫。"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看见她流泪。这个倔强的老人,一生都在逞强,不愿示弱。
"妈,待会儿我去您床头柜里拿点药酒,给您擦擦摔伤的地方。"
"不用,"她摆摆手,"我自己来。"
"哎,"我笑着摇头,"您就是闲不住。"
"人老了,骨头还硬。"母亲嘿嘿一笑,"等我哪天真动不了了,你再伺候不迟。"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所谓的规矩和固执,不过是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而家,就是那口承载了几十年酸甜苦辣的老锅,和锅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炊烟。
窗外的雪又开始飘落,白茫茫的世界里,我们这个小家显得格外温暖。
"明天我带您去趟医院复查。"我说。
"不去,"母亲固执地说,"没那个必要。"
"去,"我难得强硬一次,"这事没商量。"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听你的。"
我知道,这是母亲第一次这么爽快地接受我的安排。或许在她心里,我终于从那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变成了可以依靠的成年人。
夜深了,我给母亲掖好被角,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我拿起相册,翻到父亲的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父亲穿着工厂的工作服,站在机床旁,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照片背面,有母亲工整的字迹:"你爸,1982年。"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到周末,父亲都会带我去工厂参观。他指着那些轰鸣的机器,骄傲地说:"儿子,这是咱们的饭碗。"
那时我不懂,只是缠着他要糖吃。现在想来,父亲是要我明白,生活来之不易,要靠双手创造。
窗外的风雪声渐渐小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对面楼里,有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像夜空中的星星。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母亲轻微的鼾声,心里涌起一种踏实感。这就是家的声音,朴实无华,却让人安心。
明天,我要帮母亲把那件新毛衣从柜子里拿出来,让她穿上。再把那口老铁锅好好刷一刷,做一顿她最爱吃的饭菜。
这些年,我一直在向外追求,追求更好的工作,更高的收入,却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和事。
而今天,在医院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人生最珍贵的不是远方的风景,而是近处的温暖。
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常——母亲的唠叨,那口老铁锅,那条旧围裙——正是构成生活真谛的要素。
在这个普通的冬夜里,在这个普通的小城,我和母亲的生活将继续平静地流淌,如同那锅里的热汤,平凡中蕴含着深沉的爱与牵挂。
这,就是我们的归程。
来源:突然变黑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