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秋日的黄昏来得格外早,张诚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加快了脚步。他是这一带有名的布匹商人,刚从邻县做完买卖回来。山间小路两旁的树叶已经泛黄,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小手在鼓掌。
秋日的黄昏来得格外早,张诚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加快了脚步。他是这一带有名的布匹商人,刚从邻县做完买卖回来。山间小路两旁的树叶已经泛黄,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小手在鼓掌。
"得赶在天黑前下山才行。"张诚自言自语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救、救命啊..."
声音微弱,却在这寂静的山路上格外清晰。张诚心头一紧,循声找去,在路旁的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蜷缩着身子,脸色铁青。
"老丈,您怎么了?"张诚连忙蹲下身。
老者抬起汗湿的脸,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张诚这才看到,一条青黑色的蛇正迅速游走,而老者的小腿上赫然有两个细小的牙印,周围已经肿了起来。
"毒蛇!"张诚心头一跳。他常走山路,知道这种蛇毒性极强。他二话不说,解下腰带,紧紧扎在老者膝盖上方,又从包袱里取出小刀,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
"老丈忍着点。"他说着,俯身开始吸吮伤口。
老者疼得直哆嗦,却咬着牙没再出声。张诚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吐出的血变成鲜红色才停下。他从包袱里找出常备的蛇药,给老者敷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角包扎好。
"多谢小哥救命之恩。"老者气息平稳了些,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张诚连忙扶住他:"老丈别客气,您这是要去哪儿?我送您一程。"
"老朽姓鲁,行三,是个木匠。家就在前面山坳里。"老者指了指前方,"小哥若不嫌弃,今晚就到寒舍歇脚吧,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张诚本想推辞,但看鲁三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便搀扶着他慢慢前行。天色渐暗,山风渐凉,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山坳里孤零零的一间木屋。
那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屋顶的茅草参差不齐,墙壁上的木板也多有裂缝。屋前堆着些木料和半成品的家具,一个简易的木工台摆在院中,上面散落着各种工具。
"寒舍简陋,让小哥见笑了。"鲁三不好意思地说。
张诚摆摆手:"老丈客气了,能遮风挡雨就好。"
进了屋,鲁三点亮油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张诚这才看清,屋内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破旧,家具寥寥无几,但每件都做工精细,显然是鲁三亲手所制。
"小哥先坐,老朽去弄些吃的。"鲁三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您腿上有伤,还是我来吧。"张诚拦住他,自己去了厨房。厨房里食材不多,但足够做一顿简单的晚饭。张诚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煮好了一锅野菜粥,又炒了一盘山菇。
两人围着矮桌吃饭时,鲁三不住地感谢张诚的救命之恩。张诚只是笑笑:"举手之劳而已,老丈不必挂怀。"
饭后,鲁三坚持要张诚留宿。张诚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也确实不便赶路,便答应下来。
"小哥睡里屋吧,床铺我都收拾好了。"鲁三指着一个小门说。
张诚推门进去,却愣住了。所谓的"里屋"不过是个狭小的储物间,地上铺着一张草席,连正经的床都没有。
"这..."张诚有些迟疑。
鲁三连忙解释:"寒舍实在简陋,委屈小哥了。不过工具箱里还算干净,小哥将就一晚吧。"
张诚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约莫五尺长,三尺宽,看起来像个大号的工具箱。箱盖半开着,里面铺着干净的粗布。
"工具箱?"张诚哭笑不得,"老丈,我睡地上就行,这箱子..."
"不行不行!"鲁三突然激动起来,"小哥必须睡在箱子里!"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甚至有些惶恐。
张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老丈,您这是..."
鲁三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缓和了语气:"小哥听老朽一句,今晚务必睡在箱子里,把盖子盖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张诚心里直打鼓,这老头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但看鲁三神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老丈,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张诚试探着问。
鲁三摇摇头:"小哥救了老朽一命,老朽绝不会害你。有些事...不便明说,但请小哥相信,这是为你好。"
张诚将信将疑,但看鲁三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推辞。他钻进工具箱试了试,虽然狭窄,但勉强能躺下。鲁三见他躺好,亲自为他盖上箱盖,只留了一条小缝透气。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鲁三又叮嘱了一遍,这才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箱子里漆黑一片,张诚只觉得荒谬至极。他堂堂一个商人,居然像个工具一样被装在箱子里睡觉!但既已答应,也不好反悔,只能勉强躺着,心想等鲁三睡着了就悄悄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诚在狭窄的箱子里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吱呀——"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张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鲁三不是睡在外屋吗?谁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他屏住呼吸,从箱盖的缝隙往外看。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黑影飘了进来——真的是"飘",因为那黑影没有脚步声,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进了房间。
张诚的心跳如鼓,手心沁出了冷汗。那黑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借着月光,张诚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惨白的脸,长长的舌头垂到胸前,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
"白无常!"张诚差点惊叫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民间传说中的勾魂使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无常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似乎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又飘了出去。张诚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外面传来对话声。
"老鲁,新死的那个呢?"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回七爷的话,就在里屋停着呢。"是鲁三的声音,但语气恭敬得不像话。
"八爷已经去查看了,说里屋没人。"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不可能啊,"鲁三的声音透着慌张,"我明明把他放在..."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里屋的门被猛地推开。张诚从缝隙中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一个是刚才的白无常,另一个是穿着黑衣、面容凶恶的黑无常。
"老鲁,你敢耍我们?"黑无常厉声喝道,"生死簿上明明写着今夜子时张三毙命,魂归地府,人呢?"
鲁三战战兢兢地跟进来:"七爷八爷息怒,小的这就找找..."
三个"人"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找起来,张诚吓得大气不敢出。白无常的鼻子突然抽动了几下:"有生人气!"
张诚的心跳几乎停止。就在这时,黑无常走到了工具箱前,伸手就要掀开箱盖。鲁三突然扑过来拦住他:"七爷且慢!这是小的吃饭的家伙,里面只有些工具..."
"滚开!"黑无常一把推开鲁三,猛地掀开了箱盖。
张诚紧闭双眼,浑身发抖,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哼,果然只有工具。"黑无常悻悻地说,把箱盖重重地合上。
张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躺在箱子里,黑无常居然没看见他?
"老鲁,你最好别耍花样。"白无常阴森森地说,"我们回去查查生死簿,若是你敢藏匿亡魂..."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鲁三连连作揖。
两个无常又搜查了一番,最终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张诚听到他们飘远的脚步声,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真的走了,才敢轻轻推开箱盖。
鲁三正瘫坐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看到张诚出来,他长舒一口气:"小哥没事就好..."
"老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诚声音发颤,"那些...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
鲁三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压惊:"小哥先喝口水,听老朽慢慢道来。"
原来,鲁三并非普通木匠,而是世代相传的"阴阳木匠",专门为亡魂制作往生用的家具。他这间木屋建在阴阳交界处,常有鬼差来往。那个工具箱是用特殊的阴木制成,能够遮蔽生人气息,让鬼差看不见里面的人。
"今晚本该有个叫张三的亡魂来此,我负责给他做口棺材。"鲁三解释道,"谁知他没来,鬼差就找上门来了。幸好小哥在箱子里,不然被鬼差发现生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
张诚听得毛骨悚然:"那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
"这箱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鲁三拍了拍工具箱,"用生长在坟头的阴木制成,又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生人躲在里面,鬼差就看不见。"
张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鲁三坚持要他睡在箱子里。他又想起一事:"那个张三...是不是邻县卖猪肉的?"
鲁三点头:"正是,小哥认识?"
张诚脸色变得古怪:"我回来路上听说,他本来今天要去邻村收账,临时改了主意,说明天再去...所以今晚没死成?"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同时笑了起来。这阴差阳错,竟救了张诚一命。
"小哥心善救人,这是善有善报啊。"鲁三感慨道。
第二天一早,张诚告别时,鲁三送给他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这是护身符,带着它,一般鬼怪不敢近身。"
张诚郑重地收下,深深作揖:"老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从那以后,张诚每次路过山坳,都会去看望鲁三,给他带些生活用品。而那个夜晚的奇遇,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来源:大姚带你看古今一点号