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玉芬站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给花盆里的月季浇水。初春的阳光洒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屋内传来王德福的咳嗽声,她赶紧放下水壶,转身回屋。
“玉芬啊,你一个人住还习惯吗?”周大姐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鸡汤,推门而入。
李玉芬抬头,嘴角牵起一抹苦笑:“都五年了,早就习惯了。”
“德福走得突然,谁能想到他儿子会那样对你?”周大姐放下鸡汤,叹了口气。
李玉芬摇摇头:“命该如此吧。人这辈子,吃的苦没白吃,受的罪没白受。只是没想到老了还能有惊喜。”
“什么惊喜?”周大姐好奇地问。
李玉芬拿起桌上的相框,轻抚着里面那个慈祥的老人:“说来话长……”
01
李玉芬站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给花盆里的月季浇水。初春的阳光洒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屋内传来王德福的咳嗽声,她赶紧放下水壶,转身回屋。
“德福,又不舒服了?”李玉芬快步走到老伴身边,递上一杯温水,“我刚才给月季浇水了,你种的那株红的开花了,特别漂亮。”
王德福接过水杯,笑着点点头:“你手巧,我那花放你手里养,肯定好。”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情。这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第十个年头,虽然没有领结婚证,但在彼此心里,早已是割舍不下的家人。
李玉芬是退休幼儿园教师,丈夫早年因病离世,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过日子。王德福是附近机械厂的退休工人,妻子去世多年,儿子王明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看他。两人是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认识的,起初只是一起打打太极拳,聊聊家常,后来慢慢发展成了忘年之交。
一次王德福感冒发高烧,是李玉芬照顾了他三天三夜。病好后,王德福红着脸对李玉芬说:“老伴走了这么多年,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咱们年纪都大了,要不搭伙过日子吧?”
李玉芬当时愣了一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这像什么话?我们这年纪了还搭伙过日子,让人笑话。”
王德福认真地说:“谁笑话?现在这样的老年人多了去了。我不图你什么,就是想找个伴,互相有个照应。我这房子虽然老点,但两室一厅,够住。你要是不嫌弃,就搬过来吧。”
思量再三,李玉芬同意了。她卖掉了自己的小房子,钱存进了银行,每月靠退休金生活,偶尔贴补家用。她负责做饭洗衣打扫,王德福则修修补补,照料阳台上的花草。两人虽无夫妻之名,却尽享天伦之乐。
王德福有轻微的心脏病,需要每天按时服药。李玉芬把这事记在心上,每天定时提醒他吃药,严格控制他的饮食,不许他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王德福的病情稳定了许多,人也比以前精神多了。
“德福,该吃药了。”李玉芬端来药和水,坐在王德福身边。
王德福顺从地吃了药,忽然握住她的手:“老李啊,我有时候在想,我要是哪天先走了,你怎么办?”
李玉芬连忙制止他:“什么晦气话,别乱说。我们好好的,健健康康一起过日子才是正经。”
王德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拍她的手:“你说得对,好好过日子要紧。”
每年春节,王明都会回来看望父亲。王德福总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张罗,李玉芬也忙着准备各种王明爱吃的菜肴。但每次王明来,气氛总是有些尴尬。他对李玉芬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话也不多。
“爸,你身体还好吧?”王明坐在沙发上,眼睛不时瞟向厨房里忙碌的李玉芬。
“好着呢,有玉芬照顾,比以前强多了。”王德福笑着回答。
“李阿姨,您别忙了,随便做点就行。”王明提高声音对厨房里的李玉芬说。
李玉芬探出头来,笑着回应:“不忙,马上就好。你爸说你爱吃红烧肉,我特意做了,你多吃点。”
王明点点头,转向父亲压低声音:“爸,你和李阿姨这样,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万一...”
王德福打断他:“什么万一不万一的,我们挺好。再说了,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王明不再说话,但眼神里的不满显而易见。
吃饭时,李玉芬给王明夹菜:“尝尝这个,你爸说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王明礼貌地道谢,但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整个饭桌上,他主要和父亲交谈,很少主动与李玉芬搭话。
送走王明后,王德福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倔,认死理。你别往心里去。”
李玉芬摇摇头:“我理解,毕竟我不是他妈妈,他有想法也正常。”
王德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地收拾了餐桌。
那年深秋,王德福开始频繁地往外跑,说是和老同事聚会,有时一整天都不在家。李玉芬也不多问,只是按时做好饭菜等他回来。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到王德福藏起一张银行卡,问他是什么,他只说是工厂发的旧福利卡,没什么用了。
一天晚上,王德福坐在床边,拿着一张他和已故妻子的老照片出神。李玉芬进来看到,轻声问:“想她了?”
王德福将照片放回抽屉,摇摇头:“就是忽然想起些往事。玉芬,这些年谢谢你照顾我。”
李玉芬有些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感谢:“说什么呢,我们互相照顾不是吗?”
王德福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李玉芬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02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清晨,窗外飘着小雪。李玉芬起床后发现王德福还没醒,走近一看,发现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德福!德福!”李玉芬慌忙呼唤,见他没有反应,立刻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王德福抬上担架。李玉芬紧跟着上了救护车,一路握着王德福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德福,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你要挺住啊!”
车上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生立刻对王德福进行心肺复苏。李玉芬被推到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在王德福身上按压、电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到达医院时,医生遗憾地宣布,王德福已经因心脏骤停离开人世。
李玉芬瘫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泪如雨下。她从未想过,平日里看似稳定的王德福,会这样突然离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张慈祥的笑脸,再也听不到那温和的话语,她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阿姨,请节哀。”一位护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上一杯温水,“您需要联系家属吗?”
李玉芬擦干眼泪,点点头:“他有个儿子,我给他打电话。”
王明接到电话后立刻从外地赶回。见到李玉芬时,他神情复杂,只是简单地问了父亲去世的经过,便开始着手处理后事。
丧葬期间,王明一直独自忙碌,很少与李玉芬交流。李玉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帮忙,按照当地习俗为王德福准备寿衣、摆设灵堂。她看到王德福的遗照被放在灵堂正中,那是她去年给他拍的,照片中的他笑得很温暖。
周围的邻居和王德福的老同事们陆续前来吊唁。大家都知道李玉芬与王德福的关系,纷纷安慰她,有人甚至直接称呼她为“王太太”。每当这时,王明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但碍于场合,他没有多说什么。
王德福入土那天,天空下着细雨,仿佛也在为他送行。李玉芬跪在墓前,泪如雨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王德福的照片:“德福,你走得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和你道别。这十年,是你让我的晚年不再孤单。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王明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回到家后,李玉芬开始收拾房间,整理王德福的遗物。王明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地开口:“李阿姨,我爸的后事已经办完了,您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搬出去的事了?”
李玉芬手中的衣物掉落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王明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这房子是我爸的,按照法律,应该由我继承。我理解您和我爸这些年的感情,但毕竟你们没有领结婚证,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
李玉芬感到一阵眩晕,扶着墙站稳:“明啊,我知道房子是你爸的,我从没想过要占有它。但我和你爸一起生活了十年,这里也有我的家。能不能让我再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新住处再搬?”
王明冷笑一声:“李阿姨,别误会,我不是在和您商量。我爸生前是心软,由着您和他一起住,但我不是我爸。我已经安排好了,后天会有人来收房子,您最好在那之前把东西收拾好。”
李玉芬感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明啊,我对你爸这些年是真心的。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陪他说话解闷,还帮他管理病情。我不求什么回报,只是这么突然让我搬走,我真的无处可去啊。”
“您付出的这些,我爸养您十年已经足够回报了。”王明讽刺道,“我爸养您已经是做慈善了,您还想要什么?没有法律文件,您什么都得不到。”
“我没想要什么!”李玉芬声音哽咽,“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找地方。”
“两天,不能再多了。”王明转身离开,留下李玉芬一人在房间里崩溃大哭。
消息很快传开,邻居们纷纷前来劝说王明,但他态度坚决。有人建议李玉芬去法院起诉,但李玉芬知道,没有结婚证,她在法律上确实没有立场。
两天后,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王明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到家门口。他们二话不说,开始将李玉芬的物品打包装箱,动作粗鲁,根本不管物品是否会损坏。
“这是我和你爸的合照!”李玉芬看到一张相框被随意扔进纸箱,急忙上前抢救。
“照片您可以带走,相框是我家的。”王明冷冷地说。
李玉芬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包里。
周大姐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王明!你爸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待玉芬,会多伤心?玉芬这些年对你爸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无情?”
王明充耳不闻,继续指挥着搬家。
雨越下越大,李玉芬的行李被堆在门口的雨棚下,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边缘。她站在雨中,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家,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周大姐心疼地拉着她:“玉芬,别站在雨里了,先去我家住几天,再想办法。”
李玉芬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王明正冷漠地望着她。她擦干眼泪,挺直腰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她十年记忆的家,转身随周大姐离去。
03
李玉芬在周大姐家住了下来。这是一个不大的两居室,周大姐一个人住显得宽敞,但两个人住就有些拥挤了。李玉芬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晚上常常失眠,眼前总是浮现出王德福温和的笑容。
“玉芬,你吃点东西吧,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身体要垮的。”周大姐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心疼地看着憔悴的李玉芬。
李玉芬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大姐,谢谢你收留我。我不能一直给你添麻烦,得想办法找个地方住。”
周大姐叹了口气:“你先住着,不着急。你这些年对王德福那么好,他儿子就这么对你,真是白眼狼。”
李玉芬摇摇头:“明也有他的难处。房子确实是德福的,我没有任何法律依据要求分割。这十年,德福对我很好,我知足了。”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那套房子不是早卖了吗?”周大姐问道。
李玉芬垂下眼睛:“卖房子的钱都贴补到日常生活中了,现在只剩下每月两千多的退休金。租房子的话,至少得一千多,剩下的钱要吃饭、买药,肯定不够。”
“要不去问问社区,看有没有什么廉租房?”周大姐提议。
李玉芬点点头:“明天我去问问。”
第二天,李玉芬来到社区居委会。居委会主任了解情况后,表示会帮她申请公租房,但需要排队等待,短期内很难分配到。
“李阿姨,您先去社区法律援助中心看看,说不定能帮您争取一些权益。”主任好心建议道。
抱着一丝希望,李玉芬来到了法律援助中心。接待她的张律师是个年轻人,听完她的遭遇后,表情变得很遗憾。
“李阿姨,我理解您的处境,但从法律角度看,您和王先生没有办理结婚登记,不构成法定夫妻关系。虽然你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但不符合事实婚姻的认定条件。王先生的房产,按照法律确实应该由他的儿子继承。”
李玉芬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那我真的什么都得不到吗?”
张律师思考片刻:“我们可以试着主张您在共同生活期间对家庭的贡献,要求适当补偿。但老实说,这类案件胜诉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诉讼周期长,费用也不低。”
李玉芬沉默了,她不想和王明对簿公堂,那样只会让王德福在九泉之下不安。
“谢谢你,张律师。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李玉芬起身准备离开。
“李阿姨,等等。”张律师叫住她,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另外,社区有个老年互助会,您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合租的伙伴,分担房租压力。”
李玉芬感激地接过名片,向张律师道谢。
接下来的日子,李玉芬四处寻找可以负担的住处。最终,在社区帮助下,她在离原来住所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间简陋的小单间,月租金八百元。房间不足二十平米,只有一张小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
搬进新居的那天,周大姐和几个邻居来帮忙。李玉芬的东西不多,很快就安顿好了。周大姐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李玉芬感动得直掉眼泪。
“大姐,这些年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李玉芬握着周大姐的手,声音哽咽。
“说什么呢,我们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这点事算什么。”周大姐拍拍她的手,“你有什么需要就说,别客气。”
李玉芬点点头,送走周大姐后,她独自坐在小床上,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和失落。曾经的家,曾经的温暖,都已不复存在。她拿出王德福的照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德福,你看到了吗?我现在住的地方连你以前的杂物间都不如。”她轻声说道,“但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为了维持生计,李玉芬开始在社区附近的小饭馆洗碗打工。饭馆老板看她年纪大,安排她在不忙的时段工作,每天四小时,月薪八百元,刚好够付房租。
洗碗工作虽然简单,但对于六十多岁的李玉芬来说并不轻松。长时间弯腰驼背,双手浸在洗洁精里,很快她的腰开始疼痛,手上起了皮疹。但她咬牙坚持,没有向任何人抱怨。
晚上回到小屋,李玉芬常常累得直不起腰。她用热水泡手,揉揉酸痛的腰背,然后拿出一本旧相册,翻看与王德福的合照。照片中,他们在公园里散步,在阳台上种花,在客厅里下棋,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德福,我好想你。”李玉芬轻抚照片,泪水滴落在相册上,“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们去领了结婚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夜深人静时,李玉芬常常失眠,躺在床上回忆与王德福的点点滴滴。有一次,他们一起去看电影,王德福专门买了两张情侣座;有一次,她生日,王德福偷偷准备了一个小蛋糕,还送了一条漂亮的围巾;还有一次,她感冒了,王德福整夜守在床边,每隔两小时就给她量一次体温......这些温暖的记忆,成了她如今唯一的精神寄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玉芬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她学会了在有限的空间里保持整洁,学会了用最省钱的方式购买日用品,也学会了独自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困难。原本舒适的生活变得艰辛,但她没有放弃,也没有怨恨。她只是默默地期待,有朝一日能过上稍微好一点的日子。
04
五年过去了,李玉芬已经七十三岁,在小单间里住习惯了。她依然每天去饭馆洗碗,尽管老板多次劝她休息,但她坚持工作,说这样能保持身体活动。她的生活简单而规律:早上去附近的公园锻炼,上午工作,下午休息,偶尔和周大姐聚聚,每月十五号去银行领取退休金。
这天,李玉芬正在做午饭,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她拿出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尊敬的客户您好,您名下的银行卡(尾号4592)即将于下月到期,请持本人身份证到柜台办理更换手续。中国农业银行。”
李玉芬愣住了,她只有一张退休金卡,尾号是7836,从没听说过什么4592的卡。她想了想,决定抽时间去银行问清楚。
第二天上午,李玉芬来到中国农业银行。柜台前坐着一位年轻的小姑娘,胸前的工牌写着“赵琳”。
“小赵,我昨天收到一条短信,说我有张银行卡要到期了,但我不记得有这张卡啊。”李玉芬递上身份证和手机短信。
小赵接过身份证,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会儿,然后惊讶地看着李玉芬:“李阿姨,您名下确实有这张卡,是五年前办的。”
“五年前?”李玉芬努力回忆,“那时候我刚刚......”她猛然想起,五年前正是王德福去世的时候。
“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有一张退休金卡,从来没办过其他卡。”李玉芬有些困惑。
小赵核对了信息:“没错,这张卡就是您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不过看记录,这张卡是由另一位持卡人王德福先生申请添加的副卡,主卡是他的。”
听到王德福的名字,李玉芬心头一震:“王德福?他是我......”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他五年前就去世了。”
小赵表示理解:“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卡是有效的,而且根据我们的记录,这张卡在五年前设置了一个特殊功能,如果五年内无人使用,资金会自动转入您的名下。”
李玉芬完全糊涂了:“什么特殊功能?卡里有多少钱?”
小赵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压低声音说:“李阿姨,这张卡里目前的余额是三十万零五千二百六十八元四角。”
“三十万?”李玉芬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小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阿姨,您小声点。是的,三十万零五千多。如果您是持卡人,可以办理更换手续,也可以支取这笔钱。不过需要您提供身份证、银行卡和密码。”
“可我连这张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密码了。”李玉芬急得直跺脚。
小赵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先帮您挂失这张卡,然后您回家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这张卡和密码的线索。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带上您的身份证原件和户口本来办理密码重置手续。”
李玉芬连连点头,按照小赵的指导填写了挂失表格。出了银行,她的心情既困惑又激动。三十万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笔巨款,足够改变她的生活状况。但这笔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王德福为什么要偷偷给她办卡?
回到住处,李玉芬开始翻找王德福留下的遗物。这些年她一直舍不得扔,都整齐地收在一个纸箱里。她小心地拿出每一件物品:王德福的老眼镜、他常用的茶杯、他们一起拍的照片、几封旧信件......
突然,她在一本相册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已经泛黄的纸条。银行卡确实是农业银行的,卡号末尾正是4592。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王德福的笔迹,上面写着:“玉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密码是你的生日。”
李玉芬捧着银行卡和纸条,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王德福生前时常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他早就为她做了安排,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李玉芬带着银行卡和身份证再次来到银行。小赵热情地接待了她。
“李阿姨,您找到卡了啊!”小赵微笑着说。
李玉芬点点头:“找到了,就藏在相册里。你能帮我查查这张卡的来龙去脉吗?”
小赵通过系统查询后告诉她:“这张卡是王德福先生在五年前三月十五日开的,当天存入了三十万元整。他设置了一个条件,如果五年内无人取用这笔钱,就自动转入您的名下。因为五年期限刚到,系统自动发送了短信通知您。”
“三月十五日?”李玉芬愣住了,那正是王德福去世前一个月。
“李阿姨,您需要办理密码重置吗?”小赵问道。
李玉芬摇摇头:“不用,我知道密码。”她的生日是五月二十日,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密码应该是0520。
她在ATM机前,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果然正确。屏幕上显示的余额让她再次震惊:300,5268.40元。这个数字让她想起,当年王德福曾说过卖掉老家的一处宅基地,得了二十多万,加上他的积蓄,恰好就是这个数目。
李玉芬不知所措,这笔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可以彻底改变她现在的生活状况。但她不敢贸然支取,决定再去咨询一下。
“小赵,这笔钱我能取出来吗?会不会有什么法律问题?”李玉芬担忧地问。
小赵看了看系统:“李阿姨,这笔钱现在确实是您的了。不过,当初办理这项业务时,有一位律师作为见证人,您可以去咨询一下他,可能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小赵给了李玉芬律师的联系方式。当天下午,李玉芬就按照地址找到了这位姓陈的律师。
陈律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李玉芬后,似乎早有准备:“李女士,我一直在等您。王先生生前委托我,如果五年后您来找我,就把这封信交给您。”
他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信封,郑重地交到李玉芬手中。信封上写着“玉芬亲启”三个字,是王德福熟悉的字迹。
李玉芬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05
“亲爱的玉芬:
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那么我已经离开人世五年了。希望你这些年过得还好。
我知道这封信和那笔钱一定让你很惊讶。说实话,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一方面是怕你不接受,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做什么'交易'。
我身体的情况其实比你知道的要严重得多。医生告诉我,我的心脏随时可能出问题,所以我一直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我很清楚明这孩子的性格,他从小就固执己见,对我再婚的事情一直很抵触。我担心我走后,他会对你不利,甚至赶你出门。所以我偷偷做了这个安排。
这笔钱是我卖掉老家宅基地的钱,加上这些年的一些积蓄。按理说应该留给明继承,但我想,我这一生没给他太多,这套房子已经足够了。这笔钱,我希望留给陪伴我度过晚年的你。
我选择五年后才让你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想给明一个机会。如果这五年里,他能善待你,让你继续住在我们的家里,那么这笔钱你们可以共享。但如果他赶你出门(我猜多半会这样),那么这笔钱就全部归你所有,就当是我对你这些年照顾的一点心意。
玉芬,这十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谢谢你的照顾和陪伴,让我的晚年不再孤独。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保护你到最后。希望这笔钱能给你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让你的余生能过得舒适一些。
永远爱你的 德福 2020年3月10日”
李玉芬读完信,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来王德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离开,也预见到了儿子可能会做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王先生很爱你。”陈律师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来找我办理这件事时,特别叮嘱我一定要保密,直到五年后才能告诉你。他说,他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只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李玉芬擦干眼泪:“谢谢您保存这封信。请问,这笔钱我真的可以取出来用吗?不会有什么法律问题吧?”
陈律师点点头:“完全没问题。王先生生前已经办理了合法的赠与手续,只是设置了时间条件。现在时间已到,这笔钱法律上完全属于你。”
离开律师事务所,李玉芬的心情复杂至极。她一方面感动于王德福的深情厚意,一方面又为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好好道别而遗憾。此外,她还对这笔钱感到犹豫:这毕竟是王德福的血汗钱,按理说应该由王明继承。但王德福明确表示要给她,她又该如何抉择?
一时间,李玉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笔钱,决定先冷静几天再说。她回到小单间,取出王德福的照片,喃喃自语:“德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体贴。可是这么多钱,我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几天,李玉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方面,这笔钱对她来说意味着可以改善生活,搬出狭小简陋的单间,不用每天弯腰洗碗。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拿了这笔钱会被王明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周后,李玉芬做了个决定:她会接受这笔钱,但会谨慎使用,不铺张浪费,也不会让王明知道。这是王德福的心意,她不能辜负。
她再次来到银行,准备取出一部分钱用于租房。正在窗口办理业务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阿姨?”
李玉芬回头一看,是王明的妻子张丽。五年不见,张丽明显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增加了,脸上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张丽,好久不见。”李玉芬有些尴尬,赶紧把银行卡藏进包里。
张丽似乎也很意外:“真的是您!这些年您住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李玉芬轻描淡写地回答:“就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还行。”她不想多说,怕张丽看出什么,“你们最近怎么样?明的生意还顺利吗?”
张丽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神色:“别提了,这几年明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去年还赔了不少钱,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我们为了还债,连房子都卖了,搬到郊区去住了。”
李玉芬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
张丽苦笑一声:“生意场上风云变幻,谁能说得准呢?明这人你也知道,倔强,不愿意服软,明明可以找人帮忙,他就是不开口。最近他整天闷在家里,脾气越来越差,我们经常吵架......”
看到张丽憔悴的样子,李玉芬心里不是滋味。虽然王明对她不好,但毕竟是王德福的儿子。王德福在世时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儿子,如果知道儿子现在的处境,一定会很担心。
“李阿姨,您来银行办什么业务?”张丽突然问道。
李玉芬一愣,赶紧说:“就是来领退休金。”
张丽点点头,没有多问。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回到家,李玉芬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张丽的话和王德福的信。她反复问自己:如果王德福知道儿子现在的情况,会希望她怎么做?把钱给王明吗?但王德福明确表示这笔钱是给她的。可如果王明真的负债累累,她又于心不忍。
纠结了一整晚,李玉芬做了个决定:她会用这笔钱改善自己的生活,但不会一次性花完。如果将来王明真的走投无路,她会适当帮助,这样也算是尊重王德福的心意。
第二天,李玉芬去社区附近看了几处房子,最终租下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环境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比原来的单间好太多。房租是每月1500元,她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
接下来,她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一张舒适的床、一套沙发、一台小电视、一个新冰箱。这些都是她这五年来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搬入新居当天,周大姐来帮忙,看到焕然一新的环境,惊讶不已:“玉芬,你哪来这么多钱租这么好的房子,还买了这么多新家具?”
李玉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周大姐实情。周大姐听完,眼里含着泪水:“德福真是个好人,都想到这一步了。这钱你就安心用吧,别有负担,这是德福的心意。”
李玉芬点点头:“我会好好用这笔钱,不会辜负德福的期望。”
06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李玉芬的身体状况也好转了。她不再需要每天去饭馆洗碗,可以有更多时间照顾自己。她开始在社区参加老年活动,认识了一些新朋友,生活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有一次,她在医院排队看病时,看到一位老人因为没钱买药而愁眉不展。李玉芬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境遇,主动帮那位老人付了药费。老人感动得直掉眼泪,反复道谢。这件事让李玉芬很有成就感,她决定拿出一部分钱帮助那些和她有类似经历的老人。
她联系了社区居委会,表示愿意每月捐出一千元,设立一个小小的“德福爱心基金”,专门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独居老人。居委会对她的善举表示赞赏,并为她颁发了一个简单的荣誉证书。
李玉芬把证书挂在墙上,旁边是她和王德福的合照。她常常对着照片说话:“德福,你看到了吗?我现在过得很好,还能帮助别人。这都是因为有你。”
转眼间,又是半年过去。一天,李玉芬在超市购物时,意外再次遇到了王明。不同于妻子的憔悴,王明显得更加沧桑,头发花白了许多,眼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锐利。
看到李玉芬,王明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李玉芬主动打招呼:“明,好久不见。”
王明尴尬地点点头:“李阿姨,您气色不错。”
李玉芬笑了笑:“还行,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如从前利索。听说你这几年生意不太顺利?”
王明的表情变得复杂:“嗯,遇到点困难。”他顿了顿,似乎在挣扎是否该继续说下去,“李阿姨,那天......对不起。”
李玉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摇头:“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你爸爸在世时最牵挂的就是你,希望你能好好的。”
王明的眼圈突然红了:“我辜负了他的期望。当年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您,我不仅没做到,还......我这些年常常做噩梦,梦见他责备我。”
李玉芬没想到王明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沉默片刻后,她柔声说道:“德福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说,一定会原谅你的。人这一辈子,谁能没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能认识到错误,并且改正。”
王明抹了抹眼角:“李阿姨,如果您不介意,改天能来我家吃个饭吗?我妻子常说想见您。”
李玉芬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与王明分别后,她的心情复杂而温暖。或许,这就是王德福希望看到的:他的爱人和儿子能够和解,各自过上好日子。
回到家,李玉芬拿出日记本,写下了这一天的感受:“德福,今天我遇到了明,他看起来变了很多。人生无常,谁能想到当年气焰嚣张的他,如今也会经历挫折?但我相信,这对他是个成长的机会。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人这一生,不在乎拥有多少,而在乎记住多少。你记住了我,给了我尊严和依靠;我也会记住所有给过我温暖的人,不管他们是否还在我身边。”
写完日记,李玉芬看着窗外的夕阳,嘴角浮现出一丝宁静的微笑。生活虽然曾经艰难,但此刻,她感到无比满足。那个偷偷为她做安排的老人,虽然已经离开,却仍然以这种方式守护着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晚年。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