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凭啥我得AA制?"我一拍社区食堂的桌子站起来,满眼通红,"我徐秀兰有钱有房,是来搭伙吃饭,又不是来当免费保姆的!"
"凭啥我得AA制?"我一拍社区食堂的桌子站起来,满眼通红,"我徐秀兰有钱有房,是来搭伙吃饭,又不是来当免费保姆的!"
这话一出,食堂里顿时鸦雀无声。那位新来的食堂负责人李师傅,四十来岁,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邻桌的几位老伙伴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嘀咕:"秀兰这暴脾气,又上来了。"阿庆头叔叔轻轻咂舌,摇了摇头。
我一甩围裙,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手里还攥着那条已经洗得发白的围裙,那是我的宝贝,用了十几年了,早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初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肩头。六十一岁的我,腰板仍然硬朗,只是步子慢了些。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李师傅那句"您动作太慢,耽误效率"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口。
老槐树下的长椅空着,我一屁股坐下,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老了,真的老了,连擦个桌子都嫌慢。"我自言自语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儿已经有些褪色的手帕,是老伴留下的,上面绣着一对喜鹊。
想我徐秀兰,一九八三年进锦江纺织厂,那时才二十岁出头,从一个不懂事的毛丫头,变成车间里的技术能手。我们那时候穿的衣服都是蓝色的工装,头上扎着白毛巾,每天在机器轰鸣声中度过。
厂里的广播站天天放着《东方红》,饭点儿一到,大家端着搪瓷缸子排队打饭。那时候,厂里的食堂是我们工人的第二个家。
一条长板凳能坐七八个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家长里短,分享着生活的酸甜苦辣。"秀兰,听说你相亲了?那小伙子咋样?"老罗头总是最八卦,眼睛滴溜溜地转。
"少打听人家闺女事儿!"洗碗大娘会拿抹布作势要打他,逗得大家前仰后合。那年月虽然苦,馒头里有时候掺着红薯面,冬天厂房里手冻得通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踏实。
就是在那食堂,我认识了老伴王德明。他是修理工,手上总有机油的味道。第一次见他,是因为我操作的织布机坏了,他来修。他蹲在机器前,认真地拧着螺丝,连抬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真是个闷葫芦。"我当时这么想。谁知道第二天中午,他竟然端着饭盆坐到了我对面,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的机器,我给调好了。"说完就低头猛扒饭,脖子红得像煮熟的虾。
结婚那年,正赶上单位分房。我们排了三年队,终于分到了一套四十五平米的小两居。屋里家具没几件,但我和老伴高兴得不得了,扛着木板钉了个书架,又从旧货市场淘了张二手沙发。
"咱家像个样子了。"老伴总爱揽着我的肩膀,看着这个小家,眼里满是骄傲。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有了儿子,又生了女儿。日子虽然紧巴,但老伴勤快,下班后还去街边修自行车赚外快。我也精打细算,每个月总能省下几块钱,放在枕头底下的红布包里。
九十年代初,厂里开始不景气。先是减产,后来发不出全额工资。车间里的机器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少。
"秀兰,咱们厂怕是要不行了。"老郑头有天趴在我耳边低声说,眼神里满是忧虑。不到半年,传言变成现实。我拿着补偿金,成了下岗工人。
那段日子,我和老伴起早贪黑,一个去菜市场卖早点,一个去建筑工地当小工。日子过得紧巴,但靠着两人的努力,孩子的学费从没短过。
退休后,我和老伴终于松了口气。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在单位附近买了套七十平米的小两居,算是有了安稳的晚年。
老伴常说:"秀兰,咱们这辈子苦了点,但值!"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到楼下的小花园打太极拳,回来就煮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
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着,我们常去社区食堂。起初只是吃饭,后来看到食堂人手不够,就主动帮着收拾桌椅、打扫卫生。
老伴常笑我:"你这是闲不住,在家歇着不好吗?大半辈子都在忙活,退休了还不知道享福。"
我总是嗔怪地拍他:"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人活着,总得有点事做。闲着手痒痒,再说了,人多热闹。"
食堂里有不少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大家很快熟络起来。张大爷是退休教师,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刘婶子做了一辈子裁缝,现在还能给孙子孙女做小衣服;还有王奶奶,七十多了,每天下午都要到食堂来喝杯茶,说这里比家里热闹。
"食堂就跟咱们当年的大院似的,啥事儿都知道。"老伴常这么说。每到饭点,他总要早早占座,然后招呼我:"老太婆,快来!我给你占了风水宝地!"
去年冬天,老伴突发脑溢血,没挺过那个寒冬。送走他那天,雪下得很大,白茫茫一片,像是苍天在替我哭泣。
火化场的炉子前,我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儿子女儿一左一右扶着我,我却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耳边只有老伴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秀兰,照顾好自己..."
那之后,我的头发一夜白了许多,嘴角的皱纹也深了。每天清晨,我打开窗户,望着对面的老槐树,总觉得它在对我点头。
一个人住在这个曾经热闹的房子里,墙上的相框里是我和老伴的合影,茶几上还放着他常用的老花镜。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错觉他还在厨房忙活,或者在沙发上看报纸。
儿子女儿工作忙,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儿子在外地一家公司当经理,常年出差;女儿在医院上班,经常值夜班。电话里,他们总是说:"妈,您多保重,我们忙完这阵子就回来看您。"
大房子显得空荡荡的,只有电视机的声音作伴。我常常坐在沙发上发呆,半天不说一句话。
社区食堂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去处。早上七点,我总是第一个到,帮着擦桌子、摆碗筷。中午十一点,我在角落里吃完饭,就开始收拾别人用过的碗筷。
"徐大姐,您歇会儿吧,这么大年纪了,还干这些。"食堂的老负责人王阿姨常这么劝我。
我却只是笑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这一辈子就是做惯了事的人,闲不住。"其实我心里清楚,这里让我找到了存在感,找到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每天推开食堂的门,迎面而来的是饭菜香和人声鼎沸。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想起从前厂里的大食堂,想起那些简单而充实的日子。
食堂的墙上贴着毛笔写的"光盘行动"几个大字,旁边是一张老照片,是建食堂那天大家的合影。照片里,我和老伴站在一起,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阿姨退休后,来了这个叫李师傅的年轻人。他带来不少新点子,换了明亮的日光灯,添了几台电风扇,还在墙上挂了一台大彩电。
"与时俱进嘛!"他拍着胸脯说,"让咱们社区老人享受现代化生活!"
刚开始,大家都挺喜欢他的热情和干劲。可没多久,李师傅的态度就变了。他总皱着眉头算账,说现在成本高了,得精打细算。
菜量开始减少,肉也少了。以前一荤一素十块钱,现在变成了十二块。老人们有意见,但也理解物价上涨,都没多说什么。
那天,我正在擦桌子,动作慢了些。手腕有些酸,我停下来揉了揉。李师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直皱眉头。
"徐大妈,您年纪大了,这些活就别干了。"他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不耐烦,"要不咱们AA制吧,您出一点钱,我们来做这些活。"
"AA制?"我愣住了,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什么意思?"
"就是您吃饭要么按市价付全款,要么就别再帮忙了。"李师傅直言不讳,"您动作太慢,耽误效率。这桌子擦了半天还没擦完,食堂马上要开饭了。"
就是这句话,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我徐秀兰一辈子勤勤恳恳,从没偷过懒,如今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被人嫌弃动作慢!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屋子里很静,只有老式挂钟在滴答作响。那是我和老伴结婚时买的,三十多年了,还走得准。
墙上的老照片里,是年轻时的我和老伴,那时我们刚买下这套房子,两人笑得像傻子一样。老伴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我扎着马尾辫,戴着一对小小的塑料耳环,是厂里发的奖品。
那年我三十五岁,攒了七年的钱,靠着单位补贴和银行贷款,终于从单位分了这套七十平米的小两居。老伴抱着我,说:"秀兰,咱们终于有个自己的家了!"我们俩像孩子一样,在新房子里又蹦又跳。
茶几下面放着一个旧木箱,是老伴做的。我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各种存折和房产证。我翻开床头柜里的存折,里面的数字让我安心。
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但也没亏待过自己。退休金足够生活,房子也早就还完了贷款。子女都有出息,我这个当妈的没什么可操心的。
但我为什么还是感到空虚?为什么李师傅的那句话能刺痛我?是因为我在害怕自己真的老了,没用了吗?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在回答我的疑问。
"槐树啊槐树,你比我年纪还大,可你每年都有新叶子,我呢?我只会越来越老,越来越慢..."我自言自语着,摸了摸自己布满皱纹的手。
这双手曾经操作过织布机,缝制过衣服,抚养过孩子,如今却被嫌弃"太慢"。我想起了厂里的老照片,那时车间评比,我是"先进工作者",胸前别着大红花,多神气啊!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去食堂。中午也没去。到了第三天,我开始想念那里的饭菜香,想念那些熟悉的面孔。但自尊心不允许我回去。
"宁可饿死,也不受这气!"我嘟囔着,从冰箱里拿出剩菜,热了热就当午饭。
傍晚时分,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秀兰,在家吗?"是住在四楼的张阿姨。
我打开门,张阿姨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给你带了食堂的饭菜,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大家都惦记你呢,问你怎么不来了。"
我苦笑着摇头:"人老了,不中用了,去了也是添乱。李师傅说得对,我这把年纪,动作是慢了点。"
"瞎说什么呢!"张阿姨拉着我的手,脸上满是气愤,"咱们社区老人都签名了,要求李师傅道歉呢!大家说了,食堂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咱们社区的精神家园!"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真的?大家都为我说话?"
"可不!"张阿姨兴奋地说,"老刘头拍桌子说,要不是看在社区的面子上,非跟李师傅急!老王头说了,食堂就是靠咱们这些老人支撑起来的,没有咱们,哪来的生意?"
我心里暖烘烘的,像是冬天里喝了一碗热汤。
"还有,"张阿姨压低声音,像是要透露什么秘密,"我听说李师傅其实压力很大。他爱人生病了,医药费花了不少,食堂又亏损,他这人死要面子,不好意思说。"
我一愣:"真的?他爱人病了?"
张阿姨点点头:"听他徒弟小张说的,李师傅每天晚上还要去医院照顾爱人。咱们这些老家伙不理解年轻人的难处,他们也不理解咱们的感受,这不就是代沟嘛!"
我沉默了。原来李师傅也有自己的难处。我想起了当年下岗时的艰难,当时为了省钱,我连感冒都不去医院,在家硬扛。
那天下午,我换上出门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打开抽屉,取出那条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围裙。这是我的"战袍",穿上它,我就不再是孤独的老太太,而是有用的人。
推开食堂的门,发现里面坐满了人,都是平日里一起吃饭的老伙伴。李师傅站在中间,看到我进来,立刻迎上前。
"徐大妈,对不起,我说话太直了。"他挠挠头,有些窘迫,脸上带着疲惫,眼圈发黑,看来真是日夜操劳,"其实我不是嫌您,是这个月成本上涨,我压力大,就..."
"我明白。"我打断他,"日子不好过,谁都有难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压力,我们老年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李师傅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爱人身体不好,医药费一大笔,我心里着急,就...就迁怒到您身上了。"
他这一说,我心里更软了。想当年老伴住院,我也是又当爹又当妈,还要照顾病人,那种焦头烂额的感觉,我太懂了。
"你爱人住院了?哪个医院?要不要我去看看?我闲着也是闲着。"我脱口而出。
李师傅眼圈红了:"徐大妈,您这么大岁数了,还惦记着帮我,我真是..."
这时,老杨头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都别矫情了!咱们商量个办法。。"
"是啊,"王奶奶接过话茬,"我一个人住,儿女不在身边,每天就盼着来这儿说说话,见见人。"
"我们商量了一个办法。"老杨头继续说,"咱们食堂可以成立个'互助小组',有手艺的老人可以来帮忙,不收钱,但能优惠用餐。老刘会木工,可以帮着修桌椅;老张会算账,可以帮你理理账目;秀兰手脚麻利,可以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这样互惠互利,多好!"
李师傅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徐大妈手脚麻利,可以当组长!"
我心头一暖,但还是故作矜持:"谁说我要当组长了?我这把年纪,能帮上忙就不错了。"
大家哄堂大笑。笑声中,我看到李师傅的眼里闪着泪光。
回家路上,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到食堂,从角落里取出一个旧布包。那是我的老围裙,用了十几年,边角都磨白了。老伴还在时,常说这围裙像我的第二层皮。
"秀兰,你这围裙都洗得没颜色了,丢了吧,我给你买新的。"他总这么说。
"新的哪有这个顺手?"我总这么回答。
第二天一早,我戴着老花镜,坐在阳台上,用针线缝补那条围裙。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围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突然明白了,我不是为了省那点钱去食堂帮忙,而是怀念那种被需要的感觉,那种集体生活中的温暖。
我们这代人,习惯了集体生活。从前在厂里,大家朝夕相处;在大院里,邻里之间有说有笑。如今各家各户都关起门来,生活方便了,但人情味淡了。
社区食堂就像一座桥梁,把我们这些孤零零的老人连在一起,让我们找回那种熟悉的归属感。AA制?不,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个,我们需要的是互相扶持,互相理解。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儿子的号码:"儿子,妈想跟你商量个事..."
电话那头,儿子有些惊讶:"妈,您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困难,就是想告诉你,妈找到了新工作!"我兴奋地说。
"什么工作?"儿子警惕起来,"妈,您可别被骗了!现在骗老人的太多了!"
我笑了:"傻孩子,妈是去社区食堂当'互助小组'组长!我要带领社区老人,一起把食堂变得更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儿子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吓我一跳,还以为您要去做什么推销员呢。妈,您高兴就好,但别太累着自己。"
"知道了,你们工作忙,有空就回来看看妈。"我挂了电话,心里满是期待。
后来,社区食堂的"互助小组"越来越壮大。我教会了李师傅如何节约成本又不降低饭菜质量——用土豆丝炒出三分熟再加肉丝,既省肉又好吃;退休老会计王奶奶帮忙算账,发现了不少可以优化的地方;曾是木工的刘大爷修好了所有摇晃的桌椅;张阿姨是老教师,组织大家学唱老歌,每周五下午都有"卡拉OK"时间...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李师傅的爱人病情好转,出院回家了。他请我们这些老人去他家吃饭,感谢大家在他困难时给予的支持。他爱人是个温柔的女子,做了一桌子好菜,还亲手给我织了条围巾。
"徐妈妈,谢谢您照顾我家李勇。"她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感激,"他从小没了妈,您就像他的妈妈一样。"
我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手:"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别客气。你好好养病,食堂那边有我们呢。"
一天中午,食堂里热闹非凡。李师傅特意做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笑着说:"徐大妈,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我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酸甜适中,肉质酥烂。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老伴的笑脸,他总说我做的糖醋排骨天下第一。
"好吃,真好吃!"我由衷地赞叹,环顾四周熟悉的面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春节前,社区决定为食堂添置新设备。李师傅拿着一份清单找到我,征求意见。我看着那些现代化的厨具名字,有些陌生,但还是认真地听他解释每样东西的用途。
"徐大妈,您说要不要换个洗碗机?"李师傅问,"这样您就不用总洗碗了,轻松点。"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用,那东西太贵了。再说了,我喜欢洗碗,水流过手指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用,还灵活。"
李师傅笑了:"徐大妈,您知道吗?您这一辈子,吃的是苦,却活出了甜。"
我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吗?苦中作乐,苦中有甜。"
五月,社区食堂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我们的子女。在我的建议下,李师傅组织了一次"亲情聚餐",邀请老人们的子女来食堂吃饭。
儿子女儿都来了,他们惊讶地看到我穿着围裙,在食堂里忙前忙后,脸上洋溢着笑容。
"妈,您看起来比我们上次见面时年轻多了!"女儿惊讶地说。
"那是!你妈现在可是食堂的大功臣!"李师傅插嘴道,"徐大妈一来,食堂生意涨了三成!"
饭后,我带着子女参观了我们的"互助小组"成果:墙上贴满了老照片,每张照片下面都有故事;角落里新添了几盆盆栽,是老陈头从自家阳台上带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图书角,都是大家捐的旧书。
"妈,这些年,我们太忙了,没能好好陪您。"儿子有些愧疚地说,"看到您在这里过得这么充实,我们也放心了。"
"傻孩子,"我摸着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妈妈不需要你们陪,妈妈需要的是自己的生活。你们忙你们的,妈妈在这里挺好。"
秋天又来了,食堂外的银杏树叶子黄了。我和老伙伴们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听着李师傅讲他最近看的电视剧。
"徐大妈,您说人这辈子图啥?"老刘头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看着远处正在打扫落叶的年轻人,看着身边这些和我一样满头白发的老伙伴,看着飘落的银杏叶,微笑着说:"图个心安吧。有钱有房,不如心里踏实;有子女孝顺,不如自己活得精彩。"
我重新系紧了那条旧围裙,这个曾经被我嫌弃、现在却成为我骄傲的标志。围裙上,我新绣了一朵小花,那是老伴最爱的月季。
我终于明白,人这一辈子,不是只靠钱和房子活着。我们需要的,是那份归属感,是被尊重和需要的感觉。在这个社区食堂里,我们不只是在吃饭,我们在延续着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互相关照的人情味。
窗外的银杏叶金黄耀眼,我的老围裙上落满阳光。岁月带走了很多,但也留下了更多。我徐秀兰,有钱有房,但更重要的是,我有这群知冷知热的老伙伴,有这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地方。
这,就足够了。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